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挖藠頭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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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韻靜

野藠兒菜,是思鄉的弦,撩撥出遊子的情。

它,很像香蔥,一簇簇的長在樹林裏,山坡上。但它又不像香蔥,沒有香蔥那麼挺拔,那麼豐盈,修長的葉子,細細密密,耷拉著,吸進土地精華,像是剛進城害羞的小姑娘,總是低著頭。每當春暖花開之時,野藠兒菜便如雨後春筍般地生長出來。這個時候,憋悶了一冬的人們,就上山挖野藠兒,沐浴著燦爛的春光,常常滿載而歸。

今年清明,外嫁北京的好友回來為父親掛清。小聚時,念叨著要挖一些野藠兒好帶回北京做菜。我忍不住嘲笑她的“鄉土”。身在京城,還心心念著家鄉的野藠兒菜?

她說,她夢見了滿坡的野藠兒菜,自己赤著腳,滿坡的跑。松軟的土地,青青密密的野藠兒菜,像是少女的頭發,撓癢腳板心,好像拉扯著心臟前移,移到了腳板心,噗噗亂跳,飄忽不定。

我笑著說,你著魔了。

帶著工具,順著小路,我們一步一爬地走到了一塊偏坡上。這裏有塊小樹林,雜草叢生,似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我們淩亂的腳步,惹了它的清靜,小樹林生氣般的把所有的野藠兒全都藏了起來。彎著腰,睜大眼睛尋覓了一番,我們一無所獲。心中開始失望,好友不死心,嚷嚷換個新地方,繼續前行尋找。

忽的,我的耳畔傳來“嗦嗦”的聲音,像是一條蛇匍行在草地上,似有點遠,但響動十分清晰。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回頭看,朋友正赤著腳,一步一步小心的走著。草地的草很青嫩,朋友的腳膚色很白,一青一白,絕美如畫。

朋友輕輕地踩在草地上,蹲下去,用手指撥開雜草,仔細尋找野藠兒。那麼虔誠,那麼專註。野藠兒好似在遠處伸出了觸手,牢牢地蠱惑了她的身心。

許多年前,好友她說嫁給了北京本地人,一家蝸居在一個小“火柴盒”裏。後來斷斷續續地聽她說,不習慣北京的生活,感覺自己水土不服,可能自己就是山上的野草,受不住北京這麼大城市“花瓶”般待見。前不久,聽她說,日子過得不是很順,吵架,摔東西,離家出走……

她執著而又孤單的背影,像是投入我腦海的石子,波紋漣漣。

我陪著她蹲下來,靜心仔細尋找野藠兒。卻見她莫名抽泣起來。亮晶晶的淚水,嘩嘩地在她白皙的臉上流成了兩條線。

“我媽前段時間老說頭疼,醫生說腦袋裏長了東西,還要進一步化驗。這次回來,我在父親的墓碑前重重的磕頭,只求父親在天之靈,保佑我的母親身體健康”。

空氣一下子變得凝重。我心中為自己嘲笑她對野藠兒的著魔懊悔不已。為了彌補自己的過錯,我賣力地彎腰低頭尋找野藠兒。我要幫她挖到野藠兒帶回北京做菜。

“快看,我找到了”。她還帶著哭腔,臉還掛著淚,卻笑著喊了出來。她用小鏟子快速地鏟開野藠兒菜旁邊的土壤,用手指按著鏟尖,生怕弄壞了野藠兒菜。鏟尖一往上,野藠兒菜終於和土一起被帶了出來。她利索的刨去土,露出野藠兒菜的藠頭和根須。

回去的路上,朋友說,她想為母親做個野藠兒菜湯。當年她父親意外去世,母女相依為命,家境不好,便常常上山挖野菜。母親愛做野藠兒菜湯。新挖的野藠兒菜,稍微晾晾,便切的細沫沫的,放進自家的土壇,密封後倒置,過不了幾天就會變黑變酸。那時,放點油,倒點水,水開放野藠兒菜,翻滾一下,便出鍋,撒上一點小蔥,是最熟悉開胃湯,是母親菜的味道。

很快到了機場,她嘆氣一聲,說:“可惜,在北京吃不到野藠兒菜,吃到的也不是我媽的這種做法”。我不敢再搭話,只是看著她。她已經變得平靜,已經看不出她先前的情緒起伏,只是她的額頭上,還有在父親墓前磕頭留下的淡淡痕跡。

幾天後,她給我發來短信:母親被確診為腦瘤晚期,已難咽食物,念叨著想回到家鄉。中午喝了家鄉的野藠兒菜湯,極是舒坦,只是念叨她的手藝不好,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在北京生活……

野藠兒菜,是多少人心中家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