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大全夢見燒火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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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李文匯

早上五點,父親從老家打來電話,說我二姑沒了,今天出殯。

神情未定的我心裏咯噔一下,昨晚說得好好的,今天我和母親、姐姐、弟弟去看她,怎麼這幾個小時她都等不了呢?原本的生離,變成了死別。

昨天下午,父親才去看了二姑,雖然已經湯水不進,但精神尚可,幹了一輩子鄉村醫生的父親判斷,再撐個幾天應該沒問題。久病在床的姑姑用枯瘦如柴的手抓著父親的手,淚流滿面,不舍得讓哥哥走。沒辦法,父親晚飯後才離開姑姑家。

跨進靈堂門,磕過三個頭,掀開棺蓋,看著姑姑黃蓋蓋的瘦臉,我泣不成聲!

父親兄妹四個,父親最大,後面三個妹妹。作為兄長,生在前面,長在前面,對妹妹們呵護有加是當哥的本分,用父親的話說就是“親姊熱妹”。

母親娶進門時,三位姑姑都還待字閨中,三姑只有七八歲,還是個孩子,出出進進,常常跟在母親屁股後,形影不離;連母親回娘家和走姥娘家都跟著,娘家人問這是誰啊,這麼漂亮的一個小丫頭!母親總是微笑著回答,這是俺小姑子!

進了臘月過新年,女孩子都盼著穿花鞋,奶奶忙,做不過來,母親就給三姑做。十冬臘月裏了,姥姥還幫母親搓麻線,納鞋底;母親則鉸鞋膀,繡紅花,挑燈夜戰。等回到婆家,拿出趕制的新鞋,三姑自然是喜出望外,不到年初一,就穿上到左鄰右舍家去覑。鄰居問誰給你做的新鞋啊,三姑姑不無自豪地說,俺嫂嫂!那時二姑十三四歲,是個半大姑娘了,沒人給做新鞋,就賭氣自己做,不會繡花,就做光面的,母親打趣說叫“瞎鞋”。

二姑從小乖巧懂事,勤勞善良,不大就幫著爺爺奶奶操持家務,爺爺十分疼愛。上世紀七十年代山裏窮,平日裏很少見到油水,爺爺是村支書,偶爾公社或管區裏來了幹部,二姑總幫著燒火炒菜,看著鍋裏滋滋啦啦的美味,實在饞得慌,拿筷子嘗幾口,脾氣暴躁的爺爺看見了也不責怪,笑一笑,頂多說一聲,你看俺那二閨女啊!有一次,二姑不小心把爺爺的一套青花細瓷茶碗碰落在地上,十個茶碗碎了七八個,疼得爺爺直咧嘴,最後也報以苦笑了之;換做別人,爺爺恐怕就要暴跳如雷,大打出手,也不意外。

十八歲那年,在一位遠房親戚的說和下,二姑嫁到了鄰村的邢家。姑父是家裏的長子,後面有三個弟弟五個妹妹,一大家子人。人多勞力稀,工分掙得少,經濟沒法不拮據。好歹姑父人高馬大,一表人才,姑姑動了心,爺爺也不阻攔。結婚後家徒四壁,菜刀、案板等好多日常用品都是從娘家拿,母親不僅讓二姑挑最好的,臨走還用擔子挑了幫二姑送到山那邊。一年多以後,姑姑喜添一對雙棒,兩個漂亮姑娘,一個叫秀蘭,一個叫秀英。每逢回娘家,姑姑都是用兩個大提籃,一頭放一個,挑著來我家。一生日左右,秀英不幸夭折。1975年,姑姑又添了個男孩叫新剛。那時我已經五歲,跟母親去二姑家望月子,當時姑姑的婆婆也坐月子,添了一個小表叔,雙喜臨門。大表姑伺候完母親再照料嫂嫂,還要去生產隊裏掙工分,忙得心焦氣躁,摔盆子摔碗。

由於白手起家,二姑家的日子前半段過得緊緊巴巴。為了改善家庭境況,身大力不虧的姑父走南闖北,去萊蕪城裏推腳(推單車運貨),從大汶河往泰鋼推河沙,一車能推兩千多斤。農閑季節,推小木車去章丘、惠民等黃河兩岸地區賣生姜,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改革開放後,姑父先是承包工程,後來修塘壩養魚,再後來與村裏人一起開發鄉村旅遊,日子逐漸殷實起來,表妹、表弟也相繼成家立業。

苦盡甘來,操持了一輩子,眼看可以享享清福了,誰料想,七八年前,花甲之年的二姑突然中風,跌在坡裏半天才被發現,送到醫院後命算保住了,可落下了嚴重的後遺癥,半邊身的關節沒白沒黑的鉆心疼,嘴裏也潰瘍疼痛吃不下飯。少年夫妻老來伴,為了照顧半身不遂的姑姑,姑父除了到處尋醫問藥,幫姑姑治病止疼,還學會了蒸饅頭、搟面條等飯食。姑姑冬天怕冷,姑父就在屋裏為姑姑盤了火炕。笨手笨腳的大男人,為了照顧老伴,沒多久就練成了裏裏外外一把手。每回去我家,母親總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表揚和鞭策姑父,對姑父的體貼和辛勞,表示感謝。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2018年,不到七十歲的姑父突發心臟病去世,撇下了姑姑一個人。2019年表弟又查出肺癌,不到一年又撒手人寰。前後兩年,接連失去兩位至親,體弱多病的姑姑實在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天天以淚洗面,漸漸失去了生存的勇氣,生命的火焰漸行漸弱。兩個月前,二姑突然提出來要回趟娘家,表妹和表弟媳婦陪二姑來了我家。從來到走,多半時間二姑都是拉著我母親的手,不讓母親離開,吃飯時和母親緊挨著,親了又親!

可憐見,短短兩個月後,姑姑突然駕鶴西去,連道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們留。母親邊嗔怪姑姑狠心邊流淚,誰說也不聽。姑姑走的那一天正好是臘月二十三,農歷的小年,母親說,姑父把姑姑叫走了!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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