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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之窗：
在商海摸爬滾打近兩年，越發覺得只有經商後一個人才與社會發生了緊密聯系。也許是國情使然，多少個與商業粘邊的部門，總如彎月般想與之掛鉤，社會的舞臺沒有獨角戲，沒有人能獨善其身，人間煙火任性在生活的謙卑與忍讓之中。
近年，我苦心經營的茶樓、酒吧、洗浴，剪去了我多余的精神飛翔，在商業凜冽的寒風裏，已被鎖定、固化、淪陷，身不由己、真如木頭裏的釘子不能自拔。一個字，經商怎一個難字了得。你得料理多少作用於商業的部門，甚至有些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也極有可能與之靠譜，譬如天氣預報，總有理由說你不大懂的氣候。這些猶如一道道諳啞的方程，有根無根都得拼命求解下去。對於方程，左右兩邊靠的是平衡，然而，一旦各大部門揉搓進去，方程也就變成了蹺蹺板、不等式。這讓我總想起竹子來，周身多少關節、尺度、分寸，都得讓活脫脫經商的人要懂得如何拿捏，否則，你縱有天大本事，平靜的天堂頂多只能化滴英雄淚。
就拿最近酒吧一事來說，其痛癮讓我欲語淚先流：
一天，突然接到一紙公文。真如晴天霹靂。投資兩百來萬的場子就這樣輕易地遭受殘酷一刀。取締理由為無娛樂文化經營許可證。盯著猩紅的公章，我的人生浮現出胎記，父母的基因在我的身上留下蛋型的烏紅印章，打小我爹就哄我，說此胎記近似公章，好好讀書與做人會有權力不請自來，只有我娘對我說，別信那些，再好看的圖案不如紅苕的剖面圖。那天，我面對公章，除了奔湧而來的無奈，便是深深的嘆息。多麼輕易、草率、任性的圖案呀，竟然會把一個活脫脫的人帶進地獄，而身上的那枚胎記還一復一年地明擺在那裏，不見起色。對方執法，說酒吧有舞臺、音樂、主持人、歌手，還有那閃閃的霓虹燈，這便可以定義為演出，已超出酒吧經營範圍。我說那叫商業促銷，老百姓請不起演出這麼高大上的東西，但，說歸說，對方粘邊了，在當今，很多事情都被權力把人羅織進概念的無邊與自由裏而盡情發揮。演出這個概念可大可小，執法者可以讓它可有可無。
人們遇到不妙的情況總會條件反射般先找人打通關系，我也試過，大都生怕粘連上自己，說什麼已有紅頭文件，紅頭二字本身就是來拿人命的。平時跟我在酒肉桌上大談遠方和詩、亢奮不已的朋友化作淡淡的青煙，隱隱地消散了。不乏有義憤填膺者，但苦於紅頭與公章，叫我化悲痛為力量，有男閨密還拿我的胎記安慰，說胎記的功能不嚴於紅頭和公章。
萬般無奈之下，我寫了申訴，但為了緩和矛盾，將申訴二字改為申辯。大意是說，我那分明不是演出，如果有舞臺和主持人的地方都叫演出，那麼所有的酒店、機關、婚慶等場所都應該叫演出才是。我通過幾平米的所謂舞臺來進行商業促銷，同時來培養地方鄉賢、草根歌手，也盡唱革命歌曲，就連來閃爍不定的燈光也在側面表達著新時代的輝煌，不但不是演出，反倒是在義務培育當地文化，為文化強國奉獻力量。最後，把鼓勵私營企業的大會上的講話搬來，目的是為了讓艱難的商業環境得到當地政府一對能越過艱難飛翔的翅膀。當然，申辯材料近兩千字，我只說了大概，材料中反問了一句前腳叫我整改噪音，剛花了十幾萬元整改完成後，卻突然接到取締的公文，這令人害怕，這種連未經停業整頓的步驟都可直接省去的做法是從美國流氓不靠譜那裏學來的極限商業施壓。
交了申辯材料沒幾天，正在以淚洗面的妻子接到貴局電話，對方把稱謂上升為姐。後來，貴局撤銷了決定，在溫暖如春的見面裏，同意與我的酒吧合作，共同植入文化，謳歌新時代。唉，虛驚一場，各得生氣，和諧為上，低處風流。
剩下的想象是：如果我沒有文化，那悲哀的下場就只有鬼知道了。舉這個小例子，足以窺見經商的不易，同時也告誡經商的人們在沒有違法犯罪的前提下，勇於發出底層的心聲，而不是前不狼後怕虎，否則你已一步步落入人為的俗套，只能成為待宰的羊。生活中，成熟的稻子總彎腰，經商者必須學會低調低調再低調，因為圈外非經商的人們總覺得經商者掙錢太易。再者，人的出生和夢想是不能被嘲笑的，不管你經商與否，都得首先看得起自己，這是你立足於社會的精神底料。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然而，利字右邊一把刀，此刀會在收割財富的時候不小時把自己也收割進去了。利必須與義結合，這才是保證你安然無恙駛過人間苦海的前提。我不反對利，無商不文明，無商不前進，無商不秩序，無商不社會。只要我們將義作為商業的引擎，即便經商失敗，也獲得了人性的奔馳與蔥綠。再者，如果你想與人類社會靠得近點近點再近點，那麼商業便會向你打開一扇又一扇人性的窗。
生活也原本這樣：吸煙的人很多時候並不想抽，要的只是那種藍……
本文由孫百川原創，歡迎關註，帶你一起長知識！
作家簡介：
作家孫百川近照
孫百川，四川平昌人，平昌中學高級教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著有詩集《過早的雨季》、《疼痛的韻母與你拼成歌聲》，長篇小說《飛來艷福》、《晚風》、《文人阿強》，散文、散文詩集《黑板上只剩下我和你》。散文《二姐》獲《國防時報》鄉音副刊優稿大賽一等獎。
審稿：張學文
插圖：東方IC
合作單位：
成都市微型小說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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