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梅子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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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興

小滿日,滇西崇山峻嶺之間不見炎夏,不冷不熱的高原日頭給果子都灌了漿。壩子裏集市泛起甜香,滿鋪著從枝頭垂累到攤頭秀色只隔十幾公裏的新鮮水靈。

集市攤位 寂地 背上竹簍去趕集 圖 本文圖片除標註外均由作者提供

在滇西的日子,我們總是掐著日子去趕集。小村五日一集,大鎮口十日一集。夏天從櫻桃揭幕,酸酸甜甜的中國櫻桃——不是城裏超市常見的那種“車厘子”——是小一號的本土品種,黃裏透紅,滋味蓋過車厘子一個山頭。

滇西櫻桃

本地櫻桃在流通市場上不如舶來的車厘子,因為它太過嬌嫩,離了枝頭就留不住,最多放一兩天就變質,只好就近吃掉。有些狡黠的本地人不砍價,也不著急,只在集上不慌不忙地溜達,等快收市時,才去櫻桃攤兒收底。此時賣家不拘什麼低價都會把剩下的全拋售。

跟櫻桃一起上市的還有桑椹。鄉下孩子也不講究泡個鹽水消毒,一把抓起來吃得嘴巴烏紫。野生小桑椹比市賣品種要小許多,只半個指節大小,卻甜度出眾。

最近幾年,藍莓種植悄然火熱。以前總在東三省才見種植的藍莓一下跑來了西南。滇西2000米上下的海拔,水熱和日照條件大好,種出來的藍莓水分足,甜度高,絲毫不遜色於北方品種。尤其高原紫外線充足,果實花青素含量特別高,顏色和品相都顯得抖擻精神。

北上廣超市生鮮櫃臺裏,許多藍莓都產自滇西——當然比起粒粒篩選過大小的精品,滇西集市上賣得更隨性,也就分大小兩攤兒,價格連一線城市的零頭都不到。

白藨和藍莓

本地人多有瞧不上種植的藍莓,覺著它不如野生品種金貴,比如各色“藨子”:紅藨子,黃藨子,白藨子,黑藨子……價目牌上會寫成“泡子”,用個籃子提著賣,並且會強調是山上摘的野生泡子。

當然,近年來也有栽培的叫做“樹莓”或“覆盆子”的品種進城,賣得比肉貴。

要區分人工種植和野生藨子也不難,看個頭兒就行。人工種植的有中等葡萄大小,個個飽滿,味道卻不怎麼甜。采來的野生藨子像個小拇指指節,一口下去甜漿噴湧,香甜長存舌根底。

藨子不易得,采起來手指受苦,尤其白藨子又小又軟,用勁兒稍大就整個兒捏碎了,枝藤上又刺多紮手,大半天都摘不滿一籃。

黑藨子 資料圖

吃藨子常念采摘者不易,仙人掌果卻要“連累”到食客本身了。若是魯莽的,一上手就疼大半天。滇西山間野生仙人掌極多,五六月間“掌”頂的花謝了,結成拳頭似的果子,果皮上滿披著一叢叢小毛刺兒,又細又銳,紮進皮膚輕易挑不出來。

采摘者拿著火鉗子遠遠地夾下來,兜在麻袋裏來集市,按只算價,幾毛錢一個果。吃起來要點兒技術,最好用上刀叉,一切兩半,再去皮,瓤裏許多硬籽,對消化頗有好處。也可以挖出瓤來配酸奶,是清涼解暑的一道甜品。

仙人掌有個同科近親叫火龍果,近年來也被大力推廣在南部種植。還是靠著高原日照,曬足的火龍果肉特別甜,又好剝又不紮手,自然廣受歡迎,便很少有人肯去種難相處的仙人掌了,反正山野間一生一大片,隨吃隨取。

五月底梅子熟,山上許多野生梅子樹——初春兩三月上山賞花,瞧準了哪片梅林,五月六月便好來找果子。“梅子肥時落地輕”,熟透的梅子掉在樹下自然發酵,走近旁就能聞著醉人的甜香。撿一簍子回來,挑表皮完整無傷的,擺在桌上一屋子都香。

雲南野生梅子

梅子的品種大多酸澀,最宜泡酒。滇西多山泉,好泉水處總有人釀酒,苞谷酒最多,次之有苦蕎酒和高粱酒。泡梅子酒,要用純度較好的高度白酒,才浸得出好顏色,留得住果香。洗幹凈的梅子晾幹去水,和大塊黃冰糖一起泡進白酒,存得越久,越顯醇香。

大理白族另有一種處理梅子的巧法,雕之鏤之,又用鹽用蜜,是為“大理雕梅”。雕梅的技術據說可遠溯到盛唐南詔國,至今還留存在白族人家中。

大理盛產的大個兒梅子,圓潤肥美,雕梅的線劃也有許多名目講究。最常見的是菊花紋,連而不斷地劃開果皮果肉,從刻縫中擠出梅核,再壓扁果肉,看起來像一朵旋開的菊花,像是完成了一道立體幾何難題。

雕好的梅子更容易腌漬入味,先用鹽腌去酸澀,再浸入蜂蜜或糖罐封存數月。腌好的雕梅做零食,佐酒,或衝泡,還可以做煮肉煮魚的調味。

大理雕梅 樂字號/雲報文旅全媒體

除了梅子,木瓜也酸得出位。

若是下臨滄、版納一帶,多用酸木瓜配辣椒蘸水來吃,一時分不清是水果還是下酒菜。大理麗江等地多做酸木瓜燉雞或煮魚,借天然果酸做成酸湯,開胃爽口。南詔故地巍山古城,家家都會做木瓜醋,新鮮酸木瓜用鹽水腌制發酵,做出清甜微酸的口味來。

新鮮酸木瓜

巍山街頭的涼粉攤兒上,標配的木瓜醋都是免費暢飲,既當佐料又當飲料,各家有各家做法,風味各有微妙區別。巍山人餐後都習慣喝一碗木瓜醋,去膩消脂。一城少見發福者,多半有木瓜醋的功勞。

巍山街邊售賣木瓜粗 胡說俊道 圖

更酸的還有牛奶果,學名叫“胡頹子”,雲貴川幾省野地裏常見。這種野果表皮上滿是白色斑點,比較好認,據說從前牧民常常靠它充饑解渴。

牛奶果維生素C含量極高,所以可想見的味道也極酸,只有在恰好成熟的時候才算得上“酸甜可口”。而大多數野外碰上的都是又酸又澀。從果子表面又看不出成熟度,只能一口嘗下去才知道能不能吃。除了集市上賣的可吃,野外碰上了總會忍不住嘗一個,買彩票似的心態——結局也往往跟買彩票一樣。

市集上的牛奶果、桑椹和草莓

余甘子,聽名字余味甘香的,其實就是酸澀難言的滇橄欖,在藥用上有各種好處,不過雲南人才不會滿足於僅僅藥用。

滇橄欖打果子的時節,幾乎家家都用做糖腌蜜餞。用小木錘把滇橄欖錘裂錘松,在大竹匾裏灑厚厚的糖,滇橄欖果肉和糖反復摩擦,曬在陽光裏,不多時就幹燥成蜜餞。更有手巧的,用橄欖發酵再榨汁,做出“橄欖飲”,入口微澀,回味清甜甘香,才應了“余甘子”這個好名字。

余甘子 資料圖

核桃,算是幹果?還是鮮果?大理人會告訴你,幹鮮相宜。漾濞、巍山一帶最適合種核桃,近年來攀升為特色土產。

大理漾濞新鮮核桃 資料圖

夏末新鮮核桃打下來,耐心去掉青綠色外皮,砸開硬殼,再仔細剝掉核桃肉上略苦澀軟皮,雪白的核桃仁一半兒是水果的清甜,一半兒有幹果的油香。

直接吃,滿口脆脆的甜潤和清香,拌上滇芫荽和水豆豉就成一道下酒好菜。更遲一個月,到中秋前後,鮮核桃中的水分漸少,油香更顯,清炒最好吃。季尾的略老些,也不浪費,用來榨油。

入秋了果子更多,滇西的佛手和香櫞比江南品種大好幾倍,切片直接吃,清肝潤肺還理氣。無花果、野芭樂、百香果也是生吃、煮菜兩相宜的品種。

芭樂

野生刺梨近年來漸成網紅,古諺有“刺梨上市,太醫無事”的說法。最好吃又占盡好風景的當數柿子,山頭柿子樹滿掛晶瑩,看那一片嫣紅都教人條件反射似心頭泛起沁甜來。

除了一眼能認出的柿子,還有不太認得的“野生小黑柿子”,也玲瓏地晾曬在枝頭,當地人喚作“塔摘”。曬幹的“塔摘”和櫻桃一般大,比人工栽培的柿子香味更濃郁。查了許久才查著學名叫“君遷子”,確實是柿子同科的野生品種。若是再往鄉下走走,認不得的只怕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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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朱喆

校對:劉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