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漂流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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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加索《格爾尼卡》,表現了二戰期間德軍轟炸西班牙小城格爾尼卡的情景

遠頌

保羅·策蘭

你眼睛的泉水裏

生活著瘋海打魚人的網。

你眼睛的泉水裏

大海信守它的諾言。

我在此投下,

一顆在人間逗留過的心,

我的衣裳和一個誓言的光澤:

黑中更黑,我更裸。

只有背叛我才是真。

我是我時,我就是你。

你眼睛的泉水裏

我漂流並夢見打劫。

一網拉住了一網:

我們擁抱著分離。

你眼睛的泉水裏

有個吊死鬼掐死了繩索。

[詩人]保羅·策蘭(1920-1970):生於布科維納(歷屬奧斯曼帝國屬地、奧匈帝國、羅馬尼亞)故都切爾諾維茨一個講德語的猶太家庭。此地是德裔猶太人聚居地,與維也納有文化親緣性。策蘭的母親堅持教授他純正的德語,父親持猶太復國立場,強調猶太人的精神傳統。

1941年蘇德戰爭爆發後,納粹德國在老城設立了切爾諾維茨猶太種族隔離區,策蘭的父母和無數猶太人被流放到集中營,策蘭本人被充作壯丁,送往羅馬尼亞做苦役。後獲解放,回到切爾諾維茨,但父母已先後在集中營遇難,故土已輾轉歸蘇聯所有——這意味著他也失去了故鄉。

1945年,策蘭自願由蘇軍送離,來到羅馬尼亞,從此再也沒有回來——也無法再回到“切爾諾維茨”。今天地圖上的這片土地,已按烏克蘭語更名為“切爾諾夫策”。大約創作於這一年的長詩《死亡賦格》,揭露了奧斯維辛的黑暗,後成為策蘭的代表作之一。一些學者認為,《死亡賦格》之於策蘭,猶如《格爾尼卡》之於畢加索,也有一些學者認為意義遠甚。

1947年底,策蘭意識到紅色羅馬尼亞或許不適合他長期停留,歷經艱辛逃亡到維也納。他在那兒只待了5月和6月,與英格褒·巴赫曼——後來奧地利著名的德語女作家,相識並相愛。

策蘭作為羅馬尼亞的猶太難民,不能留在盟軍管制下的奧地利,而巴赫曼的父親曾參加過納粹軍隊,他們的未來……大約是不需要說破的絕境。7月,策蘭便流亡法國,長期與巴赫曼保持通信。他在1952年與版畫家吉賽爾結為夫妻。

巴赫曼與策蘭之間的情誼維持了終身,他們彼此給予對方創作上的鼓勵。巴赫曼說過:我通過它們(你的詩歌)來生活和呼吸。1970年策蘭去世,巴赫曼得到消息後,在自己小說《馬利納》的手稿上哭泣,並寫下一句:“我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因為他已經在強迫運送的途中淹死,他是我的生命。我愛他勝過愛我自己的生命。”

離開維也納、在巴黎獲得安頓的策蘭孑然一身,他和許多幸存者一樣,“有一個民族幾乎滅亡而自己生存下來的那種傷悲感”。所以他在詩裏寫:孤獨一人,我把灰燼之花/插入盛滿成年之暗的瓶。

策蘭的一生背負著難以卸去的荒謬的宿命,他用“母語”德語寫作,而奧斯維辛之後,這種“劊子手的語言”使他陷入痛苦的掙紮。他曾在寫給友人的信中訴說:“一個猶太人用德語寫詩是多麼的沈重。……允許我給您講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只打開我的書的手,也許曾經與殺害我母親的劊子手握過手……”

1969年,策蘭早年的同鄉女友伊蘭娜·施繆麗從耶路撒冷到巴黎看望策蘭。兩人在15區靠近塞納河的策蘭寓所長談。據施繆麗回憶,談話中策蘭回憶起了猶太隔離區的日子——他們曾偷偷去無人公園散步,盡管那是被禁止的,因為他們都有黃色星標(二戰期間強迫猶太人在胸前佩戴的六角星標記),他們把它藏在口袋裏。

4個月後,策蘭從塞納河上的米拉波橋一躍而下。三年後,巴赫曼在羅馬葬身火海。

下一期可以讀讀《米拉波橋》。塞納河上有許多座橋,米拉波橋是其中非常傷心的一座,不僅為策蘭濃縮著人類苦難的有限一生劃上句號,也承載著法國詩人阿波利奈爾流逝的愛情。

編輯:任思蘊

來源:綜合自《罌粟與記憶》(孟明/譯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心的歲月——策蘭、巴赫曼書信集》(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育邦《死亡賦格:保羅·策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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