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之夢見老表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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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獎

馮良(彜族)

獲獎作品:《西南邊》

馮良:女,彜族。1963年生,四川涼山人。中國藏學出版社原副總編輯。著有長篇小說《西藏物語》《秦娥》、散文集《彜娘漢老子》等。

很高興《西南邊》獲得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謝謝評委!

“西南邊”特指我的老家涼山,它掩藏在山重水復之處,歷來少人至,其風物人情也少人知。

明清以降,至1949年,涼山彜區各方以土司、頭人為號令,自我封閉,更與外界相隔離。人類學家、藏學家任乃強先生1932年曾借用元代戲曲家關漢卿的“銅豌豆”,形容涼山彜人為“中華民族之鐵豆”,其實也是在遺憾自己不能像進出藏族地區那樣,自由進出涼山彜區做社會調查。與任先生同時期的馬長壽、林耀華先生歷經艱險,全靠在涼山彜區一站一站的保頭接應,才完成了自己有關涼山彜族社會歷史的田野考查。而一般商旅進涼山之難,用“難於上青天”作比方,一點也不為過。

涼山解放,民主改革,藩籬盡拆,涼山與內地、彜族與漢族等民族密切接觸、互動,涼山彜族社會更加密切地融入國家政治生活,推演了半個多世紀以來數百萬不同背景的邊地居民在心理上和文化上的碰撞和融合,個人的命運、民族的前途因此更加生機勃勃。這也是成長於這光榮年代,包括我在內的邊地人的幸運!

17歲,我離開涼山老家,北上讀大學、生活、工作,凡40年。其間,行跡遠至西藏十余載。同期,也創作、出版有西藏題材的長篇、短篇小說。

但縱然時空相隔,涼山都不曾離開我哪怕須臾,她是我生命的緣起、情感的依托。歲月流不走的記憶、前行的腳步,那些深懷冷傲、倔強,卻掩不住奔放、幽默的族人,無論彜族、漢族,還有他們的人生,帶著大時代巨變的深遠回響,那激蕩的、傳奇的、英勇的、赫赫聲名的、深情的,還有機智的,甚或狡黠的,何其珍貴,猶如珍珠。從1980年代後期至今,他們串聯起我對老家的文學表達。

反過來也可以說,是家鄉在激勵我,在對她的回望、懷想中,文學的翅膀由此展開。最後,我還要對《收獲》雜誌社、長江文藝出版社說聲感謝。

海倫納(蒙古族)

獲獎作品:《青色蒙古》

海倫納:男,蒙古族,1958年生,內蒙古科爾沁左翼中旗人。內蒙古作協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遙遠的騰格裏》《金雕拓跋珪》《蔚藍的科爾沁》等。

任何一個民族,都是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逐漸形成了自己富有特色的文化。而每個民族的文化,如同蒼茫大地上奔流的一條條江河,有的漸漸變成了涓涓溪流,有的奔流不息,歡唱著生命的贊歌,滋潤著兩岸原野,煥發著無窮的魅力。蒙古民族是有著燦爛文化的優秀民族。我在文學創作道路上,猶如一匹蒙古馬在遼闊無邊的草原上馳騁,追尋心中的夢!苦苦探索自己民族文化的靈魂,試圖解讀出完美的答案。

蒙古人心靈的底色是什麼樣的?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好多年,又困擾著我到底要用什麼視角來表達它。在人們的想象裏,草原是那麼的浪漫,實際上草原是寂寞的,也是孤獨的。牧人們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生活著,追尋著屬於自己的那份愛和快樂,從不奢望什麼,包括對大自然也從不過度索取,又那般愛護每一片草場、每一條河流、每一汪湖泊,認為這一切都是蒼天和大地的恩賜。只有你的心與這片草地緊緊貼在一起的時候,對遊牧、生命、自然、生長的認知,才開始有一點一絲的感悟。長篇小說《青色蒙古》以科爾沁草原上潮爾沁(演奏馬頭琴說唱的民間藝人)世家三代人為主線,濃縮了清朝初期科爾沁蒙古人近百年的歷史和心靈世界,筆下的人物仿佛帶著那個時代的風塵一一躍然紙上,我也自然而然地走進了他們的生活,體驗著他們的情感,體會著生命的價值。蒙古民族既是一個英雄的民族,也是一個憂傷的民族。戰爭、人性、命運、愛情,幾乎牽連著每個家庭、每對相愛的男女,比如對命運的抗爭與順從、對愛的無所適從等等。最終,主人公納欽夢見了神駒雪白馬,上蒼恩賜他一把琴桿上戴著馬頭的琴,他幾乎用了自己一生坎坷的經歷才拉響了這把馬頭琴,命運的旋律中訴說著千千萬萬蒙古人的心語:渴望永遠的和平、安寧、自由、愛情……

文學表達上根植於蒙古族悠久的傳統,內容上根植於偉大祖國燦爛的發展歷程,這是我孜孜不倦的創作追求。這次獲得駿馬獎,讓我登上了自己文學道路上的高峰,遙望山外的山更高、天空更遼遠。

紅日(瑤族)

獲獎作品:《駐村筆記》

紅日:本名潘紅日,男,瑤族,1963年生於廣西都安。河池市文聯黨組書記、主席,廣西作協副主席。著有《述職報告》《請君入席》《回來》《補糧》等。

2013年11月3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十八洞村同村幹部和群眾座談時首次提出“精準扶貧”的重要理念。我意識到,這將是未來一個時期我們國家的重要戰略和重大行動。作為從事現實題材創作的作家,要主動投入到時代的大潮中去,創作出反映時代風貌的文學作品。2015年3月,我向河池市委報名到廣西羅城仫佬族自治縣黃金鎮寺門村擔任扶貧工作隊員。當年10月,我被任命為寺門村黨支部第一書記。駐村兩年時間裏,我切實挑起擔子,撲下身子,真正進入到第一書記的角色中去,和鄉村幹部、駐村工作隊員一道親身參與了脫貧攻堅全過程。

駐村讓我看到了脫貧攻堅的真實場景,也看到了精準扶貧的復雜性和艱巨性。貧困戶尚未確定時,我在村裏見到的是一種眼神;貧困戶確定後,我看到了兩種甚至是三種以上的眼神,這些眼神常常令我徹夜難眠。

駐村讓我看到了第一書記的真實形象。他們有的辭別嬌妻幼兒,有的把父母托付給親戚鄰居,毅然奔赴脫貧攻堅第一線。他們沒有雙休日、節假日,連吃飯時都要打著電話,匯報一個又一個數據,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他們用心做事,傾情為民,為群眾鋪路搭橋、蓋房蓄水。他們幫助貧困戶就業找門路,自己的配偶卻可能還在家待業。他們一年難得見到父母,卻天天見到幫扶戶。他們把村裏當作自己的家,把駐村工作當作家務事來做。有的駐村第一書記、工作隊員因為意外事故、勞累過度永遠長眠在脫貧攻堅的陣地上。他們是新時代可親可敬的一個群體。

駐村讓我看到了精準扶貧給深度極度貧困地區帶來的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兩不愁三保障”在貧困山區生根開花結果。山區群眾祖祖輩輩的願望終於得到實現,人民群眾發自內心地感謝黨和政府。

腳上沾有多少泥土,心中就積澱多少故事。兩年駐村激發了我書寫《駐村筆記》的創作靈感,豐富了我的創作素材,拓寬了創作視野,拉近了與人民群眾的感情,思想上得到了洗禮,藝術上得到了提高。今後,我將按照習近平總書記在文藝工作座談會上重要講話的要求,更加自覺地深入生活,紮根人民,不斷創作出更多群眾喜愛的精品佳作。

梅卓(藏族)

獲獎作品:《神授·魔嶺記》

梅卓:女,藏族,1966年出生於青海。青海作協主席。著有長篇小說《太陽部落》、小說集《人在高處》等。

非常榮幸能夠獲得這個珍貴的獎項!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榮譽,是我從事文學創作30多年來的重要路標。首先要感謝評委會,是你們寬廣的胸懷包容了這部作品的不完美,你們善意的肯定給予了我前行的力量和勇氣,必然激勵我繼續堅守腳下豐饒的土地、葆有文學初心和理想熱忱,也必然鞭策我積極積累創作經驗,在這條艱難但又幸運的道路上繼續向前。中國作協一貫重視少數民族文學的發展,我們是受惠者,得益於這個偉大時代的蓬勃發展,得益於這個“作家之家”每一位成員的辛勤付出。

感謝優秀傳統文化源遠流長的傳承,我從中汲取了營養,拓展了創作空間。《格薩爾王傳》代表了古代藏族民間文化與口頭敘事的最高成就,被譽為“東方的荷馬史詩”,由於在青藏高原活態傳承了上千年,反映了藏族歷史文化的多樣性與深厚度,於2006年列入中國第一批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2009年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名錄,為人類文明提供了一個傑出的口頭表達藝術的生動鮮活的樣本。尤其近年來,習近平總書記先後多次在不同場合強調《格薩爾》是“震撼人心的偉大史詩”,在看望說唱藝人時強調“黨中央是支持扶持少數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的”。這給予了我很大的信心,文藝工作者都有責任傳承、弘揚、表達中華民族的偉大精神和豐厚的文化底蘊。

感謝青海的山山水水,我在這裏出生、成長,這裏是我的家園,也是我精神上的原鄉。青海據三江源頭,扼生態屏障,也是格薩爾傳唱的核心區,其中尤以阿尼瑪卿雪山為最,這裏依然保持著原生的樣貌,“神山聖水”的觀念深入人心,人們愛惜山水,視它們為神仙眷侶,是有著男女性別、愛恨情感的生命體,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相存相依,生態、生命、生存之間良性循環,與“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生態環境保護思想、正能量精神的弘揚高度契合。文學應該觀照到這樣的身邊現實,挖掘傳統文化中生生不息的可持續發展理念,維護生命共同體意識,更好地服務於當下。

再次感謝各位領導和師友,祝福吉祥安康、紮西德勒!

許連順(朝鮮族族)

獲獎作品:《舞動的木偶》

許連順:女,朝鮮族,1955年生於吉林延吉。延邊作協原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無根花》《布谷鳥聲聲啼》《誰曾見過蝴蝶的家》等。

拙作《舞動的木偶》榮獲第十二屆駿馬獎,倍感榮幸。感謝中國作協、國家民委以及所有的評審委員!

19歲時發表了處女詩作《歌唱社會主義祖國》,至今已過四十余載。如果從事別的行業,說不定早就輕車熟路了,可是文學創作卻是越寫筆頭越沈重,各種艱辛唯有自知。

長篇小說《舞動的木偶》刻畫了一群最易被社會冷落和遺忘的底層弱勢群體如何在困境中學會破繭重生的奮鬥歷程。主人公“木偶”從小不知父母是誰,但她卻執拗且不懈地追尋自己的過去,一步步靠近“生我者是誰?”“我到底是誰?”等問題,並力求尋得答案。這既是“舞動的木偶”的出發點,也是她最後的歸宿。小說真正的意圖在於還原木偶作為健全人格的生活,並以此探究人類存在的生命根源。

我不知道世上是否存在地獄,但通過自己的小說,我不斷體驗“地獄般”的試煉。我喜歡通過死亡闡釋生命。“未知死,焉知生?”生命正是因為死亡的考驗而顯得更加高貴和閃亮。在我們身邊,“生不如死”者多矣。而幫他們挖掘活下去的理由,為他們暗淡的生命增添哪怕一縷的亮光,我想,這就是小說家的責任所在。

對我而言,寫作與其說是一種職業,毋寧說是旨在燃燒生命的一種手段。在為自己的文學局限性而感到無為無助時,我曾感到不亞於死亡的絕望。可是,這種絕望又逼迫我重新拿起筆來。小說教會了我戰勝絕望的方法。只有在寫小說的時候,我才會真真切切地感到我是活著的。寫小說,就是同小說中的人物一同體驗人生。除卻與人同悲,當我實現了現實中無法實現的夢想時,會沈浸在巨大的喜悅之中。

再次感謝給無名的“木偶”以駿馬獎榮耀的主辦方和各位評委。

中短篇小說獎

海勒根那(蒙古族)

獲獎作品:《騎馬周遊世界》

海勒根那:男,蒙古族,1972年生於內蒙古科爾沁。自由撰稿人,現居內蒙古呼倫貝爾。著有短篇小說集《到哪兒,黑馬》、詩集《一只羊》等。

感謝評委,讓《騎馬周遊世界》乘上了真正的駿馬,去周遊更廣闊的世界。這次獲獎,對於業余從事20多年短篇小說創作的我來說,至關重要,讓我從此有了體面,可以放心地以作家自居,並將心無旁騖地堅持我的寫作了。

《騎馬周遊世界》是一本民族色彩鮮明的小說集,它與我的個人經歷緊密相連。我生於科爾沁蒙漢雜居之地,童年時便喪父失母四處流落,青年時又輾轉大興安嶺、赤峰、呼和浩特等地,最終來到呼倫貝爾。這是橫跨北方草原、森林、沙海的廣袤邊陲,亙古便有多個北方少數民族生活其上。神秘的薩滿教,天人合一的自然哲學,古老殘存的遊牧與狩獵文化,適者生存的叢林法則,人與自然、傳統與現代的碰撞與衝突,都在此錯綜交融。面對這片闊大的土地,我顯得那麼渺小、卑微,就像一個流浪的拾荒者,只有俯臥在文學的馬背之上,任其馱行,到處去撿拾人們走過的身影和遺落的碎片……

這些散發著北方草原沙塵氣、密林深處松脂味兒的故事,它們有的指向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有的在回望蒙古人長調般的遊牧生活和那些深沈而憂傷的過往;而更多的篇什卻試圖描摹一個民族的內心,憂患於她的未來。當尋找羊群的哥哥巴根那最終變作了一只羊,帶領走失的羊群走向更遠方;當一個客死他鄉的騎手亡靈歸來,他要開口說話,講述他見到聖主雙駿的遭遇,告訴世人,蒙古人的神駒仍在……但這些貌似詭異抑或匪夷所思的情節並不是小說的目的,掩藏在魔幻、荒誕的外衣之下的,該是泥土般的質樸生活、刀鋒般的現實主義,以及對這個世界煞費苦心的寓言、象征和隱喻。

這是我多年以來對於短篇小說藝術的不懈追求。在我看來,短篇小說就像一條條布滿霧氣的纖細支流,讀者自己會撥開層層雲霧,見到它們蜿蜒爬行的樣子。而前方它們即將一泄而入的那條大河,會帶給你忽然的寬廣與源遠流長。所以我願意用溪水般純凈的語言和九曲回腸的意境,努力湧向寬闊的河流,直到接近夢中的大海。那是文學的大海,春暖花開的大海!

拉先加(藏族)

獲獎作品:《睡覺的水》

拉先加:男,藏族,1977年出生。中國藏學研究中心宗教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著有長篇小說《成長謠》《等待下雪》、中短篇小說集《路上的陽光》、譯著《迦梨拖娑時令之環》等。

前年,我第五次榮獲了被譽為藏族文學最高獎的“章恰爾文學獎”,當時我覺得一個獎項被反復授予同一個人有些不妥,所以就寫了一則聲明,表示自己放棄參與這一獎項的權利,如以後再次獲獎也不再接受。然而,這次我又獲獎了,而且獲得是中國四大文學獎項之一的駿馬獎!

這世界上的事,真的有些理不出頭緒來,事情的結果本身,僅僅依靠刻意追求是換不來的,事情的結果往往是忘記這一結果的同時經歷很多過程之後出現的。可能很多寫作的人曾糾結過拿獎這一事情,但我似乎從未受其困擾,因為我總覺得獲獎是一種結果,它從未變成我寫作的目標導向,我追求的是創作本身的那種暢然的過程,還有經常來自讀者的那種莫名的感動。我惟一糾結的是,不斷榮獲“章恰爾文學獎”,不是我寫得多好,而只是間接反映了藏語文學的窘迫,是缺乏後繼之力的一種事實表現。為此,我總覺得自己肩負一種使命在寫作。雖然隔著千山萬水,但總是割不斷我對那一方生我養我的故土的眷戀與思念,惟有用母語寫作,才能在夢中在心中可以無限接近那些被時空隔開的人和事,才能感覺到自己逐漸變得完整和充實。所以我盡管生活在北京,但依然堅持用母語寫作,嘗試對這一古老的語言賦予一些新的活力。20多年過去了,堅守與前行中青春也逐漸流逝了,但我無怨無悔,況且這次獲得了這麼大的獎項,也是對我的肯定,是對藏族母語文學的肯定,我感到很欣慰。

此次獲獎的《睡覺的水》是我近兩年創作的短篇小說集。我通過這些短篇小說,試圖反映新時期藏族人民對自身發展、文化傳承、生存狀況等方面的反思,並希望通過小說中的人和事,給讀者展現一幅當代藏區社會生活的畫卷。我希望我的小說能夠獲得更多讀者的贊譽與喜愛,這些小說的創作,造就了我遠離故鄉而生活在別處時,所有的感動與驚喜、美妙,所以我很想把這一切文學的美分享給大家。

人到不惑之年,最大的不惑可能是對生命價值的思考。我現在能夠比較清晰地看到自己生命中有一絲光亮出現,這一抹光亮,是我可以通過自己的文字照亮別人、感動別人,也許這就是我的價值所在。所以,生命繼續,寫作繼續。駿馬獎給了我一匹駿馬,我可以騎著它馳騁於時間的原野,我可以回歸,也可以遠行!

李約熱(壯族)

獲獎作品:《人間消息》

李約熱:本名吳小剛,男,壯族,1967年生於廣西都安縣。《廣西文學》副主編,廣西作協副主席。著有小說集《塗滿油漆的村莊》《一團金子》、長篇小說《我是惡人》《儂城逸事》等。

獲得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我感到非常的榮幸。首先我要感謝中國作協、國家民委以及各位評委老師。

自2003年以“李約熱”為筆名發表作品以來,已經過去17個年頭。17年來,在祖國南疆、美麗神奇的八桂大地上,有很多動人的故事吸引著我。我寫作的靈感,來自我曾經生活、工作過的鄉村,生活在那裏的人們,他們的生存狀態、他們的喜怒哀樂、他們的所思所想、他們對美好生活的追求,給我提供了豐富的寫作素材。在此,我想對家鄉的父老鄉親說聲謝謝。

17年來,我先後在《廣西文學》《上海文學》《作家》《山花》《中國作家》《民族文學》《花城》《小說界》《青年文學》《時代文學》等雜誌發表短篇、中篇、長篇小說。多篇作品被《小說選刊》《小說月報》《北京文學·中篇小說月報》《中華文學選刊》《長江文藝·好小說》等選刊轉載,借此機會,我也要感謝這麼多年來發表我作品的刊物和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正是這些文學雜誌和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催生”了《人間消息》。

17年來,國內文學批評界給予我很多關註,這份殊榮,有他們的功勞。

17年的寫作,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我既是一個小說家,也是一個為房子、車子、票子及女兒學業忙得團團轉的丈夫和父親,我的生活跟普通老百姓沒什麼兩樣。寫作的時候,我小心翼翼,生怕我的疏忽和不專業,把真的給寫假了,把美的寫醜了,把善的寫惡了。《人間消息》裏的小說,就是在這種自我約束、自我警醒的情況下寫成的。所以,在這個燦爛時刻,請允許我為自己作一次短暫的喝彩。

2018年3月到2020年4月,我到廣西自治區文聯的扶貧點三合村參加精準扶貧工作。時間過得很快,兩年一晃就過去了。扶貧點三合村已於2019年脫貧,我也重新回到書桌前,繼續寫作。這兩年,我有“三多”,一是走路多,兩年來我走遍三合村10個自然屯的每一條路;二是入戶多,上千次入戶,三個記錄本記錄了400多戶貧困戶的家庭情況;三是拍照多,我電腦裏面存有2000多張跟三合村有關的照片。三合村的一切,既在電腦裏,更在我心裏。在緊張繁忙的工作中,我收集了很多的素材,我期待,接下來的作品,成為又一本新的《人間消息》。

呂翼(彜族)

獲獎作品:《馬嘶》

呂翼:男,彜族,1971年生於雲南昭通。昭通日報社總編輯。著有長篇小說《寒門》、小說集《割不斷的苦藤》等。

《馬嘶》是我幾年前所寫系列作品中的一部。幾個作品裏,我不斷寫到一匹馬。我把它命名為“馬老表”,背景是20世紀新中國成立的前夜。我讓它隨一個叫作烏鐵的夷(解放後稱“彜”)家漢子,在那個風雲變幻的年代裏一起奔波、犯錯,一起受苦、吃虧,一起醒悟、成熟,一起度過暗黑,迎來早春和黎明。《冤家的鞋子》是第一部,寫得猶豫、酸澀和生疼。《馬嘶》是第二部,故事更曲折,人性更復雜,作品的朝向更為光亮。馬老表與主人烏鐵,與烏鐵搶來的女人開杏,與開杏的男朋友胡笙,與開杏的哥哥開貴,一起構成了過去那個時代的風起雲湧,構成了這個小說的此起彼伏,構成了想愛愛不了、想恨恨不斷的苦短人生。馬老表不止一次地出現。它高大、威武、個性鮮明。每寫一個小說,我就覺得靠近了它一些。我喜歡馬,喜歡它高大端正的身材,喜歡它的忠誠、果斷,喜歡它能夠負重忍辱的奔跑,喜歡它能用深情的眸子、搖擺的鬃毛和尾巴、長長的嘶鳴、輕輕重重的蹄聲與人對話。這樣的感受刻骨入髓。結集時,便以《馬嘶》為書名。《馬嘶》裏的故事,來源於烏蒙大山與金沙江兩岸。不論是《逃跑的貔貅》《命定的石頭》,還是《來自安第斯山脈的欲望》《割不斷的苦藤》,都是從胸腔裏迸出硬核,粗獷的、生澀的、野性的、豪邁的,甚至是帶有疼痛感的。馬的悲喜就是人的悲喜,馬的嘶鳴就是人的嘶鳴,馬的生死就是人的生死。我寫動物之痛,寫人物之苦,寫時代之變,寫民族之間的碰撞、糾結、交流與融合,寫世道人心的起落、輾轉與澀重,力圖表達一個底層負重者對世界的張望。其間既有個人的恩怨情仇,又有著更多的家國情懷。這世間甜比苦多,美比醜多,愛比痛多。

寫作的路很曲折,很艱辛,但它會將人生的意義升華,會將民族的精神張揚和重塑。我在內心給自己餵養一匹馬,時時給它添草加料,預備隨它翻山渡河,走得更遠。

蘇蘭朵(滿族)

獲獎作品:《白熊》

蘇蘭朵:本名蘇玲,女,滿族,1971年生於吉林松原。鞍山作協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聲色》、小說集《尋找艾薇兒》、詩集《碎·碎念》、隨筆集《曳航船》等。

寫小說有很多條路可以走,時至今日,我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走在那條對的路上。這裏的“對”與是否通向成功無關,只與是否適合於我有關。那部帶著我的體溫與氣息、展現著只屬於我的審美和價值觀的小說,始終沒能出現。我像個挖著寶藏的盲人,不停地在尋找著入口,每一次挖掘都認真而用力。我失落著、迷茫著,但從未遺憾過。

《白熊》這本小說集中的8個作品,有著各自不同的風格。有科幻類作品《白熊》和《嗨皮人》,有具有散文氣質的作品《夢中的婚禮》和《小麥經過的夏天》,有反思歷史與時代的《歌唱家》和《白馬銀槍》,也有語言富有詩意的《暗痕》。還有一篇對我個人來說很特別的作品《瘀痕難散》。它是我的小說處女作,發表在2010年。在我的上一本小說集《尋找艾薇兒》出版時,我對這篇作品不是很滿意,所以沒有收錄。在準備出《白熊》時,我又在文檔裏看到了它。時隔多年,我發現了它的問題所在,於是重新動手修改。現在收錄的,是我的修改後的版本。它出現在這本書裏的意義,對我來說不止是情感方面的,也體現了我小說觀念和技法的變化。看到這個題目,也會讓我明白,盡管一路疑惑著,糾結著,但也還是在不停往前走著。

《白熊》是我的第六本書,第二本小說集。相對於第一本小說集,尋找和探索的意味更濃。寫上一本小說集的時候,我的雜念更少一些,很顯然,寫到這一本的時候,原來隱藏著的岔路都出現了,我想每一條都試試。不是因為我貪心,可能是因為我愚笨。我總覺得那條對的路就藏在這些路裏,而我沒有能力分辨。獲獎令我很意外,也令我欣慰。駿馬獎評委對這部作品的認可,讓我知道了我的探索是有意義的。

最後,感謝所有在我寫作的道路上給過我幫助和鼓勵的師長、親友!感謝遼寧省作協、遼寧文學院、魯迅文學院對我的培養。感謝鞍山這座城市對我的滋養。我會繼續寫下去,寫出我感受到的善與真,以及我從未離開的東北這片土地所蘊含的壯美、悲喜。

報告文學獎

阿克鳩射(彜族)

獲獎作品:《懸崖村》

阿克鳩射:男,彜族,1979年生於四川省昭覺縣。任職於昭覺縣委宣傳部。著有長篇小說《霧中情緣》、散文集《溫暖的火塘》等。作品曾入選“2019中國好書”。

感謝主辦方和評委會授予我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這個獎是對我6年多來持續關註“懸崖村”(阿土勒爾村)的肯定,更是對生活在大涼山那片熱土上堅韌不拔的民族的褒獎!

“曾經一步跨千年,而今跑步奔小康。”彜族地區群眾脫貧奔小康,堪比新中國成立後從奴隸制社會跨入人民當家作主的新社會。而大涼山“懸崖村”脫貧攻堅的奮鬥歷程,就是彜族地區全面奔小康的生動樣本。

2019年3月,反映“懸崖村”脫貧攻堅奮鬥歷程的報告文學《懸崖村》由天地出版社出版。作為“懸崖村”脫貧攻堅奮鬥歷程的記錄者,我深切感受到,自打響脫貧攻堅戰以來,黨和政府對彜族地區脫貧攻堅工作的重視和支持,社會各界對彜族地區的幫扶,基層黨員幹部的實幹、苦幹、巧幹精神,以及彜區群眾為創造幸福生活而迸發出的強大內生動力。由此,風裏來雨裏去的親歷,經年累月的感動,用腳丈量記錄的故事,就匯聚成了《懸崖村》。

正如一滴水能映照太陽的光輝,《懸崖村》記錄了“懸崖村”翻天覆地的變化,深情謳歌了從懸崖上打造出幸福生活的彜家村民、基層黨員幹部,從一個彜家山寨的小角度,展現了我們黨和國家努力實踐“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中,一個民族、一個家庭、一個人都不能少”的莊嚴承諾。

涼山是我寫作的素材、靈感的源泉,也是我創作的重要母題。近年來,我先後出版了長篇小說《霧中情緣》、散文集《翻閱生活的註腳》《溫暖的火塘》、報告文學《懸崖村》、長詩《雪之語》等,題材、文體雖不盡相同,但幾乎都是描繪涼山的發展變化,反映涼山彜族人民的現實生活和精神風貌,歌頌新時代、新生活的作品。

今天的“懸崖村”已經聞名全國,讓“懸崖村”聞名的,已經不是這裏的藤梯,而是“懸崖村”發生的巨大改變。透過“懸崖村”,可以看見涼山彜區人民幸福的未來。

在彜家火塘邊,習近平總書記曾說,全面小康路上不能忘記每一個民族、每一個家庭。涼山變“暖”了,它以超凡的脫貧毅力和奮鬥精神,走出貧困,實現著又一次的“一步跨千年”。

孜莫格尼(吉祥如意)!卡莎莎(謝謝大家)!

段平(回族)

獲獎作品:《宋文驄——從遊擊隊員到殲10之父》

段平:男,回族,1959年生於雲南普洱。雲南省報告文學學會副會長。著有長篇小說《國防軍》、長篇報告文學《逐夢元陽》等。

上世紀50年代的最後一年,我出生在西南邊陲的一座軍營。這是陳賡麾下的一支英雄部隊,戰功卓著,英雄輩出。記得孩提時最大的夢想就是快快長大,早一天成為這支軍隊的一員。

1979年7月,在總參通信兵英模報告會上,我遇到了父親原部隊的通信營長,這位營長不敢相信地看了我半天,然後說,你小子也參戰了?

是啊,我終於成了你。

小時候喜歡看書,退役時依戰功可自選任何一家單位,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圖書館。古人雲,文可興邦治國。文學對人的教化在某種程度上甚至超越了法律,而且是潛移默化、不知不覺中完成的。這就是文學的魅力。如果不是在《普通一兵》《林海雪原》等作品的伴隨下長大,入伍剛兩個月、全身多處負傷的我,是不可能在副連長犧牲、排長失蹤的情況下,帶領全排連續奪占兩個陣地的。

可不可以成為另一個你?

1985年,小說處女作《二年兵劉四娃》幸運地上了《解放軍文藝》,讓我看到了一線曙光。

這個軍隊具有一往無前的氣概,要壓倒一切敵人,而決不會屈服於敵人!1997年,反映轉業軍人的中篇《林木鄉長》被《中篇小說選刊》選載後,知名作家彭荊風在《文藝報》發表了題為《感受崇高》的評論文章,一針見血地告訴人們,英雄是一個國家的脊梁。一個不崇尚英雄的民族,是沒有前途和希望的民族!

我的父母都是軍人,但在我的名字裏,他們寄寓的卻是和平。

因為和平才是軍人的最高追求!

但有時候,正如古羅馬人韋格修斯所說,如果你想要和平,那就準備戰爭。這是逼不得已的事情。而為了不戰而屈人之兵,除了軍隊的準備,就是我們大國重器的鑄造者,我們的科學家了。

作為一個長期從事軍事題材創作的文學人,一個老兵,為他們而歌,我責無旁貸。同樣,我想駿馬獎授予的不是我,而是千千萬萬個像宋文驄那樣鑄就大國重器的英雄!

再次感謝各位評委老師!

劉國強(滿族)

獲獎作品:《羅布泊新歌》

劉國強:男,滿族,1957年生於遼寧西豐。西豐縣文化局專業作家,遼寧省傳記文學學會會長、遼寧省散文學會副會長。著有《日本遺孤》等小說、散文、報告文學20余部。

我對“下沈”這個詞匯充滿感情。下沈的力度和深度,決定回彈的高度。下沈進生活裏,總會找到一眼旺泉。有人說,只要生活著,隨處都是生活。我不敢茍同,因為此“生活”和彼“生活”是不一樣的。我們生活的時代,趕上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原態生活往往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刺激、精彩。但我們不能“抄襲生活”,要從石頭裏掏出金屬,從大麥裏釀出美酒,從鮮活素材中提煉出精品力作。在創作中,沈得越深,把握得越透徹,素材越有可能“升值”。

下沈進各種文體裏,在創作中實現文體的“整合、融合、多元、創新”。好的報告文學,有多種文體融合的氣象。有小說的敘述,也刻畫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表達內心世界和深層人性;有散文的放達和自由、詩歌的精練和唯美,還有戲劇的起承轉合;還有影視的鏡頭語言和波瀾起伏的情節,甚至像交響樂一樣有雄壯的聲調。

下沈進文字裏,快樂而沈醉。文字有神奇的力量,能描繪世界上的一切。它似乎無所不包、無所不能,但至於能力幾何、精彩與否,卻在於“使用者”。因此它又最公平,沒有對文字的足夠敬畏和尊重,同樣的“隨用隨取”,呈現出來的東西卻天壤之別。同時,還要下沈進美裏,讓文章成為一束光。力爭讓一枚枚文字發光,這是每一個文學工作者的責任。

感謝全國時代楷模李守江和他的團隊,他們在千裏羅布泊大戈壁無人區,在沒有水、沒有路、沒有電的生命禁區克服了難以想象的困難、創造了奇跡,兩次榮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以大無畏的科研精神和出色的拼搏精神,打破了以美國為首的技術壟斷和封鎖,開發和生產了鉀肥,使中國農民用上優質而廉價的鉀肥,讓中國農業挺起脊梁,讓中國人的飯碗牢牢捧在自己的手上。感謝中國作家協會和國家民委,如此支持和重視少數民族文學事業,激發了我們的民族自豪感和對祖國的深深的熱愛。感謝各位評委,把這麼重要的獎項頒給《羅布泊新歌》。今後我將更加勤奮學習,深入生活,書寫美好的人性,書寫民族團結,書寫改革開放中蒸蒸日上的祖國大業!

田天、田蘋(土家族)獲獎作品:《父親原本是英雄》

田天:本名田貞見,男,土家族,1963年生於湖北長陽。武漢市文聯專業作家,湖北作協副主席。著有報告文學集《你是一座橋》、散文集《向父親傾訴》等。曾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

田蘋:女,土家族,1963年生於鹹豐縣。湖北恩施自治州文聯名譽主席。著有中篇小說集《小城是真實的》、影視劇本《漂洋過海來愛你》等。

有人得知我和田蘋合著的《父親原本是英雄》榮獲第十二屆駿馬獎,便笑稱這是我的“二度梅”或者“二進宮”,因為我的第一本書《田天報告文學選》,曾在第四屆(1988—1991年)全國少數民族文學評獎中獲獎。當時還沒有“駿馬獎”這個閃光的獎牌。那是1992年,我從郵局收到一筆足夠結一次婚的豐厚獎金。距今快30年了。

2019年5月,我本來正在一家酒店閉門寫作新中國成立70年來黨領導人民治理長江、建設長江的“中國故事”,但是省委宣傳部和省作協一聲令下,我便立即撤出“長江戰場”,加入省作協張富清事跡采訪團,5月12日,我們長途跋涉十幾個小時,趕往湖北省最偏遠的、“一腳踏三省”的恩施州來鳳縣。我的任務是寫一本報告文學,采訪自然越深入越好。可是老人已經95歲了,嚴重耳背,幾乎每一句話都需要老伴“翻譯”。加上當時老人已被各級新聞媒體“包圍”,我們通過當地作家協會“開後門”,才能和老人匆匆見上一面。時間緊,任務重,於是我邀請恩施州資深作家田蘋和我一道采寫,一路精誠合作,共同完成寫作任務。

“駿馬獎”對我個人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將近30年前,我的第一本書得到“駿馬獎”的鼓勵和肯定,從此我便堅定了報告文學的文體信心,之後幾十年裏都將主要精力用於報告文學的寫作和研究上——這在湖北少數民族文學圈,一直是個“另類”。後來從事專業創作,也以報告文學創作為主,至今仍是武漢市惟一一個專事報告文學寫作的專業作家。

可以說,是“駿馬獎”決定了我最初的文體選擇,改變了我的寫作命運,神秘地、潤物細無聲地、強有力地奠定了我的事業人生。

現在,第十二屆“駿馬獎”評委會將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最高榮譽授予《父親原本是英雄》,我們兩個土家族作者深感榮幸,備受鼓舞,這是對湖北少數民族文學創作的極大鞭策和鼓勵,更是對我們第一次合作的肯定和褒獎。

土家人懂得感恩。最好的感恩,就是在享受巨大榮譽的同時繼續努力,力爭早日寫出更多時代需要、人民滿意的好作品。

王華(仡佬族)

獲獎作品:《海雀,海雀》

王華:女,仡佬族,1968年生於貴州道真。貴州作協副主席。著有長篇小說《雪豆》《儺賜》《家園》《花河》、小說集《天上沒有雲朵》等。

非常感謝各位評委,給了《海雀,海雀》這麼高的榮譽。

記得那年,為了寫好這部報告文學,我住進了海雀村。文老支書已經離開我們一年之久,老伴搬到二兒子家房子裏挨著,我也住在他二兒子家樓上。

老支書家的房子是一間土屋,很小,還非常舊。除了它,海雀已經沒有這樣的房子了。村子裏全都是白墻藍瓦的大房子。當初,老支書想的是等別人的房子都改完了,才動自己的。可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又覺得沒那個必要了。兩個老人,一間土屋夠了。他想。

二兒子家的房子很大,長五間,三層樓。一樓開了一間日貨店,旁邊住著老母親。因為生活習慣不一樣,老母親自己住自己吃。我去的時間,是剛過完年不久。年前兒子們給她買了一頭年豬,大半條還掛在火爐上空。老人生活得很安詳,每天坐門口曬著太陽,聽著松濤,看著小孩子們從門前那間村小裏撲楞著進出。

海雀被一大片森林摟著,房舍間,還有各家根據自己的喜歡種的各種果樹、花樹。幾輪的房改工程,已經將這裏的民房統一了風格,道路也全部硬化了,半坡還有一個小廣場,村裏有了拿工資的清潔工——海雀很美。以至於,我都不太相信曾經的海雀真是資料上介紹的那個樣子——一個“苦甲天下”、不適合人居的地方。

但海雀人還保持著每天只吃兩餐的生活習慣。這可苦了我。我原本是一日三餐十分規律的人,每天清早起來,就巴巴等人喊我吃早餐呢,可每天都要等到10點以後,才能吃到當天的第一餐飯。早些年窮,能保證一日兩餐已經不錯,所以就一直一日兩餐了。我去的時候,他們才剛脫了貧,這一習慣還沒來得及改。

幸好他們家開著日貨店,我可以買些餅幹、薯片什麼的充當早餐。

我住二樓,屋子很新,新窗簾、新床鋪。據說是專門為客人準備的房間,老支書的二兒媳是個勤快人,每天都會將房間打掃一遍。但樓上沒有廁所。雖然修了大房子,他們依然在豬圈裏上廁所。幸好他們家對面就是村委會,村委會後面有個公廁。又幸好他們家有只狗,還跟我親。夜裏要去對面的公廁,我就叫上它。它也依然保持著這裏的土狗的傳統,很苗條。我打著手電,它在前面扭著腰帶路。到了公廁門口,它便留下站崗。

我在那裏住了一周,臨走前它帶我去看了老支書的墳,又在老支書留下的森林裏走了走。《海雀,海雀》出版後,我帶著這本書回到海雀,它又向迎接親人一樣迎接我。

那天,又是它帶著我去了老支書的墳前,我把這本書燒在了那兒。

詩歌獎

馮娜(白族)

獲獎作品:《無數燈火選中的夜》

馮娜:女,白族,1985年生於雲南麗江。中山大學圖書館館員,廣東文學院簽約作家。著有《尋鶴》《唯有梅花似故人——宋詞植物記》等。

就在我得知有幸獲得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的時候,我重讀了奧登的《以葉芝為例》。奧登在文章中提出了這樣的問題:“和我們自己相比,葉芝作為一名詩人在他自己生活的那個時代曾面臨過怎樣的困難?這困難和我們自己的相比起來有多少重疊之處?它們相異之處又在哪裏?對於兩者的差異而言,我們可以從葉芝處理他自己時代的方法中學到什麼,它們能夠直接地、不假思索地被我們拿來處理自己的時代難題嗎?”我想,作為一名生活在這個時代的詩人,我們也很有必要時常這樣自問。此外,從偉大的民族文化、優秀的詩人和詩歌傳統那裏我們又該如何學習面對自我、他人以及面對時代的方法和精神?

在詩人葉芝生活過的100多年後,我們進入了一個社會交互性極強、現代科技迅猛發達的時代。現代科技和傳媒不僅改造和規訓著我們的生活,也讓我們在日新月異的時代變遷中領略了人類多元化的生存圖景和生命風景。而世界,呈現出巨大的統一和巨大的撕裂:人類渴望著“詩意地棲居”,卻依然在不斷經歷戰爭和災難;詩人們一面挽留著田園牧歌的緩慢,一面目睹城市化浪潮襲卷昔日家園,人們大規模地離開土地;伴隨著對宇宙勘探的深入,人類對物質世界的認知和實踐能力也在飛速拓展……在近20年的詩歌寫作中,我深深感到在這個時代一個詩人的困惑和艱難。時代不僅考驗著我們洞察事物本質、甄別時代趣味的能力,更加考驗著我們對人類精神世界的理解和對共同命運的體認——這需要我們付出耐心、愛、悲憫、智慧和良知。

對於個人而言,寫作更多時候是對自我的教育;它包含著對自己認知方式的塑造、對自我天賦和創造力的挖掘、對自身盲從和偏見的糾正,以及對自我完成的一種要求。《無數燈火選中的夜》一書就是階段性地呈現了我——一個少數民族的後裔,在邊地與城市、少數與多數、辨認和懷疑之間,在如何鍛造自己的心靈風貌。從這個意義而言,我更傾向於將“駿馬獎”這樣的褒獎視為對我的一種鼓勵和提示,詩歌賦予我們的尊嚴和榮光將引領我們更加自覺地走在“成為一個詩人”的路上。而一個被詩歌選中的人,將始終勤勉始終清醒,接受詩歌對我們的挑選。

馬占祥(回族)

獲獎作品:《西北辭》

馬占祥:男,回族,1974年生於寧夏同心。吳忠市作協主席、同心縣文聯主席。著有詩集《半個城》《去山阿者歌》《山歌行》等。

獲得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對我而言,這是對少數民族詩歌的肯定和獎賞。感謝中國作協、國家民委!這個獎更大意義在於褒獎了我所生存生活的那片熱土,以及那片土地上內斂、虔誠、憨厚的回漢族同胞。我只是以詩歌形式呈現多民族共同體生存情狀的載體。

我生活在西北的一個小縣城——寧夏回族自治區同心縣。那裏幹旱、缺水,年降雨量200毫米,蒸發量卻達到2300毫米。有幾座山巒,黃且荒涼;有一條細流,泥沙俱下。幹旱是特點,也是病癥。好在經過近10年的治理,山綠了,水也清了。在這裏寫作詩歌,我認為是閱歷和地域給我的禮物。回顧30年來的詩歌創作,我始終對生存的土地和身邊人群抱有感恩之心:他們不但成就了我,也成全了我的詩歌。詩歌是我向他們致敬的惟一方式。我將繼續寫下去,用文字回報他們贈予我的溫暖和信心。

由衷地要說的一句話是:在這個偉大的時代、偉大的國度寫作詩歌是我無上的榮耀!

再次感謝!

滿全(蒙古族)

獲獎作品:《春夜,誰在呼喚》

滿全:男,蒙古族,1967年10月出生。內蒙古師範大學蒙古學學院院長,內蒙古文聯副主席、作協主席,中國少數民族文學學會副會長。著有詩集《溫馨時光》《飛鳥集》等。

感謝評獎委員會把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頒給詩集《春夜,誰在呼喚》。

詩歌是人類共同擁有的精神家園,也是人類相互溝通、相互交流的一種古老方式。在不同朝代、不同族群、不同語境中,詩歌扮演、肩負著不同角色和職責。我是生在鄉下、長在草原,工作在高校、生活在城市的雙語詩人、學者型作家。

很多人總是詢問我同一個問題,那就是母語表達和非母語表達有何區別?這是有趣的語言轉換問題。對我來說,不同場景、不同語境、不同人群會喚醒不同的語言系統,有時用母語系統進入創作狀態,有時以非母語系統進行書寫狀態,不同語言帶來不同的快感。詩歌與學術如同火海與冰山。詩歌代表著我的激情、才氣和浪漫,學術代表著我的理性、睿智和嚴謹。每時每刻穿梭在草原與城市、傳統與現代、母語與非母語、詩歌與學術之間,傾聽著來自不同領域的聲音,體驗著世界的豐滿和復雜。

記得那是深秋的一個黃昏,獨自坐在河岸,感受到草原的遼闊、土地的厚重、時間的無情、人生的無常,靈魂深處悠然產生了強烈的表達衝動。從那時起便踏上了通向遠方的詩歌路程。對我來說,草原像詩歌一樣悠揚,詩歌像草原一樣遼闊。天那麼高、地那麼闊,站在草原中央,眺望火紅的晚霞,心中充滿詩意和感慨。無需回答詩是何物,詩就是靈魂的舞動、生命的綻放,通向遠方和真理的路徑。

草原是古老的,古老意味著厚重和蒼茫。草原是遼闊的,遼闊意味著包容和寂寥。草原是豪邁的,豪邁意味著剛健和熱烈。對我來說,草原不僅是地理學概念,很多時候是一種文化學概念,是一種精神版圖、生命密碼和美學地標。草原,這片古老神奇的土地,隱藏著人類的全部精神密碼。

《春夜,誰在呼喚》詩集是一部謳歌英雄、謳歌人民、謳歌草原的作品。很多人叩問為何寫詩?我想每個人的心靈深處均有一道光,為點亮它,我將繼續寫詩。

紮西才讓(藏族)

獲獎作品:《桑多鎮》

紮西才讓:男,藏族,1972年生於甘肅甘南。甘南州文聯《格桑花》編輯部副主任,甘南作協主席。著有中短篇小說集《桑多鎮故事集》、詩集《七扇門》、散文集《詩邊劄記:在甘南》等。

詩集《桑多鎮》的創作,從起意到出版,前後竟花了20年。

1999年3月,原詩刊社編輯鄒靜之代表中國作協到甘肅省甘南州臨潭縣來扶貧,在與當地作家詩人深入的接觸後,他對甘南州的詩歌創作產生了興趣,離開臨潭時,帶走了甘南詩人的作品。5月,在《詩刊》頭題位置被刊發出來。這裏頭,就有我的三首短詩,其中的兩首(《啞冬》和《雪獵》)入選了詩刊社編選的《99中國年度最佳詩歌》。我在《啞冬》裏寫道:“啞的村莊/啞的荒涼大道/之後就能看到啞的人//我們坐在牛車上/要經過桑多河/趕車的老人,他渾濁之眼裏暗藏著風雪”。這是我第一次涉及桑多題材的作品,發表之後,被諸多方家所認可。於是,創作一系列以桑多巴——大夏河源頭的生存者為題材的作品的想法,就出現了。

2004—2010年,因工作重心的轉移,我暫時停止了寫作。2011年,我進入甘南州文聯工作,此時,原先的想法又被激活了。其後七八年,我創作了好多桑多題材的作品,體裁涉及詩歌、散文、小說和散文詩。在這些作品中,我摒棄了以前過於自我的抒情方式,而將目光投向桑多一帶的歷史沿革、宗教文化和民眾生活。我觀察桑多人的生老病死,了解其生存狀態和處世哲學。觀察越深入,想表達的意願就更加強烈。在有限的文字裏,我試圖寫出桑多人在歷史長河中或隱或顯的倔強身影,捕捉他們在社會變革進程中在觀念、精神、意誌等方面的變化,呈現他們在國家惠民政策的照耀下通過自身努力改善生活狀況的事實。當然,我也寫到他們身披信仰之光處變不驚的生存常態,根深蒂固的舊觀念舊思維,人性中永不消逝的善與惡的多種因子。

就這樣,在各級文聯領導、報刊編輯和文朋詩友的支持與鼓勵下,我完成了桑多題材第一階段的文學創作,出版了三四本與此有關的詩集、散文集和小說集。作品多次被多家選刊轉載,入選80多部年度選本和總結性集子,榮膺“甘肅省中青年德藝雙馨文藝工作者”和“2019年度中國少數民族文學之星”等榮譽稱號。這使我更清楚自己的寫作方向,明晰了我的作品應該呈現的內容。而詩集《桑多鎮》的獲獎,則給了我動力,使我有信心完成“桑多題材”第二甚至第三階段的創作。

感謝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評委會賦予我以極高的榮譽!感謝我生活的那片土地對我的種種恩賜!感謝這偉大時代對作家詩人不斷的啟迪!

感謝大家!紮西德勒!

張遠倫(苗族)

獲獎作品:《逆風歌》

張遠倫:男,苗族,1976年生於重慶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紅巖》雜誌編輯。著有詩集《那卡》等。

對於一個詩人來說,寫作的初心是寫好一首詩。當下的這首沒寫好,接著爭取把下一首寫好。對我來說,自我感覺就沒有寫好的時候,因此我總是覺得:好詩在下一首。因此,從一首詩歌開始創作到完成,我就沒有去設計過它的命運,它就像是一個星體,自有其運行軌跡,即便是默默隕落,也能完成它的使命。當若幹首詩歌組合起來形成一本詩集時,我也沒有去設計過它的命運,它是熠熠閃光還是黯淡無光,我並未去太多關註。我想:秉持初心創作,我的作品才是純粹的。

然而,我的詩集《逆風歌》得到了命運的垂憐,獲得了本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真是太幸運了。這種聖潔的獎賞,讓我難以相信,而又興奮莫名。看來,我還是對其自然生長的命運本身抱有期待,當這個期待一旦變成現實,我又開始變得忐忑。我會想:這本詩集真的應該獲取這些榮譽嗎?於是我又開始反思:哪一首詩還有哪一些缺陷,整體上還有哪些可以提升而因為自己懶惰沒有改好。總之,這麼多詩人寫了這麼多好的詩歌,群星燦爛,而我受之有愧!

《逆風歌》是我創作的以“諸佛村”系列組詩為主的一部詩集。諸佛村是重慶市彭水苗族土家族自治縣諸佛鄉的一個村。從1996年開始,我在那裏生活了10年。這既是是我人生錘煉的10年,也是我的詩藝積澱的10年,那裏的純凈、優美、淳樸深深影響了我,親人們的隱忍、堅強、艱辛更是讓我難以忘懷,離開村子後,就有了這一批詩歌。我在這裏試圖找到地域性和現代性之間狹窄的通道,並試圖擁有詩歌的自我辨識度。

沒想到,這些詩歌有這樣的好運。這褒獎的是諸佛村中溫暖、凝重、美麗、靈性的部分,褒獎的是作家和詩人們在鄉村題材創作上的再次努力。在鄉村文明式微的今天,再度擦亮鄉村題材,記住美麗鄉愁,很有意義。因此我特別感謝公正無私的評委會,感謝出版《逆風歌》的中國青年出版社,感謝推薦申報的重慶市作協,感謝所有喜歡和支持《逆風歌》的朋友們!

散文獎

阿微木依蘿(彜族)

獲獎作品:《檐上的月亮》

阿微木依蘿:女,彜族,1982年生於四川涼山彜族自治州寧南縣。自由撰稿人,現居四川涼山。著有中篇小說集《影子商店》《曲莫阿蓮回家》等。

我跟人說,我啥也幹不好才來寫作。這麼說又太輕率,就又換個說法:為了人生的大自由。這就更虛了。

“不知道為何寫作”才是寫作的理由。一切仿佛命定,仿佛在人生的岔道上無意中走上寫作這條路。這才符合我的狀態。人總歸是盲目的,睜著一雙眼睛也是盲目的,因此需要捫心思索,需要開眼,需要明智。寫作就是重新將自己從嬰兒期長大。

我2011年6月開始寫作,寫了整9年。我出生於農村,涼山州某處高山峽谷裏有個彜族和漢族共同居住的小村落,最邊上那一戶就是我家,我初一上了半學期輟學……這個人介紹快把我自己說吐了。說吐了也要再說一遍。一個人未必找得到他的精神歸處但總有他的現實來處。我16歲離開村子,36歲回到父母身邊。此時村中早已不是過去模樣。20年能改變很多事情,舊物不再,失去很多東西。文學往往產生於失去東西的地方。這種狀態下人的眼睫毛也會變成荒草,人的目光像多年漏下來的月光的冷和暗,你整個人就是一個灰不溜秋的舊物,在你的出生地上活像一個瓦罐。要什麼都找回來,再裝到自己瓦罐一樣的心中是不可能了。寫作便有了作用。哪怕很早就在寫作,這個時候的寫作卻是重新開始了,像檐上的月亮,今天和明天的月色和形態都是不同的,今日和往日也不同。

往日我在遙遠的各個地方。在廣東的記憶最清楚。和丈夫租住在東莞市一片民戶區最中間的位置,一樓,常遭遇小偷,被偷走平板電腦和一包孩子的尿不濕,房間窄小采光極差,曬太陽要走到民戶區外面的馬路邊才行。房間長時間開燈。因受不了長時間開燈,我們一家三口像三只流浪狗,早早晚晚地晃蕩在南城區的廣場上。我只有晚上很晚才能寫作。我們和清潔工們租住在一起,她們白天夜裏總有人在家,不是在敲垃圾桶就是在整理什麼瓶瓶罐罐,她們高聲聊天,隔三差五吵架,隔三差五打孩子,隔三差五給家裏打電話,在我門口巷道裏走來走去對著手機吼叫。散文集《檐上的月亮》就是在那個熱鬧嘈雜的地方完成的,熬了不少夜,帶著幻覺入睡。

《檐上的月亮》最終獲了駿馬獎,在此感謝主辦方和評委,在夜空下的草地上,給我一些活生生的螢火蟲的光。

朝顏(畬族)

獲獎作品:《陪審員手記》

朝顏:本名鐘秀華,女,畬族,1980年生於江西瑞金。瑞金文學藝術院編輯部主任。著有散文集《天空下的麥菜嶺》等。

《陪審員手記》的寫作,首先得益於成為人民陪審員的機緣。我像是簽筒裏無數謎底中的一個,被幸運地抽中了。法院,那是一個多麼廣袤的社會空間,它包羅萬象,既是普羅大眾對世界心存希望的托底,又幾乎容納了所有最難解的社會矛盾。5年,200多個案件的陪審現場,我曾在面對死者解剖圖片時渾身發冷,也曾為弱者的無助哭泣而悲傷難抑,還曾對蠻橫無理的當事人按下無言的憤怒。

我常常在陪審的當晚失眠,聯想身邊萬千的人和事。事實上,他們即我,我即他們之中的一個啊。人有那麼多的欲望,那麼多的不滿足,那麼多難以自我平抑的哀怨和痛苦。那些形形色色的觀念、衝突與困局,又與時代與社會發生著怎樣的關聯?我在想,相對於幾百萬年繁衍生息的龐大人類群體,相對於幾百個國家和地區的許多膚色種族,我們及身邊的個體何以如此,又該當何如?

冥冥中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說:“寫出來,一定要將它們寫出來。”如今我想,在沒能寫出來的每一天,我的喉嚨裏幾乎都梗著一枚刺,硌疼著我,催促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一鼓作氣完成一部書稿。所有的篇目,都創作於2018年。後來,它們被刊物和出版社包容與接納。加繆說:“寫作,就是生活兩次。”我承認在盡量保持客觀的寫作過程中,難免動用感情,難免更多站在了底層的視角、弱者的視角去言說。因為,我希望,存活於世,面對生活的種種打擊,他們不是孤獨的。他們將在文學的意義上獲得救贖、寬解和尊嚴。

十年的光陰,從無意識的寫作進入自覺的寫作,閱讀、生活、探尋、思考,幾乎每一天都是累積和做功課的一部分。如果說最初的創作更多來源於表達的衝動,那麼最近幾年,則應該歸結於向內深刻思慮之後,向外尋求用文字與人世搭建一座橋梁。

也許,我們無法通過寫作改變世界,但是我們或者可以找到一條路徑,去接通世界。

感謝中國作協,感謝評委,感謝所有厚愛我的人,推動著我前行。我由此相信,寫作的人,從來都不是孤獨的。這是一次奮力的攀登,而山峰還在更高更遠處。

李達偉(白族)

獲獎作品:《大河》

李達偉:男,白族,1986年生於雲南大理。《大理文化》雜誌編輯。著有散文集《暗世界》《記憶宮殿》等。

2010年大學畢業,我來到了怒江邊那個叫潞江壩的地方,教書三年多,然後回到大理。怒江是我見過的第一條真正的大河。怒江,就在我教書的那個村子前面不遠處一直流淌著,它成了我生活日常的一個部分。即便離開了潞江壩很長時間,但怒江流淌的聲音一直在精神深處發出陣陣回響。2016年的雨季,再次回到潞江壩,世界的那種神秘、純凈與美好,較之以往更為強烈地感染著我。就是在那樣的一種情境下,開始萌發了《大河》的寫作。

《大河》的寫作,是一種重返式的寫作,同時也是一種在場式的寫作,那些在怒江邊教書和生活的過往,在寫作過程中如大河一般流淌不息。無論是《大河》,還是現在寫的《蒼山》,我都想努力重塑一種筋骨,重塑一些在這個時代有些稀缺的精神,我想通過文字重拾那些稀缺的懺悔、善良、愛情、真誠、膽色、平和、謙卑、敬畏與博愛。《大河》寫怒江,寫怒江的一些支流(其中一些已經斷流,一些依然流淌不息),寫生活在潞江壩的那些少數民族與自然世界的關系,寫我與這個世界之間產生的心靈上的碰撞。寫作《大河》時,我特別希望自己的寫作是純凈的,又極具現代性。在《大河》裏,大河既是現實之河,又是有著強烈隱喻意義的河流,單數章節的敘述者是“我”,偶數章節是“你”,每個章節後面有個“補”,希望通過這樣的形式能讓文本龐雜和豐富一些。

《大河》中寫了很多人,那些在怒江邊生活著的與我成了親友一般的人,像老祖,像抄寫貝葉經的老祖的丈夫,像其他一些民間藝人,像一起教書的那些朋友等等,他們用樸實與熱情接納了我這個外地人,並用他們的命運不斷滋養著我的寫作。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由一群人的命運匯成的大河。前段時間,在蒼山下聽聞老祖失明那一刻,我淚流滿面,真希望那些用命運滋養著我的寫作的人都能安好。感謝一直關心和鞭策我的師友,是他們用異常珍貴的溫暖,讓我的寫作與生活變得從容許多。

莫景春(毛南族)

獲獎作品:《被風吹過的村莊》

莫景春:男,毛南族,1969年生於廣西環江毛南族自治縣。廣西河池高級中學教研處副主任,河池市作協副主席。著有散文集《歌落滿坡》等。

我出生在環江毛南族自治縣的一個小山村,現在是少數民族地區的一名高中語文教師。當得知我的散文集《被風吹過的村莊》獲得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我非常激動。因為今年5月份習總書記剛給我們毛南族整族脫貧作了重要批示,鼓勵我們毛南族人民“再接再厲,繼續奮鬥,讓日子越過越紅火”。很快,這麼紅火的獎項就接踵而來。這既是我個人的光榮,也是毛南族同胞的光榮。我能榮獲這麼重大的文學獎項,是黨的民族政策的具體落實,是對人口較少民族文學的鼓勵和推動。我很榮幸,也很感恩。

今年暑假,我回到老家,到附近的毛南族中學——下南中學去轉了轉。看到辦公樓後面羅列著一盤盤圓圓的石磨。這些石磨已經被風雨侵蝕得斑斑駁駁,但仍然使人感到親切。那是小時候母親經常用來磨米磨豆,做米粉、做湯圓、做豆腐的工具。我奇怪學校怎麼弄來那麼多面石磨。

校長告訴我,現在農村生產發展了,各種電動工具很多,石磨就漸漸廢棄不用了,作為一種民族文化記憶,收集起來展覽,讓學生們了解我們民族奮鬥的艱難歷程。

獨具民族文化特色的還有儺面面具、花竹帽等。太多的民族記憶需要用文學的方式記錄和呈現。我感到肩上的責任非常沈重。

我們毛南族人口不過10來萬,文化非常脆弱,有些隨著時間的流逝將慢慢消失,如果不及時好好整理記錄,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變遷,這些可貴的民族精神記憶或者消磨,或者隱藏,那在不久的將來,真的難以找到了。作為一個作家,我有責任去挖掘,用文字把它們記錄下來。

這些年來,我正是懷著這樣的初心,將自己的筆尖觸及毛南山鄉的村村寨寨,記錄風土人情,記錄著民族靈魂深處的最珍貴的東西。

新時代給少數民族生活帶來巨大的變化,新時代的鄉村為我們提供了鮮活的創作素材。我將以這次獲獎為新的起點,更加堅定文化自信,永遠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寫腳下的土地,寫身邊的生活,創作出更多的作品,以回報人民,謳歌這美好的新時代。

徐曉華(土家族)

獲獎作品:《那條叫清江的河》

徐曉華:男,土家族,1966年生於湖北省恩施市紅土鄉。恩施市公安局一級警督,恩施市作協副主席。著有長篇散文《這座叫恩施的城》《優雅的土地》等。

2020年,我所在的城市——湖北恩施,經受了前所未有的磨難。春季遭遇突發疫情,夏季遭遇百年不遇的洪災——清江河水在城區翻堤、清江上遊山體滑坡形成堰塞湖。作為一名基層的人民警察,我和同事們服從命令、聽從指揮,始終堅守在抗疫、抗洪、搶險一線,護衛著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到9月,恩施抗疫取得了決定性勝利,災後重建全面完成,城鄉生產、市民生活呈現出勃勃生機。在這樣的時刻,我的作品《那條叫清江的河》獲得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這對我個人、對我所在的警隊、對我居住和生活的城市,都是一份彌足珍貴的厚禮,是一份暖到心底的鼓舞。在此,我真誠地感謝評委和工作人員們為此付出的辛勤勞動,真誠地感謝引導、指導基層文學創作的老師們、朋友們的悉心關懷!

這份殊榮不是我一個人的,而是我們警隊的榮光。這絕不是一句套話。我是一名有36年警齡的基層警察,在打擊違法犯罪、維護社會治安、服務人民群眾的過程中,與市民、村民們建立了深厚的情誼,也得到了他們的理解、支持和信任。這充分地體現於我的創作過程和作品中。在長達一年的創作中,我深入清江河邊的村莊,與艄公、老排工、鄉村手藝人、趕馬人、茶農、面坊主、老農民交朋友。從他們的身上,我深切地感悟到土地和農民之間、河流與山地民族之間、美好的時代與人民的幸福生活之間,存在著內在的、密不可分的血肉聯系;體悟到土家人與漢、苗、侗等各民族之間共生共榮、休戚相關、守望相助的民族深情。他們對河流、對土地、對偉大的中國共產黨、對偉大祖國純真的愛,溢於言表的自豪感,無時無刻不在感染和激勵著我。所以,我總是努力去發現、抒寫發生在這條河流之上、村莊之上的人性之美、山河之美、風情之美,總是去謳歌和呈現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樂觀豁達、自信堅韌、與自然和睦相處的內在的精神品質、生活態度。“人民是文藝創作的源頭活水,一旦離開人民,文藝就會變成無根的浮萍、無病的呻吟、無魂的軀殼”,在采訪和創作中,我再次學習並深切地體會到習近平總書記這一論述的深刻內涵,深刻地感受到在鄉村振興、美麗鄉村建設進程中,清江河兩岸人民生活由內向外煥發的生機活力、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和創造力。我們所在的時代為基層作者的學習創作提供了豐厚的精神指引和精神食糧,也給我們註入了為人民書寫的無窮動力。

囿於個人文學素養、創作經驗,拙作在素材取舍、整體架構、煉詞煉句、裝幀出版等方面還有諸多不足、諸多遺憾。我將循著各位前輩和老師們的評鑒,在今後的創作中不斷修煉、不斷改進,以期報答。對此我信心滿懷!

借此機會,我要深深地感謝中國作協和國家民委對基層作者在創作、生活上無微不至的關懷;感謝《民族文學》等雜誌社,他們多次派編輯老師到基層縣市,到基層作者身邊,以文學筆會、改稿會等方式對少數民族作者進行手把手、一對一的指導;感謝評論界的老師們以評授藝、以評促寫的良苦用心,謝謝你們!

翻譯獎

哈森(蒙古族)

蒙古文譯漢文

哈森:女,蒙古族,1971年生,內蒙古興安盟科右前旗人。中國民族語文翻譯局蒙古語文室主任。出版譯著《天上沒有鐵絲網》《滿巴紮倉》《蒙古國文學經典·詩歌卷》等。

蒙古族作家阿雲嘎的中短篇小說集《天上沒有鐵絲網》,由我選譯的六篇小說組成。六篇小說,從各自角度出發,集中表達了作者對蒙古地區文化傳統與人文精神的頌揚與詢喚:良善近乎卑怯的牧民出走,找尋失落家園;神槍手紆郁難釋,與狼群惺惺相惜;龐然如怪物的汽車左衝右撞,打破牧民古老穩固的生態;不受規約的女子,彪悍中卻自有堅守……

譯完《天上沒有鐵絲網》一篇後的第三年秋天,我到了呼倫貝爾新巴爾虎左旗,正巧遇見那裏剛剛拆掉了鐵絲網。那一日,我有幾回莫名地淚眼婆娑,根本無法克制自己。“天上有沒有鐵絲網”的“困惑”讓我的心憂傷已久,看到沒有了鐵絲網的草原才得以釋然……

阿雲嘎的小說,以精於民族文化精髓的提煉、樸實內斂的筆觸、冷峻悲情的風格,深深吸引了我。

我十五年如一日地進行文學翻譯,自始至終,全然是因為心靈的召喚。我希望通過我的翻譯,讓更多的人們更深刻地了解草原上的一切,從而抵達“各美其美,美美與共”的大好境地。

十五年彈指一揮間。而今回顧,不小心有了王國維先生所言“昨夜西風雕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慨。

文學翻譯與文學創作一樣,都需要天然稟賦與靈感。遇見與自己的審美和思想呼吸相通的文章時,屠格涅夫所說靈感“神的君臨”讓一篇篇母語作品,在超乎想象的時間內,接近完美地平穩地落於漢語的大地上。

作為一名翻譯,我是無限忠於原著的那一個。文學翻譯不是用另一種語言講述另一個語言的故事那麼簡單。須準確譯出原文內容的同時,還要完好地展示原作風格。這也就是嚴復闡明的“信、達、雅”之於我的追求。

我是幸運的。作為一名職業翻譯,慶幸翻譯事業是我一生無悔的選擇。我慶幸在這種禪修式的清苦中,遇到了很多懂得、尊重並支持我的執著與堅守的領導師長同事親友。我也慶幸得到了各級作協的認可和支持,更慶幸自己有中國民族語文翻譯局這樣一個為我樹立講政治、顧大局、一絲不茍、甘於奉獻精神的家園。在此,特別感謝“文學共同體書系·中國當代多民族經典作家文庫”主編南京大學何平教授以及譯林出版社,當我看到他們在圖書推介中寫到“文學精神在邊疆”“沒有他們,中國當代文學版圖是不完整的”兩句,心中的感動和眼中的熱淚,想必諸位都會懂得。感恩給予我理解和支持的所有師友,是你們的“懂得”,讓我義無反顧地踏上“詩不可譯,還要譯”的征程。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一如既往,上下而求索。

龍仁青(漢族)

藏文譯漢文

龍仁青:男,漢族,1967年生於青海湖畔鐵蔔加草原。青海省文聯《青海湖》雜誌主編,青海作協副主席。著有《光榮的草原》《咖啡與酸奶》等,有譯著《等待下雪》《一路陽光》等。

捧起這沈甸甸的獎杯,心裏立刻感受到了一種沈甸甸的分量。這種沈甸甸的分量,首先是來自獎杯本身,這是對我幾十年來從事文學翻譯工作的一種認可和肯定。這個獎杯,把一份榮耀和光彩賜予了我。這讓我想起了,在藏族傳記體文學作品中經常看到的一個情景:一位遠行僧孤獨地走在路上,他疲憊不堪,饑餓難耐。當他終於到達一座大山,看到山腰間有一個山洞,便打算夜宿在此做短暫休憩的時候,有一位穿著樸素、相貌平平的牧女走進了山洞。牧女沈默無聲,卻悄悄地把一壺在牧民們看來最最珍貴的牛初乳獻給了他。當他亟不可待地喝完牛奶,身體的能量迅速得到補充和恢復。這時,牧女告訴他,明天是個好天氣,可以繼續遠行。遠行僧向牧女表達感激之情,牧女卻已經不見了蹤影。他這才發現,那位牧女其實是一位女神,她心懷慈悲,鼓勵和成就所有心懷夢想的人們。

謝謝本屆駿馬獎評委會及所有評委,是你們讓我與女神相遇,讓我在遠途孤旅中感到前途渺茫的時候,你們以女神的名義,褒獎我,加持我,讓我對我一直沒有放棄的文學翻譯工作更加充滿了信心。

翻譯讓我有一種穿越感——自由穿梭於兩種語言文字之間,隱身、消遁在一種語言文字中,又在另一種語言文字中復原、出現,這是一種享受。這樣的享受,我想是不亞於魔術師面對觀眾的驚訝與贊嘆的。做好文學翻譯工作,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幾年前,為了翻譯《格薩爾王傳》中的一部,我曾經到北京尋找專家咨詢求教,到拉薩去查閱相關資料,為其中的一個詞匯或者一句唱詞奔波和勞累。而當難關攻克、圓滿完成翻譯工作時,其中的艱辛與付出,立刻轉化成了甜蜜與收獲。

在我看來,翻譯的意義,就是讓優秀的文字抵達更遠的遠方。在我的想象裏,母語原創的作品就好似是一匹駿馬,當它一路馳騁,越過草原和山嶺,逐漸抵達大海岸邊的時候,它也就抵達了它要抵達的最遠的地方,所以,我們還要借助渡船去抵達更遠的地方。

這個獎杯,這沈甸甸的分量,更來自於獎杯所折射出的光芒,這是鼓勵與期望的光芒,是敦促與鞭策的光芒。這樣的光芒,讓我感受到了壓力,也感受到了責任與使命。我將繼續努力,把捧起獎杯的這一時刻當作新起點,繼續這遠行的孤旅,因為,“明天是個好天氣”。

鐵來克·依布拉音(維吾爾族)

維吾爾文譯漢文

鐵來克·依布拉音:男,維吾爾族,1958年生於新疆柯坪縣。新疆維吾爾自治區民語委(翻譯局)原專職副局長,新疆譯協常務副會長。出版有《伊沙木傳奇故事》《麻赫穆德·喀什噶裏》等譯著。

榮獲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翻譯獎,不僅是對我本人文學翻譯成果的認可與肯定,更是對包括維吾爾族在內的我國各民族語言翻譯創作者的激勵,這也是所有民族文學創作者和譯者的極大榮譽。

記得,我還是個歪戴著硬殼帽的頑童少年時,母親牽著我的小手將我送到縣城一所漢族小學時曾對我說:“舌頭能把所有的人聯合在一起,舌頭能幫助我們生活得更好。”“舌頭”在維語中也是“語言”的意思。當時我還不太明白這句話的含義。我高中畢業,佩戴大紅花、肩扛坎土曼上山下鄉時,我也從未想過文學翻譯竟然會成為我一生愛好的職業。1981年我的第一篇散文在《塔裏木文藝》上發表後,文學翻譯就成為了我的一個業余愛好。上世紀80年代初,在一個偶然的場合我看到中國作協主管的《民族文學》後,如獲至寶,從此它便成為了我學習和發表譯作的園地。它給了我取之不盡的知識和樂趣。每當我的一篇譯作發表,我都會有一種莫名的使命感,鼓勵自己把更優秀的作品譯成維文或將母語作品譯成漢文。文學翻譯豐富和充實了我的生活,給了我許多樂趣和榮譽,這是這個偉大的時代文學翻譯給我帶來的幸運。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從無到有,從小到大,前赴後繼,團結和領導14億中國人民走向繁榮富強,與許多譯者和無數革命者用“舌頭”,向人民群眾宣傳馬列主義、傳播真理是分不開的。所以我非常感謝我的父母,是他們讓我從事了這項非常崇高的工作。

文學創作繁榮的時代,也是文學翻譯繁榮的時代。我堅信文學的力量,它不僅能在人們當中產生深入的了解,還能潛在地改善各民族之間的相互了解,促進各民族之間的共同進步和發展。一部優秀的文學作品的翻譯,如同一只蜜蜂要釀造一公斤蜂蜜須采集一百萬朵花蕊那樣,需要我們持之以恒地積累知識。我們應該堅持新時代文學創作的前進方向,將內容健康向上、追求語言藝術美、再現原作的藝術性的更精美的中國故事譯介給各族人民,以實現宣傳偉大時代、鼓舞各族人民之目的。

牙生·賽依提(維吾爾族)

漢文譯維吾爾文

牙生·賽依提:男,維吾爾族,1951年生於烏魯木齊。烏魯木齊市人民廣播電臺原副臺長。出版《這些年我一直在路上》《中國當代文學作品選粹》等譯著。

我從上世紀60年代開始讀書。那時我讀的都是前蘇聯作家的紅色經典作品。如列夫·托爾斯泰、果戈裏、普希金、屠格涅夫、契訶夫、萊蒙托夫、高爾基、肖洛霍夫等作家的作品,另外還讀了歐美作家雨果、司湯達、巴爾紮克、莫泊桑、馬克·吐溫、傑克·倫敦等的優秀作品。這些世界名著是前蘇聯當年專門為新疆少數民族翻譯出版的。除了這些作品,再沒有別的可讀的文學作品。1963年以後,一部分維吾爾翻譯家前前後後翻譯了我國近代和當代作家的部分優秀作品。諸如《誰是最可愛的人》《新兒女英雄傳》《保衛延安》《狂人日記》《三裏灣》《青春之歌》《紅旗譜》《創業史》《可愛的中國》等,這些都是那個時代湧現的翻譯作品。當我讀完這些作品後,發現已沒有書看了,當時維文版的書籍實在太少太少。就在這個時候,我深深地體會到若想讀更多的書籍,必須學習漢語。我下定決心學習漢語。經過幾年的努力學習,我的漢語水平慢慢地不斷提高。我一邊學習漢語一邊閱讀漢語作品,這樣進步很快。正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掌握一門語言就好像打開了一片新天地。上世紀80年代以後,我讀了許多漢族作家的作品,包括譯成漢語的許多國外作家的文學作品。當時我所讀過的這些文學作品,依然沒有維文版,廣大維吾爾讀者則無法讀到這些文學作品。我覺得自己有責任將這些好的作品分享給維吾爾族讀者,讓他們也能一起欣賞和感悟優秀的作品。從此,我走上了文學翻譯這條道路。

剛開始翻譯短篇小說的過程中,我逐漸掌握了一定的翻譯規律和翻譯技巧,並汲取了老一代文學翻譯家的寶貴經驗,經過不斷地努力,為翻譯中篇和長篇小說打下了基礎。1982年我的第一部譯作《手絹》發表在《文學譯叢》雜誌上。就這樣一路走來,已度過了38個春夏秋冬。至今為止,我翻譯了中國近代和當代漢族作家的許多中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讓更多的維吾爾讀者能一起分享。

《這些年我一直在路上》是我翻譯的短篇小說選集,這本短篇小說集入選的作品都是我國著名作家的代表作及年度排行中的最佳作品。該小說集出版以後,受到了廣大維吾爾讀者的喜愛,社會影響很好。後又印刷了一萬冊,並進入了新疆所有地方圖書館和農民閱覽室。

朱霞(朝鮮族)

朝鮮文譯漢文

朱霞:女,朝鮮族,1954年生於吉林省延邊朝鮮族自治州。延邊大學教授,四川外國語大學東方語學院特聘教授。出版有《中國朝鮮族名詩》《眷戀》等譯著。

得知榮獲第十二屆全國少數民族文學創作駿馬獎的喜訊時,我激動不已。首先感謝授予我至高榮譽的中國作家協會,感謝延邊作家協會溫暖的大家庭,感謝少數民族文學的搖籃《民族文學》多年來對我的栽培鼓勵。還要感謝我的母校——吉林師範學院(現北華大學文學院),當時老師們一心撲在教學上,講課精彩紛呈,尤其關心我這個班級裏惟一的朝鮮族學生。每當有人贊揚我說,朱霞是在哪兒學的漢語,學得這麼好時,我都為母校感到無比自豪。延邊作家協會有個團結進取的翻譯團隊,我的獲獎與他們的信任支持是分不開的,因此,我對他們懷有感激之情。還有原《民族文學》副主編趙晏彪先生和原延邊作家協會副主席徐振清先生,他們是我在翻譯道路上的良師益友。

《眷戀》是朝鮮族著名詩人金哲的詩選翻譯集。這部詩集展現了半個多世紀以來朝鮮族人民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所經歷的波瀾壯闊的生活畫卷,贊美了勞動人民的勤勞、善良、樸實,生動地描繪了故鄉人民欣欣向榮的生活場景和具有民族特色的風土人情,表現了詩人熱愛生活、熱愛故土、熱愛大自然,堅守正義的火熱情懷。詩人畢生對生活的熱戀和謳歌是令人敬佩的,感謝他為我們留下了許多具有歷史意義的珍貴詩作。

文學翻譯是第二次創作。翻譯除了紮實的語言文學修養以外,還需要對原作、讀者、社會的責任感。因此,要靜下心來,反復揣摩原作,在忠實於原作的基礎上,還要發揮目的語的優勢,精益求精,力求譯得更好更美。在字斟句酌的寂寞中,我們收獲的是審美享受和成長的快樂。成長的人不會老,翻譯讓我們不斷成長,享受快樂的人生。

駿馬獎是推動中國少數民族文學繁榮發展,促進中華民族大團結的國家級文學獎。很多人為我高興,為我祝賀,而我為他們做了什麼呢?常常感到慚愧。我要懷著感恩之心、敬畏之心擁抱這個輝煌的大獎。不辜負大家對我的期望,為朝鮮族文學和翻譯文學的繁榮發展貢獻一份力量。

微信編輯 | 劉鵬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