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打死野狗是什麼意思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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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黃小河

那一聲槍響,響徹雲霄之上。

一部只有300萬成本、大部分素人演員、由中國美術學院師生共同完成的戰爭電影《雲霄之上》在本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首映後,贏得了熱烈的掌聲和熱情的關註。

《雲霄之上》海報

“這是一部可能普通觀眾不會買賬的戰爭片”,導演劉智海在映後接受澎湃新聞記者專訪時表示,從一開始,團隊就想制作一部不同以往的主旋律藝術電影。

影片由徐小明擔任總監制,萬瑪才旦與崔斯韋任監制。電影攝制的主創是由中國美術學院師生組成的詩性電影創新團隊。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絕大多數演員都沒有電影表演經驗,魯博文的扮演者聶勁權是山東師範大學的教授,丁松柏的扮演者應林堅是國家級身障運動員,毛肚子的扮演者陳文元是大四學生,小哨子的扮演者陳雨澤是一個小學生。就是這樣一支素人團隊,卻用真實質樸的群戲打動了上影節的觀眾。

《雲霄之上》劇照

在戰爭廢墟的慷慨悲歌中,年輕的紅軍戰士洪啟辰接到軍令,必須在48小時內炸毀敵人的彈藥庫。這是一條赴死的軍令,他開始在危機四伏的群山裏集結戰友,帶領傷殘的同澤和敵人殊死搏鬥。同時洪啟辰還經歷著戰友們對於為何赴死的拷問,和大家相繼死去的困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任務似乎越來越不可能完成。有人因為信仰而選擇堅持,有人忠於使命而毅然犧牲。影片用中國詩性電影美學講述了中國1935年一次富有革命忠誠的軍事行動。

“電影的表現應該是多元的,如果電影市場呈現出單一固化的審美,我們就有義務打破它。”中國美術學院詩性電影創新團隊奉為持之以恒的使命。《雲霄之上》由浙江影視(集團)有限公司和中國美術學院共同出品,入圍了第24屆上海國際電影節“首映盛典”單元。

該片是中國美術學院影視與動畫藝術學院教授劉智海執導的故事長片,以真實的歷史事件和人物為基礎,為探討個體的求生意誌與忠誠使命之間的矛盾所創作,重點體現人與戰爭關系的詩性電影。該影片不論是立項、出品還是主創團隊全部來自浙江,也得到了影片聯合攝制方中共麗水市委宣傳部的大力支持,是一部純正的浙產電影。

《雲霄之上》劇照

主旋律戰爭片總會有莫名的相似感:色調拉滿,音樂拉滿,演員的表演拉滿,隨之屏幕內外的情緒都是被拉滿的。

電影《雲霄之上》卻反其道而行之,無論是影片色調、鏡頭敘事和氛圍烘托都顯得冷酷克制,有些鏡頭甚至營造出了背後陣陣發涼的恐怖感;

敵人飄忽不定,但只在暗處和遠處,幾個主線人物的犧牲也都突如其來毫無鋪墊,頗具紀錄感的鏡頭和紀錄式的剪輯,讓觀眾猶如置身其中,體驗子彈的穿胸而過,死亡在步步緊逼。

影片在藝術化處理上不僅僅是畫面上的營造,也有心理上虛實結合,把普通士兵的害怕、勇敢、疑惑、思念諸多情緒,結合氤氳的山林,如同血肉模糊的傷口逐漸在觀者內心彌漫開來。

子彈聲、野狗吠叫、毒蛇的嘶嘶聲和遠處敵人的說話聲代替了恢弘的交響樂,小號在最後一役前悠揚慢入,直到片尾一聲震徹雲霄的槍響,無名烈士的精神豐碑肅然而立。

在6月13日的首映見面會上,導演劉智海說,這次是為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所拍攝的命題電影。中國美術學院是一個倡導先鋒與實驗的大學,作為美院的教授,思考如何制作一部突破電影市場固化審美的電影是其本職工作。而且作為一支由老師和學生組成的中國美術學院詩性電影創新團隊,完全沒有創作上的包袱,這是一部具有美院特色的新戰爭題材電影。

《雲霄之上》新聞發布會

在影片拍攝期間,攝影師在野外拍攝空境時幾度遇上毒蛇,攝影指導宓鑫君站立懸崖峭壁邊緣,只為尋找更好的呈現視角。他在映後接受采訪時談到,此次參與拍攝的團隊多由中國美術學院師生組成,大家集中力量克服在山林地區中遇到的技術難題,努力將戰爭的殘酷和荒誕以及麗水的秀美山水詩意化的呈現出來。攝影團隊成員與本片故事中的紅軍戰士們都處於青春與熱血洋溢的年齡,大家將大把的力氣和汗水奉獻進電影、特別是長鏡頭的拍攝中。團隊成員更是以俄語“衝啊”作為團隊口號,和當年的紅軍戰士一樣,英勇衝鋒。

編劇周佳鸝

編劇周佳鸝認為戰爭電影對歷史完整性的表述不僅僅是對宏大時刻的記錄,同時把目光對準戰爭裏沒有留下姓名的普通士兵,他們年輕的生命,生動的面龐,痛苦和選擇。這也是對歷史的一種重要還原。

主演陳偉鑫

本片主演陳偉鑫是浙江話劇團的演員,在談到銀幕處女秀時說,自己在話劇團演了三年話劇,2019年還參演過紅軍長征的話劇。他表示,整個拍攝過程自己是把它當做是一場戰役,“我們要像紅軍戰士一樣,每天經歷各種的艱難困境,最後才打贏了這場仗。”

劉智海認為陳偉鑫在電影中的表現非常出彩,完全符合整個片子的氣場。“有一場戲他們在一個大鍋前坐著,鍋裏燒著熱水,結果燒著燒著鍋就炸了,陳偉鑫身上直接燙掉了一層皮,然而他們後面就要直接拍渡江的戲,要一直泡在水裏面。整個創作團隊都是這樣不計報酬的忘我投入,才有了這樣一部作品。”

導演劉智海

【對話】

按套路這個時候他該犧牲了,可是沒死

澎湃新聞:片中幾個主線人物的犧牲毫無鋪墊突如其來,處理得非常幹脆,這在主旋律電影中是少見的。

劉智海:按套路這個時候他該犧牲了,可是沒死;按套路他該拿炸藥包炸了,可是沒炸。而且每個人犧牲的時候又是猝不及防,沒有慢鏡頭的落地,甚至只是倒下去就結束了,連個近鏡頭特寫都沒有。

大家此前看慣了主旋律電影的套路,不習慣,但這是我的電影觀,我認為這才是真實的,因為戰爭,或者說生命就是無常的,你根本你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如果你是在場的士兵,戰鬥時,你更無暇顧及戰友在哪裏倒下了。

《雲霄之上》劇照

澎湃新聞:人物是怎麼設置的?這一組群像的設定在定稿前有變動嗎?

劉智海:從一開始,我已經建構起整個電影的影像觀,在寫劇本的時候,已經圍繞著我。因為我自己是學攝影的,我會閉著眼睛拉片,從第一個鏡頭到最後一個鏡頭,對戰爭電影的表達已經在自己的腦子裏面放映了多年,有的導演他可能會去嘗試,不行再改,邊走邊探索的過程。我是一開始就建立起這樣的電影觀念。

人物不是一起設定,而是根據敘事的語言,故事進展到這裏,需要什麼人物在這裏,他要幹什麼,他的作用是什麼,他的出現一定是符合整個敘事邏輯的。

要突出的是戰爭的殘酷,沒有每個人的名字。其實在浙江的挺進師裏面,3000多人的紅軍當中,最後留下名字的,也就片尾字幕出現的二三十個人,其他人壓根不知道是誰,他們全部犧牲了。

所以這部電影其實非常主旋律,正是因為那一群人的犧牲,才能建立起我們今天的新生活。但我沒有強調這一點。敘事結束了,那個思考自己就會冒出來了,也需要觀眾自己去想,這部片子確實是需要比較專業的觀眾去看,因為裏面有很多細節的隱藏。

澎湃新聞:比如片中的三段幻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設計?

劉智海:人有時候會分神,其實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情況,做一件事情想著另外一件事情,還有人有雙重性格甚至多重性格,所以我就在片中設計了這樣一些細節。這個幻覺可能他死前的一種回顧,可能是內心的一種對照,也可能是一種精神的想象。

比如結尾天上下起紅色的雨,你可以說他看見了自己的戰友都死了。再比如最後這一槍,到底是誰開了這雲霄之上這一槍,誰被這一槍打死了?大家都不知道。

澎湃新聞:所以“雲霄之上”指的是片尾的最後一槍?

劉智海:可以這樣理解。最後倒地的俘虜說,是自己人……其實這更是一個開放式的結尾,戰爭不分敵我,對誰都是殘酷的。

傳統的電影語言已經在這裏全部廢棄掉了

澎湃新聞:在色調的運用上,能感受到戰爭的空間感和粗糙感,但遺憾的是除了男女主角和另外一老一小,這個色調讓我分不清其他人。

劉智海:這部片子的調色是中國美術學院影視動畫學院的副教授付帆,他經歷了三個月的時間,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打磨出來。

因為電影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群戲,從一個人出場到一群人,從一群人再回到一個人。在這個過程當中,這還是一個整體的情緒。

《雲霄之上》劇照

不但我不想讓大家看清楚主線人物的臉,你有沒有發現片子裏的敵人幾乎也沒有正臉,有時候只是閃出一個影子,敵人都不知道在哪裏,只是遠遠的。分清楚了就是要給特寫了,而傳統的電影語言已經在這裏全部廢棄掉了。觀眾就是一臺突然闖入的攝影機,在那裏隨意的跟著人物看來看去。

澎湃新聞:叢林戰、蘆葦戰看得很過癮,但渡江水下的部分有些失重,畢竟渡江去炸彈藥庫是一個關鍵環節,能不能結合攝影談一談?

劉智海:攝影指導是我們中國美院的宓鑫君老師,還有一位是閆博文老師,他們兩位都是我的學生,其他的攝影師都是我自己的研究生,所以他們完全理解我提的要求,現場實現起來很快,狀態也就不錯。

攝影指導宓鑫君

但難點在我們是全實景拍攝,要看天吃飯,其實為了節省成本,完全可以去橫店拍攝比較省錢,但我還是選擇了全實景拍攝,要花費更多精力,無論從氣候還是地理環境上,所以攝影團隊包括演員都很辛苦,有的時候一個鏡頭來回要跑20多遍。你想想看,有時候還要抱著人奔跑,你聽到的沈重的呼吸聲,基本上不是表演,是真累得氣喘籲籲。

再有,渡江的這一場戲是非常難的,長鏡頭一直跟著水下的演員往敵軍的方向緩緩流動,我們之前看景預演了很多次,但是真實拍攝只有兩次,因為你看到江面上的煙霧繚繞都是人工營造出來的。渡江我們拍了很多素材,因為時長所限,很遺憾不能全部放進去。

澎湃新聞:命題創作,小成本、全實景、不走尋常路,聽起來都是自找苦吃,這部電影創作最難的部分是什麼?

劉智海:創作任何一部電影,它都是需要成本來支撐的。這部電影最大的難點是成本太低,我的團隊成員都是把電影當成藝術品,根本不去計較報酬,先做好,把每個人自己最優秀的想法融入進去。

但我就和片中人物一樣,面臨諸多選擇。片子有很多的可能性,目前剩下的很多素材還可以再制作一部90分鐘的片子,做決策是最難的,因為它的種種限制,不得不讓你重新選擇。但最後我們也不想提供答案,我們只希望你能夠自己去思考問題,我想是這個電影最有意思的地方。

澎湃新聞:對上院線有什麼期待?

劉智海:因為整個創作過程中我沒有包袱,一直在劍走偏鋒,所有的東西快一步退一步都太不同,真不容易。雖然它是一部主旋律電影,我希望能借此引導觀眾去看不一樣的電影,我覺得觀眾的品位是需要引導的。除此以外,希望觀眾也能夠對中國紅軍有全新的理解。

澎湃新聞:之後會用同樣的電影觀去嘗試下一部嗎?

劉智海:我很希望能做戰爭三部曲,能夠在這三部曲裏講清楚我個人的對於戰爭的理解,那就是任何戰爭電影,它必須回歸人類本身,不能給它強加概念。人如螻蟻,這才是真實的人,要符合自然規律,回歸人性本身。

責任編輯:張喆

校對:張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