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在寺廟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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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瑪在事發房屋門前

拉姆喜歡吃月餅,去年事情發生時也快到中秋節了,她還說讓姐夫去鎮上時帶月餅回來,她還沒有吃到就走了。”卓瑪說完,低頭哭泣。

封面新聞記者 郝瑩 張奕丹 刁明康 王祥龍 阿壩州報道

9月30日,四川阿壩金川縣的藏族姑娘拉姆,離開家人和她的20多萬粉絲即將一周年。

“馬上到她忌日了,我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一件事都沒有做成。”9月18日,姐姐卓瑪低著頭,聲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語。

悲劇發生前,拉姆是擁有20多萬粉絲的“黑姑娘”,她的簡介上寫著“我不是不喜歡大城市的生活,但是為了陪在爸爸身邊,所以我就靠山掙錢,我想把山上的寶貝分享給更多的人。”

拉姆把陌生網友稱為“朋友們”,視頻裏的拉姆總是彎著一雙笑眼,熱情地展示自己的生活,讓人看不出屏幕後的她正經歷著怎樣的磨難。

臨近周年忌日,想到妹妹的兩個孩子在男方家裏,卓瑪許久不能見上一面,她和爸爸也暫時“居無定所”,卓瑪就感到無助;想到拉姆的案件今年4月份已移交至當地檢察院,還未獲知開庭時間,她又顯得很焦慮……

9月22日,阿壩州人民檢察院工作人員在電話中告訴封面新聞記者,該院將對案件提起公訴,目前正在依法辦理,具體情況,希望媒體和網友關註該院官方網站的通報;阿壩州中級人民法院辦公室工作人員則在電話中表示,該案可能在刑一庭開庭,但不清楚具體開庭時間。記者持續致電該院刑一庭,截至發稿前,電話無人接聽。

失去妹妹 房屋被毀,一家人借住養老院

“我們現在住在養老院,政府把兩個房間借給了我們,”卓瑪說,“我們很感激有一個住處。”

去年的9月30日,拉姆走了,兩天後她的遺體火化,卓瑪只能借附近的寺廟為拉姆舉行葬禮。原本承載著他們喜怒哀樂的家已經被燒毀,還成了爸爸三郎甲的噩夢。卓瑪告訴記者,當地的葬禮要持續七天,親朋輪番為拉姆祈福。葬禮結束後,無家可歸的父女在寺廟院子裏借住了20多天。

後來他們搬進鎮上的養老院。這裏尚未投入使用,整棟樓空蕩蕩的,卓瑪一家住了其中兩間。

拉姆的姐姐 卓瑪

2021年9月18日傍晚,卓瑪夫婦、爸爸和外婆正圍著一平米大小的矮幾吃飯。

桌子中間放著一小盆土豆絲,一盤菜,每個人手邊的碗裏盛著白開水。那是個10平米左右的房間,有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是吃飯時坐的地方,也是三郎甲晚上的床。一家人住有些擁擠,卓瑪的兒子放假回來就去姐妹倆開在街上的店鋪裏睡。那張小小的矮茶幾倒是功能豐富,桌面上是電磁爐,四條腿上有黑色的取暖器——他們靠這個度過了一個冬天。

卓瑪利索地把碗筷收拾到陽臺上,外面放著鍋碗瓢盆,因為太擁擠,連窄窄的欄桿上也放著鍋。“這裏沒有自來水,需要自己去下面擡上來,洗碗洗漱都有點麻煩,廁所也很遠,晚上去就更不方便了,畢竟不是自己家,也不能改動什麼。”她說。

卓瑪本來想把爸爸接到自己家裏,在30公裏外的太陽河鄉,但是三郎甲不想離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他已經失去了女兒,再離開家心裏會難過”。

“我現在是爸爸唯一的依靠了,我們一家人都會搬過來陪著爸爸,和他生活在一起。”

這一年裏,卓瑪只要有時間就會回到出事的房子,她在尚未燒毀的二樓房間擺上了拉姆的遺像,一有空就去和她說說話。

“出事以後壓力很大,好多事情不知道怎麼處理,也不知道該和誰請求幫助,心裏有事的時候就去說一下,有什麼進展也去告訴她,”卓瑪低頭揉著褲邊拽下來的線頭,低低地說著,一側身體緊緊靠在墻壁上。

向妹妹表達歉意,案情還沒有進展

“以前我們一家人會在這裏吃飯,”卓瑪指著老房子門前的空地,“這才是家,我以前出門一段時間就特別想回來,現在覺得在哪裏都一樣。”

假若忽視被炸開的玻璃,這裏看起來還是十分安寧,門前有一顆高的樹,樹冠茂盛,空地上一片陰涼,房子周圍有萬壽菊和格桑花,沒人照料也開得很好。卓瑪記事起他們就住在這裏,小的時候還只有一層樓,後來日子好了又蓋起了二樓。

被燒毀的廚房上著鎖,因為是犯罪現場,鑰匙在警方那裏。卓瑪上了二樓,空地上曬著花椒,這個場景經常出現在拉姆的短視頻裏,只是淩亂了許多。二樓的房間受損不算嚴重,但木地板受爆炸衝擊邊緣翹起,墻上被劃出的印記有小腿高。

被燒毀的廚房

按照習俗,拉姆生前使用的物件都隨葬燒掉了,她的房間裏剩下一張床是卓瑪回家時睡的。床架上掛著顏色鮮亮的藏族裙子,卓瑪說這件她沒舍得燒,給自己留個紀念。

“她原本想今年在店裏賣藏裝,因為她直播時網友都說她的衣服很漂亮。如果沒有出事現在應該開始賣了。”在卓瑪看來,妹妹想法多,學什麼都快,還勤勞肯吃苦。如果沒有出事,他們的日子可以越過越好。

之前,拉姆離婚後,卓瑪勸她出去打工,就當散散心,但拉姆放不下爸爸,覺得在山裏靠自己的雙手也可以過上好日子。

她的抖音賬號裏一條2019年11月發出的視頻被置頂,視頻中拉姆拿著厚厚的一疊百元鈔票,要用兩只手才能捏得住,她說,朋友們,我前幾天一直在山上挖藥,今天把藥材賣了,賣了這麼多錢,雖然山上是苦了一點,但是見到錢的那一刻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事實上,挖藥材不像拉姆說的“只苦了一點”,拉姆和爸爸賣的藥材是羌活,每年的7月份開始上山挖藥,到下雪的時候才會停下。卓瑪說,挖藥時,天不亮就上山,下午四五點才能到羌活生長的地方,海拔很高,沒有路,直接從陡峭的山坡往上爬,要走一整天。

拉姆上山一次會待七八天或十幾天,住在石頭和塑料布搭的帳篷裏,在野外做飯吃,挖夠自己能背動的分量才會下山。她和父親三郎甲兩個人,上山一次會背回來近200斤藥材。村子裏以前挖藥的人很多,後來可以出去打工,大家都不願意這麼辛苦了。

事情發生那天,卓瑪還在青海,姐夫仁央和三郎甲在房間裏睡覺,第二天他們還要上山,所以很早就休息了。拉姆在廚房裏直播,後來聽鎮上的人說,看直播時突然進來一個人,然後屏幕就黑了,能聽到她在喊救命。

卓瑪以為離婚可以讓拉姆逃離暴力,“誰能想到都離婚了還會這樣,就是因為我們娘家人太軟弱了,沒能保護她。”

沒有人能保護拉姆,她無法忍受家暴回娘家躲避時,前夫唐某拿著刀衝進家裏威脅她,甚至說要把孩子扔進河裏。拉姆報警了,但警察說這是家務事,他們管不了。

再回到過去的家,對著拉姆的遺像,卓瑪用藏語和妹妹說了一會話。

她說自己在向妹妹表達歉意,案情沒有進展,中秋節就要到了,來得匆忙沒有給她帶月餅。“拉姆喜歡吃月餅,去年事情發生時也快到中秋節了,她還說讓姐夫去鎮上時帶月餅回來,她還沒有吃到就走了。”卓瑪說完,低頭哭泣。

倒貼著房租,也要把拉姆的特產店開下去

拉姆和姐姐一起開的特產店

“爸爸以後只有我了,要搬到這裏陪著爸爸一起生活。”卓瑪反復說了幾次。

拉姆被燒傷後,在救護車上意識尚存,拉姆對三郎甲說,以後姐姐會照顧爸爸,她最放不下的就是爸爸和孩子。

因為三郎甲不願意離開觀音橋鎮,卓瑪一家都要搬過來和父親一起住,以前的家已經燒毀了,借住在養老院也不是長久之計。這半年來,卓瑪夫婦一直在為父親的住所奔波,出於安全考慮,他們在三叔家附近找了一處地塊,打算在那裏蓋一間屋子。

“原本政府的人來看過了,國土局也來測量過,因為審批需要很久,他們說可以先修起來,慢慢等審批。”

於是卓瑪和仁央著手購買材料,為了省錢,他們買了馬爾康市的一處房子拆下來的石塊,然後租貨車把石塊、木材都運回觀音橋鎮,前後忙了兩個多月,僅有的6萬元積蓄都投進去了。但在準備修建時,相關部門又發現,此處系耕地,不能占用。建新房一事,不得不擱置。

觀音橋鎮的街道

觀音橋鎮黨委書記王寶告訴封面新聞記者,此處的確是耕地,不能違法侵占蓋房。為了盡快解決卓瑪一家的住房問題,政府又重新給他們選地,但因各方面條件不合適,卓瑪和父親心裏暫時還未能接受。

“我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現在真的沒有辦法了,前期投入都白費了,也沒有錢再找新的宅基地。”卓瑪有些泄氣,她說,為了陪伴爸爸,同時等待妹妹案情的進展,她和丈夫仁央這一年都沒能出去打工,沒有收入來源。

“希望有人能幫幫我們,但我也不知道該向誰尋求幫助。”卓瑪說她沒文化,雖然能說普通話,但認識的漢字很少,只有今年讀了大學的兒子能幫他看看文書。拉姆的案件今年4月份移交檢察院後一直沒有開庭,她多次去打聽消息,但沒有確切回復。

9月15日,澎湃新聞曾報道,金川縣人民檢察院工作人員表示,檢察機關將很快對該案提起公訴。

9月22日,阿壩州中級人民檢察院工作人員在電話中告訴封面新聞記者,該院將對案件提起公訴,目前正在依法辦理,具體情況,希望媒體和網友關註該院官方網站的通報;阿壩州中級人民法院辦公室工作人員則在電話中表示,該案可能在刑一庭開庭,但不了解具體開庭時間。記者持續致電該院刑一庭,電話暫無人接聽。

一年過去了,卓瑪說,希望在妹妹的忌日時能給她一個交代,讓兇手受到懲罰。

說到以後的打算,卓瑪表示,她想讓爸爸有個家,把和妹妹一起開的土特產店繼續經營下去。那家店在鎮政府所在的主幹道上,這一年都開業,卓瑪倒貼著房租,可還是舍不得關掉。

“這裏有很多我和妹妹的回憶,店的名字是她取的,我們一起粉刷的墻壁,又貼了壁紙,我想把這裏守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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