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在井裏挖出好多蛇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呼延雲

天氣漸熱,街上穿著入時的女孩子們日益增加,媒體上爆出的一些對女孩子們伸出邪惡之手的猥褻事件也越來越多,每到這時,總會出現一些匪夷所思的聲音,指責受害女性穿著不夠保守,純屬自取其辱……這不禁讓筆者想起清代筆記《籜廊瑣記》和《虞初支誌》中記載的兩樁兇殺案,這兩樁兇殺案不僅情節有類似之處,而且同樣詭奇復雜,都在“結尾”拋出一個“驚天大反轉”。更令人哭笑不得的是,兩則筆記的作者在總結案件的“根源”時,竟把“罪魁禍首”指向了今人不能想象的目標。

一、兩顆頭顱的“擊鼓傳花”

“花兒市,地在京師外城東。”

據學者考據,清代學者王守毅撰寫《籜廊瑣記》的主要時間應該在道鹹時期,其所記錄的事件也大多以表現這一時期的社會生活為主。明末清初,京城東南一地附近漸漸聚居起許多以做紙花、絹花為業的家庭小手工業者,並在附近擺攤賣花,是故被命名為“花市”。正如《燕京歲時記》所雲:“所謂花市者乃婦女插戴之紙花,非時花也。”在乾隆十五年(1750年)的《乾隆京師全圖》上,出現了“花兒市街”的名字,而道鹹年間的花市,“每月逢四日開市”,即每個月的初四、十四、二十四日舉辦集市,整條花市大街上擺滿了各種貨攤,除了賣紙花絹花的,還有賣鳥賣狗的、賣土布鞋帽的、賣風味小吃的……各色的買賣人等摩肩接踵,擁擠不堪,使這條大街成為京城最繁華、最熱鬧的一條街道。

《籜廊瑣記》

“花市奇案”正是在這樣的社會環境中發生的。

一位家住花市的本地人有個山西朋友,以兄事之。兩個人情誼深厚。本地人有事將要到外地去,不放心妻子獨自在家,便對山西人說:“兄無事,可以經常來我家中探望,看看弟媳這邊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感激不盡!”山西人爽快地答應了。此後,他經常來到家中探望,看到弟媳婦缺衣少食什麼的就趕緊資助一把,很是熱誠。

“然婦素有姿首,裏中無賴子多垂涎焉。”因為花市開集時繁華熱鬧,有個流氓就趁亂上門騷擾,但是這位女子“端顏峻拒,凜不可犯”。流氓的哲學一向以為天下人無不下流,所以搞不清這孤居的女子為什麼不受撩撥,觀察了一陣子發現,原來有個山西人經常到其家中。“無賴子疑奸,約潛伺其隙。”這一天山西人又來了,流氓大喜,想這下抓住奸夫淫婦,以此為要挾,不僅能訛詐一大筆錢,還能逼奸那婦人,便回家拿了把刀守在門口。直到黃昏時,山西人還沒出來。流氓餓得不行,就到附近的館子用了點酒飯,回來醉醺醺地又壯了幾分膽色。這時天色已晚,“閉門滅火,寢室寂無聲”。流氓知道裏面的人已經睡熟了,“越墻入焉”,摸到炕頭,“果男女並頭臥”。流氓一時妒心熾起,“揮刃斷頭”,然後翻墻而出,將兩顆人頭扔進井裏,逃之夭夭。

二更天,附近負責有個下夜的堆子兵(負責地區柵欄關閉、治安巡邏、清掃街道等的街道基層兵員),把桶下到井裏打水喝,“挽綆忽得二頭,乃大驚愕”!倉皇之中正不知怎麼辦好,正好有個賣米粉的挑著兩個裝有米粉的大木桶過來,堆子兵叫來吃米粉,趁著賣米粉的不註意,將兩顆人頭扔進了大木桶裏。賣米粉的哪裏知道,“荷擔去,既入內城,偶歇”,打算自己喝一碗米粉暖暖身子,誰知用勺子撈出了人頭,嚇得魂飛魄散。他“視晨光尚微,市無人”,便把兩顆人頭的頭發打了個結,掛在旁邊一家店鋪的門環上,飛快地逃走了。不久,店鋪開門營業,一個小學徒開門,“門動,人頭落地”。小學徒趕緊告訴店主,店主說不要叫嚷,趕緊把人頭拿到後院埋了。

二、驚悚至極的“案中案”

再說住在花市的那個婦人家,“日將旰矣,門尚不啟”,住在附近的街坊覺得奇怪,“呼而擊門,弗應”,破門而入,炕上“則血淋漓屍存,頭不見”。這時只見女主人從外面回來了。原來昨天她回娘家去了,臨走時不放心,讓鄰居家的老夫婦幫忙看門,晚上就住在室內。而那位山西人來探望她時,等了很久見她還不回來,就先離開了——離開的時間恰好就是流氓去吃酒飯的時候,所以那流氓並不知道他已經走了,半夜摸進去殺掉的,其實是睡在床上的鄰居老夫婦。

如此重大的無頭雙屍案,震動京城。官府懷疑此案與奸情有關,便抓捕了女子,並按照周圍鄰居提供的線索,將那山西人一並拿來。雖然嚴加審訊,但兩人不肯招供,“無確證,不能具獄”。好在主審官是一位明察秋毫者,他觀察發現“婦雖色美,而端好無蕩意”,那個山西人則厚道木訥,都不大像是那種道德敗壞的人。但既然鄰居老夫婦被殺在婦人家,勢必與婦人有關。他經過仔細調查,緝拿了幾個有過騷擾這位婦女行徑的市井流氓,其中一個從到案開始就顯得特別緊張,“言狀殊詭”。主審官嚴厲訊問之下,他終於承認了自己當晚誤殺老夫婦的罪行。問他把人頭扔在哪裏,他說拋在井中。這時,聽到消息的堆子兵自己心虛招供,說從井中撈出人頭後,怕擔幹系,扔在賣米粉的桶裏了……這樣一路追到那家店鋪,店主承認把兩顆人頭埋在後院了。

哪知差役把後院的土挖開,發現裏面還有一具屍體!

原來店主深知公門好進不好出,尤其是兇殺案,一旦事發,就算案件和自己毫不相關,不上下打點也休想洗白,搞不好就鬧個傾家蕩產。而學徒還小,又多嘴多舌,威逼利誘都未必能保證他不把這樣驚險刺激的事情宣揚出去,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在挖坑埋人頭的時候,“乘其營穴,執梃撲僮死,並瘞僮”……

如此離奇復雜的殺人案,最終還有一個令人驚掉下巴的案中案,實在是令人目瞪口呆。在明清筆記中,雖然記錄誤殺的案件很多,但能夠“媲美”此案的,筆者只能想到記錄在《虞初支誌》裏面的“八命奇案”。

《虞初支誌》

河南有戶人家,夫婦倆有兩個女兒,長女已經嫁人了,次女還待字閨中。這一年夫婦倆到武當山進香,家中便只留次女一人看家。

這戶人家的鄰居乃是一個屠戶。屠戶與書生王某相識,王某有時到屠戶家買肉,被小女兒看上,偷偷讓屠戶的老婆牽線:“嫁夫得王秀才,足矣!”屠戶的老婆向丈夫透露了此事。屠戶一聽,淫心頓起,決定冒充書生趁夜入戶,奸汙那個女孩。當晚他翻墻摸進隔壁人家的室內,“於暗室中摸床有二人”,不禁勃然大怒,想這一定是王某“占了先機”,於是回到自己家,“取屠刀斷二人吭”,然後把兩顆頭顱裹在衣服裏翻墻而出。這時夜已三鼓,有個住在附近以賣糕為生者,聽見狗叫得厲害,出來一看,與屠戶撞了個正著。兩個人平時關系極好,屠戶便一五一十向賣糕的說出了事情,還一起到賣糕的家中商議怎麼處置這兩顆頭顱。

三、“女之為禍烈矣哉”?

第二天一早,一聲慘叫驚動了街坊四鄰,眾人聚來一看,只見是那戶人家的次女坐在屋子門口痛哭不已。原來,昨天她的姐姐擔心父母遠出,妹妹一個人在家不安全,便帶著丈夫來探望。當晚妹妹讓姐姐和姐夫睡在床上,自己則移寢他室,所以屠夫才殺錯了人。

地方官訊問這女孩,“其父母出門後有何人往來其家者”,女孩支吾半天,才說出王生的名字。王生立刻被拘捕到縣衙,嚴刑拷打。王生一介書生,哪裏受得了這番苦楚,只好招供,但有司若想定案,必須找到那兩顆人頭,王生哪裏說得出,所以官府每天都酷刑相加。這麼捱了一個多月,王生“惟速死為幸”,便問計於看守囚牢的老吏。老吏說:“給我八十兩銀子,我可以給你找到那兩顆人頭。”王生同意了,讓家人變賣產業,湊了八十兩銀子交給老吏。很快,老吏將埋有兩顆人頭的地址告訴了王生,王生招供出來,官府派人挖出那兩顆已經腐爛的人頭,遂定爰書(古代判決案件的文書)。

就在王生即將押赴刑場開刀問斬的時候,案情突然出現了驚人的反轉。

那個屠戶見自己成了漏網之魚,十分高興,“一夕飲酒醉,與妻談往事,為偷兒竊聽之,事遂泄”。鄉中裏正得知消息,立刻向官府舉報,屠戶剛一被捕,就俯首認罪了,並供出了兩顆人頭就埋在賣糕者的家中竈臺下……衙役們挖開竈臺,又像前面講的花市奇案一樣,驚現“兩頭一屍”!原來,那天晚上屠戶跟賣糕者一起到其家中商量下一步該如何是好,恰好有個販棗者當晚也投宿在賣糕的家中,被出出進進的動靜吵醒了。屠戶怕事情敗露,拎起放在墻角的鋤頭就把他打死了,然後將他和那兩顆頭顱一起埋在了竈臺裏。

直到這時,官府才意識到還有一件事必須追究,那就是——王生招供出的兩顆深埋土下的人頭,死者到底是誰?一番審問,方知是老吏貪圖那八十兩銀子,“以其家之一僮一婢杖殺之”,然後割下人頭加以掩埋,並將埋藏的地點告訴了王生……整個案件到此方真相大白,除了遇害的長女夫婦外,還有無辜卷入命案的販棗者、老吏家的一僮一婢,加上屠戶、同犯賣糕者,還有那個老吏,都要償命伏法,合計在這起案件中共有八個人死去,是謂“八命奇案”。

令人格外震驚的是,無論是記錄花市奇案的王守毅,還是記錄“八命奇案”的佟世思,都認為案件的“罪魁禍首”另有其人。佟世維說:“是獄也,以一女子而死八人……女之為禍烈矣哉!”王守毅則說:“女子處閨中,出必蒙面,無故不至大門,放閑慎微,禮法非不兢兢,然細民家,橫遭侵淩,遭侮辱蠱禍者,豈盡妖淫哉……顏色誤人,天下靡靡,嗚呼!”說白了就是禮法雖然設防嚴密,但紅顏禍水,防都防不住——想來這二位若是生活在今天,一定認為女子遭到性侵和騷擾,全怨她們穿得太少或長得太好吧!

責任編輯:顧明

校對:張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