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殺豬割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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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一口氣讀完這篇長文,沒有輝煌的氣勢,沒有英雄的贊歌,沒有悲泣的呼喊,沒有痛苦的掙紮。一段平實的文字,一段流水的文字,一段真情的文字,一段難舍的文字。作為六十年代出生的我,在這篇文字裏找到了童年,找到了記憶,找到了成長。

1、出生背景:

我1963年出生在距離滹沱河不遠的河北平原農村,我們村子不大,但1962和1963年兩年出生的孩子很多,大約有40多人,在我們村子上小學時是一個人數不算少的班。我出生那年老天連續下了7天的大雨,許多房屋倒塌,所以我們那一年出生的人有許多叫大雨或發水的,盡管莊稼受了嚴重的災害,可我娘說,那一年是吃的最好的一年,因為有政府救濟,從祖國各地及時調撥了糧食,反而比平時吃得更好,只是我吃得很不好,因為母親奶水不夠,當時沒有奶粉也沒有牛奶,因此我不得不吃百家飯。我的太姥爺是兒科老中醫,又是熟讀四書五經的文化人,斷定我將來是窮小子一個,因為我當時又瘦又小還下巴尖尖,最主要的還是覺得我一出生就討飯吃。萬幸的是,我記事的時候,在我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窮富的概念,那時候說的最多的只有先進和落後,而且提倡艱苦樸素,厲行節約,批判享受思想。“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就是當時的生活寫照,當老人們在講古書提到某個時代有的人嫌貧愛富時,我們當時絕對不可理解,怎麼還能有這麼思想覺悟低的人。所以時至今日,我依然沒有多少財富的概念,也從來不去攀比,我堅信,人是由30%的物質和70%的精神而組成,當滿足溫飽之後,享受主要是在精神層面上的事兒。

正因為遭受了災害,那一年政府救濟了我們家24塊錢,我們家買了兩根檁條,還買了人家的舊門窗,我父親自己打的土坯,其他人又幫著添了點其它的東西,就把我們家的兩間土坯西屋蓋了起來,旁邊還蓋了一間做飯的棚子,這一住就是9年。

我的父親因為家庭條件很不好,沒念過一天的書,後來在部隊當了兵,這才掃盲認識了字,他的記憶力很好,看過的書幾乎都能記住,所以後來經常跟人家講一些《三國》或者《水滸》等書,大家都佩服他居然能記住那些人的名字。我父親從小就幹賣力氣的活,他個子比較高,勁兒也很大,復員後在生產隊裏曾經是力氣最大的一個。

母親出生在一個真正重男輕女的封建家庭裏,她的爺爺和父親都是大夫,那會兒叫郎中,家庭條件還算不錯,所以後來定家庭成分時被劃成了富農,村子剛解放時她才6歲,那時她們家就被平分了,她清楚地記得自己一件心愛的褂子就分給了鄰家的一個同歲的小女孩,她倆是最好的夥伴,為這件衣服還起過爭議,最嚴重的一段時間裏,她們家每天晚上都被封上大門不許出入。因為重男輕女她只上了小學一年半的時間,成年後上了村子裏辦的夜校掃盲班。母親有一個很好的習慣一直堅持到現在,那就是查字典,因此她也認識不少的字,為了學會使用手機發短信,她還居然還學會了現代的ABC的拼音字母,(她們原來學的拼音樣子就像是日本字),會發短信了這讓同齡人甚至比她年輕得多的人很是羨慕。

2、記事兒了

一記事兒正趕上那場轟轟烈烈的全民運動,我們村子有工作組入住,而且工作組裏有個姓秦的同誌派飯到我家,老秦為什麼被派到我家吃飯我不完全清楚,估計是當時我們家的夥食條件還相對來講不錯,因為兩個人下地勞動掙工分,就我一個人吃閑飯,所以在吃飯方面,還能讓老秦同誌時不時吃上一頓白面條吧。我依稀記得到吃飯的時候,我到村子後街工作組工作的地方領著老秦回家來吃飯,我家正中央貼著毛主席的像,我的確記得飯前向毛主席宣誓,最後祝毛主席萬壽無疆,之後開始吃飯,我現在看來就覺得像是西方人飯前感謝上帝賜給我們食物,阿門一樣,時間不長就取消了這一項。

我印象最深的是批鬥了我們村三個人,第一個是個年輕人在大隊(就是村子)院子裏跪著,胳膊始終高高地舉著,我感覺是一種不服的樣子,他如今還健在,批鬥他的原因是他曾在村子裏打架鬥毆,橫行霸道,誰都不敢惹,類似於現在的黑社會。

批鬥的第二個人是開全體村民大會,他脖子上掛著牌子,站在臺子上低頭認罪,有個大家都叫他“老好子”的人在訴說,主要原因是他霸占了“老好子”的妻子,就是古人所說的奪妻之恨吧,這件事後來大家議論的並不多,所以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

批鬥第三個人我的印象很深,他就是我們村的支書,我看見他被關在一間小屋子裏,正低頭反省。支書是抗美援朝復員的兵,平時沒有什麼官架子,為人也算和氣,可為什麼會批鬥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後來他還是繼續當支書好多年,所以也就沒太在意,直到2013年春節回家,我看望我一個七十多歲的舅舅時,說起了這件事,我才明白。原來是支書的鄰居搬到了外村住,他於是用較少的錢買了鄰居的一塊宅基地,以此擴大了自己的宅基地,後來中間保人向外說了這件不公平的事,因此在黨的民主生活會上別的黨員對支書提出了批評,支書也做了檢討,運動來了,他也受到了批判,之後,他找到了賣家並圓滿解決了這件事,知道他改正了錯誤,群眾原諒了他,因此他還繼續當著支書。

聽母親講,運動開始時都是整了那些平時耀武揚威,誰都不敢惹的主,群眾們揚眉吐氣,都挺解氣的,只是後來成立了兩派,有造反派還有保皇派,互相鬥就不好了。還講我們村子裏也有一個人是被冤枉死的。抗日期間,離我們村子僅五裏路的一個地方就是日本鬼子的一個據點,有鬼子和皇協軍住著,在共產黨來之前人們根本不知道也不敢跟鬼子和漢奸幹,後來在共產黨的領導下成立了縣大隊和區小隊,我們村的民兵也組織了起來,他就是民兵的隊長,也是地下黨員,領著民兵們幹得很活躍,要知道那些個皇協軍們也都是附近村子裏的人,民兵首先去對付他們這些人,這樣皇協軍們也就膽子小了,不怎麼敢禍害老百姓了,離開了皇協軍那鬼子就是個瞎子和聾子。解放後,他在北京工作,後來運動來了,有人居然說他是漢奸,讓村子裏人想不通的是連他的妻子也跟他劃清界限,他一氣之下自殺身亡,當工作組為此事專門來村子裏調查時,大家都作證說人家是抗日的地下黨,是跟鬼子和漢奸對著幹的。他的哥哥一家一直住在我們村子,他的侄子至今還都健在。

3、上學了

七歲,上學了。第一節課就是“毛主席萬歲”五個字。其實在上學以前我已經認識並會寫許多字了,還能背誦很多首毛主席語錄,這跟在我們家吃飯的老秦同誌也有關,我識字除了他們教,還來自墻上的大標語。我們家有幾個用水泥抹的方櫃,用來盛糧食,每當看到標語上不認識的字,就反復在手心裏寫,回家後寫在水泥櫃子上問父母。有一篇插圖課文我至今記憶猶新:“爺爺七歲去逃荒,爸爸七歲去討飯,如今我也七歲了,高高興興去上學”。當時,如果問一問爺爺的童年和爸爸的童年,再比較一下我們當時的童年,我們怎麼能沒有幸福感呢?老人們經常說我們是“生在紅旗下,長在蜜罐裏”,能吃飽穿暖還能高高興興上學,我很慶幸,也很感激毛主席。社會是進步的,如果和40年前的生活條件去比較以此來炫耀現在的生活,難免有些空中樓閣的感覺,況且,我們現在的食品安全問題已經是眾人皆知的了,五花八門的食品是很豐富,可是哪些是真正無毒無害的呢?還有一些人動不動就諷刺那個時代的糧票和布票,控訴沒有糧票拿著錢也買不來糧食,我感覺這些人其實挺無知的,要麼就是居心叵測。想一想假如有5口人,而糧食僅夠3口人吃,那怎麼辦呢?是把3口人的糧食勻出來給5口人吃,大家都餓點肚子保住性命呢?還是按照叢林法幹脆則讓那2口人甚至可能是3口或者4口人餓死呢?

其實我們上學的時候,那場大規模的群眾運動已經結束了,並非現在人們所說的十年,只是我們除了學習,學生上街遊行也是常有的事。在宣傳毛主席發出的指示“抓革命,促生產”時,我對某一次的遊行很是困惑,原因是在遊行的時候,高喊口號“堅決打擊老婆老漢”,放學了,我回家問母親為啥要打倒老婆兒和老漢?母親大笑,說那是“打擊懶婆懶漢”!反對不勞而獲和偷懶的人,我恍然大悟。看來當時如果出工不出力,耍滑偷懶是有可能被批判的,是有一定風險的,這個風險在當時可是個大風險。我們還敲鑼打鼓遊行給我們村一戶軍屬送過喜報,他家的兒子是空軍,在部隊立功了,家裏人很自豪,我們也敬佩的不行。

那是個學英雄、做好事的年代,除了大家熟悉的黃繼光、邱少雲、董存瑞、劉胡蘭和雷鋒等,一些少年英雄也記在了腦海裏,如少年劉文學、小英雄雨來、小兵張嘎、二小放牛郎還有少年英雄戴碧榮、草原英雄小姐妹等等,所以我們是伴隨著英雄人物而成長起來的一代。我們從小都有集體觀念,知道集體的利益高於個人的利益,國家的利益又高於集體的利益,所以在我們那個年代維護集體的利益就是最光榮的事情了,老師也教導我們遇見了壞人壞事要同他們做堅決地鬥爭,不能屈服。

做好人好事是常態,我們經常到村子裏五保戶的人家去慰問,幫助老人打掃衛生,五保戶是村子裏無兒無女的孤寡老人,村政府負責他們的吃住,並指派到專人護理和照顧他們,讓他們生活無憂,我們當時也明白這就是我們社會主義社會優越性的具體表現吧。

我還遇到過遊街示眾的,那是公社抓住了偷東西的人,大概有五六個人吧,脖子上各自掛著一個牌子,寫著自己的名字,還記得領頭的那個人名字叫“四壞”,我當時覺得他這個名字挺符合實際的啊。他們敲著鑼,扛著自己偷來的東西,有一個還牽著一只羊,在每一個村子裏遊街,到了人多的地方他們就停下來,坦白自己的偷盜行為,最後告訴大家別學他們這樣。村裏人也會指指點點的,小聲說這是誰誰家的親戚,這讓他們的親戚也感到挺丟人的,在農村裏生活很不同於城市,因為在農村大家都比較熟悉,互相都拉家常,低頭不見擡頭見,誰家有這樣的親戚那真是臊得夠嗆,因此那個時候治安相對來講還是很不錯的,民風淳樸,大家的互助意識和自律性也比較強,一個公社只有一個治安員,而且他還要下地勞動掙工分,治安主要是靠群眾監督。當時聽老人們講解放前,有過老皇子的(就是村子裏有路過的偽軍或者皇協軍,他們欺負百姓),還有綁票和砸明火(搶劫)的,我們聽著感覺是那麼遙遠的年代,也從心裏慶幸我們生在了安寧的新社會。如今,綁票和搶劫的不知不覺又死灰復燃了,有人說他們這些人有的也是被逼無奈,活不下去了,才走上這條路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4、反潮流

上小學三年級以後,正趕上了“反潮流”,當時我們也知道反潮流的英雄人物,可是對我們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除了學習文化課,也上體育、美術和音樂等,我們也有過必須背誦好課文以後才能放學回家的時候,但是放學後沒有作業,可以幫助家長幹活,作業只有假期才有。我們班新來了一個很嚴厲的老師姓楊,我們大家都怕他,但他的學問在我們看來真的很高,啥都懂,特別是自然課和地理課,天南地北的就像講故事一樣,所以通常他問今天咱們學什麼?大家會異口同聲地說,自-然。楊老師對我們的作文要求很嚴,也就是跟著他開始的學寫作文,楊老師把多年來他教過的學生的優秀論文當範文在課堂上念,讓同學們體會,再試著去寫,從寫日記到看了電影的感想等等,同學們進步很快。可是有一點,楊老師上課嚴肅的時候大家大氣都不敢出,因為他真揍過上課調皮搗蛋的學生,即使他揍了哪個學生,孩子的大人們也不反對楊老師,因為知道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我印象中公社的各個小學之間還進行過算術比賽,老師對學習抓的還是比較緊的,所以我們對“反潮流”幾乎沒有什麼感覺。這一年我們學校成立了毛澤東思想文藝宣傳隊,班裏很多同學都參加演出節目,除了批林批孔的內容外還有關於諷刺農村要彩禮和宣傳計劃生育的,許多都是老師們編的詞,很貼近當時農村的生活,也深受農民的歡迎,在村子裏演出很多人都來看,也由此可以知道宣傳計劃生育從六七十年代就已經開始了,當時宣傳的口號是,一個少,兩個好,只是提倡,到了八十年代計劃生育政策變成了國策,也就變得很嚴厲了。楊老師會打快板,他讓我和另一位同學也學著打快板,現在想起來有些後悔當時學了快板而沒有學習一件器樂,因為樂器什麼時候都可以練習,抒發自己的情懷,而打快板就不能沒事了在家呱唧一番。竹板都是我們自己動手制作的,削開竹筒,燙眼兒,砂紙打磨等,我的板兒還是用醋煮過的,據楊老師說這樣聲音好聽還不容易敲壞。每年年底都舉行全公社各個學校的匯報演出,我們感覺挺隆重的,記得演出後我們兩個說快板的同學還專門去公社錄過音呢,後來有好幾天的早上村子裏的大喇叭還進行播放,心裏也是美美的。

我們的楊老師和校長家都不是我們村子的人,所以在學校吃住,我們經常去生產隊幫著老師去要蔬菜,生產隊裏的領導和社員們都很樂意,我感覺家長、老師和同學們之間相處的還是比較融洽的。學生跟老師頂嘴的事幾乎沒有,更沒有學生敢鬥爭老師的,那樣家長也不可能答應啊,哪個家長也願意讓老師對自己的孩子嚴厲些,都說那樣還能多學點知識呢,把“不聽話就替我揍他”掛在嘴邊。我的腿曾經碰了一個口子,去村裏的衛生站縫了5針,楊老師和校長等幾個老師還來家裏看過我呢,我很感動,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5、白紙情結

那個年代白紙很缺乏,我們經常用那種黃黃的很粗糙的紙來寫字,有時還用石板寫字,貼的年畫舊了揭下來,也舍不得扔,用背面寫字,6分錢買一張白紙,裝釘成32開的本,一定是雙面都要用的。我們班有個同學,學習成績幾乎是最差的,他的爺爺是地主,這在當時他是低人一等的,可是平時同學們沒有歧視他,他的父親念過書有文化,在我們臨縣的教育局工作,由此看來,那個時候也不全是唯成分論,他的父親就有個讓人羨慕的好工作。讓我挺羨慕他的是,他父親經常給他那種印有紅色字頭的白紙,可是這個家夥寫不了幾個字就揉吧揉吧仍在地上,很是讓我心疼,總有一種衝動想去撿回來,但還是忍住了,盡管年齡小也會有年齡小的尊嚴吧。記得七十年代末,我上高中的時候,因為面臨著高考,需要練習用的白紙很多,當時我的班主任老師和高中的校長還單獨給過我一摞白紙,讓我做數學題用,我心裏很是感激不盡。

直到現在為止所有的復印紙我一定是雙面使用,而且能用B5紙打印的一定不用A4的紙,能打印5號字的就堅決不打印成4號字,決不浪費。現在我仍然保留著剛畢業時的那種寫著一行紅字的“教師備課用紙”,已經三十多年了。

上小學的時候還有一個有趣的現象,就是許多人除了拿瓶子裝水喝以外,還隨手帶著一根細鐵釬子,頭上磨的尖尖的,用來插地上的廢紙片,攢的多了就背著這些廢紙步行到5裏路的公社收購站去賣,好像是2分錢一斤,所以當時學生的教室裏幾乎沒有多少廢紙片,比較幹凈的。

學校每年到了麥收,都組織我們到生產隊拾麥穗,有個名稱叫“顆粒歸倉”,不許浪費一粒糧食,因為毛主席說過:貪汙和浪費是極大的犯罪。這句話在我們每個同學的嘴邊上,也記在了我們的心裏,所以到現在我看見有人浪費糧食還會馬上脫口而出。讓我們高興的是,每次撿幾天的麥穗後生產隊都對我們有所獎勵,通常是鉛筆和作業本,有一次居然獎勵了一支鋼筆,這是我第一次有鋼筆,它的樣子短而粗,還有一個小貓頭,用的時候,擰開貓頭部分,再擰到另一頭就變長了,還露出了鋼筆尖,那個高興勁兒沒法用語言表達,連睡覺都攥著這只鋼筆。

6、超支戶

由於弟弟和妹妹的出生,我們一家變成了5口人,而在生產隊幹活掙工分的就只有父親一人,於是我們家就變成了超支戶。什麼叫超支戶?生產隊平時分糧食和蔬菜是按人頭來分(有時候分菜還按口的數量,把家裏養的豬也算在內,新鮮吧),到年底把分的糧和菜還有掙的工分總數全部折合成錢,如果有盈余那就能分到錢,如果還欠著生產隊的那就是超支戶。這種情況哪個生產隊裏都會有幾戶的,並不稀奇,超支戶也並不丟人,誰家都有困難的時候,好在那個時候,不論工分掙多掙少,各家人的口糧是能有保證的,不至於讓人餓著。那超支了怎麼辦呢?這就需要有其他的工分,豬圈裏積的肥能折合成工分,這個工分可不是小數目,因為當時沒有什麼化肥和農藥,全是農家肥,是真正的有機肥啊,所以當時政府也很鼓勵養豬,大家也積極地養豬積肥;星期天我們可以去割草曬幹後交給生產隊讓生產隊的牲口過冬吃,論斤折合成工分;還有就是最大的一項,父親農閑時總是去挖河,掙得工分比較多。當時挖河很普遍,毛主席發出了“一定要根治海河”和“水利是農業的命脈”兩條指示後,農村人積極響應,連續很多年都在興修水利。他們成群結隊,推著獨輪推車,帶著自己的鋪蓋和幹糧,無論多遠都是走著,而且就地宿營。我父親勁兒很大,說起在工地上勞動時他總是很自豪地,說在整個工地上他裝的車最大,人送外號“大車王”。父親挖河回來總是帶一兩個饅頭回來,那個饅頭可不是一般的饅頭,它是用一斤幹面做成的饅頭,就像個小枕頭一樣。現如今我們一些城市吃的水就是那個時候我們的父輩們用最原始的工具,出大力,流大汗甚至舍去了生命建成的一座座的水庫,如今有些人諷刺那個年代的人只知道傻幹,去抹黑那個年代,真是沒有良心的,要知道吃水不忘挖井人吶。

記得我們生產隊裏第一次來了拖拉機,叫東方紅拖拉機,有履帶,像坦克一樣,它是來耕地的,帶著一排的犁鏵,我們幾個同學興奮得很,就一直跟著它從一個地頭走到另一個地頭,拖拉機翻的地又深又均勻,拖拉機手在我們的心目中就是個英雄,他手裏操作的不是方向盤而是兩根操縱桿,左轉右轉的,我們覺得他一定也能開坦克衝鋒陷陣,所向披靡。

麥收在過去的農村裏是最忙的時候,也是最關鍵的時候,通常麥子是要搶收的,就是趁著天氣好割完麥子後,脫粒、曬幹、入庫,這樣才算是收完了麥子,如果剛割了麥子就趕上連續下雨,那老百姓就倒黴了。因為割麥子要用鐮刀一點點進行,確實很慢,通常每次都要把麥田臨時承包給各家各戶以便盡早完成,所以大人們都是在地裏吃飯,甚至晚上也不休息。我娘跟我說,距我們村2裏地的一個村子裏有位年齡比較老的老人,過麥收的時候,他也拿著鐮刀想去幫人們搶收麥子,當他走到地裏的時候,看見收割機正在大片大片地割著麥子,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場景,高興的不行,也激動的不行,說作為一個農民活了一輩子了也沒見過這麼快割麥子的,真是新鮮事,於是他高興的哈哈大笑,竟然一口氣沒上來帶著笑聲去世了。

7、割資本主義的尾巴

首先說農村的集市,從我記事起到現在每5天一集從來沒有間斷過,割不割資本主義的尾巴從來沒有影響過農村的5天一個集市。其次,我們生產隊有自己的兩個副業,一個是在地下室編柳條筐和籃子,一個是砸黑白鐵,我記得七十年代末我上高中時還利用學到的解析幾何知識幫著他們設計過彎頭。最後說說我們家,我剛上小學時父親就買了兩只小白兔,我每天放學後通常都是去割草回來餵兔子,清理兔子的窩,還要挖冬暖夏涼的地下小井,讓母兔產仔等等,到兔子成年後,它每個月生一窩,每次能生七八個,剛斷奶的小兔非常可愛,捧在手心裏,放在炕上看著它吃草,一片嫩嫩的葉子好半天才被它吃進去,而沒吃完的葉子上還留下一排小小的齒痕。能吃草的小兔可以拿到集市上去賣,5毛錢一只,很多年都是這個價格,成年的兔可以交到公社的收購站,論斤賣,好像是一塊多錢一斤,為了養好兔子我還看過一些有關的書籍。在我的帶動下,我的同學們有很多家也開始養兔子,我們一塊去割草,還交流經驗,使用優質的種兔配種等等。等到上了初中和高中我就改成了養羊,那時是到外村上學,在回來的路上邊走邊拔草,裝滿所有的口袋,當時穿的都是口袋最多的中山裝。

每家都散養著幾只雞,到晚上雞會自動回窩睡覺,早上大公雞會哏兒哏兒地打鳴叫起兒,我們最喜歡的是母雞下蛋了,它自豪地咯咯噠地叫著提醒主人,我們從下蛋的窩裏拿出熱乎乎的雞蛋,放在盛雞蛋的盒子裏,再抓一把玉米粒犒勞母雞,我們通常在生病的時候或者是麥收最忙最累的時候才會吃雞蛋,平時可以淹起來等到什麼菜都沒有的時候吃,還有就是到集市上賣了換零花錢。記得春天的傍晚我們找個大的瓶子,幾個人一起搖晃樹,然後從樹上掉下許多的小蟲子,我們叫它打燈蟲,把蟲子裝滿瓶之後拿回家去餵雞,往往天黑了雞還圍著我想繼續吃蟲不肯回窩睡覺。

養豬也是家家戶戶必須做的事情,也是政府大力鼓勵的事情,俗話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所以除了過年殺豬吃肉外,還主要靠豬圈裏的積肥掙工分。當時只有生產隊才可以養母豬用來生豬崽,因為生產隊有專人管理,養母豬那可是個技術活,需要在母豬發情期拉著它去找優質的公豬配種,生了小豬崽也還得耐心照顧。各家各戶養的豬都叫肥豬,什麼是肥豬呢?當時有一個行業很有技術性叫劁豬,就是小豬長到半大子的時候(應該是青春期前)抓住它進行閹割,給它做一個小手術,讓它們以後不再發情,公豬母豬都要做這個小手術,所以,買小豬崽不用分公和母。這讓我想起了電視劇《老農民》裏的一個情節,讓人好笑,同時他們那樣做怎麼讓人覺得有些猥瑣,那就是政府割資本主義尾巴,不讓各家養母豬而只能養公豬,公社的工作人員特意用根小棍挑起小豬的後腿看看它是公還是母,這公社的工作人員難道不是在農村生活的?是專門從大城市裏請來的人沒見過豬?真不知道是編劇弱智還是導演故意惡搞的,他們還以為公豬和公狗長的相似呢,估計真的是吃過豬肉卻沒有見過豬?這也難怪,現在的豬都吃大量含有激素的飼料,三四個月就能出欄,還沒有到發情期就進了屠宰場了,自然也就用不著劁豬了。更可笑的是農民居然把母豬養在炕上,還給它蓋著被子當姑娘養,給它扇扇子按摩,那麼大的豬它是怎麼著上的炕啊?它要拉屎拉尿會告訴主人嗎?最懂得養豬的那個人還判斷出母豬住在火炕上那是上火了,真是糟蹋農民。還有一個情節是偷著在山上養了一只母雞,這樣可以偷著吃雞蛋增加營養,他們就不想想母雞下了蛋能不叫嗎?別人會聽不見?難道母雞也知道自己在跟主人一起做見不得人的事?太荒誕了,如果在山上養一只雞,早就被黃鼠狼叼走了。我在家養兔子的時候,把兔子窩蓋得好好的,還被黃鼠狼光顧過,咬死過好幾只兔子呢,我心疼的夠嗆,後來找來個大夾子,逮著過一只,最後剝了皮賣到了公社收購站,除了得到錢之外收購站還獎勵了我幾尺布票呢。

我記得我們村確實有過割資本主義尾巴的行動,當時很多人在自家的院子裏種枸杞,賣枸杞相對來講掙錢比較多,但就是特別費時間,需要自己手工織一張大網防止麻雀啄,還要一個一個輕輕地摘下來,每個用小刀片輕輕劃開兩個口子,曬幹,之後賣到公社的收購站,收購站按枸杞的顏色和濕度分等級付款,當趕上連陰雨天無法曬幹時還得生上火,做個大鐵架子烤幹。特別是有的家裏種得多了,因此連地也不去下了,影響了生產隊的生產,於是我們村子就決定每戶只能按人頭數來種,一人種一棵,留哪一棵毀掉哪一棵由戶裏主人說了算,社員們也都這樣執行了,沒有哪一家子硬是對抗,而且這個決定只是我們這一個村子的決定,跟其他村子沒有關系,更不是公社的決定,這是我唯一有印象的割尾巴事件。

8、露天電影

我們的業余生活也不知道算不算豐富,晚上一幫子同學出來捉迷藏,跑的渾身是汗,最讓我們喜歡的就是看電影,知道晚上來演電影了,就老早吃了飯,帶上個馬紮去占地方,我們公社的放映員叫楊令,是個女的,她的知名度極高,我們不知道公社書記是哪個但是都認識她,而且她更換拷貝片的速度很快,一個影片需要好幾個拷貝,放完一個拷貝就要從電影機上取下來,換上另一個繼續播映,當正看到精彩的時候,拷貝到頭兒了,需要接下一個,心裏這個著急啊。在播放影片之前她經常會先說一段快板,有時是配合著幻燈片來說的,很新穎。在正式影片播放之前總是有些新聞片,我們叫它新聞夾片,就是這樣我們了解一點國家的形勢。每當看到出現“八一電影制片廠”時總是激動萬分,戰爭的電影片有地道戰、地雷戰、南征北戰、歌頌抗美援朝的《英雄兒女》《打擊侵掠者》,還有進口的片子比如《列寧在十月》《列寧在一九一八》,南斯拉夫的《橋》,阿爾巴尼亞的《寧死不屈》,朝鮮的電影《鮮花盛開的村莊》,贊揚婚姻法的“劉巧兒”,提倡入合作社的“李雙雙”,反映農村赤腳醫生的“春苗”,展示工人階級覺悟的“火紅的年代”,以及反映教育改革的“決裂”,還有八大樣板戲等等,到現在都能記得大部分的情節。

看完電影我們就會動手制作一些玩具,用鏈條制作的能打響火柴棍兒的小手槍男孩子幾乎全都做過,和泥制作各種地雷模型等,玩的不亦樂乎。

我們村子裏有個壕坑,壕坑的一側種著蘆葦,非常漂亮,夏天一下雨壕坑裏就滿了水,晚上無數只的青蛙咕呱咕呱地叫著,白天我們就在壕坑裏遊泳,我們叫打撲通,沒有人穿遊泳褲,也從來不用毛巾,後來聽來自天津的一個親戚說他們那裏男女都在一個遊泳池裏遊泳,我們覺得這怎麼可能呢,太不可思議了。

大人們就在壕坑邊上洗著大件的衣服和被子,手持個大棒槌一下一下地砸,當時農村沒有洗衣粉,大家就用泡過草木灰的水先洗一遍。如今我又去看了看我們小時候遊泳的壕坑,已經變成了垃圾山,特別是建築垃圾很多,高出地面快一米了,心裏覺得有些遺憾。

9、盼過節

小的時候天天盼著過節,最盼的是八月十五和過年,因為只有這兩個節日才能吃上肉,平時因為油很少所以連炒菜都很少,吃最多的是鹹菜,這讓我想起了,一部表現知識青年下鄉吃苦的電視劇,講某知青回到家說三個月沒有吃到肉,他的父母頓時留下了眼淚,心疼自己的孩子可吃了大苦,遭了大罪了,要知道我們如果平時能吃上炒菜就是很幸福了,通常都是半年以上才有可能吃上肉啊,其余大部分的時間是吃大缸裏淹的鹹菜,可是我們在當時也沒覺得有多麼苦,大家都差不多,當時只是盼著能經常吃上饅頭。

盼到八月十五生產隊都會殺豬或者殺牛,分成很多很多的小份,之後各戶抓鬮,社員們領到自己那一份,特別有過節的氣氛;春節就好了,買了新衣服、鞭炮,到了年根底下家家戶戶殺豬迎接春節,我們吃的第一道菜就是血豆腐,也叫頭刀肉。殺豬的場地離我家不遠,我天天穿得暖暖的,就去看殺豬,所以殺豬的每一個步驟我都很清楚,回到家我還用學生尺,把我家的圓柱形的枕頭每個都殺好幾遍,大部分的枕頭都被我殺破過。現在的電視劇中我也看到過所謂殺豬的場面,挺搞笑的,一個號稱是會殺豬的居然拿著個匕首閉著眼捅了下去,我不相信這樣豬能被殺死;還有一個表現的是個專業殺豬的,說殺豬應該跟豬交朋友,所以他在殺豬前餵豬點玉米粒,殺它的時候豬居然一聲不吭,這太能扯了,你再跟它是朋友,當抓它的時候它也得使勁地叫喚,別說是殺它了,老話都說疼得像殺豬一樣叫。其實殺羊的時候它還真的不怎麼叫喚,幾乎很安靜。據說現在的豬都不讓殺死了,說是那樣做太殘忍,而改成了全部電死,我還真不知道不殺豬那豬血怎麼放出來,或者還放不放血?

10、再說生產隊

年輕人不太明白生產隊是怎麼個情況,電視劇《老農民》裏表現社員出工的場面很不真實,在生產隊幹活,怎麼還一家一塊地的幹活呢?我當時就說一定要看看等演到八十年代土地承包了看他怎麼演,結果在幹活上沒有什麼區別,只是心情大好了,我就想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拍電視劇時就租了幾戶人家的地,他也只能這麼演戲。

其實在生產隊出工幹活還是很壯觀的,生產隊裏有生產隊長、指導員、會計、出納還有個記分員,首先要搞清楚幹一天的活,是包括早晨和兩個半天的,每天到收工的時候記分員給每個人記工分,男勞力一天掙10分,叫做一個工,一個工值大概就3毛錢,女勞力一天掙8分。生產隊每天先敲鐘,社員們陸續來到集合地點後,由生產隊長按照活的難易程度指派每個人要幹的活,重的體力活和很需要技術的活都是男勞力去幹,相對簡單的由婦女來做,有時我們也下地幹活,也照樣記工分只是更少些,我們幹的最多的活就是和老年人一起進行播種,我們只負責牽著牲口在壟溝裏直著走,別走歪了就行。到了地裏看,那真是一望無際,大片的莊稼,綠油油的很是養眼,成群的社員們在地裏勞動,有說有笑。村子裏每年都評選勞動模範,主要是榮譽,獎勵一面小紅旗子和毛巾。我上高中那年,父親當了勞模,有一次他到學校找到我,讓我去公社的食堂吃有肉的燉菜,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高興地去了,父親從食堂裏端出一碗燉菜和幾個饅頭,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進屋,站在院子裏就把一碗菜和饅頭吃光了,父親就站在旁邊看著我吃,後來我才知道這是讓勞模們去公社的食堂改善了一回生活。如今父親走了十年多了,每次想到這件事我就心裏酸酸的,很難過,當時看到了肉菜和饅頭我真的什麼也沒有想就吃了,其實是父親沒舍得吃,我把公社給父親的那一份吃了……我呀,當時真是不懂事!

我還趕上過兩次在生產隊大家一起吃大鍋飯,忘記了當時是著急幹什麼活還是過某個節日,在生產隊的大院子裏,架起個大鐵鍋,燒著大塊的劈柴,通紅通紅的火苗,大鍋裏熬的是稠稠的豆粥,還烙了很多張的大餅,大人和孩子們像過年一樣熱熱鬧鬧的在一起吃,筷子不夠了就用院子裏堆著的棉花稭稈剝了皮用。

11、上初中了

毛主席當時有一段話叫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命。所以我們小學就讀了5年就畢業了,之後我們四個村子的同學們在一起讀初中,叫聯中,距離我們村子有3裏地,我們全是走著上學和下學,這時每個年級又分成了幾個班。初中的數學和物理我們學得還不錯,只是化學很差勁,就因為化學老師是個女老師,脾氣很好,大家上課的紀律很差,她管不了學生們,所以兩年後上高中時又重新補初中的化學知識。除了學習也到某生產隊幫著幹活,最多的活是在棉花地裏逮棉鈴蟲,最後還數誰逮的蟲子最多。

初中兩年我們在學習上沒有什麼很深的印象,只是認識了許多新的同學,印象最深的是如果哪個村子要放電影了,同學之間就會互相挽留住下來,晚上共同看電影,第二天再一同去上學,我就被某兩位同學熱情地留在他家過夜,後來我們村的幾個同學也把幾位外村的同學生拉硬拽的弄到了我們的村子,住在我們的家裏晚上一起看電影,同學們互相之間的感情很深也很融洽。

我第一次在他們這個村子裏見到說普通話的下鄉知青,他們是從大城市石家莊來的,在當時我們另外三個村子中都沒有知青,只有這個村子有,原因我不太明白,我覺得一個是人家這個村子人口比較多,第二個很重要就是有一些典型的先進人物和先進事跡,也讓這些知青接受再教育,當時我們還參觀過在他們村舉辦的展覽,真挺受教育的。在放學的路上第一次見到知青在打一種球,插著許多羽毛,有個大網子把兩個場地隔開,每個人拿個拍子打來打去讓球不能落地,後來才知道這個叫羽毛球。當時我們打乒乓球很普遍,上初中了條件還算不錯,露天抹了幾個水泥乒乓球臺子,我們就拿著純木板的拍子打球,也挺上癮的,在上小學的時候那都是拼起幾張課桌,用個紙板書夾子當拍子,也照樣打得不亦樂乎。

上初中期間我們個人還算比較平淡,但是國家發生了許多大事情,而且大部分是我們不可想象的。先是周總理去世,說真的,對周總理去世我們沒有什麼太大的悲傷,因為毛主席的光輝的確是太強了,以至於其他人都不那麼閃光了,倒是對天安門發生的“四五”事件有很深的印象,當時正反擊右傾翻案風,我們聽廣播知道在天安門廣場一些人借悼念周總理的機會制造騷亂,我們當時真不能理解,這麼安定和諧的國家怎麼還會有人跳出來反對呢?後來又聽說東北天上下了石頭雨,覺得很不可思議,一種恐懼襲來,之後朱委員長去世,再後來又發生了唐山大地震,很多人遇難,我們這裏都有很強的震感,之後還在窩棚裏上過課。最後就是毛主席逝世,我們很震驚,真的覺得天塌了下來,就不能相信毛主席怎麼會去世呢,也真不知道沒有了毛主席的領導將來會怎麼辦?村子裏借來了電視,我們也是第一次看見黑白電視機,群眾們都帶著黑紗和白花,來到大隊的院子裏,和北京一起開追悼大會,當時天還下著零星的小雨,給人們的心情增加了幾分沈重,院子裏很多哭泣之聲。

再後來看到了毛主席和華國鋒的畫像並排懸掛時心裏也有了些許的安慰。

初中畢業時居然升高中要考試,這是同學們沒有想到的,以前只是正常升學,記得當時考高中時有個實事政治問題是美國和蘇聯的總統各自是誰,我答是尼克松和赫魯曉夫,錯。當時對國際的了解很少很少。

12、上高中之後

經過兩年的初中學習,通過考試順利升到了高中,高中這個村子離我們村子6裏地,我們上下學還都是步行,很少有騎自行車的,後來中午就在學校吃飯,少一次往返路程,學校有個小食堂,那不是我們吃飯的食堂,是專供老師們吃飯的,我們每次都自帶饅頭或者窩頭,放到學校食堂的大蒸屜上蒸熱,中午,不回家的同學們在一起,用各自大口茶缸喝這些用來蒸熱幹糧的水,我們叫“流鍋水”也有叫“千騰水”的,就著大蘿蔔鹹菜吃,也有說有笑的,沒有覺得怎麼苦。所以後來有人說反復煮開的水不能喝,可我們就這麼著喝了兩年多的時間,現在想起來,那裏面的水銹或許還能補鈣呢,天知道。

高中期間參加過一次大的勞動印象極深,那就是平窯造田活動,我們準備把一個破舊的老燒磚窯改造成良田,由我們的校長帶隊,浩浩蕩蕩地幹了幾天,可惜最終失敗了,因為那個老窯太大了,靠我們的力量和原始的工具根本做不到,不過我們也鍛煉了身體,也再次體驗了勞動的艱辛。

恢復高考後,我們也知道學習的重要性了,老師們也在幫我們補初中時沒有好好學的課程,1977年還參加過公社的演出,為慶祝毛選五卷發行,我們的語文老師編寫了快板、山東快書等,當時的毛選五卷我們人人都有一本。

1978年我參加了全縣的數學競賽,取得了不錯的名次,為此學校專門開大會對我進行了表彰,獎勵了由北京編寫的高考復習資料和一些學習用具,至今我還保留著獎勵的文具盒。

1979年9月經過兩年半的高中學習,16歲的我考入了大學,離開了自己的家鄉來到了陌生的城市。在大學裏我享受著國家給我的助學金21.5元,因此從家裏出來時就帶了70塊錢,到大學畢業時,除了買了皮鞋和手表還能余下200多塊,每次放假回家還能買回一些東西給父母還有弟弟妹妹,有一次,我買了2盒過濾嘴的香煙給父親,他抽煙很少,卻總是裝在口袋裏,還動不動就拿出來顯擺一下子。

大學的老師們對我們很熱情,感覺他們就像是自己的家長,那麼溫暖,我們也真沒有背井離鄉的感覺,唯獨就是吃的粗糧比較多,細糧比較少,有些從大城市和南方來的同學在抱怨,但是對於我來說生活已經是進了一大步了,盡管每個月的夥食費用不了15元,總是吃最便宜的素炒菜,可那也比上高中時總是啃鹹菜強太多了,我很知足。

20歲,我畢業留校了。

(來源:月下孤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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