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柳絲絲
文/張玉山
春寒料峭過後，柳枝發芽，抽穗，長出新枝，一個春季不甚茂盛，夏至過後，則葳蕤滿樹。柳樹分布甚廣，公路邊，田塍上，池塘邊，只要有水的地方，都可栽植。這種樹種，在我的老家宿遷更是被推廣至極至。雖然帶來廣袤無垠的綠蔭，不過到柳樹揚花季節，倒是件令人頭痛的事情。還好，我們大都記起柳樹給予我們的好處，這大概是蘇北人善良的地方。
柳樹，有垂柳和不是垂柳的兩種，能引起浪漫回憶的，還是垂柳。垂柳小枝細長下垂，葉子先端漸長尖，基部楔形，葉柄長，無毛或幼葉微有毛，具細鋸齒狀。垂柳一般作為風景樹栽植在橋頭、池畔、河流、湖泊等水系沿岸，與桃花間植，可形成桃紅柳綠之景。可作庭蔭樹、行道樹、堤岸樹等。
這種樹，在唐詩宋詞裏付與最精致的意象。我在誌南詩裏見過楊柳，在陸遊詩裏見過宮墻柳，在蘇子瞻詩裏見過柳綿，在韋莊詩裏見過臺城柳，在張仲素詩裏見過城邊柳，等等，令我迷醉不已。所見對柳樹描繪最為精彩細致者，當屬賀知章的詩：“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可以說美艷至極。柳樹婀娜多姿，千絲萬縷，微風吹過，翩翩起舞，枝條分披。《詩經》裏“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兮，雨雪霏霏”，卻又讓我有一絲感傷，感傷時令之祚。而對柳樹付與新的情感的，也是最感人的，我認為是五代馮延巳的《鵲踏枝·誰道閑情拋棄久 》：“誰道閑情拋擲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裏朱顏瘦。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足以寫盡柳樹之外的新境界。
每次休假回家，都要隨妻子到大運河邊柳樹蔭下散步。我居住大運河西岸，岸邊用大理石鋪滿四五米寬的人行道。傍晚，華燈初上，岸邊一排幽燈也隨之亮起。大人在此散步，小孩在這裏玩耍，小狗在這裏撒歡，小鳥在這裏啁啾。岸邊植一排垂柳。垂柳絲絲，撫水而立。樹下設置仿古長椅，可供人休憩。大運河水面反射兩岸燈光和建築物的倒影，與波光粼粼相呼應，時不時有行船泊岸，笛聲晚昶，構成一幅美輪美奐的夜歸圖。令我流連忘返，是真的；令我記憶猶新，也是真的。
每次在外地見到垂柳，就不由自主地想起家鄉運河水邊的長發垂柳。時而也入夢，景色尤為宜人，周公解夢對夢見垂柳之說，解釋為喜憂參半，我不太相信，總之是想念起家鄉來，思鄉之情倒是真的，抓緊收拾行裝，一路趕回。
2018年6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