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打掃水缸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新華社長沙9月25日電 題:墻上的密碼,心中的誓言——紅軍標語見證不變初心

新華社記者丁錫國、袁汝婷、余春生

井岡西麓,羅霄深處,革命的火種在這裏燃起。

湖南炎陵縣(時稱酃縣,後改為現名),屬於井岡山革命根據地核心地區。90余年前,紅軍在此書寫大量標語,喚起工農,激勵軍民,開展革命鬥爭。

是旗幟,更是號角——戰火紛飛的年代,寫在土墻上的文字,為何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又為何能歷經風雨,保存至今?

標語背後有故事。故事裏,有共產黨人成功的密碼,更有刻在人民心中的誓言。

言出必行,有諾必踐

25歲的周介甫,毅然燒掉了自家的山林地契。他要把所有土地、糧食和財產分給貧苦農民。

那是1928年3月,酃縣中村鄉,3000余人聚集的一場軍民訴苦大會上,這位地主家庭出身的共產黨員,以一把火,燃起革命的決心。

周介甫身後,中村鄉的房墻巷弄,到處寫著“打土豪分田地”“有田分才(有)飯食”的紅軍標語。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的紅軍標語博物館內展出的標語“農民起來打土豪分田地”(8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紅軍是工農的軍隊”“共產黨是無產階級的政黨”……在井岡山革命根據地初創階段,紅軍每到一地就會書寫大量標語,讓人民群眾了解什麼是共產黨,了解黨的政策主張。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的紅軍標語博物館內展出的標語“紅軍是工農的軍隊”(8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彼時,在“八分半山一分田”的酃縣,紅軍訪貧問苦,發現絕大多數田地掌握在地主手中,農民交租耕田,田租超過畝產一半,民不聊生。

一場轟轟烈烈的“插牌分田”運動由此拉開序幕——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中村瑤族鄉的房屋上繪制的“插牌分田”場景(8月24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沒收土豪劣紳的土地,由農民協會按家庭實際情況商定分配方案,一夜間,田土插上了寫有農戶姓名、面積、四界的小竹牌。

曾有親歷者回憶,一些分得土地的農民手捧泥土長久跪地、熱淚盈眶,還有人夜晚就睡在田裏……在一些村莊,千百年來飽受剝削的農民,在共產黨帶領下,翻身做了主人。

“月兒落西日出東,我們這裏幾時紅?幾時分得好田地,不還租債不受窮。”這首酃縣口口相傳的民謠,記錄了當時人們對紅軍的信賴與渴盼。

當地的一些鄉村老宅上,多年後仍保留著“紅軍主張不交租、不還債、不納糧”“實行土地革命”等標語字樣。

這些標語,見證土地革命的星星之火成燎原之勢。

已是古稀之年的炎陵縣水口鎮水西村村民陳誌平說,自己是“共產黨分田養活的孩子”——因為20世紀50年代的土地改革,他和四個兄弟姐妹才能吃飽飯。

爺爺陳青雲告訴他,秋收起義後,工農革命軍來到水口鎮休整、借宿。當時,水口鎮傳唱一首歌曲:“工農革命軍,紀律最嚴明,愛護老百姓,保護小商人,說話要和氣,買賣要公平,借物要歸還,損壞要賠銀……”

如今,炎陵縣仍保存著“紅軍不損壞工農一點東西”等標語,共產黨軍隊善待百姓的優良作風清晰可見。

“爺爺說,共產黨的隊伍,標語怎麼寫,就真的怎麼做。”陳誌平說,“他們不占老百姓的床鋪,就睡在屋檐下,臨走前還幫忙挑水灌滿水缸,把屋子打掃幹凈,吃了家裏的紅薯,會把錢留在竈臺上。”

言出必行、有諾必踐的紅軍贏得了民心,“耕者有其田”的土地革命更讓老百姓相信,跟著共產黨才能過上好日子。

寥寥數字的標語,凝聚起民眾強大力量。有親歷者撰文回憶當年情景:“鑼鼓震天響,標語貼滿墻,妻子送丈夫,父母送兒郎,昨天拿鋤頭,今日上戰場。 ”

初心所系,民心所向

酃縣農民石世林生前說什麼也不肯拆掉塌了半截的舊土墻,因為,上面有一條“保鞏紅區,發動群眾”的標語。

20世紀30年代,遊擊戰爭時期,時任湘粵贛特委書記兼遊擊支隊政委的周裏,在石世林家院墻上寫下標語。紅軍主力長征後,國民黨軍隊燒毀了石世林的房子。房屋的上半截墻體倒塌了,寫著標語的下半截還在。

重修時,石世林拒絕了築墻師傅“拆舊砌新”的提議,決意將新墻壘在半截舊墻上。去世前,他再三叮囑後人:墻不可拆!至今,這堵標語墻還保存著。

20世紀50年代初,經文物部門普查,酃縣尚保有紅軍標語1萬余條。歷經激烈持久的敵我鬥爭,這些標語為何能大量保存下來?

因為石世林的選擇,也是無數老區人民的選擇——

1930年春天,紅七軍在石洲村村民黃海古家中寫下“擁護蘇維埃政府”等標語。紅軍長征後,國民黨反動派闖進黃家,責令他限期清除。黃海古心中不願,思索許久想出辦法:在標語上刷了一層厚石灰。新中國成立後,他小心翼翼地剝開石灰層,紅軍標語保存完好,字字清晰。

白色恐怖下,策源鄉良橋村的劉山春老人為保護主屋外墻上的“工農紅軍萬歲”六個字,緊挨著墻體砌了一間茅屋,把標語遮得嚴嚴實實。1951年,為了讓保護多年的標語重見天日,他又專門請人將茅屋拆除。

炎陵縣霞陽鎮江家試館被稱為“紅軍標語樓”。數十年裏,這棟二層小樓幾易其主,最擁擠時曾住過兩戶三代二十幾口人,可墻上密密麻麻的紅軍標語至今完好無損。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的江家試館,部分紅軍標語在此就地保護(8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49歲的劉紅梅記得,20世紀70年代,母親帶著她和妹妹等搬進江家試館,定下家規:墻上的標語誰也不許碰。母親生前一直自己開窗、晾衣,就怕子女幹活毛手毛腳,把墻上的字碰壞了。

2011年,炎陵縣建成了全國第一家集中保護和展示紅軍標語的專題博物館——紅軍標語博物館。此前,文物工作者們在全縣境內以先進技術完整揭取了339條標語,用於館內展陳,其余的就地保護。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的紅軍標語博物館內展出的書寫標語的工具(8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普查、揭取和保護標語的過程歷時數十年。其間,許多炎陵百姓一家幾代寧居陋室也不拆屋重建,主動尋到文物保護部門提供線索,自願配合工作,未曾提過任何要求。

這是湖南省炎陵縣的紅軍標語博物館(8月23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什麼樣的力量,能讓無數人有如此相同的默契?

“看見標語,就像看見了紅軍;守護標語,就守住了共產黨帶給老百姓的希望。”紅軍標語博物館館長楊雙艷說。

見字如面,守諾如初

2016年,潘軍平第一次見到幫扶對象淩飛耀。20多前,他和淩飛耀的父親有一段特殊的際遇。

20世紀90年代,時為工農紅軍在酃縣革命活動紀念館工作人員的潘軍平等5人,負責普查縣域內的紅軍標語。他們花了近兩年時間,靠著自行車和一雙腳,走遍所有鄉鎮,勘查拍照、測繪記錄,有時一出差就是一兩個月。

20世紀90年代,參與紅軍標語普查工作的潘軍平(右二)在群眾家走訪時做記錄(資料照片)。新華社發

在壟溪鄉仙坪村農民淩昌甫家,潘軍平發現了標語。那是1934年,兩位紅軍戰士路過時在房屋閣樓外墻上書寫的。兩位戰士書寫完標語後在淩家借宿。第二天一早,兩人悄無聲息地離開,給淩家留下了自己的口糧。

“當年,紅軍是為老百姓謀幸福的,你們來搜集和保護他們當年寫的標語,也是為老百姓做事。”淩昌甫說。

7年前,淩昌甫的兒子淩飛耀被認定為建檔立卡貧困戶。機緣巧合,黨員潘軍平成了他的幫扶責任人。

此後,潘軍平經常上門走訪,按照國家相關政策幫助淩飛耀發展產業、修繕房屋、解決飲水困難,還給他送來黃桃苗,請技術員上門指導。

潘軍平在湖南省炎陵縣的紅軍標語博物館查閱標語資料(8月26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地處羅霄山脈深處的炎陵縣,因交通不便、田地貧瘠,曾經貧困程度較深,2010年農民人均年純收入僅2970元。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人口不足8萬的炎陵,有近3.8萬人為革命獻出寶貴生命。8年前,當精準扶貧的號角吹響,潘軍平和許多黨員幹部都懷著同一種使命——

這是一場告慰先烈的決戰。

在扶貧工作隊的幫助下,淩飛耀種下5畝黃桃,孩子順利完成學業並參加工作。2017年,他成功脫貧,如今每年僅黃桃銷售收入就有四五萬元。

潘軍平常常會想起,20余年前,在炎陵山水間,他和同事尋到一條條標語,有的年久脫落,有的字跡斑駁,可每一次,他總是心潮澎湃,仿佛看見寫下標語的人就站在面前。

“從五十幾個人發展到9000多萬人,共產黨為什麼壯大?老百姓為什麼跟著共產黨走?”潘軍平說,“因為我們一代代接力,一直在做同一件事,就是讓人民過上好日子。”

黃詩燕在湖南省炎陵縣霞陽鎮考察黃桃種植業(2011年7月29日攝)。新華社發

為民謀福,鞠躬盡瘁。革命戰爭年代,炎陵先後有5任縣委書記壯烈犧牲。2019年,時任中共炎陵縣委書記黃詩燕殉職於脫貧攻堅一線。黃詩燕生前一心撲在黃桃扶貧產業上,被追授為全國優秀共產黨員。

“共產黨是為無產階級飯吃衣穿屋住的黨。”這是紅軍當年寫在酃縣十都鎮曉東村一戶農家的標語。黃詩燕曾在這條標語前久久駐足,他說:“這麼多年,我們的初衷從沒變過。”

在湖南省炎陵縣仙坪村,潘軍平(左)和脫貧戶淩飛耀一起修剪黃桃樹(8月26日攝)。新華社記者 陳澤國 攝

標語如誓言,一一兌現:炎陵成為湖南首批摘帽的國家級貧困縣。如今,當地黃桃種植面積近10萬畝,全產業鏈收入超20億元,數萬名桃農增收受益。

黃詩燕(中)在湖南省炎陵縣的黃桃大會上推介炎陵黃桃(2017年7月28日攝)。新華社發

山水存浩氣,血脈永相連。從浴血奮戰,到求索小康,再到踏上新征程,共產黨人的初心,永遠熾熱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