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泥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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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映第一天,票房過2.5億人民幣。還是一部所謂的“文藝片”,《地球最後的夜晚》絕對是2018年年末最具話題性的影片。

30歲不到的導演畢贛,用一部《路邊野餐》技驚四座,幾十分鐘的長鏡頭看得人眼花繚亂,佩服他對電影技巧的死磕精神。

靠導師籌的20多萬,拍出了《路邊野餐》,內地票房不過600多萬。

這次,他有了千萬級的投資,《地球最後的夜晚》從演員到制作團隊都升級了幾個檔次。女演員湯唯,男演員黃覺,

明道和張艾嘉看了劇本,忍不住過來演了配角。靠著抖音式的成功宣發,預售都超1個億!對於一部大眾將其定義為“文藝片”的電影來說,這是破天荒的奇跡!於是有人高呼,中國文藝片的春天來了。可現實打臉。胖哥在電影院觀看時,親耳聽到有年輕情侶觀眾說,“真的好難看”,“睡得很好”等觀後感。戛納評委們望眼欲穿的片子,內地上映後,貓眼和淘票票居然打出了低於4的驚人超低分,

豆瓣得分急速下滑,最終可能會低於6.5分。

評價如此兩極化,是《地球最後的夜晚》成色真的有問題嗎?恰好不是。《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部誠意十足,非常優質的佳作。先說問題。影片的宣發帶來了流量和票房,但推廣的渠道出了問題,轉化帶來了受眾其實並非影片的目標觀眾群。宣發語“一吻跨年”,這無疑更適合《前任3》或者《情聖》這類的小妞電影,中年直男片。很多情侶相互依靠,看完全片,女的等著落淚,男的等著遞紙,雙方期待著擁吻和甜蜜,結果影片講述的卻是“記憶的形狀,時間的痕跡”,苦澀加辛酸。

雖然說得還是告別,談的還是“前任”,但卻用夢的形式,打亂了敘事結構,而且側重隱喻。這明顯和小情侶們的觀影期待嚴重背離和衝突。另外,據貓眼專業版數據顯示,《地球最後的夜晚》用戶活躍城市占比中,二三四線城市用戶群體都超過了一線城市,其中二線城市更是達到了42.5%,而一線城市對《地球最後的夜晚》預售票房的貢獻率僅有6.3%。小鎮青年創造了《前任3》的奇跡,也會在《地球最後的夜晚》創造另一個奇跡,就是第二天票房腰斬,甚至急速萎縮的奇跡。成也宣發,敗也宣發。

這次《地球最後的夜晚》,在普通觀眾面前,贏了票房,卻輸了口碑,這種輸,是觀影期待落空,錯位導致的報復性反彈。但胖哥覺得,《地球最後的夜晚》是成功的,它讓更多的觀眾看到了電影的模樣,看到了更加純粹的電影形態。胖哥個人非常鐘意這部影片,內地終於有部電影能把夢境影像化,把記憶故事化。《地球最後的夜晚》是一把能打開觀眾內心深處,最隱秘大門的鑰匙。

影迷看完全片的懵逼,一種是主動的,快餐文化下,不喜歡沈溺於回憶,喜歡淺表性的自我感動,希望看到填鴨式的電影。一種是被動的,大環境下,燈光亮起,沒必要不合群的展示自己的傷口,帶上面具,從眾的迎合,畢竟朋友圈不需要苦痛,只提供變向的炫耀和證明。夢和記憶,都是極為私密的東西,我們只能和最為親密的人分享。所以,《地球最後的夜晚》註定是一部個人化的影片,更加適合獨自觀看,它喚醒的回憶,點燃的夢境,那些埋藏在潛意識中東西都是極度私人化的珍藏。

《地球最後的夜晚》真的看不懂嗎?恰巧相反,它很好懂。它講述的是人人都曾實踐過的故事——做夢!畢贛不過是把夢的工作,實踐化到了電影敘事之中。那些記憶中的片段,被他包裝成了電影,私人化的東西替代了個人化夢境中的關鍵物,以象征的方式轉喻而出。《地球最後的夜晚》講的還是前任的故事,

找不到的愛人,留不住的母親,通片下來,不過一場“相思成災”而已。就好像經歷了一次感情上的挫敗之後,你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的“無法被實現,卻又極度渴求”的欲望。畢贛就按照這個思路,拍出了《地球最後的夜晚》。影片以一個男人尋找女人的主線故事貫穿了全片,黃覺其實在片中扮演了多個“角色”,影片不斷插入的回憶性敘事部分,需要觀眾註意力的投入。其實從黃覺的扮相,時而年輕氣盛,時而白發鬢鬢,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端倪。

畢贛很遷就觀眾,很怕“看不懂”,所以他細心的留下了眾多線索,鋪墊了很多細節。

比如,男人用車把一個死人推向礦坑,推車的過程中,一張黑桃A的撲克牌明顯的在畫面中出現,明晃晃的提示了死人是誰。諸如此類,很多影片中的關鍵臺詞和元素都在影片中反復出現,都是為了影片從2D轉3D後,一鏡到底的夢境片段做好充分的鋪墊準備。前面幾乎所有提及的關鍵元素,都會在夢境段落出現,懸疑由此慢慢解開,答案也異常清晰。

畢贛將弗洛伊德的“夢的工作”方式運用到了電影敘事中。首先是夢的凝縮,即將原本復雜難解的潛意識需求,挑選出最有意義的部分,通過分解重組的方式,組成了一個新的簡單的夢境。然後是夢的移置,是指夢者將自己強烈興趣的重要內容或願望,通過變形、省略、替換等方式,將其隱藏在並不引人註目的、次要的或者模棱兩可的夢境片斷之中。

如果說凝縮是夢者使用象征的需要,那麼移置則是夢的偽裝的需要,一切都是為了將隱藏的本能欲望的隱夢轉化為可以被解讀和回憶起來的顯夢。在《地球最後的夜晚》中,夢的凝縮,移置就是電影語言修辭中的隱喻和轉喻,分別在文本釋義的橫向和縱向兩個坐標軸上不斷選擇、位移,最終表征出了一個可以被解碼的“顯夢”。在帶上3D眼鏡之前,夢的凝縮,敘事的隱喻開始運作。

我們看見了湯唯扮演的女主角,穿著綠色長裙,掐掉部分煙再抽的習慣,還有臺詞的鋪墊,

這些都暗示了身份,時間,以及空間。潮濕房間的燈,雨滴聲和火車的轟鳴,都是夢的暗示,

敘事、人物、臺詞和情感上的斷裂,通過一種跳躍的敘事和對話來暗示觀眾關於夢境的運作機制。到了3D部分,當男主角進入礦坑,遇到那個愛打乒乓球的男孩開始,夢已非常明顯的方式開始重新組裝,特別是當男主角給他取外號,從纜車滑下後,夢的移置,電影敘事的轉喻開始發力。穿上了紅衣,短發的的湯唯再次出現;

丟到了鑰匙,被鎖上的門;

乒乓球拍上的鳥,兩人的騰空;馬背上灑落一地的蘋果;拿著火炬的瘋女人;壞掉的手表;不滅的煙火;男人成全了出走的母親,找到了心愛的女子,念出了使屋子旋轉的愛的咒語,他們終於可以擁吻。

可現實是,男主角一路找來,發現那個名字不過是一場遊戲,為了表演而使用的假名。

唯一的線索,那個歌舞廳即將被拆毀,他知道找到女人的機會幾乎為零,他來到破舊的電影院,開始了做夢,這一夜很短,他不希望醒來,所以希望它是“地球最後的一晚”。他所有的欲望,夾裹著記憶,在夢中轉喻為了最後幾十分鐘的私人片段。其實影片在一開始就點了題,“如果我的身體是氫氣,那麼記憶就是一顆頑石”。

影片將這顆記憶之石的沈重,具象化,故事化,實現了個人隱夢到大眾顯夢的遞進式闡釋。所以,《地球最後的夜晚》也是一場“解夢”之旅。凱裏和貴州話,你可以說是畢贛私人的東西,但夢境和欲望,回憶和苦痛卻是大眾化的,社會性的。跟著影片做一場140分鐘的白日夢後,你心底藏得最深的那扇門將緩緩打開。在《地球最後的夜晚》裏,我們的身體升騰為了氫氣,而我們的記憶卻變成了一塊頑石。

從2D到3D是夢的升維,是記憶的蘇醒。找不到又忘不了的人,把記憶變成了淹沒我們的泥石流,囚困我們的心靈監獄,那裏沒有逃脫的鑰匙,只有停了的鐘、壞了的表,因為你離開時,剎那變為永恒。

那晚,我念出了愛的咒語,小屋旋轉,燈關亮起,我看清你的臉,你溫柔的吻過來。那一晚太短,我不舍醒來,於是祈禱那是“地球最後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