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和仇人放鞭炮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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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瓶梅》是世情小說的鴻篇巨制,描寫世態人性入木三分,表面的繁華下透著徹骨的寒涼。這部小說常讀常新,時有所感。隨手而錄,韻味悠長。

一、《金瓶梅》之前沒有世情小說的傑作,蘭陵笑笑生生造出一座宏偉的大殿,壯麗的基石。《紅樓夢》不是無根之木,枝繁葉茂,花團錦簇,又是《金瓶梅》輸送了多少營養?兩座高山,前赴後繼,血脈相連,真是文壇難得的傳奇。

二、《紅樓夢》和《金瓶梅》都寫末世。《紅樓夢》寫得“遮遮掩掩”,還披著大旨談情的外衣,禮教也似乎正當其時,發揮著規矩人心的作用。《金瓶梅》這裏一切都失靈了,亂套了。賈府的貴族面紗在這裏全部揭去,劉姥姥的故事只是哄孩子的傳說。頭一次感受到禮教是這麼“重要”。

這個“縣城”的大家裏,人性和欲望赤裸裸,都快成了人間地獄。連宋惠蓮都會玩心眼了,雖然她骨子裏依舊傻。幾只花蝴蝶在糞坑上翩翩起舞,溫暖了西門慶的春夢。臭味相投,又同性相斥。末世的獨有風光,《金瓶梅》展現的淋漓盡致。

三、眾妾齊集,似乎各就各位,暗地裏的角逐才剛剛開始。多好的一幅家庭和樂圖,裏面的倫理和情緣卻全都是扭曲和變態的。歡笑聲裏,是男人“無心”設計下,各色欲女變異人性的發作。

西門慶要的只是享樂,哪管“美食”端上桌前,廚房裏的血腥和“刀光劍影”。再說跟自己又有什麼關系,都是這些傻娘們自作孽。時代的灰色氛圍,大家櫳在一團暗臭漸生的欲火裏,飛蛾撲火的去展示無拘的天性,陶醉在酸詞艷曲裏,卻不知道這是時代喪音的變態絕唱。

更有那傳承久遠的心眼在遍地開花,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爭奇鬥艷,把這種智商直挖掘的九曲十八彎,幽微無底線。艷麗的花在暮春裏雕零,成了泥,泥中又發芳菲,開出了嬌艷的惡之花。

四、《金瓶梅》能做文章的地方,除了吃就是“玩”,不論是在家裏還是行院。至於那幾支酸曲,更是為了下飯和快活。飲食男女,這紅塵中的庸常俗事,寫得細如發絲,瑣瑣碎碎,又入木三分,都是那時代的衰音和人性的扭曲。

幾個女子一臺戲,何況是有故事的女子。變態的生活,打造出活色生香,秀色可餐的尤物。西門慶真是好福氣,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享受佳人。時代的喪鐘隱隱傳來,卻抵不過西門家正月裏爆竹的喧囂。

五、西門慶在商場、官場上一點兒也不糊塗,相反,精明的很。在家卻難得糊塗,陶醉在女人的爭寵和爭風吃醋中,由她們鬥吧,自己的日子越發滋潤。這些傻女人被算計了,還在互“毆”。有利於有錢男人的時代背景,禮教、金錢包括風俗、文化都來幫忙,男人略施小伎倆,就讓女人蠢到了家。

六、吳月娘是聰明的,知道要修整夫妻關系,不然,再過下去就成仇人了,自己也沒了立身之本。這個出身好的女子,不止有正室的矜持,也有風浪女子的靈活性和風情,這是她比王夫人強的地方。

吳月娘的兩大特性,腦子夠靈活加能熬住,任它淫蜂浪蝶,也能讓她煙消雲散,回歸“正統”。這個愛錢的女人,嫉妒心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的女子,卻能在欲望亂鬥中生發出智慧,有著比那些庸脂俗粉更厲害的地方——政治韜略。任他醋海翻波,任他母夜叉、胭脂虎,紛亂混戰,“天下”終歸於吳。

七、我們聞著稻香走向詩和遠方,星空下的大草原卻暗藏牛糞和大個的蚊子,詩意靈性的日子也不好過。人家西門兄,靠流氓手段加政治正確卻過上了花紅柳綠,彩蝶圍舞的風流生活,歲月不但靜好,靈欲上還窮奢極欲。李瓶兒的溫柔和潘金蓮的風騷,淫詩艷詞的嫵媚,誰說又不是一種更高級的詩和遠方?

八、《金瓶梅》確實是現實主義的傑作,但寫得太實在了,把人性的惡展現的面面俱到,淋漓盡致。鮮活地呈現了什麼叫勾心鬥角,什麼叫爭風吃醋。人和人之間只剩下“鬥”和“騙”,以及附著的虛情假意和一點點的所謂愛情(我都懷疑那只是條件反射)。

它政治上、世態人情上手術刀式的解剖,的確讓人嘆為觀止,比《紅樓夢》的假假真真、明明暗暗更刺激神經,也更容易引導人性惡,真是個不好褒貶的存在。

九、李瓶兒和大多女子確實不太一樣,有點兒負增長的味道。年齡越大越天真。可能是年輕時經歷的風浪太多太大,形成的一種條件反射般的精明吧?這種精明就只是一件外衣,內裏還是不善於洞察世事的天真。所以她沒有選擇的能力,只有一種隨波逐流的無奈和“實用主義”。

找蔣竹山這樣的“弱者”,找李甲、柳湘蓮這樣的華而不實,還不如找“有家”的流氓。因為西門慶能護住家,遠強於找個良民的“動蕩不安”。財安全了,心也就安全了,這個保險箱只能是西門慶家。更何況她那內心的騷亂和渴望,還等著西門慶這位慣弄風月的高手去療救。

十、《金瓶梅》就是描寫了一群病態或變態的人,是那個墮落的末世所衍生出來的“垮掉的一族”。不用說傳統禮教熏陶,就是平常的老百姓過日子,那也是能溫飽就不錯了,斷然沒有這些荒唐的舉動和“情趣”。

就是濕了鞋的紅樓二尤,也是竭盡全力的去過良家婦女的日子,去改過自新。並不是所有人都病得不輕。李瓶兒也許是被熏染得久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已失去了走“正路”的能力。

十一、《金瓶梅》的作者既清醒又時而糊塗。清醒的是他的秉筆直書,客觀冷靜。糊塗的是他寫著寫著就“情不自禁”,艷羨、耽溺於意淫偷窺的泥潭裏沈醉不醒,忘了自己的本意初心是什麼。

作者是古典小說裏寫人的第一高手。他把潘金蓮寫成了一個“神經病”,既追求愛情又風騷放蕩,既少女般單純於西門慶,又兇狠的殺死武大郎,玩詞曲,耍心計……這樣寫本是寫人性的高水準,剖開了很多人本質上都是“神經病”。

但作者的風流才子本性,又讓他畫蛇添足,耽於營造“風流窩”的天上人間,進去了,不願出來,也找不到門了,意淫的有些魔怔了,冷靜的現實主義變成了魔幻現實主義。把寫作變成了意淫、享受,於蝶飛蜂舞中迷失於花叢。

十二、社會腐朽、墮落,就什麼鳥都有,潘金蓮就是汙泥爛坑裏生出的惡之花。詞曲熏染久了,到底有點了相信愛情,相信西門慶的真心,文藝有時真能讓人傻的可以。

西門大官人始終不知道世上還有愛情這種玩意。他的甜言蜜語,他的溫柔體貼,只是區別於動物的一種高級發情方式。潘金蓮在他的教育下覺醒、領悟、墮落、現實、成為正常的人。她的真實並不是推托她的淫蕩的借口,只是她不知道掩飾醜陋、無恥的代名詞。

小說裏沒有一個好人,互相之間只是欺騙。男人用金錢,用權貴,用甜言蜜語,用溫柔體貼……女人則用精心妝扮拔高了的美顏,用鶯啼燕語,用撒嬌賣萌,用美人心計……這只是潘金蓮的一個越清醒越墮落的一個過程。既不復雜也不可歌可泣。

值得玩味的倒是作者蘭陵笑笑生的心態,是悲憫、同情,引起療救的註意。還是意淫、艷羨、變態的偷窺?太過“真實”,太細節了,風情艷姿讓人懷疑作者也陷了進去,罪惡居然這麼魅力無窮?

十三、《金瓶梅》描寫的世態,是大明朝爛透的年代。人性醜陋面,泛濫成災。體制的缺陷,官場的腐敗肯定是重要原因。但幾千年的政治傳統走入末路,又自縛手腳,把經濟和文化一起拽入沼澤泥陷之地。即使治國能臣張居正,都不能使死水漾起微瀾。

歷史的車輪走到此,人都成了行屍走肉,除了感官享受,已不知今夕是何年。屍位素餐,舉國麻木。已病入膏肓,沒有任何活力了。區區七十多個倭寇都能如入無人之地,一路橫衝殺到南京,明軍死傷四千多。不多年後,幾萬八旗拿下大明江山。何至於此?《金瓶梅》告訴你答案,男的女的通通有病,就沒幾個正常人,亡國之兆。

十四、西門慶和賈寶玉都喜歡女人,不同的是西門喜歡風騷放浪的,賈寶玉則“意淫”於青春少女。鐘情的不同,完全是兩種人。

從客觀上看,賈寶玉年齡還太小,沒到濫情的時候,所以是“新人”。但是會不會走老路,成為“西門慶”,估計連曹雪芹也說不清。所以《紅樓夢》中,賈寶玉既幹了許多純情雅致的事,渾蛋的勾當也幹了不少。《金瓶梅》專註於殘酷的現實,紅則時爾擡頭仰望星空。

十五、曹雪芹是天使墜落罪惡人間,不願夢醒,傾心的都是少女以及少男賈寶玉的情,沒被汙染前的小清新。現實清醒,他不可能寫二十歲以上的人擁有至情至性。因為夢只能做到花季這個階段,再往後就肅殺秋涼了。

能盡可能地還原和保留美夢,應該是《紅樓夢》的初心。《金瓶梅》則不然,世間本來如此,做夢的後果是無路可走。直面人生,殘酷寫實。

十六、《水滸傳》中的武松其實比《金瓶梅》中的武松更具真實性。水中的武松很符合江湖漢子的特點,遇事動腦子,懂江湖規矩、套路,說話行事有板有眼。後來又在官府裏當差,歷練之後層次又有提高。

只是因為本性耿直,對官場權謀認識不足,才中了張都監的奸計,最終走向造反。但從處理武大郎的身後事來看,是他這個水平幹得事,沒什麼拔高。相反,《金瓶梅》中為“劇情”需要,把武松當成了工具人,寫得魯莽無知,草草打發了。

從武松角度講這太不合邏輯了,有點兒壓低了這個人物。武松這種江湖人物的最大特點,是平常事情上辦事能力比較強,頗像現在混社會的老司機。缺陷是對官場權謀和深層政治理解浮淺。但是在日常人情世俗社會中是一把好手,場面人。

《金瓶梅》作為世情小說,卻把他寫得很不到位。不是武松平庸了就真實了,有英雄好漢氣就是拔高了,這有點兒想當然了。概因社會體驗不深。

作者:海月帆,本文為少讀紅樓原創作品。歡迎關註我的頭條號:少讀紅樓,為你講述不一樣的名著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