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頭被砸破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01

英玉又在電話裏和吳彬吵架了,吵架的主題經久不變:“說好來看我,為什麼又變卦,忙,忙,忙,哪天不忙了,你就不怕見不到我?”

吳彬坐在辦公室轉椅上一邊扯領帶一邊吼:“我又不是在玩,我在工作,在工作,有時間我不知道去看你啊……早就勸你到洛京這邊報考院校,偏要去冰城,現在好了,讀個研究生,搞個異地戀,你以為我願意啊……”

那天洛京的沙塵暴特別嚴重,吳彬辦公室的落地窗上灰蒙蒙的,他端著咖啡站在窗前,聽著外面“簌簌”的風聲,心裏想著:英玉這會一定在哭吧,等忙完手頭項目,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她,送她一大捧鮮紅的玫瑰!

吳彬是夜裏11點到家的,簡單洗漱過後坐在床上刷微博,刷過微博又看了會網上搞笑視頻,其實他也懶得去看這些,但一切都形成了習慣,成了睡前必看,哪天不看,就睡不踏實。他將早晨的鬧鐘定到8點,他向來晚睡晚起,8點起床,簡單洗漱一下,9點之前能到公司。明天9點項目招標,近2個月的熬夜加班,就是為了明天這一錘子買賣,可不能遲到。

讓吳彬做夢也沒想到的是:從此沒有明天!

他的明天是被英玉奪走的!

那天心情極度傷悲的英玉,一個人在學院裏漫無目的地瞎逛,走著走著就到老舊公寓的13樓施教授家,施教授年輕時博學多才,退休後因為沈迷鉆研“時空斷念”系統而被外人叫作“瘋教授”。

英玉覺得他一點也不瘋,他只是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每當她心情不好時就喜歡來這裏坐坐,聽聽施教授說些“時空斷念”,好讓自己暫時脫離塵世紛擾。

施教授說:我們的時空是可變的,當所有介質慢於常規時間,我們就能留住某個特定時間段;當介質快於常規時間,我們就有可能加速老去……

以前,英玉只把施教授的理論當作閑談,但這天她特別想讓施教授幫她留住某個時間段,例如她和吳彬相遇的第一天,她想將這樣的場景反復重播在吳彬的夢中,讓他明白他們的初見有多美好。

很不巧,施教授出門了,好奇心促使英玉打開他那臺老式電腦,當她點擊進入“時空斷念”系統時,裏面稀奇古怪的場景讓她心生不安。

地球是碎的,人類是透明的,白天裹著黑夜,黑夜裏滲著白天,所有事物都被一種透明的環形物包裹,系統最下角有兩個選項,“slow”、“quick”。英玉本能地想去點“slow”,她想知道點過之後是不是真的會發生時光停置,就在這時施教授衝進來去搶她手裏的鼠標,鼠標箭頭輕輕劃過電腦屏幕,點中了“quick”!

施教授一臉慘白地跌坐在地,嘴裏喃喃著:“這個科研我失敗了2000多次,每次運行前都祈禱成功,唯有這一次我希望不要成功!”

英玉急得手心冒汗:“那,那,如果成功了,會怎樣?”

施教授眼神驚恐地看過來:“會世界大亂!電能失調,所有人都活不過24小時……”

02

吳彬那晚做了很多夢,一會夢見和穿婚紗的英玉交換結婚戒指,一會夢見孔龍化石復活,成群圍著他撕咬,一會又夢見已逝的父母在給自己挖墳地,一會夢見剛出生的孩子追著他叫爸爸……

他在一片黑暗中驚醒,本能地去摸枕邊的手機,想看看時間,可是手機屏幕一片漆黑,怎麼也開不了機。

他又去摸開關,怪了!來回摁好幾次,只聽單調的“啪啪”聲,卻不見一點光亮。

心裏隱隱的怪意促使吳彬來不及找鞋,磕磕碰碰摸到窗邊拉開窗簾:窗外同樣不見光明,街上倒是影影綽綽有一些人,隔著黑暗傳來互問。

“天怎麼不亮?”

“還是夜裏嗎?不對啊,我睡了好幾茬就是不見天亮。”

“日全食,我跟你們說是日全食導致的地球系統紊亂。”

最後有一個發抖的聲音傳來:“傳說有個‘瘋教授’一直想改變時空,怕是……”

吳彬心裏也是七上八下,他慢慢摸出門,想到樓下去看看,電梯那也是一片漆黑,看來也壞了,他住在19層,這要走下去,黑燈瞎火的準會摔跤,他幹脆重新回到床上睡下。

他用自己多年的生活經驗和掌握的知識說服自己,這種現象應該是“日全食”造成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正常。

吳彬又沈入睡眠,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但他睡得神清氣爽,因為他從來就沒這麼酣睡過,因為所有電器不能用,什麼也看不見,他倒是在一片黑暗裏享受了經久不遇的安眠。

03

吳彬是在一片黑暗中醒來的,沒有往日醒來的亮閃閃的日光,因為黑,所以靜,因為靜,倒讓他覺得身上愈發的冷。

他什麼也做不了,只是覺得餓了,摸到床頭的方便面,就著飲水機裏的冷水泡著吃了,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撲面而來,整個世界又亮了!有人喊:天亮了,天亮了!窗外一片驚呼與笑聲。

吳彬看到了屋裏熟悉的一切,安心地笑了,他想到招標項目,趕緊去準備資料,想著洗過澡就抓緊去公司。

家裏的電熱水器每次使用前要加熱十分鐘,可是這天他前面打開開關下一秒就聽到完成的“嘀”聲,他正奇怪這次加熱怎麼這麼快,眼光所到之處所有東西都在發生微妙改變。

白墻越來越暗,洗臉池生出細痕,白漆木櫃漸漸發黃,手中的毛巾越來越硬……

他驚慌失措地撲到客廳,桌椅板凳、墻上掛件、衣服鞋帽,所有東西都越來越暗,吊燈晃了三晃,啪地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吳彬呆在原地,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將他罩得牢牢的,他甚至感受到來自身體的各種不適,好像身體裏面住了無數個小鬼,在爭吵,在拉扯。

他緩緩走到鏡前,盯著自己那張臉:是的,那還是他的臉,可是臉上的細紋像攀爬在地底下的樹根,清晰而快速地向四周伸展、加深!

“啊!啊——”

吳彬尖叫起來,同時聽到來自四周不同的叫聲,甚至還有家具、墻體肢解、拉伸的聲響。

他知道因為那場黑夜,定是什麼東西變了,某種力量將要顛覆之前的安穩。

他的目光落向掛在墻上的掛鐘,已看不清是幾點,時針、分針、秒針在高速運轉中將鐘面轉成無數個圓影,白乎乎的圓影看起來就像個漩渦,讓吳彬覺得下一秒他也要被吸進去。

此刻,他的腦子裏全是英玉,英玉的笑,英玉的淚,他要趕在天崩地裂之前找到英玉,生命的最後時刻,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手機屏幕一直在顫抖,他瘋狂地去摁英玉的手機號碼,一遍又一遍,撥通後好似全地球的通話都串音了,各種尖叫,各種哀嚎,各種來路不明的恐怖聲響夾雜其中,他的英玉,看來是聯系不上了,他無力地倒向沙發,痛哭失聲,擁有的時候為什麼不知道珍惜?

吳彬哭了一會抓過車鑰匙去乘電梯,進了電梯剛按上“1”,電梯幾乎紋絲未動,門開了,卻已經到了1樓,他來不及理會這種玄妙,他所見所聞奇怪的事已經太多。

可當他趕到擁擠慌亂的街道時,他還是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目瞪口呆。

人們在瘋跑著,尖叫著,像一群蒙上眼的老黃牛;太陽依舊立在半空,身體卻是一會奇冷一會火熱,很多人已經咳嗽感冒;路邊的槐樹一會開花,一會結果,一會葉子發黃,成了光樹杈;嬰兒車裏的孩子抱著奶瓶,笑著笑著就在長大,不一會功夫就變成周歲孩子模樣,從嬰兒車裏爬下來,追著吳彬喊“爸爸”……

吳彬奔跑在驚慌失措的人群中,眼睜睜看著老人們迅速衰老,有的老人跑著跑著就倒下,再也沒能起來,旁邊有人喊:又老死一個!

吳彬直到將車開出車庫衝向車站,他心裏強烈的不安才稍稍減弱,他知道這個世道真變了,所有事物都在迅速老去,按這速度,隔天中午他也會變成老死那一個,他要趕在老死之前見到英玉。

路上亂成一鍋粥,他需要不停按喇叭車子才能緩慢前行,他的身體越來越鈍,腿腳越來越不靈活,他安慰自己到車站就好了,坐動車只要4個小時就能到冰城,或許冰城還是正常的。

04

讓吳彬做夢也沒想到的是,火車站廣場已經淪為“人間地獄”!成千上萬的人蜂湧在進站口,哭聲一片,尖叫連連,老年人擠著擠著就倒地了,一波年輕人踩過他們身體往前擠,有數十個舉槍的警察在維持秩序。這樣的場景讓吳彬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事情比他想象的更要糟糕,世界失控了,像極了《泰坦尼克號》沈船那一幕。

吳彬顧不上太多,也擠進人群,都這個時候了,售票口已經被人群淹沒,能在這個時候還願意正常開列車的司機,和這些出來維持秩序的警察,都是讓人敬佩和感動的。

而就在這時,人群裏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就見一個壯年人拿把菜刀胡亂紮向人堆,齜牙咧嘴地尖叫:“都不活了,都不活了!”,緊跟著就有兩人血流滿面地倒在刀下,就在吳彬猶豫要不要出手制服時,突然一聲槍響,為首的警察一槍打中中年人手腕,刀掉在地上,中年人嚎叫著被人踢到一邊,人群的不安更深了。

為首的警察像抓小雞一樣,一手抓過年輕些的壯漢往站裏扔,一面招呼:“年輕人,孩子優先,快,快,快!”

吳彬趁勢擠進站口,回頭卻見兩位頭發花白的老年人伏地痛哭:“為什麼不讓我們進?為什麼?讓我們回去見見孩子,這可是最後一面哇……”

那位警察也哭喊:“我能怎麼辦?都是為了最後一面,你們在半路就會老死,帶上你們,不等於拉一車屍體?後面,後面,年輕人,孩子,快上,時間就是生命啊!”

吳彬最後一次回頭時,卻見那位警察被失控的老人砸破了頭,他滿臉是血地吼:“誰沒有孩子?我也有!我也有!我站完這班崗,我就會老死……”

吳彬上車時,腿酸使不上勁,身後一位小夥推了他一把,他就著車窗看見自己已經有幾根白頭發了,渾身像捆了綁繩,哪哪都不靈活,他推算自己已經步入中年。

動車上已經沒有座位,哪哪都是人,連廁所都擠滿了,所有人的臉上都掛著悲傷和絕望。

天色漸漸暗下來,人們都不想說話,只是用眼淚一遍又一遍懺悔曾經對時間的不屑。吳彬對面站著一個小女孩,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看著車廂,剛上車那會她還是五六歲的模樣,待到下半夜吳彬到站,小女孩已經是十七、八的模樣。她是個漂亮的孩子,可是因為迅速長高,她已經衣不蔽體,衣褲都撐破了,身邊好像也沒親人,吳彬脫下外套替她穿上。

冰城火車站廣場也是一片淩亂,到處是哭泣絕望的人群,他四處打聽想找輛車去英玉的學院,卻發現在這個時候找車簡直是夢想,世界都亂成這樣了,誰還會為錢營生?他只好憑著記憶一步步走向那所學院。

吳彬又渴又餓,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渾身骨頭像散了架,喘氣聲也是越來越粗,他瞅著高高掛起的太陽,估算著應該是第二天上午了,而英玉所在的學院終於到了。

學院裏寂靜無聲,那片櫻花樹一會盛開一會頹敗,地上落滿粉嫩、蔫黃的花瓣。

吳彬背也駝了,頭發也白了,只好找根棍子當拐杖慢慢走向英玉愛去的湖邊。

他來過這裏多次,每次都是在湖邊找到的英玉,那時的他英姿颯爽,可以突然抱起正背英文單詞的英玉,原地轉十圈,那時的英玉粉面桃腮,一條乳白連衣裙將她襯托得像個仙女。也不知道變老的英玉是什麼樣?她還能認出同樣變老的他嗎?

吳彬不安地走向小河邊,卻沒見著一個人,那張紅木長椅孤單單地立在柳樹下。

吳彬已經沒有力氣再走了,他挪到木椅上休息,據他對英玉的了解,英玉向來膽小,發生這麼大變故,她應該不會盲目走遠。

果然!

有人輕輕走到吳彬跟前,那是滿頭白發,懷裏卻抱著一堆書的老太太,老太太生氣地說:這裏是我的專座,請你離開。

吳彬認真審視她的神情,再看看她那些書上寫的“英玉”,頓時淚濕眼眼底:“英玉,是我,我是吳彬啊。”

英玉呆在那裏,搖搖頭:“我不認識你,我在等我男朋友。”

吳彬激動地要去抱英玉,英玉卻是連連後退:“我真不認識你,請你走開。”

吳彬強忍淚水:“沒關系,我們明天——不,下輩子見!”

吳彬顫巍巍地走開,回頭看時,英玉正往小河裏扔花瓣,一邊扔一邊哭:“我男朋友就要來看我了,施教授死了,誰來救救這個世界……”

吳彬是倒在英玉的腳邊去世的,雖然患了老年癡呆的英玉把他當陌生人,但只要他記得她,見到她,別的已經不重要了。

05

當清晨的曙光灑在吳彬的臉上,他騰地從床上坐起,摸摸自己的手、臉,以為不過是做了一場夢,但當他跑到客廳看到迅速飛轉的掛鐘時,他的心裏一片冰涼:一切都不是夢,只不過新的一生又開始了,這一次他一定要跑在時間前面。

他迅速將車開出車庫,沒有理會身邊發生的任何巨變,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這次一定要趕在老去之前見到英玉!

這次他沒有選擇人山人海的火車站,而是人數相對少些的飛機場,飛機1個小時就能到冰城,他可以縮短3個小時,也就是近10年。飛機場那邊也是站了一排軍人維持安保,同樣要求年輕、小孩先上。

這一次非常順利,人們的慌張相較前一日已經有所好轉,飛機抵達冰城時,吳彬破天荒坐到了一輛私家車。

司機笑著說:“老爺爺,我家人都在冰城,死活在一起,雖說只有這一天奔頭,也不能在家等死,該幹嘛幹嘛,我也不圖錢,就是想給別人方便,做點有意義的事。”

吳彬去看後視鏡,可不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怎麼回事,明明坐飛機縮短了時間,怎麼還老得快些了?

司機像是看出他的疑惑:“這很正常,飛機加速過程中就加速了你的老去,時間是短了,老去的速度也快了,如果你是睡著就沒這事,我試過,人一睡著,就會老得慢,但也不能當‘睡美人’不是?”

那天,當吳彬顫巍巍地找到英玉時,英玉雖然已是少婦模樣,但還不見蒼老,她理都沒理吳彬,這次她沒失憶,但吳彬的模樣讓她再次沒認出來。

那天的吳彬依然去了湖邊的木椅,一個人躺在上面靜靜地離去,身上飄滿柳絮。

當第三日的晨光照醒吳彬時,他幾乎是蹦著衝出門的,依然是選擇飛機,只是這一次他選擇安心睡覺。下飛機前和別人一樣熱烈擁抱機長,所有人都知道,年輕的機長為了滿足大家的心願,飛一趟就再沒有歸期的,他們會在異地靜靜老死。

出來免費拉客的司機又多了些,途中經過一座小學時,看到很多戴大紅花的小夥,司機說:“只有這一天,這些小夥想去幫助一些心願未了的人,有些人是急著道歉的,有些人是急著訴說相思的,有些人只是為了抱一下,看一眼,這些小夥將免費開車為大家跑路。”

經過菜市場時,裏面爆出一聲巨響,司機笑:“沒事,一個屠夫想報效祖國,在搞科學發明呢?”

吳彬奇怪:“他又不懂科學。”

司機笑:“那又怎麼樣,就一輩子,不得做點夢想的事。”

當吳彬一路小跑找到英玉時,英玉吃驚地看著他,喃喃著:“你來遲了!”

吳彬一把抱住她:“這次沒有遲,我們都還年輕,我陪你一起老去。”

英玉慢慢掙開他的手,從背後拉過一個小孩:“寶貝,叫叔叔。”

作者簡介:麥小甜,小時候,喜歡身穿長裙,手執木劍,到處“行俠仗義”;長大後為了裝淑女,只好在故事裏“恩劍江湖”。代表作《誰來過我的房間》,個人公眾號:一點江湖一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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