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奶奶復活並說話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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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6月底,《都是大角色》《了不起的遊戲》

兩本新書接連出版,

作者是同一個人:郭寶昌。

姜文、馮驥才、李陀等人一起給新書做推薦,

姜文感嘆“世上的奇人,怎麼都叫他給碰上了?”

馮驥才則說,

“郭寶昌在北京的老城區裏挖出了一條時光隧道”,

用他獨特的魅力,把往事“復活”。

第29屆華鼎獎頒獎典禮,郭寶昌獲終身成就獎

郭寶昌是著名電視劇《大宅門》的創作者。

“大宅門”的故事他嘔心瀝血創作了40年,

一朝誕生,轟動全國,

被稱為“當代《紅樓夢》”。

這部劇首播到今年正好20年,

這20年裏,郭寶昌創作了《大宅門》續集,

執導了話劇、京劇版《大宅門》,

最近出的兩本新書也和“大宅門”有關:

《都是大角色》寫了電視劇《大宅門》裏那些沒來得及展開的小人物,

《了不起的遊戲》則延續了他在《大宅門》中對京劇的愛好和研究。

6月末,郭寶昌在北京京劇院給年輕演員們說戲

前不久,我們去北京拜訪了他。

他已經81歲高齡,

每天仍然工作10~12個小時,

寫書、看書、拍戲、看球賽,

過得充實又滿足。

回顧起這一生,他說:

“一個人一生就一部代表作,

我一輩子離不開《大宅門》。

我就想告訴觀眾,有那麼個時代,

有那麼一批人曾經那樣地活過,這就夠了。”

自述 郭寶昌

撰文 余璇 責編 石鳴

早在20年前,郭寶昌就有一個稱號——“寶爺”。

從小到大,他總是帶著一絲桀驁不馴的氣質,不甘於向命運認輸。

郭寶昌的母親(左二)和奶奶(左三)

幼年入同仁堂做養子,由奶奶撫養長大。19歲考入北京電影學院,後被劃為“反動學生”,下放勞改,直到15年後被平反,他才拿到了電影學院的畢業證書。

40歲,郭寶昌成為導演,拍出了處女作《神女峰的迷霧》。之後又創作了《春蘭秋菊》《聯手警探》《淮陰侯韓信》《日落紫禁城》等一系列影視劇,直到最近的《春閨夢》和《東四牌樓東》,幾乎大半生都是在片場度過。

《大宅門》中的經典片段:白玉婷與萬筱菊的相片結婚

關於《大宅門》的創作,郭寶昌用了兩個形容詞:嘔心瀝血,九死一生。

劇本,他早在16歲就開始寫了。劇情源於他在宅門裏多年的所見所聞,他總想著記錄那個時代,記住那一輩人的故事。沒想到的是,劇本三寫三毀。從初次動筆到54歲最終完成,中間足足跨了38年!

最後一次動筆,他選擇閉關在家,冰箱裏裝滿各種熟食,燒一大壺開水,不見人也不參加活動,單位裏的分房、定級、漲工資、入政協統統與他無關,直至四個半月後把劇本完成。

拍電視劇的時候,他已是60歲,靠著每天4支胰島素,支持著完成整部片子的拍攝。那絕對是由一眾老戲骨組成的演員團隊:陳寶國、斯琴高娃、劉佩琦、何賽飛、蔣雯麗、張豐毅、杜雨露,還有來“跑龍套”的寧靜、於榮光、李雪健和諸多導演……擱現在,絕對算是超級豪華的天團陣容!

等電視劇播出後,人們送給郭寶昌一個“爺”字。在老北京人眼裏,若是能不顧一切,堅持做完自己想做的事,那必是“爺”了。

說到《大宅門》,幾乎人人都記得電視劇開篇那高亢的一句京劇唱腔——“由來一聲笑,情開兩扇門”,以及劇中無處不在的京劇和京腔。

他5歲開始看戲,是資深戲迷,基本上有什麼看什麼,幾乎是長在戲院裏頭。讓年輕人明白京劇好在哪兒,是他的另一個人生心願。

6月末,我們在南三環附近的北京京劇院裏見到郭寶昌的時候,他正和青年導演李卓群一起,給7月初就要上演京劇《大宅門》導戲。

20年來,白景琦和楊九紅,兩個叛逆張狂的人,一段水月鏡花般的愛恨情仇,永遠是觀眾最熱衷討論的話題。郭寶昌想要把它改得更適合年輕人看,“我們需要用現代的觀念去審視它。”

以下是郭寶昌的自述:

20年真是太漫長了

拍完《大宅門》這20年,我做了太多的事情。拍了幾個電視劇,寫了兩本書,拍了一部電影《春閨夢》。大部分時間還是在片場拍戲比較多,有點業余時間就看球賽了。

我寫的兩本書剛剛出版,一本是《都是大角色》,一本是《了不起的遊戲》。

《都是大角色》基本上寫的是我一生之中遇到的小人物。電視劇畢竟篇幅有限,一個宅門幾代人的事情,還有很多的人物你涉及不到,即便寫進來,也跟主線遊離太遠,都不能弄,這就給了我一個機會,用文字來完成它。

像鄭老屁、錢二爺,他們都是我從小一起生活過的人,給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覺得他們身上所反映的東西,更真實地透視了歷史。

郭寶昌在老宅前,左邊的門房是鄭老屁曾經住過的地方

鄭老屁他大字不識,逃荒進京,沒有什麼特殊的技能,後來在我們家當門房。但是我的養父對他印象最深,因為老爺子跟他打過架,讓他揪掉過一撮頭發。老爺子經常讓我摸他的頭,“你摸摸你摸摸”,銀幣那麼大一塊,光光滑滑的一塊頭皮,是被老屁揪掉頭發的地方。

但是鄭老屁心地善良。他一人在城裏,就跟現在打工仔似的,完了以後掙錢往家裏寄,要養活一大家人,所以他基本上一分錢都舍不得花,沒看過一場電影,也沒逛過廟會。他唯一花錢,就是在街上花5分錢買一堆白薯回來,餵老爺子裏頭最喜歡的狼狗,大青兒。

後來大青兒老了病了,脖子上長了個大瘤子,有半個西瓜那麼大,墜著它擡不起頭,老屁心疼得不行,抱著大青兒餵他烤白薯,已經是一口都吃不盡了。

這些小人物,就像襯著紅花的綠葉一樣,其實綠葉反映出的東西可能更真實,也更能讓人產生一種對歷史的近切感。

我覺得我有義務去把它記錄下來,我就是想告訴觀眾,告訴讀者,有那麼個時代,有那麼一批人曾經那樣的活過,這就夠了。所以我拍了《大宅門》,又寫了《都是大角色》。在這本書裏,我沒有一句是虛構的,我只能按生活的本來面貌來表現那段歷史,表現我眼中的這些個人物。

了不起的遊戲——京劇

寫《了不起的遊戲》,是因為我從小看戲,進了戲院就不想出來,從5歲到現在,看了70多年。

這幾十年來,我一直想在京劇理論上有所建樹。我有很多觀點,也不時地會和朋友們交流,跟理論界的一些人進行探討,但這些個東西要想形成文字,真沒那麼容易。很多朋友跟我聊完天以後,都非常興奮,催我:寫呀,你趕緊把它寫出來,這個太有價值了,太有用了!

可我就是下不了決心。我會懷疑,這樣的書沒什麼人會高興看。因為這種理論大部分都非常枯燥,而且裝腔作勢。很多理論著作,我說一句很不客氣的話,不中不西,故意弄得很高深,不但外行不看,內行都很討厭。

後來我有一哥們兒,已經移民美國了,我們非常熟,青年時代都在一塊闖蕩,特別是80年代,都拍電影。他就根據我的一系列的《大宅門》劇作,話劇、電視劇、京劇,包括我的電影《春閨夢》,在美國哥倫比亞大學組織了一個“郭寶昌研究小組”,就要求我要有一個發言,逼著我寫了“戲曲”那一章,這是開頭。

那麼到美國以後,他們先放了我的片子,完了討論,對我的發言特別感興趣。這些學者是專門研究東方藝術的,給我很多啟發,極大地促進了我要做這個事兒。

郭寶昌扮上醜角,給自己的新書拍攝封面

在這本《了不起的遊戲》中,我提出了個“遊戲觀”。

一開始大家覺得“遊戲”二字是不妥的,因為這個觀念容易產生誤會,尤其是翻成外語後,不是我們中國傳統的那個“遊戲”的含義。我在這裏邊主要談的就是人生遊戲和遊戲人生,一個是美學的,一個是哲學的。

能夠和這樣的傳統觀念比肩的——京劇,它把我們傳統的藝術觀念全都涵蓋了,時間、空間、宇宙、生死、悲喜、真假,所有的認知都是超前的,都是極現代的。我覺得,搞戲曲傳播的這些朋友,他們恰恰沒有向年輕人說明,我們先進在哪,先鋒在哪。

很多外國人看京劇的興趣比我們中國人還大。我問他們,我們戲曲裏邊,有很多在價值觀念上太糟粕了,你們不覺得嗎?他們說,我們根本不註意這個,我們就看你藝術上怎麼美。

京劇《大宅門》劇照

所以京劇《大宅門》,我們也是用現代藝術去審視它,選擇了楊九紅和白景琦這一段來表現。

有人看了以後,覺得二奶的人物怎麼變成反面人物了?對了,她這裏邊起到她該起的作用就行了。作為一個家族的代表,她是不能容忍這樣的媳婦進門的。楊九紅說我已經從良了。二奶奶說,從良了,你也是從良的妓女。

別以為這是過去老早年間的事,不是,這種觀念在現代社會依然在起作用。這個問題值得我們每個人去思考。所以最後我們還是把同情放在了楊曉紅的身上。

另外還有很多細節,是生活化的。比如我在京劇《大宅門》裏邊,特別搞了個袖口舞,很好看。年輕觀眾不知道他們倆在幹嘛,什麼意思,其實就是袖口講價錢,把袖口一擼,褪出來,兩人一接,再捏手指頭,討價還價完一說出結果,有時候大家都會非常驚訝。

輸得起,才能贏得了

搞文學研究或者搞藝術的人,都偏向於莊子,是因為他在美學上給我們的啟示,是特別中國傳統的觀念。他不像孔子那麼實用主義,孔子告訴你應該怎麼生活,應該怎麼活著,怎麼禮儀。但莊子告訴你該怎麼看待生活,怎麼看待世界。

比如《逍遙遊》,整個人的精神可以升華,他是自然的,忘我的,超脫的。所以在《大宅門》裏,我就讓白景琦從學《莊子》開始,也表現出季先生的脫俗,不一般。

電視劇《大宅門》中,季先生讓白景琦隨意翻開書中一頁,然後流暢地背誦下去,折服了白景琦

這個季先生真有其人,原名姓李,我給加了一撇,就姓季了。我們老爺子跟我說過很多李先生的事,就是他為什麼服他。李先生文武雙全,書法好,古文也好,隨便什麼書翻一頁,你說開頭他都能背下來。老師有真本事,我覺得很重要。

而且他並沒有說,我就在這兒教你死背書,他還叫你騎馬,去逛市場,逛書市,去藥房、花房。他教寫字也是說,寫字是為了表達,不是為了讓人看,沒必要一定要寫得多麼多麼像王羲之。

他也沒說你不要打架,但老爺子說,我自從跟著他以後就不想再打架了,我覺得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在電視劇裏,季先生會說,“樹大自知。”孩子自己就長大了,有時候管的太多了,反而把孩子管傻了。

回憶起我的母親,她對我幾十年的培養,我覺得也跟現在的教育完全兩回事。不管功課,吃喝玩樂,上牌桌……在話劇《大宅門》裏,我扮演了一個聊天老人的角色。每次談到母親的時候,我都要跟觀眾說,絕不是讓你們按照香秀的辦法去教育孩子。《中學生守則》都不尊重這,這還得了啊。

但是她沒把我教壞。我蹲了班了(留級),她沒有譴責,還說蹲班就蹲班了,咱們還小,咱們再念一個。她讓我從小上牌桌,說,上牌桌不是為了贏錢,而是輸錢了,不管輸多少,你要臉不變色心不跳,什麼意思?輸得起。

郭寶昌的母親

我們現在有眾多的中國人輸不起,我覺得這個非常可怕,輸得起是一種很高的品德,這種品格不是每個人可以做得到的,那是需要很深的修養,你才做得到輸得起。

你首先要輸得起,輸得起不是認輸,是你在輸中要反輸為贏。

人活一輩子,得做自己愛做的事兒

人活一輩子,我就覺得最重要的是,做自己愛做的事兒。

隨便你做木工也好,做樂器也好,你唱歌也好,做演員也好,總之是你願意做的,哪怕做了也可能沒成就,但你沒白活。我覺得,我活得比較自在,就因為我一輩子都在幹著我想要做的事。

說《大宅門》是我這輩子的代表作,沒辦法,那些個大作家、大了不起的,不也都是這麼一兩部作品作為代表麼!好多人說,郭導你給我們接著拍吧,多拍幾個《大宅門》。對不起,我多拍不了,我沒這本事,這就是我的頂峰。

而且這也是機緣巧合,有很多命運上、時代上、環境上的因素,忽然有人投資了,忽然中央臺看上了,忽然間演員都能夠湊得齊了,一切條件都湊在一起,成就了。我估計要擱到現在,我弄不了了。

郭寶昌和青年導演李卓群(右)一起,修訂京劇《大宅門》劇本

有人說你都超不過《大宅門》,你還拍什麼戲?我得活著吧?我做我願意做的事,我不管成敗,我都高興,你不能攔著吧。還有理論工作我也在做,小說我也在寫,這些都是我喜歡的事。

這幾年,除了睡8個小時覺,80%的時間都是伏案寫東西。晚上2點鐘睡覺,上午10點鐘起床,11點吃完飯,過了12點就坐那開始寫了,一直寫到深夜。幾乎沒有休息,春節也是照樣工作。好多人也都不理解,你這麼大歲數還搞這麼累?我真不行,我放不下,做夢都是它。

我今年81了。我覺得像我這種年齡的人,應該有這樣的心態:有一件事,你執著地、堅決地、非要把它做完不可,有這麼一件事來支撐你的生命,我覺得就挺好,你就還沒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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