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兩裸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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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雲

“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不會眨。泥娃娃泥娃娃,一個泥娃娃,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不說話……”

鄧麗君的這首《泥娃娃》,我從小就不喜歡聽,每次聽時都覺得從曲調到歌詞都非常詭異,讓人渾身不舒服。後來成為了一位推理小說的創作者,當然或多或少會接觸一些懸疑或靈異的話題,發現頗有一些網友將這首歌列為“恐怖兒歌”,並杜撰出一些毛骨悚然的故事……當然,無論是這首歌的詞曲作者還是鄧麗君本人,在創作和演唱這首歌曲時並沒有那麼多淒惻或吊詭的“幕後故事”,但“泥娃娃”在中國古代筆記中一旦出現,確實如恐怖片的開場一般,預示著某些令人不安的事件即將發生。

一、“拴娃娃”拴來詭異事

“余兩三歲時,嘗見四五小兒,彩衣金釧,隨余嬉戲,皆呼余為弟,意似甚相愛。稍長時,乃皆不見。”

寫這段話的,是清代著名學者紀曉嵐,他在《閱微草堂筆記》中寫了自己童年時代的一段經歷。兩三歲時,他經常跟一些穿著彩衣金釧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他們把他當成小弟弟般友愛。但長大一些後,這些小朋友突然不見了。紀曉嵐便去問自己的父親,小朋友們去哪兒了,得到的回答是:那些不是人,而是一些泥娃娃。

《閱微草堂筆記》

紀曉嵐的父親紀容舒說:紀曉嵐的“前母”(即其父紀容舒的第一位夫人,非紀曉嵐生母)一直沒有生孩子,便讓尼媼“以彩絲系神廟泥孩歸”,放在臥室裏,不僅給它們每個都起了乳名,還“日飼果餌,與哺子無異”。這位夫人去世後,紀容舒命人將這些泥娃娃移出房間,埋在後面的院子裏。後來害怕它們興妖作怪,本來想挖出扔到別的地方,但時間太久,“已迷其處矣”。

這種類似“拴娃娃”的習俗,在中國古代——特別是直隸一帶十分盛行,而“拴”回家的泥娃娃未必能起到助續香火的功用,有時反而作祟。清代學者李慶辰在《醉茶誌怪》一書中就寫過這樣一件事:“津中風俗,婦人乏嗣者,向寺中抱一泥娃歸,令塑工捏成小像如嬰兒,謂之壓子。”有個婦人就這樣抱回一尊泥娃娃,日供飧饌,跟對待真的孩子一樣。有一天婦人回娘家去了,把泥娃娃留在屋子裏,沒有按時供奉飲食,“輒聞室中兒啼聲甚厲”。家人聽了都驚恐萬狀,不敢進屋查看,只敢開窗窺之,“乃泥娃也”。

清代學者曾衍東的《小豆棚》則講了一篇“反拴娃娃”的故事。山東淄博顏神鎮一位姓國的女子,嫁人後即生了重病,“未久而死”。她的丈夫非常傷痛,哭泣不已。“數日後,夫獨宿,忽見妻牽幃入,華妝盛服,艷逾生時。”丈夫又驚又喜,把她抱在懷中,“見其言笑,皆極燕婉情意”,便忍不住好一番溫存。之後,丈夫向妻子訴說思念之情,備極淒楚,而妻子對他愈加溫柔。那以後,國氏每夜必至,淩晨攬衣而去,唯一奇怪的是她的衣服“作紙摺聲”。過了一個多月,家人發覺了這一情況,都以為是鬼祟,想盡辦法禳驅之,皆以失敗告終,只好任他們兩個繼續幽會。轉眼一年過去,丈夫發現妻子的小腹膨膨然有孕,不知是怎麼回事,妻子對他說:“我要去泰山了,不能再回來,但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分娩後,當送來交汝育之。”遂去,自此寂然。第二年,丈夫一夜睡醒,覺得身下硌得慌,一摸,竟是個泥娃娃。

《小豆棚》

二、“骷髏娃”變成紅毛怪

除了“拴娃娃”之外,還有純粹是出於娛樂購買的泥娃娃,也會生發怪事。比如民國學者柴小梵所著《梵天廬叢錄》中記載,當時南京花牌樓南一戶姓白的富余人家,家中人口並不是很多,但屋宇閎邃。有一天晚上,白某的小兒子正坐在書房裏溫習功課,忽然見一妙齡女子撩帷而入,明眸皓齒,豐腴迷人。少年想家中素無此人,頓時心生疑惑,但又被她的美色迷住,結結巴巴地問她的來由,“女詭答之,且逗以淫詞”。少年心蕩,便與那女子在房中繾綣……“自是每夕必至。”但是家中一直無人知曉,只看到少年漸漸變得黃瘦。

《梵天廬叢錄》

終於有一天,少年的母親問他是怎麼回事,他不敢欺瞞,據實相告。其母說你一定是被妖怪纏上了,便教給他應對的辦法。這一晚,女子又來,剛剛脫解了衣衫,少年一把奪過,“門外僮仆鳴金燃爆竹”。女子大驚,裸體而逝。早已埋伏在門外的家裏人一擁而入,少年把自己所奪的衣衫向他們展示,竟然是一把泥屑。“群驚愕,是夕竟不敢睡。”第二天,一個僮仆見堂上擺放的一個一向穿著彩色衣服的泥娃娃“忽不衣而裸”,他告訴了大家,“眾悟,取泥人出擲而碎之”!從此,再也沒見那個女妖來過。

泥娃娃之所以這樣能搞怪,在古人眼中,自有一番道理:“蓋物太肖人形,感異氣即足為怪,況工人聚精凝神之作乎!”不過有時候,雖然制作者並非聚精凝神,只是所用的材料不妥,同樣會出事。《醉茶誌怪》裏記載:有個村民從市場上回家,路上遇到暴雨,道旁有一座古墓,他就匿身於碑樓下。“見土中一骷髏,撿出,戲以濕泥摶其面,捏作五官”,將其捏成一個泥娃娃。這也就罷了,偏偏這村民平日裏惡作劇慣了,把從市場上買的棗和蒜塞在泥娃娃嘴裏。雨停了以後,他把泥娃娃擱在一個墻洞裏離開。幾年以後,鄰村突然來了個鬼怪,全身長滿了紅毛,每天深夜飛進村子裏面,一邊追逐村民一邊呼喊:“棗好吃,蒜太辣!”被它追到的人都生了重病。大家都很害怕。那個用骷髏做泥娃娃的人聽說後,驚訝地說:“難道是我做的那個泥娃娃作祟嗎?”於是他來到當年避雨的那座古墓,“見物仍在窟中,繞頰叢生紅毛,蓬蓬如亂發”——跟那個紅毛妖怪一模一樣。於是這村民將其毀之,怪遂絕。

三、“木娃娃”上留刀疤

不光泥娃娃,古代筆記中的“木娃娃”也能做出讓人驚掉下巴的勾當。

清代學者宣鼎在《夜雨秋燈錄》中記載一事,有個名叫諸妹子的小夥子,二十五歲,不學無術,整日價除了喝酒就是賭博,“日漸困窘,人皆唾棄,而飲博如故。有一天他加入了某個強盜團夥,雖然他沒有橫刀殺人的膽量,卻有逾墻鉆穴的本事,於是被強盜團夥“錄用”,給他的任務是,每次搶劫,他先負責進入目標家中探聽虛實,如果安全就開啟大門,放其他人進去。

《夜雨秋燈錄》

“夜靜,聽村柝轉三更”,這夥強盜各執堅利,蜂擁魚貫而行,越數疊崗阜,至一孤村。發現這村子燈火全無,左右都是山巖水沼,卻有一棟舍宇鱗接的大宅子,於是派諸妹子進去打探。諸妹子逾數重垣,直達內寢,發現“各室皆黑,唯西廂窗牖時露燈光”,他鉆過去用唾沫蘸濕窗上紙,將其捅破,往裏面偷窺,只見屋子裏有幾個女子,其中有個女子抱著一個尺許長的小娃娃哄睡。那娃娃“白如雪,瑩如玉,呱呱啼不輟”,過了很久才將他哄著,三個女人也一並睡下。

諸妹子見都是些女人,出了大宅告訴眾強盜,這夥人覺得今晚又能劫財又能劫色,喜滋滋地衝了進去,卻就此闐然無聲。諸妹子等到東方將白也不見他們出來,想他們肯定一個個得了好處,不禁滿腹妒念,登上墻外的高樹往墻內觀看,驚詫地發現眾強盜都躺在院子裏,身首異處!他嚇得魂飛魄散,進退不得,一會兒看見宅門打開,那幾個婦人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說:“惡賊無故來送死,又欲累老娘親手葬。”然後她們將眾強盜的屍身擡出,到南崗頭埋葬。諸妹子又氣又恨,想屋子裏只剩一個小娃娃,不如殺了替同夥報仇,“乃逾垣入,拾地上刀,奔進繡闥”。一看那雪白的娃娃還在熟睡,揮刀將其斷為兩截!誰知砍上去的聲音像砍斷木頭,“視之,蓋木頭雕成也”!

諸妹子大驚失色,轉身要逃,卻被那幾個女子堵在門口,將他綁在柱子上,有人認出他就是“市上無賴諸妹子”,便拿出一把薄刃如紙的刀子,脫掉他的褲子,“宮之”。諸妹子疼得昏死過去,那些女人大笑說“這才像個真妹子”,然後將他趕出了村子。諸妹子回到家,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官府。官府派出捕役,會同數百營弁重至舊處,“則村舍全無,荒煙零落”,眾人只在草中拾得一木雕孩童,木頭上有一道攔腰砍下的舊刀痕……

無論泥娃娃還是木娃娃,之所以會在古代筆記或誌怪傳奇中興妖作怪,甚至直到今天還會讓人們偶爾聽聞仍以為異,並不是因為“物太肖人形,感異氣即足為怪”,而是因為心理學上的“恐怖谷效應”,即任何擬人的物體與真實的人的相似程度達到一個臨界點時,就會引發人們對其緊張恐怖的情緒,尤其涉及兒童的玩具等事物,兒童本來給人以天真無邪的形象,因此當“擬人物”觸發恐怖谷效應時,形成與本來形象巨大的反差,往往會讓人感到格外的猙獰與邪惡……明白了這一點,便可知無論泥娃娃還是《泥娃娃》,都無足為怪,只是為我們的心靈投射上了異樣的感覺,古語雲“其鬼真耶,是物感也,其鬼幻耶,是心造也”——然也然也!

責任編輯:顧明

校對:丁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