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千層底鞋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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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逄春階

小說主題

酒香、酒韻是流淌在鄉野小說《芝鎮說》字裏行間的最重要元素,以酒為核心,按家、國兩條線索展開宏闊敘述,公冶家族中的老嫲嫲、公冶祥仁、公冶祥敬、公冶令樞、公冶德鴻等幾代人由抵觸革命,到同情革命,再到為革命而獻身的傳奇經歷,與芝鎮的革命者陳珂、汪林肯、曹永濤、牛蘭芝、牛二秀才、楊富駿等國而忘家的英雄交相輝映,最終融入鄉村振興的時代洪流。

第八章 弗尼思說

元亨利的“利”

二十多年杳無音信,公冶家的人都以為老七公冶祥恕歿了。公冶祥仁見到七弟,恍惚夢中,守著那麼多人也不敢貿然相認。

汪林肯站起來拍著公冶祥恕肩膀,對著圓桌說:“我介紹一下,這是元亨利專門聘的大掌櫃,叫弋恕,從西山裏來的生意人。”

公冶祥恕好像沒聽到汪林肯的話,繼續說:“梣木,也是味中藥,皮叫秦皮。以水浸了,用來洗眼,可以去疾病。對吧,眾位大哥?”

大家都點頭說“是”。唯有公冶祥仁目無表情,呆了一會兒,補了幾句:“梣樹可放養白蠟蟲以取白蠟,也稱白蠟樹。梣木葉子,泡酒,可以祛風濕。”

說完,又沈默了,一時顯得很尷尬。

好在,就餐時,公冶祥仁的師父雷以鬯在講《周易》,把一屋的尷尬吹跑了。

雷以鬯說:“《禮記》的《五經解》提到《易經》這門學問時說‘潔凈精微,《易》之教也’,這四個字很耐琢磨。古人說《周易》能辟邪,咱芝鎮有的人生了病,枕邊放一本《易經》,說可以把鬼趕跑。又說《易經》一讀,鬼神都不安,所以夜裏不讀《易經》。按我的經驗,為啥夜裏不讀《易經》,因為夜裏一讀啊,越鉆越深,一個問題還沒琢磨透,又一個問題來了,再鉆就鉆到牛角尖裏去了,不知不覺天亮了。我主張晨讀《易經》。”

“‘元亨利’這仨字,都認識,對這個‘利’怎麼解釋呢?”汪林肯故意引著雷先生說話。

“‘元、亨、利、貞’,不能一句讀完,每個字都有獨立的意思。這個‘利’啊,不是賺錢盈利的意思,是沒有妨礙,沒有害的意思。利害、利害嘛,利和害是相對的,如果‘利’是正,那麼‘害’就是反。如果僅僅理解成賺錢,那就大錯而特錯了。子魚,是不是啊?”

“昌菽先生指教的是,趨利避害的‘利’,不能老盯著錢。”李子魚笑著給雷以鬯倒滿酒。

雷先生的話,公冶祥仁沒入耳,滿腦子是他七弟走前的事兒,他看到老七的鬢角都有了白發,腰有點兒彎,額頭上的皺紋橫著,讓他想起自己的爹。二十多年前為老七跟王辮的婚姻忙活的事兒如在目前,兄弟倆說笑著到公冶家族的林地裏給祖宗上喜墳,好好兒的,七弟這新郎官一擡腿——跑了。公冶祥仁挨了父親的一頓數落:“小七那麼大個人,他又沒有易身術,咋說跑就跑了?”父親到死都覺得兄弟倆合夥騙了他,那陣子家裏上上下下人仰馬翻。公冶祥仁有口莫辯,忍著。一眨眼,這麼多年過去了。

一散席,公冶祥仁就拉住了七弟,生恐他像落在大海裏的雨滴,再也找不見。

“你都死到哪裏去了?咱爹也去世十幾年了。”

公冶祥恕擡頭看著大哥,低沈著臉,咬住嘴唇。

“來了瘟疫,咱爹去出診被傳染了,拉肚子,口渴得冒火,非要喝井拔涼水,我就給他喝了,肚子拉得止不住,沒過五天就走了。”

公冶祥恕皺著眉頭,兩手交叉著,抵著下頜,眼裏旋著淚。

“娘也去世了。她臨走還叫著你的小名。”

公冶祥仁說的娘,就是孔老嬤嬤,是老七公冶祥恕的親娘。

公冶祥恕還是低著頭,不說話。

公冶祥仁問他這些年去了哪,都幹啥了。公冶祥恕說,去了東北、上海、雲南,重慶,跟著人家做生意,也賺也賠。

公冶祥恕問:

“咱——媽,他還好嗎?”

公冶祥仁說:“她還好,也整天念叨你這個老七。”

“還給人‘撈’孩子?”

“她呀,閑不住。哎,你怎麼還改了名呢?”

“在外面混,白道黑道的,啥都見,改個名,不連累咱公冶家的人。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老七說在西山裏安家了,有了一個孩子。現在回來是跟李子魚合夥,共同經營元亨利。他主要負責跑貨,從西山裏到芝鎮來回倒騰。酒啊,藥材啊,核桃栗子瓜果啊,賺個差價。

老六公冶祥敬自老七進門,就一直陰沈著臉。他這公冶家的族長,一直在糾結著是不是要開祠堂,讓老七在祖宗面前說道說道。父親公冶繁翥臨終,把族長的位子傳給他,他得把這個族長當好。坐在炕沿上,一鍋一鍋地抽著旱煙。就聽老七笑道:

“六哥,把那辮子剪了吧?你在芝鎮都成一景了。”

一句話,讓公冶祥敬最終下了決心,把銅煙袋鍋子在千層底鞋上一磕,大辮子一甩,甩出一句:

“開祠堂!”

到了祠堂門口,老七突然嘴角一彎,不經意地笑了。他想到在莫斯科跟王辮講過的一個夢。他夢見了老家的祠堂門前的倆獅子在吵架。當時王辮問石獅子吵啥架?公冶祥恕說:“倆石獅子吵著要鬧離婚。”王辮的拳頭搗著公冶祥恕說你編的吧?公冶祥恕說:“不是,不是,俺公冶家祠堂門前就是倆石獅子。”王辮說她家祠堂門前也有倆石獅子。王辮這會兒該在哪兒呢?

見六哥公冶祥敬過來,老七立即收斂了笑容。

我弗尼思在祠堂的神龕裏,身上都落滿了灰塵。公冶家的老老少少,先給我跪下了。也怪了,我真想從神龕裏飛下來,摸摸老七公冶祥恕的臉,他身上的清爽氣息,衝淡了祠堂裏久不開門的那股刺鼻的黴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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