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小時候的玩伴被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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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兵

文/相軍

那年秋天,剛從北京遠行回來的我一進家門,就對娘說:“娘,我要當兵!”娘擡起頭,望著我疲憊不堪的面容和淩亂的長發,吃了一驚。“軍,你瘋啦?”記得那時爹剛下地回來,邊坐在門檻上抽煙,邊摳著鞋坑裏的臭泥。沈默寡言的爹聽見我和娘的對話,停止了動作,專註地瞅著我,爹的那雙血管鼓脹的老手分明地抖了一下。

我家八口人,爹娘都是扔下五十奔六十的人了,娘還患有慢性肺炎,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四個姐姐早已出嫁,老實巴交的哥也已結婚分家到村頭的新房裏了。爹娘跟前只剩下我一個“寶貝疙瘩”,我再一拍屁股走了,年邁的爹娘誰來照料?四畝責任田誰來耕種?

聽說我執意要當兵,我們家族德高望重的長輩玉樸伯伯召集了我所有的叔叔,到我家的泥屋裏召開“家庭會議”。那次會議我是沒有資格參加的,但後來我聽說開得很糟。伯伯大爺們都不同意我離家當兵,而向來服從“決議”的爹,竟然一反常態,最後同叔伯們唱了反調,一錘子定音:“當兵是好事,娃子想出去闖闖,我這個當爹的舉雙手支持!”噎得叔伯們翻了一陣子白眼,說一聲“那你以後有個三長兩短,俺們就不操閑心了!”然後氣哼哼散去。

第二天,爹起床很晚,床前落了鞋底般厚一層煙灰。爹把我叫到床跟前,說:“做人得有誌氣。爹窩囊了一輩子,你可不能再走爹的老轍!爹支持你去當兵,家裏的事,有爹撐著!”

那一年,當兵真難啊。就拿我們這個不足兩千人的小村來說,報名應征的就有28人,全鎮有一千余應征青年。所幸的是,我在浩浩蕩蕩的應征隊伍中順利地通過了鎮武裝部的體檢。

接武裝部通知,每個村只能有一名青年去縣裏參加體檢,最後全鎮再確定20名兵員。村裏的事,村長說了算,於是我去找了村長。為這事,從不求人的爹也開始三天五天往村長家裏跑,給村長遞煙、點火、陪笑臉。

過了幾日,去縣裏體檢的人選確定了,是同村的另外一個夥伴。聽說這個消息,首先著急的就是爹。爹又去找了一次村長,回來時,臉上陰陰的。我把自己關在小屋裏,將在中學裏發表的一些文章剪貼整齊了,壯了壯膽子敲開了鎮武裝部部長的家門。老天有眼,部長手裏還攥了一個機動指標,見我當兵的決心很大,就給了我。

我長舒了一口氣,並且順利通過了縣裏的體檢,而村裏的另外一個夥伴則由於情緒激動,血壓升高而被中途淘汰。

我唱著歌回到家中,爹陰了許久的老臉也綻開了笑容。

然而,我們高興得太早了。

填完《應征公民入伍登記表》,需要蓋村委的印章。印章當然攥在村長手裏。

兩年前,村裏有幾名血氣方剛的退伍軍人聯名上訪,並且在村裏貼了不少大字報。那時候,我在當地小報上發表了幾篇“蘿蔔條”,在村裏也算是個“秀才”了。他們在夜深人靜時找到我,叫我寫上訪信。我寫了。後來上訪沒有成功,幾名退伍軍人被村長整得灰頭土臉,名聲掃地。後來我才知道,那封上訪信落在了村長的手裏,筆跡是我的筆跡,當然就成了“證據”。

後來,一名少校接兵幹部家訪時了解到了這個情況,親自找村長做工作,村長讓我寫了一張“退伍回村後不能與村幹部唱反調”的保證書,才勉強蓋了公章。

入伍通知書發下來了,離家參軍的日子臨近了,按村裏慣例,誰家的娃當兵走了,要把所有的村幹部請進門來“慶賀”一下的。

爹殺了家裏僅有的一只奶羊,買了一大堆菜,辦了一桌像樣的酒席,要請村幹部來喝口喜酒。大家散去後,我看見爹流下了兩滴渾濁的淚,爹說:“兒啊,爹窩囊,吃了虧,可你也不能太剛直了呀!”後來,我到了部隊,咀嚼著爹的這句話,還無端地生出許多感慨。

【作者簡介】相軍(男),出生於沂蒙山區,入伍後到太行山腳下,2001年調入中央電視臺濟南軍區記者站,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曾創辦北部戰區陸軍第一個網絡電視節目《北陸新聞》,自主擇業後,2018年創辦魯兵傳媒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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