夢見丁字原版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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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寒風刺骨,天地連成灰茫茫的一片,空中飄落零星潔白,我縮緊脖子,低頭往前走去。

視線猛然一暗,再次擡頭,前面是一條神秘悠長的公路,頭頂上方並列兩排照明燈,燈光明暗交錯,一直延伸到看不清的盡頭,墻壁與墻身組成圓拱形,側邊留有避人洞和避車洞。

這裏是隧道?

忽然,前方視線的虛空中憑空開出一朵紅花,花色嬌艷欲滴,花瓣大而艷,重重疊疊,在寒風中詭異地扭動。

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朵朵絢麗至極,像煙花一樣綻放。

它們伴著寒風與簌簌白雪,在寂靜的虛空中連成一片血色海洋。

一,二,三......我一朵一朵數著,卻怎麼也數不清,猛然間,紅色花蕊中長出一顆顆人頭,齊刷刷扭轉頭顱,朝我看來。

啊,我猛然一驚,從夢中醒來,過於真實的感官讓我四肢發抖,胸口砰砰亂跳。

我又夢到了死亡之花。

之所以叫它死亡之花,是因為這些花一旦出現在我夢中,便預示著人的死亡。

五年前,我第一次夢到死亡之花。

那時,我只是我們小縣城的一名普通教師,天天伴著雞鳴起床,晚上又披星戴月地趕回家,收入卻少得可憐。

對此,父母頗有怨言,他們供養我到高中畢業,我靠獎學金及打工苦苦撐到大學畢業,為的不是一個只能勉強果腹的工作。

我下面還有一個弟弟,父母有心栽培,他卻只撐到初中畢業就回了家務農,父母的意思是弟弟比我少上了很多年學,錢自然也省了不少,這其中的差距要由我來填平。

我不僅要養活自己,還要負責弟弟的開銷,以及他將來結婚的彩禮錢。

教師這份工作自然滿足不了他們。

再一次將全部工資上交後,父親說要我辭職,去大城市打工。

偏巧第二日是周末,學校沒有補課,又剛剛發了工資,便有人號召去縣城郊外旅遊,要求全部都得去。

我給父親說等明天旅遊過後吧,跟大家告個別再走,父親不同意,說我錢沒掙到幾個,倒是光想著享受。

他將我鎖在了屋裏。

當晚,不知是出於難受還是失望,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夢中第一次出現了那朵絢麗至極的紅花。

第二日下午兩點,父親將我放出來,說是我們學校的校車出了事故,旅遊途中翻車,一人死亡,多人受傷。

我匆匆跑去醫院看望他們,那個人叫王艷,是我同事兼好友,若不出意外,外出時我倆會坐在一起。

聽說翻下斜坡後,一棵倒伏的大樹樹枝斜插進車窗,當場要了王艷的命,若是我也在,下場恐怕和她差不了多少。

2

之後,我抱著僥幸撿了一條命的心理,心甘情願來到A市打工,租住在城中村一棟破舊的出租屋裏,每日累死累活還不如條狗。

來到A市的一個陰雨天,我站在路邊等公交,冷風一吹,頭頂的傘偏離了方向,向斜後方歪去,後面一個男生立即哎喲一聲,我急忙往旁邊移了移,想想覺得怪不好意思,就特意繞到那男生側後方,紅著臉說了聲對不起。

就在這時,一輛小轎車失控撞來,將我原先站立位置的一個女生撞到在地,拖行了數十米,女生當場身亡。

而在前一夜,我又夢到了那朵紅色的花,若第一次是偶然,那麼這一次我已經深刻意識到了它的寓意。

而這一次之後,我認識了我男友皓宇,也就是站在我後面被我刮傷的那個男生。

皓宇之後搬過來與我同住,我與他在這個陌生繁華的都市中互相依偎取暖,他逐漸取代了父母及弟弟在我心中的地位。

這期間我又幾次夢見那朵紅花,花的寓意已毫無置疑,我卻從中發現一個規律,一朵紅花代表一條人命,死亡時間距離這個夢不超過24小時,而紅花盛開的地點便是人命消逝的地方,死亡之人皆與我相關或是我身邊熟識之人。

也就是說,這次事件發生的地點是隧道,有可能是一個大型交通事故,死亡人數不可估量。

我立即搖醒皓宇,昏黃的臺燈下,他半睜著眼,頗為不耐地用一只手擋住臉,“三更半夜,還讓不讓人睡了?”

“皓宇,我又夢到了那朵紅花。”我語無倫次地解釋,“不是一朵兩朵,是很多,很多很多,有很多人要死了,皓宇。”

關於紅花的故事我曾給皓宇提起過,他似信非信,有時當做夢來聽,有時幹脆一笑了之,什麼也不說,我拿不準他到底什麼態度。

可這次,他態度相當堅決,一把摁滅了臺燈,又將被子撈起來蒙住頭,被窩裏傳來他模糊不清的聲音。

“焦垚垚,幾朵花而已,至於那麼迷信嗎,老子明天還要上班,不要再弄醒我。”

這句話像寒冬臘月裏的一桶冰水,當場澆熄了我心中的蠢蠢欲動與焦灼不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逐漸升騰起來,我捂著胸口,張嘴大口呼吸,那股憋悶感卻越來越強烈。

我只好披上睡衣,來到洗手間,將門關嚴,這才小心翼翼地哭起來。

此時此刻,比即將發生的災難更讓人難過的是,我交往了三年的男友竟絲毫不顧及我的感受,如此冷漠無情。

或許,他本來就是這種人。

回想三年前,他剛開始追我時是那麼細心體貼,讓我在異鄉感受到一份獨有的溫暖,而這溫暖即使是我的家人也不曾給予過我。

就因為這份溫暖,我像飛蛾撲火一般投入他的懷抱,他窮連房子都租不起,不要緊,搬過來與我一起住,他不會做飯,我會,他工資低買不起衣服鞋子,我拼命加班,我給他買。

可這一切換來了什麼?

他對我的細心體貼慢慢變成敷衍,把我的付出當成理所當然,我說的話在他眼中不過是放了個屁一樣無關緊要。

這一夜,我枯坐到天明,甚至忘記了那些盛開在隧道的死亡之花。

3

第二日,皓宇醒來看到我紅腫的雙眼,右手一拍後腦勺,“哎,垚垚,又較真了不是,是我不對,我不該說你。”

說著他擁抱了我,手在我後背輕輕拍著,“乖,不難過了啊,下次你把我踹醒,我都不敢說半個不字。”

溫柔,脾氣好,會哄女朋友,這樣的男生與昨日的他判若兩人。

可下一秒,皓宇摟著我的脖頸說,“垚垚,快過生日了,同事們要我請客,我還想買件大衣。”

我麻木地點點頭,“多少錢?”

“也就八百多點,加上請客費,一千五左右。”他討好地親了親我的臉,“這錢算我借你的,工資一發,我立馬還你。”

這樣的話,我聽了何止八遍十遍,但只要他肯繼續說,繼續關心我愛我,我就願意裝聾作啞。

皓宇喜滋滋地上班去了,我卻怎麼也提不起精神,幹脆給老板請了個假,坐在破舊的出租屋窗前,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天空開始飄起白色的雪花,一陣風吹來,那些白色的精靈條調皮地透過窗戶鉆進我脖頸裏。

我猛然打了一個哆嗦,思緒一下便活了起來。

我想到了夢中那場雪,以及雪中盛開的妖艷的紅花,若像皓宇所說只是我的迷信,那這如出一轍的天氣又如何解釋?

以往的每次都應驗了,難道這有這次只是巧合?

我決定做點什麼,畢竟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是很多條人命,我不能枉顧良心坐以待斃。

我去了最近的警局報案。

接待我的是一位叫鄭可的年輕警察,聽我說完,他盯著我看了半天,又斟酌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這位女士,您是否可以確定哪個隧道?”

A市是個一線大城市,立交橋隧道密布如蜘蛛網,每個隧道幾乎都像我說的那樣,真要找起來如大海撈針。

這個道理我豈能不知,這也是我一直猶豫不決的原因,要麼別人不信我把我當成瘋子,要麼信我,事故地點也難以找到。

想了想,我還是鼓足勇氣說:“那是一條很長的隧道,一眼看不到盡頭,裏面有避車洞和避人洞。”

這時旁邊一位老警察拍了拍鄭可的肩膀,鄭可向我點一下頭,隨之站起來,跟在老警察身後向外走去。

透過半開的大門,我看到老警察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嘴裏低聲說著什麼,鄭可微微側身向後瞄了我一眼。

他們進來後,鄭可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東西,他盯著我的眼睛,說:“這位女士,若您受了什麼委屈可以向我們警察反應。”

他這是在委婉地提示我,我因某些矛盾糾紛受了刺激,我所說的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也難怪他們這樣想,我眼腫如核桃,又半夜未睡,精神樣貌看起來肯定不大像正常人。

皓宇不信我,警察也不信我,我一個人的堅持又算得了什麼。

我一聲不吭站起來,抓起包包就往外走,直至回到破舊的出租屋,我還在自己生悶氣,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連自己都要活不下去,又如何去操控別人。

但一想到那個隧道場景,那些明明滅滅的燈光,風雪中盛開的花,我的心又禁不住一陣陣下沈,那是一條條人命啊,別人不信,我卻不能不信。

等等,明明滅滅的燈光,我心頭猛然一亮,有了。

4

風雪愈來愈急,大地已悄然裹上一層厚厚的潔白,我蒙著半張臉,匆匆往外走去,卻因風雪迷眼,和對面一人撞在一起。

“對不起。”我急忙道歉。

“垚垚,”男人驚訝開口,“你怎麼沒去上班?”

竟是皓宇,身上穿著剛買的大衣。

我簡單解釋幾句,問他:“你怎麼回來了?”現在不過下午兩點,遠沒到下班時間。

他搓著手,低頭避開我的眼睛,“那個,公司臨時派我出差,我回來拿身份證,這就要坐大巴去Z市了,可能得幾天才能回來。”

頓了頓,我的手機響起滴滴的信息提示音,皓宇揚了揚自己的手機,“這是我定過的車票,發給你了,我馬上就得走。”

走了幾步,他又轉身看我,“垚垚,因為臨時出差破壞了我的計劃,中午我已經提前請同事們吃過飯了,現在出門手頭有點緊,你再借我一千。”

我邁出的步子一頓,硬生生收了回來,“你知道,我家裏也需要錢,弟弟準備訂婚。”

他深吸一口氣道:“垚垚,我們是要結婚的,誰疏誰遠你要分得清。”

皓宇從來沒提起過結婚之事,這樣猝不及防的驚喜讓我心中猛然一顫,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好。”

之後,我的心情豁然開朗,連刺骨的風雪都覺得帶了絲絲暖意,到了警局,我找到鄭可,向他描述了隧道內的關鍵特征,有幾個大燈壞了。

所以,一眼看過去,隧道內才會明暗交錯。

鄭可立即打電話向上級報告,經過調取各個隧道監控錄像,逐一排查後,鄭可又用那種憐憫的目光看向我。

“這位女士,經監控一一排查後,並沒有找到像您描述的那種隧道。”

旁邊那位老警察已經頗為不耐煩,“焦垚垚是吧,有時間先去醫院看看病,這裏是警局不是醫院。”

話說得如此難聽,我轉身就往外走,剛走出警局,手機傳來信息提示音,打開一看,是皓宇的。

“我已坐上車,定酒店需要錢,速速轉來。”

錢,又是錢,除了發信息給我要錢,還會幹什麼,我心中本就窩著一團火,此時更是惱得厲害,狠狠拍了一下手機屏幕,屏幕來回滑動,最後停留在一張圖片上。

是皓宇發給我的那張電子車票,顯示了首發與到達目的地的時間與地點。

他不止一次坐過這輛車,幾乎每隔一周就要去一次,沒什麼稀奇的。

我心中卻恍若一道驚雷劈過,夢中那些紅花預示著死亡,而那人必與我有關或因我而起,我怎麼忘了皓宇是我在這個城市唯一親近之人。

5

這一次,我幾乎是不顧一切闖入警局,老警察謔的一下站起來,“出去,”他的手指向門外,聲調猛地拔高,“給我出去,聽到沒?”

警局裏所有人都看向我,有嘆氣的,搖頭的,也有嗤之以鼻的,連鄭可都不似先前好脾氣,故意低頭不看我。

我深吸一口氣,假裝轉身往外走,卻趁老警察不備,猛然衝到鄭可身前,“306隧道,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半個小時後,我與鄭可趕到306隧道,本來十幾分鐘的路程卻因為風雪耽誤了一半時間。

隧道之上是高架橋,因天氣惡劣已被封,很多車輛便選擇走地下隧道,進入隧道之前的車輛排了足有一裏遠。

鄭可已上報我的情況,交通局也進行了交通管制,但很多車堵在那裏,進,進不去,出,出不來,我與鄭可也被堵在了隧道路口。

我看了眼時間,已是下午4點,正是客流量高峰時期,根據夢中紅花數量來判斷,事故隨時可能發生。

不能再等了。

我拉開車門,沿著右側快速往隧道內部跑去,長長的車隊蝸牛一樣向前挪,鄭可不能棄車,只在我背後大喊,“焦垚垚,不能胡來。”

人命關天,我豈會胡來。

我一路沿著隧道奔跑,一面觀察隧道內部情況,只是頭頂那兩排照明燈果真如鄭可所言無一損壞,除了長長的幾乎原地不動的車隊與偶爾聽到的抱怨聲,隧道內也無任何異常。

若是要發生大型交通事故,幾乎不可能。

我心裏直犯嘀咕,難道這次真的只是個夢?

我咬咬牙,還是決定試一試,“皓宇,皓宇,”我大聲呼喚,離他走時已過去兩個小時,若他真的還在此,那麼至少預兆對了一半。

就在此時,前方不遠處突然傳來“啪啪”兩聲,幾盞照明燈隨之應聲而滅,一眼望去,隧道內明明滅滅,亮暗交錯。

我的心猛然一沈,胸口像壓了塊大石,呼吸變得急促,“皓宇,皓宇,”我更加賣力呼喊。

“垚垚,”與此同時,一個高大男人自一輛大巴內走出來,他的臉一半亮在光下,一半隱在暗中,上面滿是隱忍的怒意。

不是皓宇是誰。

“皓宇,”我撲過去抱住他,喜極而泣,“你沒事吧?”

皓宇像看怪物一樣看我,“焦垚垚,堵了這麼長時間的車已經夠衰了,你又跑來幹嘛。”

來不及解釋了,我拉住他就往來時的隧道口方向拽,“快走,今天不出差了。”

不是我見死不救,實在是除了幾盞滅掉的大燈,一切太過平靜,我總不能像瘋子一樣大喊“大家快跑,隧道內要出事故了”。

先不說有人信不信,就算有人信,隧道內這麼多車,車內這麼多人,若這一喊讓大家產生騷亂,下車後發生踩踏事故,豈不正無端造了一個事故嗎?

鄭可那句不能胡來或許正是此意。

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皓宇掙開我的手,停留在原地,“焦垚垚,發什麼瘋,要走你走,我還要出差。”

說著,他轉身就要朝大巴走去。

不。

我一閃身攔住他的去路,擡手狠狠給了他一巴掌,“白皓宇,你借口出差還不是為了去找其他女人,你今天去了就別再回來。”

他之前出差我曾懷疑過,但每次睡前,他都會跟我視頻,慢慢地我就打消了疑慮,然此時,我不得不借機將曾經的疑慮變成“事實”,因為只有我真正發火時,皓宇才會顧忌我的感受。

我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轉身就朝外走去。

皓宇果真朝我追來。

我們一前一後也就跑出十來步遠,突聽身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隨之震顫,再次回頭時,大巴車的位置已成為一片廢墟。

隧道局部塌方了。

6

刺耳的尖叫此起彼伏,大巴車前後有幸逃過一劫的人們紛紛擠下車,爭先恐後朝隧道外奔逃,而離得較遠的人們因感受到震動,以為是地震,也跟著逃命般朝外湧去。

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因為車輛占去大部分道路,愈發顯得路面狹窄,他們滿臉驚懼,只憑著一股逃生的本能猛衝。

不斷有人倒下,有人發出痛苦地慘叫,我想起夢中紅色妖異的花,心中突突亂跳,以至於驚呆在原地,險些被人流撞倒。

“垚垚,快走。”皓宇拉了我一下,但很快我倆被人群擠散,他最後回頭看了我一眼,義無反顧轉身朝前奔去。

“皓宇,”我叫了他一聲,他沒有回頭,身影漸行漸遠。

這一刻,原本雜亂的世界突然寂靜無聲,我又看到了我倆剛認識的畫面,他為我梳頭,為我畫眉,為我排長隊買好吃的。

他曾是我在這座陌生城市的唯一一份溫暖,也是我26年寂寥人生中的一抹光,我可以為他不顧生死,他卻在大難來時毫不猶豫拋棄我。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重又響起一道清亮又略帶焦躁的聲音,“垚垚,垚垚。”

我從避人洞裏直起身,恰好看到鄭可從隧道外逆光跑來,他神色焦急,一邊喊一邊東張西望,待看到我後,一把抓起我的手往外拉,“快走。”

整個隧道空蕩蕩的,人都跑光了,受傷人員也被擡了出去,專業救援人員正在對大巴車進行施救,隧道兩側拉起了警戒線。

而白皓宇出去後,久久不見我人影,便向隧道口執勤的鄭可詢問情況,鄭可聽說是我後,這才義無反顧進來尋我。

因為隧道塌方一事,我被警局傳喚,經過調查取證排除嫌疑後,再次回到出租屋已是第二天下午,白皓宇正在電腦前打遊戲,看到我擡了一下頭。

“回來了?”

我點了點頭,不想說話,整個身體攤在床上,目光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有些話,我想是時候跟白皓宇說了。

“我們......”

剛起了個頭,白皓宇突然變戲法一般自電腦桌下拿出一捧花,99朵紅玫瑰,戀愛三年來我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

“垚垚,我愛你,”他單膝跪地,自首飾盒中掏出一枚銀戒指,“嫁給我,垚垚。”

戒指一看就是小商品城中常見的廉價戒指,玫瑰也有點蔫兒,可我突然就不爭氣地流下淚來,我等了那麼久,盼了那麼久,為的不就是這一天,他能執起我的手,給我戴上代表一生一世的枷鎖。

只有愛一個人才願意畫地為牢吧。

至於他在危急時刻棄我而去,我在心中為他辯解,那麼多人,他想過來確實不容易,能逃一個是一個,我想看到的不就是他的平安嗎。

7

皓宇失業了,他說因為外出的那筆生意沒談成,他被炒了魷魚,一時半會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只好在家歇著,萬事要靠我。

我們已經私下訂了婚,今年年底我打算帶他回家一趟,若是被父母知道他是一個連工作都沒有的窮小子,這婚事萬萬是得不到他們的許可。

因此,考慮再三,我還是決定去皓宇公司一趟,親自向他領導解釋一下那筆生意沒談成的原因。

周一早上,我先請了半天假,特意瞞著皓宇一個人去了他公司,他這人自尊心極強,我怕他不同意我以女友身份替他求情。

說明來意後,我在外面等了一個小時,他領導開完會之後接待了我,人看起來還不錯,和藹可親,年紀不大,卻處處透著穩重。

我開門見山,“徐總,皓宇之所以耽誤了出差,是因為......”

“出差?”徐總很是詫異,“白皓宇是我們公司的一名營銷顧問,職責是負責電話聯系潛在客戶,推薦我公司產品,他不用出差。”

“不,不是,”我心中猛然一涼,語無倫次地解釋,“徐總,皓宇他很喜歡這份工作,求,求您再給他一次機會。”

徐總盯著我看了很久,又慢悠悠飲下一口茶,這才說,“小姑娘,白皓宇是自己辭職的,辭職信已經遞交給了總部,本來公司規定要提前一個月辭職,公司好找人接應他的工作,可這小子不地道,說走就走了,還不願意被扣工資,我以為你是因這事而來的......”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腦海裏一直有個聲音在不停回旋,“他在騙你,他在騙你,他在騙你。”

我幾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出租屋時已是中午,白皓宇不在,我發了條微信給他“你在哪?”

五分鐘後,手機上顯示紅色信息,打開一看,竟是信用卡賬單提示,就在剛剛,我消費了三萬元。

三萬不是小數目,是我四個月的工資,可以繳半年的房租,也是父母心心念念要的弟弟彩禮錢的一部分,可瞬間就這樣沒了。

交往3年男友提出共享資產,轉走我卡裏5萬後,他開始失聯

私下訂婚後,白皓宇問我借了信用卡,說是先用著,到時我們一起還,可一轉眼他就消費了對我來說的天文數字。

我立即打電話給他,手機響了很長時間,一直沒有人接聽,再打,還是如此,不一會,手機又傳來提示,竟是我另一張信用卡的消費記錄,一次性扣了兩萬。

一瞬間天旋地轉,我踉踉蹌蹌跌坐在地,一顆心如墜冰窟,白皓宇這個騙子。偏在此時,手機再次響起。

“垚垚啊,”是媽媽,或許是外裝久了堅強,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內心武裝的機甲頓時潰不成軍,我哽咽道:“媽。”

媽媽好像沒有聽出我的異樣,繼續說:“你弟談了個對象,之前也給你說過,今年年底打算訂婚,彩禮得五萬,還不算房子車子,你在大城市工作,工資高,彩禮你給墊上,其他的我和你爸想辦法。”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後,爸爸接了電話,“垚垚,早就給你打過招呼了,這兩天趕緊把錢轉來,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就打我銀行卡裏,快點,就這樣,掛了啊。”

啪的一聲,老式座機傳來嘟嘟的忙音,我茫然地握著手機,淚越流越兇。

8

我又夢到了那朵花,漂浮在半空,像潑了墨一樣黑,花瓣依然層疊絢麗,妖異至極,畫面一轉,它又變成血一般的紅色,花瓣長如手臂,在一個丁字路口的上空緩緩蠕動。

再次醒來,已然是第二日上午,天色依然昏沈沈,陣陣冷風透過窗戶掃進來。

我靜靜站在窗口,俯瞰著腳下的世界,細細回憶了這26年的人生,曾努力上學,努力工作掙錢,只為博父母高興,後來多了個目標,為弟弟賺彩禮錢,遇到白皓宇後,曾以為他是我人生的一道光,我披荊斬棘只為在這個城市站穩腳跟,只想寵著他。

他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幾個人,卻反過來傷我最深,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

這一瞬間,我的人生像窗外天空一樣黯淡無光,心情跌落谷底,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拉開窗戶,雙腳踩在窗沿上,只要跳下去,一切痛苦都會消失。

忽然,大門外傳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接著客廳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白皓宇低聲咒罵,“焦垚垚,你這廝把我的襯衣收哪了,真他媽亂搞。”

今天是周二,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我是在上班的,也恰因如此,我才有幸聽到白皓宇的真心話。

心臟猛地一抽,極度氣憤之下我反而不想死了。

因為不值。

走出臥室時,白皓宇手裏提著拉桿箱,正將自己的衣物塞進去,看樣子像是要出遠門。

“你去哪裏?”我問。

白皓宇擡起頭,眼裏的厭惡一閃而逝,卻瞬間換了一副笑臉,起身握住我的肩,“垚垚,我在網上投了好多份簡歷,外地一家公司通知我去面試,乖,就兩三天時間,我就回來了。”

若是以往,我最吃這套,兩句好話一說,什麼都給忘了,還屁顛屁顛地等著他盼著他。

可現在,我終於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就像一條水蛭,吸幹了我身上的血,在逃跑時我才打算揪住他。

“要走可以,錢還我。”我揮開他的手,面無表情。

白皓宇的笑凝固在臉上,“焦垚垚,信用卡是你心甘情願借我的,我們是未婚夫妻,最差也是男女朋友關系,我刷了你的卡又不是不還,你用得著這麼計較嗎?”

“計較?”我忍不住冷笑,“若真要計較起來,白皓宇,你早就餓死了。還有,只要我們不是夫妻,這錢就不是共同財產,你吃到嘴裏也得給我吐出來。”

“我已經報警了。”

“好,”白皓宇拉起箱子往外走去,臨出門前又回頭指著我,“焦垚垚,算你狠。”

咣當一聲,大門重重闔上。

我立即換上衣服,在白皓宇下樓之後悄悄跟上他,他一路拉著行李穿過一條條小道,走進一個丁字路口的小巷裏。

這是城中村臨街的一條小路,小路盡頭被一條大路截斷,像是一頂帽子一樣戴在頭上,形成丁字口。

白皓宇站在小路的左側,距離交叉口不過兩步遠,此時是上班時間,天氣冷,這裏又是偏僻的城中村,路上沒什麼人。

他背靠在墻上,低頭玩著手機,像是在等什麼人,不一會兒,大路上走來一個長發女人,衝白皓宇招手。

兩人見面後又回到白皓宇最初站立的位置,相互熱情地擁吻。

我躲在他們身後的胡同裏,嘴唇幾乎咬出血來,這個女人我認識,是白皓宇經常出差那地兒的同事,他倆曾合起夥來來騙我說在談業務。

卻原來是談情。

只聽白皓宇說:“錢到手了,我們趕緊走,那個女人我是一天也不想再看見她。”

女人說:“親愛的,為了我們的未來,這幾年辛苦你了。”

我的指甲插進肉裏,恨不得給自己幾個耳光,是我眼瞎,竟還以為這男人是自己的白月光。

我向外邁出一只腳,幾乎要忍不住衝過去,卻渾身一激靈,因為我發現白皓宇所站立的位置恰好與夢中死亡之花的場景疊加在一起。

忽然,大路上一輛汽車疾馳而來,在拐入小路時也只是稍稍剎了一下車,車速依然極快,而正在互訴衷腸的兩人顯然沒有察覺。

千鈞一發之際,我只需大喊一聲,司機得到警醒,方向完全可以偏離兩人,而白皓宇他們在危急之下也會做出相應避險行為。

但我沒有。

這一瞬間,我腦中略過白皓宇的許多事情,之前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我舌頭打著卷,像啞巴一樣發不出聲音,眼睜睜看著那輛汽車撞開兩人,從白皓宇的身體上碾過去。

9

白皓宇死了。

我從警局出來,鄭可送我回家,站在我家樓下,他盯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問:“垚垚,白皓宇死之前,你又夢到那朵花了嗎?”

我點了點頭。

就像隧道事故一樣,我左右不了別人的生死,但可以左右自己的命運,白皓宇因我而僥幸留了一條命,也註定因我而死。

往後余生,我要為自己而活。(原標題:《死亡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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