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原版夢到大便拉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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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Sir寫了國產劇不會好好說話。

不是假大空,就是小作文。

不會說人話的本質,是不理解人,也不尊重人。

不信,再看看越來越目中無人的國產劇。

01

這段時間來,明星發言可謂翻車頻頻。

前有吉克雋逸呼籲大眾關愛工作辛苦的自己。

後有蘇芒650不夠吃一天。

看完讓人感嘆,這些明星對普通人的生活真的一無所知。

但何止是明星們。

你難道還沒發現,很多國產劇早就把普通人拉入了黑名單。

看看國產劇中這些“普通人”——

《我的真朋友》,自嗨鍋是楊穎窮困潦倒時的食物。

《夢回》,實習生李蘭迪獨享絕佳視野大浴缸。

《戀愛先生》,江疏影北漂,住的精裝公寓。

位列仙班的編劇們告訴你:

這一屆的普通人,普通家庭,剛步入社會,沒錢又沒人脈。

吃穿用度卻豪華得讓中產看了沈默,打工人看了流淚。

工作隨便辭、隨便找。

生活一點經濟壓力都沒有。

這些劇播出後,清一色以口碑撲街收尾,觀眾罵聲一片。

編劇們也紛紛收到信號,調整創作方向。

但結果也僅僅是——

從不做樣子,到努力“做做樣子”。

窮人要找借口,套上一層“富”的遮羞布。

電視劇《完美的他》,女主角姜可樂屌絲一個。

但礙於畫面必須高大上,於是編劇添加了一個女總裁閨蜜。

以借住為由,成功把姜可樂塞進一套豪宅裏。

《三十而已》,王漫妮定位月薪一萬五的奢侈店高級銷售。

這樣才能花七千元租房子(後來房東漲到八千五)。

為啥?

編劇解釋了——

因為能在大陽臺上看到東方明珠塔和霓虹街景,這總能治愈她滬漂的心。

好不容易大大方方拍一次窮人。

可是編劇理解的窮,也充滿了獵奇和想當然。

在編劇眼裏。

窮人似乎就等於沒皮沒臉。

因為窮,母女二人每天到超市蹭吃蹭喝,只為省頓早餐錢。

例如同樣是落魄時騎單車的戲碼。

《甜蜜蜜》回蕩出一種樸素的動容。

《談判官》仿佛是在拍時尚大片。

編劇們到底是有多怕窮啊。

好像窮人是鬼。

拍出來會嚇跑觀眾一樣。

最顯而易見的是,這幾年來,國產劇角色的階層水漲船高。

改編自老劇《粉紅女郎》的《愛的理想生活》。

結婚狂成了富家千金,男人婆成了市場部總監。

萬人迷是婚慶公司老板,供妹妹溫小陽(原版哈妹)澳洲留學。

全員精英富婆。

《粉紅女郎》裏那些諸如幼兒園老師和專櫃小姐的平民職業,已經走不進國產都市劇的門檻。

就連周迅的《不完美的她》。

女主人設也從日版的老師,“晉升”成開著寶馬車的黑客。

再看讓很多人有過共鳴的《小歡喜》。

三個家庭,三個階層。

最次的,是海清黃磊一家。

可就算這樣,他們也在北京城區也有一套近百平米的大三居。

這,是國產劇能接受最窮的人了。

要再往下,你有點為難我們的編劇。

看到了吧,國產劇的主角不是有錢人,就是把窮人拍得像有錢人。

放進盲盒裏,隨便挑一個就是醫生、律師、高官、總監、經理......

窮人,還有入圍的資格嗎?

有。

但是。

人家入圍奧斯卡。

你就入圍金酸梅。

02

回顧這幾年國產劇,人設最容易討好的是什麼人呢?

《歡樂頌》,開掛精英,喝水都要喝依雲礦泉水的安迪。

《三十而已》,三姐妹裏家底最厚的顧佳。

《我的前半生》,職場女強人唐晶。

國產劇形成了,有錢即正義的邏輯。

不優越,都當不上主角。

而在主角的對立面。

那些卑劣、不擇手段的角色,大多都是留給窮人。

他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討厭,但歸根結底的原因都是一樣的——窮。

要麼是鉆進錢眼的惡婦。

樊勝美媽媽、蘇明玉媽媽、房似錦媽媽。

要麼是心機鳳凰男。

《流金歲月》裏的章安仁。

來上海後,拋棄了老家的情人袁媛;做事總想著討好領導;為了爭取到留校資格,不惜舉報王永正。

一開始。

南孫爸爸也提過,章安仁和南孫在一起,只是為了拿她當上海的跳板。

這些角色一拍出來。

立馬能夠提升觀眾的血壓——

是呀是呀,我身邊也有這種纏人的窮鬼。

窮人多作怪,似乎成了國產劇制造熱度的靈丹妙藥。

這一定律,放在古裝劇上一樣適用。

《三生三世十裏桃花》,女主角白淺。

青丘女帝,四海八荒第一美人,全面性地壓倒反派玄女和素錦。

《香蜜沈沈燼如霜》,天界正統太子旭鳳,碾壓情婦私生子潤玉。

就連《甄嬛傳》,三姐妹裏耍心機不擇手段的,也一定是地位最卑微的安陵容。

《上陽賦》裏章子怡演的上陽公主。

一出場,就是一段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獨白。

劇中,所有男人都想得到她,偏偏唯獨侍女蘇錦兒千萬百計要害她。

理由說到底,依舊是那四個字:出身卑微。

20年前,《流星花園》的杉菜還能對著F4喊出“有錢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豬頭四、寄生蟲”。

20年後,國產劇理所當然地踐行著《寄生蟲》的那句“因為有錢,所以善良”。

這種趨炎附勢的創作模式,結果就是。

國產劇窮人只剩下三幅面孔:可恥,可惡,可悲。

你是不是快要忘了。

正直、尊嚴和浪漫,本不是富人的專利。

03

還是窮人的故事沒人看?

不。

很多被吹爆的劇,沒有一部的主角頂著“高端配置”。

《香港愛情故事》,把愛情“接軌”香港房價。

子朗一家五口人,住在狹小擁擠的公屋裏,尤其是妹妹的房間,只有墻壁一角。

女友琪琪,快30了還要和弟弟同住一屋。

沒有房子,兩個人連紀念日上酒店都得排隊。

以為放棄夢想就能有錢,有自己的家,誰知道7年過去,就連吃個東西都要左思右想。

婚紗要選最便宜的,戒指也要經濟實惠款。

但沮喪後,他們還是能苦中作樂,捧著對方的臉逗趣:

“我真的很討厭你總是這麼樂觀。”

“我也真的很討厭你總是這麼悲觀呀。”

他們窮,但窮人也有幽默和信心。

臺劇《做工的人》。

主角是三個工地的人:

鐵工阿祈、刻模工阿昌和挖掘機司機阿全。

這些做工的人,每天頂著太陽作業,賺的都是辛苦錢。

幹的是最重最累的活,遭受的也是大眾最有歧視意味的嘲諷。

他們每天想破了頭發財。

看似不切實際,動機卻道滿辛酸:

為了讓老婆環遊世界、為了帶女兒出國留學、為了下一代不再當工人。

他們窮,但也有家人也有愛。

還有年初的爆款扶貧劇《山海情》。

一戶人家三兄弟只有一條褲子,三人說好誰出門誰穿。

沒有糧食,女人一頭驢、一個水窖就能“買”到。

沒有蓋房子的錢,一家老小窩在地洞,醒來半個身子都在沙子裏。

夠窮了吧。

但依然不妨礙它拿下國產劇近五年最高的評分。

印象最深的一場戲。

水花拉著一輛破車,拖著殘疾的丈夫和年幼的閨女去移民點。

四百裏的路,她一個女人硬是走了七天七夜。

不是窮人的故事沒東西拍。

而是絕大多數國產劇,沒有正午陽光這份用心去了解。

12年前,編劇六六寫《蝸居》時,特地在上海弄堂裏租了間房子,親身體驗弄堂居民生活的雞毛窘迫。

12年後,再寫《安家》,已貴為名編劇的六六,獲取素材的方式換成了采訪。

通過房產中介的口述,整合提純創作。

看起來差不多,但實際上後者就和我們打開民生新聞頻道的行為本質上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也就難怪,為什麼國產劇拍不好窮人?

又或者,為什麼我們窮人總是一個固定的狗血模式?

因為沒人願意“下沈”去感同身受窮人的心態與生活。

所以他們的思維裏,窮人就是蔡菊英式的撒潑。

只身一人跑到輔導班,因為孫子名額的事情,大庭廣眾抱著老師的大腿一哭二鬧。

就是潘貴雨的發瘋粗野。

鋪蓋一卷,躺在女兒的房門口張口就是要錢,嗑著瓜子絲毫不在乎旁人的指指點點。

但現實中。

窮與自尊心往往是成反比的。

窮人的世界,比吃苦更讓他們害怕的是丟失了人前的尊嚴。

《做工的人》裏,有這麼一個細節。

阿祈三人走進便利店,阿昌本能地把臟兮兮的靴子脫掉,躡手躡腳地踩著襪子進去。

幾年前,也有過類似的新聞。

長沙民工乘坐地鐵,怕弄臟座位,底下墊著袋子,全程坐在地板上。

比起打擾別人,他們更寧願“自覺”地麻煩自己。

怕被別人嫌棄,所以慣性地先委屈自己。

△ 來源:瀟湘晨報

相似的還有電影《萬箭穿心》。

媽媽李寶莉去參加兒子的家長會,怕給兒子丟臉。

進門前,她把扁擔放在外頭,不敢帶進門。

再脫下袖套,撣了撣衣服上的塵土。

是的。

窮人身在一個尊嚴更易被剝奪的世界。

所以他們才更敏感,更小心翼翼地守護這份尊嚴。

是的。

窮人身在一個快樂更難獲取的世界。

所以他們的樂觀,才需要付出更大的力氣。

他人如何能夠輕易將這份堅守踢翻在地,然後宣判——你從來就不可能擁有這一切?

發現了嗎?

國產劇拍不好窮人,歸根結底是角度的問題。

紙上得來終覺淺。

當創作者站在高人一等的視角,哪怕描寫貧窮的戲份再充足,給人的觀感都是不痛不癢的賣慘。

《大佛普拉斯》用色彩區隔開有錢人和窮人的生活。

有錢人的生活,就是彩色的。

窮人的日子光是要捧飯碗就沒力氣了,因此困難如黑白。

本意是一種象征。

但到了國產劇這裏。

色彩的作用卻成了區分主次和人格。

世界本該多元化。

國產劇的故事,卻擁擠到只容得下一個行車記錄儀。

於是,窮人漸漸淡出。

成了看戲的人。

沒資格說話。

而行車記錄儀的畫面,是他們不曾抵達的:

另一個彩色世界。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天水圍的罐頭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