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床頭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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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升鐘水庫泄洪。 杜保東攝

酷暑三伏,熱氣蒸騰。上午八九點鐘,太陽就明晃晃地掛在天空。我緊跟在中年男子王飛的身後,小心翼翼地扶著鐵塔欄桿,一步步跨過隔空的踏板,沿著“之”字形的梯步向上走。鐵塔堅實牢固,但拐角處總是格外驚險,我的心怦怦直跳,根本不敢左右張望。

鐵塔頂端就是灌渠值守人的閘房,也是王飛的“家”。這個家由兩個獨立的“單間”構成,各約四五平方米,中間由僅容一人通過的橋梁銜接支撐。

從閘房上俯瞰腳下的這片川東北大地,綠野沃土,灌渠縱橫。這一條條灌渠,是從西南方向最大的升鐘水庫延伸出來的,要麼飛架於空中,成為淩空的渡槽,氣勢恢弘;要麼鋪陳於大地,成為或明或暗的渠道,水流潺潺。

在每一條灌渠的起點或者交合處,都有一座控制水源流向的閘房,起著灌溉或泄洪的作用。它們像灌渠的心臟,也是每個灌渠守護人的前方“哨所”。

2002年從部隊退役回老家後,王飛就開始與這些渠道做伴,至今已是第十九個年頭了。王飛歷任升鐘水庫灌區義興站站員、永清站站長、仙林站站長。2007年調到了位於四川省南充市西充縣關文鎮的倒石橋隧洞口的關文站。

關文站地勢險要,關乎西充縣、蓬安縣兩地的供水、調水,是整個升鐘水庫灌區的中心站。每當春耕和夏汛時節,守渠人需要一天24小時值守。

初到關文站時,還有4個人輪換值班。幾年過後,有的人退休,有的人調走,如今只剩下王飛和眼前的閘房相依為命了。閘房成了他一個人的“家”。

走進閘房,只見幾塊紅色磚頭上,擺著一雙高筒水靴,上面沾滿了新鮮的泥巴。水靴旁邊是一把撐開的雨傘、一件雨衣。哨所靠左墻放著一張窄小的單人床,床桿上掛著一件羽絨服,晾著一床舊棉被。床頭的簡易書桌上擺著一臺電腦,書桌下面擺著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

房間簡陋,一目了然。在房間中間,有一個很大的黑洞,一臺大機器從中冒出,齒輪間閃著鋥亮的光。機器下面,是兩扇巨大的鐵閘門,它們分別擋住渠道的正前方和左側面,用於灌溉和泄洪。整個關文站最重要的便是這臺機器,它的名字叫啟閉機。

從閘房望出去,一股清澈的泉流正閃著粼粼波光,從紅廟子山那邊奔湧而來。溯流向上,穿過紅廟子山隧洞,就會看見升鐘水庫美麗的身姿。那是上世紀70年代初,在嘉陵江最大支流西河上中遊攔截修建而成的一個大型水利工程,庫容達13億多立方米。數年來,升鐘庫區共建成農渠769條,農渠總長4764.33公裏,灌溉了138.93萬畝莊稼地,惠及川北“幹旱走廊”南充、廣安、遂寧三市五縣區122萬人。

開渠難,守渠更難,一個個閘房,就是守渠人看不見烽煙的戰場。遇上汛期,王飛的日常工作就變得非常忙碌。他需要全天守著灌渠,不讓它“發脾氣”。啟閉機就在腳下,躺在床上,他從來不敢睡著。只要發現危險,就立刻翻身下床,打開閘門泄洪。

如果遇到暴雨天,王飛第一時間要截斷電源,以免雷電損壞機器。如果洪水來襲,他要拼盡力氣搖動啟閉機,常常一搖就是幾個小時。為了機器散熱,他不能關窗,任憑蚊蟲飛進飛出肆虐。“還好,壁虎也跟著爬進來飽餐了。”他笑呵呵地對我說。

王飛天性樂觀,閘房裏如此逼仄,沒想到竟然成了他的“安樂窩”。他說:“夏天晚上躺在這裏乘涼,看天上的星星,聽灌渠的流水聲,真是舒服極了!”

每當旱季來臨,升鐘水庫就會開閘放水,儲滿沿途的八爾灘水庫、範家溝水庫、九龍潭水庫、青龍湖水庫、蓮花湖水庫等,附近鄉鎮百姓的生活用水問題迎刃而解。一道道清流讓這片大地生機盎然。遠處的山嶺逶迤連綿,近處的莊稼層層疊疊,一戶戶人家,炊煙裊裊。

秋收結束後,天地靜寂,灌渠開始休養,這時候王飛會換上水褲,進行長達6公裏的巡渠任務。遇見芭茅草,他用繩子把自己攔腰捆住,吊在大樹或者石頭上,然後用刀把芭茅草砍掉;碰上雜物淤積攔汙柵,他會下水一點點清除雜物,使溝渠的水暢通無阻。

王飛的心早已和閘房、與灌渠緊緊地連在一起。他與更多灌渠守護人一道,正把清流送進希望的田野,送進千家萬戶……

《 人民日報 》( 2021年09月20日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