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自己用刀殺鬼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2019年12月,中國作家網原創頻道新版頁面上線。新版頁面提升的不僅僅是顏值,更是內容的豐富性和形式的新穎度,我們為註冊用戶中的魯迅文學院學員開辟專區,我們邀請各地文學內刊和作家群駐站,我們從海量的來稿中選取“重點推薦”作品……特別是,從今年開始,我們每周推出一位“本周之星”,配發推薦語,在中國作家網網站和微信公眾號、微博共同推介。

“本周之星”所推薦的作家,會有文壇老將,但更多的,是目前還默默無聞的文學新人。“本周之星”的評選標準,一是看作品質量,二是看好作品的比重。總而言之,是對一個寫作者總體水平的考量。因此,建議我們的註冊會員,一定精選自己的好作品上傳,區別練習之作與發表之作,這樣我們才能更準確、更有效地作出判斷。

不埋沒寫作者的才華,不辜負大家對文學的熱愛~希望“本周之星”所推薦的作家作品,能給閱讀者帶來欣悅,給寫作者帶來鼓舞。

黎落,中國詩歌學會會員,愛好寫詩十數年

作品欣賞

與命辭

1——之衰敗

父母垂垂老矣,現出朽木之象

風吹不進去。我繼續在

虛擬處修補花臺,枯葉蝶滿庭園飛

少女意亂情迷。她有張老婦的臉

我們狹路相逢,像老朋友,陳述之後分開

日光燈投下隱喻,前來收回落花的影子

我騎一匹紙馬,追刻舟求劍的人

2——之草木

空中有風言風語,草木都會學舌。我跟在群鴨身後

等變身。風想搬走我,仿佛我是件舊衣

黑葳蕤,常將我裹置其中

夏有冰雪之歡,流浪僧侶從雪山下來

集齊月色,碎石,蝴蝶的翅膀。脫掉果腹的袍子

直到細密的肢體生出彩色的糖果

直到秋高過我們

3——之遼闊

秋天有細腰之美,瘦下來的山川現出寂寥的詩意

長江咳出第九枚圓月,貼補另一半

而一株臨水照鏡的蘆葦,面對滾滾而去的江水

在沈默中與歲月和解

這一刻,我放開懷裏的馬蹄和棧道

讓自由以裸體退回子宮

4——之復生

白雪露出空相,飄落就顯得飽滿

世界是一所舊房子,住著說方言的散客

樹木,街巷,溝渠拒絕背井離鄉

當萬物潛入自己,龐大就成為負擔。我需強暴陽光

抄剪刀手,殺神殺鬼。遇夕陽藏匿梁山

我們就一起落草,大碗喝酒,吃肉

待所有皮相歸於空寂,會有刀刃的胚芽落入泥胎

空曠一組

啞石

橋面和河草

可以佐證,立在路邊

不會落入一只鳥的口實

只有裂隙看到

這個山裏的孩子

被鐵器或黃金拓開的印記

沒人知道它沈默了多久

它莊重。童叟無欺

像一塊鎮紙,坐進蟬聲裏

空曠

聲音來自內部,一顆松果滑落

被風接住。現在,它是

另一種情緒,是一個人藏匿

後在一枚果核裏閃現

消失的不止這些。落向

水面的鴿哨,寫滿行跡的白紙

你拿走時間,把目光投向虛無的高空

找到石頭一樣的雲

坐進去。人間隨處可見漂浮的白

有人在別處,擦洗黑色的夜

玉米

掛滿雲朵、聲線

在半坡,和逐命的葵花

有同樣柔韌的臉

仰望中

摟緊跌落的星盞

賜給它一個溫暖的庭院

一雙黝黑的手

從泥土中起身的草木

越長越高。當它說出圓滿

一些彈性的雨,就會漫過你

鏡中

你看不到鏡外

缺失處

只會比凹陷流動得更快

你剛開始手搭涼棚

就因為

手勢的不純,而遭遇鏡子白眼

本期點評:津門六

向內行走,由詩入夢

——黎落詩歌讀劄

詩人天生擁有做夢的權力?這自不待言。

讀一個人的夢,就是品嘗一個人的詩。夢現金戈鐵馬、山河雲月的勇士,其詩往往多鏗鏘壯詞、擂鼓鈸音;夢入輕莞小調、淡煙流水的佳人,筆下總是細言柔情、軟語款款。夢縈繞在詩的外面,走進了詩人的夢,就會抵達詩人的詩。

但我更衷情於另一種讀法:須先讀一個人的詩,方能品嘗一個人的夢。此時,詩是不可知的毛線團(或洋蔥,或精致的禮品包裝盒),毛線團的中心沒有果核,空無一物,但線條的首末兩端,連通著整個迷宮。這是情緒、氛圍、智性,它是模糊的、默聲的、反類型的——如果伸手觸碰,一定一無所得,只有向內行走才能夢見。

黎落的詩當然是我愛讀的那種夢。她擁有無數清潔的語詞,搭建不動聲色的玻璃房,春夏秋冬連綴起承轉合之意,暗喻著新生與復蘇(《與命辭》)。在黎落的詩中,陽光隨時可以抽象成一場大雨,“夏有冰雪之歡”,“秋天有細腰之美”,“我”跳躍在紙面之上的詩句裏,“騎一匹紙馬,追刻舟求劍的人”,又自在地潛伏語詞之中,“虛擬處修補花臺,枯蝶滿庭園飛”。

鏡子是通往黎落夢中的一道窄門,詩人習慣於在對照中重新發現自我。在黎落筆下,鏡子不是對現實經驗的重建,而是一種幻象的反諷,“你看不到鏡外/缺失處/只會比凹陷流動得更快/你剛開始手搭涼棚/就因為/手勢的不純,而遭遇鏡子白眼”(《鏡中》),鏡中凹陷的漩渦吸納現實生活中彌散的情緒,對技藝不諳的不自信被放大,或未出現的他人“白眼”在鏡中凹陷處被提前感知。“人間的鏡子,比石頭更冷/雪越下越大。雪舉著刀/我不哭,只是冷”(《關於病房的敘事風格》)。在此處,鏡子所蘊納的溫度則是對悲觀情緒的折射。對於黎落來說,放棄講述,不再依靠日常生活中的客觀經驗,用“鏡子”銜接破損的經驗碎片與情緒碎片,成為她致力建設的詩學方法。

整體性的消逝為夢境的多方提供了可能性,拆卸了對固定講述的信念以後,荒誕感自然成為了詩歌中的無處不在的遊魂。如《荒誕穿過我們中間》:

1953年的貝克特正在等待戈多的出現

其間,她起身穿過回廊

在一叢墨菊邊停下。種花人已成為花的一部分

小院靜寂如夢,她一個人出入

到最後也沒分清墨菊和黃菊的區別

她跌落在木頭椅子裏

想起那年

一個騎手跨過長橋進入一幕黑白色話劇

至今未歸

她能回憶的僅有這麼多。

她說,你去看我時,帶一把鋤頭

她說,我們多年青,什麼都不懂。什麼都敢放棄

圍繞花卉的名詞“種花人”、“花”、“鋤頭”彼此間並沒有建立現實聯系,但顯然彼此相關。詩人零落的個人回憶與貝克特的戲劇文本相互融合,荒謬穿過作為他者的往事,對不完整的事物再次命名。這種時刻伴隨的荒謬感,還體現在作者的物象闡釋詩中。如《玉米》中被賦予重新想象的玉米,“從泥土中起身的菩薩/越長越高。當它說出圓滿/一些彈性的詞語,就會落下”;《啞石》裏那塊習焉不察的石頭,“沒人知道它沈默了多久/它莊重。童叟無欺/像一塊鎮紙,坐進蟬聲裏”;《冰激淩》中喪失原有物態的液體宛如一種身份認同不明的類比,“站立之水,封存了內心風暴/另啟一種身份,和人類密談……在貪婪的味蕾面前,/失去重量的雨,從一開始/就落入圈套”。而在《黑暗中,我摸到了天空》一詩中,詩人以一條魚的視角觀察垂釣的漁人,從水底的影子裏辯駁黑暗與光亮,於荒誕感中寄寓了更多智性思索。

荒誕隱沒之後,黎落還有一類情感明晰又使人動容的詩,從容地展現了語詞與日常經驗的連貫性:“姐姐。我把海搬到紙上/再把紙搬到你面前/會跳出一片圓月的幽深/曠野安靜,你將沈寂在夜的掌心”(《眼淚是最小的海》)。而在另一類向抽象景觀凝眸的詩作中,黎落顯示出對詩歌本身的思索,帶有以詩證詩的意味。《空曠》即是一例:

聲音來自內部,一顆松果滑落

被風接住。現在,它是

另一種情緒,是一個人藏匿

後在一枚果核裏閃現

消失的不止這些。落向

水面的鴿哨,寫滿行跡的白紙

你拿走時間,把目光投向虛無的高空

找到石頭一樣的雲

坐進去。人間隨處可見漂浮的白

有人在別處,擦洗黑色的夜

擁有情緒,就擁有不亂於形的能力。在“消失”之後仍然堅定,詩人坐擁果殼裏的無限空間之王。對於黎落來說,詩歌在情緒表達的同時,也守護了自我的鮮潤質感,無論在何時何地,都是個體與世界相遇時的緩衝。

編輯 | 鄧潔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