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
畢業後丟掉自由,
是一個緩慢的過程。
而意識到這一點,
只需要一個瞬間。
我的浴室有兩種沐浴露,
一種清爽提神的、一種助眠安神的。
有一個晚上,
我 12 點前就回到家,
但因為還要改第二天的提案,
於是在脫衣服準備洗澡時,
我已經想好了用清爽沐浴露。
我點開一首輕音樂,
調好水溫,41度,剛剛好。
一切準備就緒,打開花灑。
這時候手機突然收到一條微信。
“我要跟你 call 個電話會議,現在方便嗎?”
是老板。
我裸著身子站在原地一邊揉太陽穴一邊想:
一定要現在跟他打嗎?
可是我衣服都脫了。
但我要是洗完澡再打的話,
那肯定會糾結他要講什麼,
就連洗個澡都要提心吊膽。
“好。”我回復。
我裸著身子,花灑的水溫熱,一直往外噴。
把沐浴露放回原位的時候,
我註意到旁邊那瓶助眠沐浴露幾乎沒有用過,
而清爽沐浴露已經換了三瓶。
左滑丟掉自由
擠地鐵。
跟前座位的阿姨下車了,
亮出了一個空座位。
但我想坐下去的衝動只維持了一秒。
因為我旋即想到,
接下來在公司裏的十個小時,
屁股基本都得壓在凳子上。
然後想到:
“久坐會引起腰肌勞損。”
“久坐有礙血液循環。”
“久坐會誘發大腸癌。”
……
想完這些,
我不動聲色地,往人堆裏後撤一步。
工作之外,我不能隨便坐下了。
左滑丟掉自由
普通周日下午,
飯後無事。
我躺上床,調了個兩小時的鬧鐘。
但睡不著。
我在想,
為什麼這個周日我會沒事做?
我真的沒有方案要推進嗎?
真的沒有什麼要跟上司 update 嗎?
真的沒有什麼資料要準備嗎?
我打開備忘錄的 to do list,
全都打滿了勾。
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
我好像已經不太相信,
自己可以有完全松弛下來的時候了。
於是我一直想,睡不著。
然後,鬧鐘響了,
我要起床了。
左滑丟掉自由
作為一個商務,
時刻保持聯系是基本要求。
有一次,
一個同事淩晨 2 點半私信我要客戶的反饋,
看到這條消息的三秒鐘後,
我就繃不住睡著了。
夢裏老板很兇地罵我:
“我在懷疑你工作的積極性,
要不然你為什麼不回消息?”
我總會做一些咬碎牙齒的夢。
我以為是口腔問題,
後來查了周公解夢才知道,
是壓力過大。
想起入職前,
我還會夢見哆啦A夢從口袋裏,
給我掏出來一個很大的銅鑼燒,
真的好想夢見吃的!!!
左滑丟掉自由
“誒這花甲真好吃。”
“是啊,我記得你炒花甲也很好吃。”
“現在很少炒啦,工作太忙了。”
“你工作怎樣啦?”
這是上個周末和朋友去吃夜宵時,
其中的一次對話。
還有一次是:
“我尋思著給女朋友買這雙高跟鞋。”
“哇,我前兩天剛在地鐵上被這樣的鞋跟踩過,賊疼。”
“下班的時候嗎?你平時都幾點下班?”
“加班比較晚,通常九點多吧,你呢?”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
都總能繞到工作這個話題裏,
這是畢業以後,
我和我的朋友們的話題常態。
我們像是在工作的夾縫中聊生活。
左滑丟掉自由
夜晚十二點,加完班到家。
客廳亮著燈,媽媽還沒睡。
她把一碗熱好的豬骨湯端到我面前,
問我工作中有什麼煩惱,
問我未來有什麼規劃,
問我跟女朋友的戀愛怎麼樣了。
像是攢了一天的話,
要在這十幾分鐘裏,向我傾倒出來。
一天的工作後,
本來回到家想自己自閉一下,
但一想到和媽媽說話的時間也就只有這麼點,
我拿起湯勺,
還是選擇扮演一個外向的兒子吧。
左滑丟掉自由
曾經有一個特別重要的朋友約我見面。
見面前,我跑去一家美妝店,
買了人生中第一個遮瑕膏,
笨拙地對著眼袋的輪廓塗了一圈。
加班熬夜有時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為了讓自己盡量看起來還不錯,
這個遮瑕後來成了我會隨身攜帶的東西。
上次去英國休假,我在機場丟了所有行李,
包括身份證、剛買的衣服、護照等等。
但這並沒有引起我任何不安。
直到回國後,見到來接機的朋友,
他突然湊到我面前,說:
“你還好嗎?怎麼變得這麼憔悴?”
我忽然感到恐慌——
因為這句話提醒了我,
我的遮瑕膏也丟了。
左滑丟掉自由
最後。
想起今天和亮司在樓下花園聊天時,
突然刮起大風。
我掐住手裏的薄襯衫的衣角,
迎著風把它舉到半空,
它像一面旗幟似的飄揚了起來。
亮司說:
“它一定很快樂,它覺得自己在飛。
但其實生活一直在抓著它。”
過了一陣子,他又說:
“不過它被生活抓著可能更快樂,
要不然放手了,它都不知道自己會飛到哪裏去。”
這讓我突然有一種感覺:
畢業後的自己,就像手裏飄揚的白襯衫。
有一定的自由度,
但同時又被某些東西扯住。
而當我們在形容這些「自由」的消逝時,
我們不會說“失去”,
而是“丟掉”。
原因是,
盡管我們總說“不自由”,
但我們十分清楚,
「自由」其實是一件藏品。
我們自主地用它來典當一些,
對當下、對未來更為重要的東西。
有的名為「成長」,有的名為「閱歷」。
畢業後自由永遠不會失去,
它只是被暫時地存放起來,
當你做好準備把它贖回來時,
也許就會有一陣風,把你吹去更遠的地方,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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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在意識到丟掉自由的每個瞬間,
我們多少都會感到一絲的危機感。
生活中的危機感總難以避免,
但我們也不應該放棄,
去嘗試找到合適方法,解除危機。
比如最後想跟你分享的,
丟掉了「黑發自由」的小白。
黑發自由
@小白
春招時我拿到一份高端女鞋品牌的 offer,
第一天便打破了我對白領的所有精致想象。
那天領到公司配的電腦,
也領到了我的第一個任務:
拆解下個月的幾百萬渠道 KPI。
當天晚上就跟團隊開會到了淩晨三點。
上班時間是九點半,
第二天我睡到了九點。
我有家族遺傳性白發,
但那天連頭發都沒染就直接打車回公司。
也就是這天,
我發現團隊的女生都沒有化妝的習慣。
而第一天的工作狀態,
也蔓延到我這一整年的每一個縫隙裏。
後來白發長多了,
我在公司一眾粉頭、紅頭、綠頭裏,
好像也顯得沒那麼突兀了。
小白在很長一段時間裏,
對「少年白發危機」束手無策。
但她的危機還是在她生日那天解除了。
閨蜜送了她一個染發棒,
5 分鐘一抹遮白,
這讓她可以在打車路上快速把頭發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