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沒見單位要裁人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熊先生

公交車開了空調,這十二月份的天氣就算不上冷了,甚至讓人頭昏腦漲的。

而那比夏天膨大出兩三倍的衣服,更加使車廂看起來像一只移動的沙丁魚罐頭,充斥著鼓囊囊的脹氣。

這裏的公交車還沒納入“逢站必停”的硬性規定,因此司機為了爭分奪秒,已經十幾分鐘沒停站了,有靠窗的乘客偷偷將窗戶拉開了一條縫隙,緊接著就聽見斜後座的老太太張嘴,“開窗幹什麼啊?大冬天的,你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我們老胳膊老腿兒可扛不住凍。”

說話間,就伸出一條手臂,搭著女孩的肩膀,用力拽上車窗。

老太太只穿著一件毛衣,外套則占據了旁邊乘客的半個座位,儼然一副主人家的派頭。

陌生人們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算對開窗的女孩子的同情。

有人譏諷了幾句,老太太則不甘示弱地回罵,她的嗓門尖銳,讓人太陽穴突突地響。

最終還是司機出面調停,“趙大媽,大過年的,你就消停點吧!”

“你好好開車得了,一個大男人,啥都管。”

“嘿,你這老太太,咋不教育張宇好好開車呢,往外跑什麼勁,多少年沒回家了吧。”

司機原本跟張宇是同事,大約八年前的春節,他借遍了親戚朋友,幾個剛入職的小司機還被借出了整月的工資。

不過他剛到南方就失聯了,聽說那幾筆錢都是他媳婦沒日沒夜掙錢還上的,想到這,司機直嘬牙花子。

司機開口和梁萍寒暄了幾句,等他們在後面扶穩,車就迅速離站了。

梁萍穿著一件黑色的棉服,手腕處有些磨損,人造絨就透過這些裂口探出了頭。

她的手緊緊地牽住男孩,對方要比她高些,剃著光頭,一身大紅色的外套,要是離遠了看,活像一只剛澆上紅芡汁的四喜丸子。

男孩臉上總掛著笑,他傻呵呵地擡起手,去敲了一下母親的腦袋,同時發出了快樂的笑聲。

“媽媽不是告訴過你,不能打人嗎?”

話音剛落,男孩又爆發出一陣笑,這讓周圍人都紛紛註目,甚至有人低聲跟同伴說,“這要是我家的,嘖嘖。”

梁萍伸手握住兒子的手,她臉上有不少的皺紋,皮膚也不白皙,甚至嗓音像個男人,但遵循天性,使她能說出天底下最溫柔的腔調。

“明明,不許打人,知不知道?”

這顯然沒有成效,周圍人的表情也越來越豐富了,多數是因為即將能看到一場“教育”而微微興奮。

男孩因為周圍的反應而更加激動了,他開始長長地喘氣,嘴裏發出一陣又一陣的怪叫。

有人看出了門道,率先收回了目光,但與此同時,又有更多的視線黏了上來。

梁萍處理這種情況很有經驗,她不慌不忙地掏起了口袋,那裏通常裝著幾塊廉價但討兒子歡心的奶糖。

可眼下,她的口袋漏了,長時間的走動,使那幾塊糖在衣服內部遨遊,不知道此刻是在後腰,還是前襟,又也許是四散著,像她最喜歡的花。

梁萍大概走神了不到五秒鐘,兒子又拽了一把她發炎的耳垂,這讓她疼得“嘶”了一聲。

“小朋友,吃糖嗎?”

站在她身後的高個女人率先伸出了援手,她晃了晃手裏面的巧克力,成功吸引了兒子的註意。

“謝謝你啊。”

兒子因為巧克力情緒穩定了些,女人則順勢跟她攀談起來。

“累吧。”

被這一問,她的心在胸膛裏劇烈地跳了跳,“不累啊,乖著呢。”

“你看那個超市,我都忘了那有個超市了,就有一次,他非得下車說有個超市,果不然那有個超市。”

“我都忘了。”

梁萍又迫不及待地強調了一遍。

就像一個後天盲掉的人,日復一日地給健全人講述曾經看到的花啊、草啊,她心知是沒有什麼用處的,但總要讓人知道,兒子是聰明的。想清楚這點,她便心安理得起來了。

高個女人跟著笑了笑,她稱自己是這方面的專家,便很快就從這場談話中拿到了主動權。

梁萍仔細聽著,但不時地皺皺眉,女人的有些話過於樸素,諸如應該多吃豬腦,以形補形這類話,簡直像明晃晃的嘲諷。

過了幾站,那高個女人大概要下車了,她匆匆地說,“我們公司新開發了藥,對他這種情況可好使了。”

說罷,她往梁萍手裏塞了一張名片,就開口請人讓出位置,往後車門走去,不過她臉上始終掛著得體又美麗的笑。

梁萍看著印有“長生保健公司銷售經理”的名片,心裏就像春日裏被農夫抓住的鳥雀,叫聲痛苦且悲切。

而下面那行小字徹底激怒她了,她把名片攥成團,隨著一聲咒罵丟進了垃圾桶。

有好事者大概瞄到一句“無效退款”,於是露出一個算不得笑的表情,重新瞪大了眼睛去看窗外的枯萎的草地了。

這類事情並不少見,起先又用人格擔保,又簽合同,再用好話蜜著縫,像箍鐵桶似的嚴絲合轍,等人雲山霧繞地交了款,這下錢就不算錢了,人也不是人,一水兒青面獠牙的夜叉。

等回過味來要退錢,那就是登天的難,什麼“智商不合格”“我可沒那麼說”,不把你攪和得天旋地轉、繳械投槍不算完。

最開始那兩年,為了兒子,梁萍沒少交這種智商稅。

“唔,唔,下去,下去!”

兒子的情緒陡然激烈起來,他用力拍打著窗戶,使得大家紛紛註目。

此刻他在眾人眼裏又換了形象,大約像是被戳進雪裏的爆竹,而嘴裏的巧克力則是芯子。

後車門開了,冷風讓很多人下意識地轉了下頭,跟公交車再度行駛後,梁萍母子早一前一後地消失在大家的視野裏,更確切地說,是兒子在瘋跑,母親則一邊追,一邊註意來往的車輛。

梁萍的臉色變得細膩起來,粗糙的黃皮膚一格一格的通紅,像火紅的太陽。

離家還有兩站地,兒子不知道對花壇裏的什麼起了興趣,他笑嘻嘻的,手指胡亂地動。

梁萍鉚足勁跑了幾步,才把兒子牢牢地抓住,“說了多少遍,在外面不能亂跑!”

她教育了兒子幾句,才跟著冒出一陣倒騰的大喘氣。

在一片枯黃的雜草的邊緣,有一朵明黃色的小花,梁萍不自覺地笑了,緊接著就有一只手粗暴地將它掐下來,兒子依舊傻乎乎地笑,忽然他福至心靈,把花塞給母親。

接下來的路,因為這朵花而使梁萍腳步輕快。他們剛到樓道口,守在裏面的姥姥就趕緊打開了門,她急著把母子倆往裏讓,嘴裏還嘟囔著,“上那邊兒見著人了?”

姥姥嘴裏的“那邊兒”就是梁萍的婆家,打一開始,她就看不好女婿,空長著一副皮囊,眼睛裏透著一股流氣。

“家裏沒人。”

電視機裏播放的電影吸引了兒子的註意,他著急地撕扯著脖領,就使圍巾有些變形了。

“不許著急。”

兒子對梁萍的話毫不在意,他像一只野獸似的又吼又叫,看著女兒臉色不善,姥姥趕緊出來解圍,“明明別著急,姥姥給解啊,乖啊。”

梁萍看著兒子怒氣衝衝又笨拙地把圍巾掛好,心裏泛出一陣苦水,她輕聲地,仿佛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天地,“我能陪他多久呦?”

兒子出生的時候,梁萍才24歲,那時她已經在副食廠小有名氣了,一是因為她幹活麻利,二就是因為她漂亮。

料誰也沒想到,這麼一朵廠花,居然肥水外流,便宜了開公交車的張宇,他們結婚的時候,幾個暗戀梁萍的壯小夥把張宇灌得像只熟螃蟹。

張宇記仇,兒子滿月的時候天寒地凍的,他依舊時不時地敞開兒子的繈褓,向那幾個青年炫耀梁萍給自己生了個帶把兒的。

為此梁萍和婆婆一齊把張宇罵得連連求饒,那時梁萍心裏暖和得很。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

他們給兒子起名“張光明”,希望他有個光明的未來。

但這個願望,在兒子一歲時就翻天覆地地變了,那些復雜的專有名詞看得梁萍眼暈,但歸結到別人眼裏就是一個詞,“智障”。

娶的妻子貌美如花他被全村羨慕,兒子的診斷書讓他淪為笑柄。

那天張家出奇得安靜,張宇拿著診斷書眉頭緊鎖,梁萍淚流滿面地抱緊兒子。

婆婆則無聲地嘆氣,但隨後她從喉嚨裏咳出一口痰,“造孽!”

她一開腔,就是大半晌,直到張宇心煩意亂地說,“你閉嘴行不行!”

“讓我閉嘴?反了你了!我是不是早說別娶她,你非娶,非娶,觸黴頭了吧。”

梁萍因這話望了張宇一眼,只見他楞楞的,看向自己。

梁萍到現在都記得那個眼神,那種只適合出現在無辜者臉上的眼神。

“萍兒,萍兒。”母親叫了她幾聲,她才重新清醒過來,“今天社區的來了,說是有學校願意收明明。”

梁萍咧了下嘴問,“又是特教學校吧,我都告訴他們啦,咋還來。”

“好像不是,也沒和我細說,你給人家回個電話。”

“哦。”梁萍嘴上應著,卻遲遲未動,這幾年每次臨近評選最佳社區的時候,這群工作人員就變著法地給兒子介紹學校,可梁萍橫豎就一句話,非普通學校不上。

在母親的催促下,梁萍才撥通了電話。

“梁姨,可算等著您電話了。”

說話的人叫小王,他剛畢業,還有著一腔的熱情,“這是國家剛劃的新學校,已經開始招生了,我跟校長說了你們家的情況,他的意思是明天見一面,要是行,年後就入學。”

梁萍的舌頭此刻就像喝了二斤白酒般僵硬,過了好一陣兒,她才說出一句謝謝。

“嗐,沒事。”接著電話那頭匆匆地喊,“誒,我就來,等我會兒——梁姨,別忘了,下午三點。”

梁萍還在大夢裏似的,過了許久,她才冒出一句,“媽,媽,有學校了,有學校了!”

而張光明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他已經忘了剛剛的憤怒,正專心地吃零食。

從鹹香的薯片裏他嘗出了一點甜,隨後他幸福地衝母親笑了。

第二天梁萍一早就把兒子叫醒了,這並不符合張光明的日常作息,因此他拼命往被窩裏鉆,發出了本能地喊叫,“睡!睡!”

還沒等梁萍說什麼,姥姥立刻就過來打圓場,她一邊替外孫掖好被子,一邊責備地說,“這才六點半,你讓孩子醒什麼?”

“他以後都得這個點醒,不然上學了咋辦?”

“上學?”姥姥略一思索,又展現出無所謂的態度,“那就晚點去唄。”

梁萍還準備反駁,就聽見竈上小米粥噗出的聲音,“媽,這說了多少次了,一定得註意,出危險怎麼辦?”

姥姥俏皮地眨巴了眼,小聲嘟囔道,“就知道大驚小怪。”

張光明從被窩裏露出一個腦袋,圓圓的,討喜得很。

也許就是因為這份討喜,下午和校長的見面極為順利,不多時就敲定了他入讀一年級的決定。

轉過春來,張光明就要上學了,他高大的個子在一眾小豆丁裏顯得極不協調,特別是他背著的奧特曼書包,第一時間就成了孩子們的笑柄。

不過他天然親近一群小孩,幾乎沒費什麼力氣,梁萍就把他交給了老師,只是在小豆丁和父母上演離別大戲的時候,他跟著擠了幾滴眼淚,但他很快就覺得沒有滋味了。

反而是過道裏的假花吸引了他的註意,他用鼻子嗅嗅,又皺了皺眉。

有大膽的孩子趁著老師不註意,上前去摸他的腦袋,一次兩次,張光明只露出傻乎乎的笑。

可最後那個調皮的男孩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耳朵,這下張光明發怒了,他用力一推,男孩就摔了個馬趴。

而梁萍嘴裏那句“明明”還沒喊出口,男孩的家長就跳進來,一腳踢到張光明的膝蓋上,讓他痛得蹲下了身子。

為了減少影響,梁萍還沒爭辯,就跟對方家長一起被請進了校長室。

“我們送孩子來上學,首先得保證孩子的安全是不是?你再看這個傻子,一推給孩子推個跟頭,我們做家長的能放心下嗎?”

對方家長的一頓搶白讓梁萍怒火中燒,她剛要張嘴,校長就下意識地揚了揚胳膊說,“這樣,張光明先回家休息兩天,到時候咱們再商量。”

可當天晚上,小王就上門了。

他進門先去看了張光明的膝蓋,隨後語帶憤懣地罵,“都烏青了,夠不是人的。”

“沒事,他可耐跌呢,小時候都敢從櫃子上蹦下來。”

梁萍看見小王褲腿上的泥漬,隨後她望向窗外,這裏的路燈時常犯接觸不良的毛病,存心不讓人走個好路。

“人家不讓明明念了吧,我心裏有數。”

小王的臉漲得發麻,他心裏很懊惱,手往背包裏掏了兩下,才掏出那封紅包。

“校長把錢退回來了,梁姨,你點點吧。”

“嗐,還沒吃飯吧,正好今晚上燉了個湯,我媽的手藝,坐下嘗嘗。”

姥姥也跟著露出一個慈祥的笑,這讓小王心裏感動極了,他急忙把背包裏剩下書本都拿了出來,“我跟校長要了一套課本,明明可以在家學,到考試的時候,我再拿卷子來。”

小王替他們想得周到,“從明天起,我晚上來教明明,梁姨你該上班上班,就不用操心了。”

最近兩年,副食廠的效益並不好,經常大批大批地裁人,為了保住這份生活來源,梁萍經常要加班到半夜,她只有趁著過年這個空當能教兒子認幾個字。

此刻的梁萍就像副食廠封了口的罐頭,她心內有千般話也說不出口,最終才憋出一句,“下回選街道主任,我發動大家選你。”

“哈哈。”小王一掃之前的愧疚,開了個玩笑,“梁姨,我可不為那個,誰讓您家的飯菜長手長腳的,把我給逮住嘍。”

“逮啥?又有小偷了?”

姥姥放下湯碗一臉緊張地詢問,還沒等梁萍說話,張光明嘴裏就吐出了一連串的“嘀嗚嘀嗚”。

他們兩個人的大笑感染了祖孫倆,一時間,這個夜晚快活極了。

教張光明讀書並不是件容易事,他坐不住,加減法剛講了個開頭,他就站了起來,要喝水,要吃飯,還想看電視。

因此他第一個學期的成績慘不忍睹,兩張卷子加起來才得了五分,弄得小王都不好意思在這裏吃晚飯了。

但梁萍卻捧著那張卷子看了許久,熱淚就像燙人的燭火,讓她覺得生活又充滿了希望。

“咚咚咚。”

母親和兒子早就睡下了,這突兀的敲門聲讓梁萍抓緊揩掉眼淚,她透過貓眼看見了張宇。

張宇穿著一件墨綠色的外套,為了斯文,還戴著金絲邊的眼鏡,七八年沒見,生活似乎並沒有給他留下什麼痕跡。

他壓低了聲音,“梁萍,開開門。”

這讓梁萍想起他們剛談戀愛那會兒,他也總一大早在門外等著,著急了就貼著貓眼往裏看,但從不催促。

梁萍心裏一軟,給對方開了門。

張宇進門先是帶了一身寒氣,他跺了跺腳,像對許久未見的朋友一般寒暄著,“這天還這麼冷,呵。”

梁萍不說話,張宇又問,“你還好嗎?”

“除了讓你媽趕出來,替你還了好幾萬塊錢,其余都挺不錯。”

“哦,”張宇恬不知恥地說,“那就行,那就行。”

張宇的眼鏡上凝結了薄薄的一層霧,使人看不清他的眼神,“我這幾年也不好過,辛苦得很,我……”

張光明屋子裏發出一聲悶響,驚動了一屋子的人。

梁萍率先衝進房間,隨後是睡眼朦朧的姥姥,直到最後,張宇才慢吞吞地走進房間。

張光明睡覺滾到了地上,正打滾著哭呢,他的額頭磕到桌子角上,起了一片紅腫。

“你,你是張宇?”

張宇訕訕地笑了,低聲叫了句阿姨,正在哄兒子的梁萍動作一僵,鼻子也跟著酸得厲害。

張光明從梁萍懷裏探出頭,如果他智力正常,就能清晰地分辨出這個是他的父親,可他此刻卻一臉茫然,張宇幹咳了一聲,“明明,我是爸爸。”

還不容別人反應,他就立刻說,“你有時間咱倆去民政局把離婚證領了吧,我得結婚了。”

丈夫失蹤我含淚替他還債,8年後他混出人樣,回家和我談離婚。

“你說啥?我閨女等了你這麼些年!你說啥!”

面對丈母娘的步步緊逼,張宇實在有些不耐煩,他搡了對方一把,“這麼些年了,我就是打官司,也能把這婚離嘍!”

大門被摔上了,張光明懵懂地看著正在安慰母親的姥姥,姥姥勉強笑了笑,對他說:“去睡覺吧。”

張光明爬上床,但他的腦袋卻一刻不停歇地轉,在這之前,他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的眼淚。

所以當小王給他講到“爸爸”的時候,張光明就像一只被捅了一刀的鬥牛,他瘋狂地喊叫著,混亂中,小王被他砸碎了眼鏡。

而張宇則攜帶著母親一早就去了副食廠,母親在大庭廣眾下給梁萍鬧了個難堪,他則威脅梁萍說,“你要不跟我離婚,我就找人把明明抓了,讓你這輩子見不到他!”

因此廠長特批了梁萍半天假,叮囑她處理好這件事情,當初那群愛慕她的小夥子也不出頭了,他們都抽著煙,慶幸自己沒娶梁萍,生個智障娃娃。

下了夜班,梁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裏趕,母親早就通過電話告知了她家裏的這場鬧劇,於是她在心裏盤算著,又從廠裏買了一箱新日期的牛奶。

“小王,真是對不起,對不起。”

小王陰沈著臉,勉強吐出幾句沒事,隨後他看向張光明,張光明正在擺弄玩具,他把車零件拆得七零八落的。

“明明,趕緊給小王哥哥道歉!”

張光明顯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只瞥了一眼母親,嘴鼓鼓的,卻沒說話。

“我讓你給小王哥哥道歉!”

梁萍又重復了一遍,可依舊什麼效果都沒有,她大概被憤怒支配了動作,一巴掌狠狠地砸到了兒子的背部。

最終還是小王看不過眼了,“梁姨,我先走了。”

這話讓梁萍一瞬間清醒過來,她愧疚地、小心翼翼地說,“把奶拿上吧。”

小王擺了擺手,梁萍剛把門開了個窄縫,他就迅速擠了出去,隱約的,梁萍聽見他說,“好人難當啊。”

而小王這一走,梁萍就不再寄希望於別人,她選擇在半夜把知識教給母親,第二天再由母親給兒子講課,與此同時,張光明開始長高了。

張宇留在他體內的基因也迅速發揮了作用,他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一米八了,白白凈凈的,長相也帥氣。

梁萍的副食廠倒閉了,社區好心替她找了一份紡織女工的活。

而姥姥這幾年的記性變差了不少,因此臨出門,梁萍又重新嘮叨一遍,鍋子裏燉著排骨,要註意火,太陽能還在上水,最後她又強調了一遍和兒子的約定,“明明,好好做卷子,做得好媽媽就領你去動物園。”

想想動物,張光明居然難得認真起來,等最後一個歪歪扭扭的數字寫完時,他情不自禁地拍了下手掌,隨後他就看見姥姥靠在床頭顛來倒去地打盹。

而廚房傳來了肉焦糊的氣味,張光明張了張嘴,最終起身去了廚房。

湯鍋已經完全幹了,火舌舔得它發出滋滋的聲音,張光明怔怔地楞了一會兒,他想起了小人書上的畫面,咧嘴笑了笑。

他皺著眉接了半盆水,一鼓作氣地潑到煤氣竈上。

火焰迅速消失了,張光明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他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重復姥姥曾經說過的話,“多睡覺,嘿嘿,多睡覺。”

他自己在陽臺擺弄了一會兒小人書,覺得有些困倦,就仰躺著睡了,和煦的陽光讓他像童話故事的快樂王子。

張光明是從醫院裏醒來的。(作品名:《春日晏火》,作者:熊先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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