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了陰錢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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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秋天又來了,黃葉簌簌地從枝頭飄落,植物完成了一年的繁榮,被無情的秋風從母體吹落。每一片飄落的樹葉都像沈重的石塊砸在我傷感的心上。母親離開我們馬上一年了,在我的人生中從來沒有離開過母親的呵護,我變成了沒有娘的孩子。從此,我就像一片離開母體的樹葉隨風飄零,從我摯愛的村莊茫無目的的漂移到城市,首次脫離從事多年的農業,開始了遊子一般的生活。

將近一年的時間裏,我多次夢見我的母親。最讓我難以忘懷的是這個夢境,在夢裏母親的身體極為消瘦,瘦小的腳拖不起一雙燈芯絨的舊布鞋。她面無表情,全然失去了曾經的慈愛容顏。她一聲不吭,再也不像從前一樣嘮嘮叨叨地噓寒問暖、問這問那。這一刻,我淚如泉湧;這一刻,我聳肩抽泣;這一刻,我肝腸寸斷;這一刻,我五臟俱裂;這一刻,所有的傷心和傷感,排隊列陣向我洶湧來襲。

母親很小就失去父母,巨大的苦難煎熬出了她剛毅的個性。她心靈手巧,勤勞樸實,離開外祖父母的呵護後,她無可推辭的承擔起撫養兩個未成年弟弟的義務。十來歲的母親,責無旁貸的擔負起為兩個幼小的舅舅縫衣做鞋的義務,知直到她結婚多年,有了自己的兒女之後。她從來沒有讓我們破衣衫襤褸地在村莊裏行走過,即便是補個補丁也十分的講究其藝術性。而今夜,母親怎麼以這樣的形象與我相會?她怎麼不問問她的兒媳和最最疼愛的孫兒孫女,不問問離開她的這些日子我們是怎樣過的?她怎麼不埋怨我離開世代耕種的農田靠什麼生存?

母親,從您冷漠的臉上我能看出您是不要我了,您完成了養育我們的責任,完成了抓養孫兒的職責,您一回頭,就把我們忘記了,就把塵世的所有事情都忘記了。是我們無情的消耗了您的精神、消耗了您的智慧、消耗了您的歲月,您一定是在怨恨我們吧。生前您是那樣的寬容大度、慈祥可愛,您總能給我們提出善意的建議和有益的指教。您教我們怎樣處世,教我們怎樣做人,怎樣的感恩社會、報效人民。我們有朋友來訪,您定然會不辭辛勞的幫兒媳煮茶炊飯,您像關愛您的兒女一樣關愛我們的朋友。而今夜的夢中,您為什麼以如此的裝扮面對您的兒子?您又為什麼一語不發?那樣冷清地面對著我?我真想抱著您瘦削的雙肩,把一腔子的淚水都流到您的胸膛上,祈求您的原諒,祈求您的寬恕和愛戴,像小時候犯了錯誤一樣。

那一夜醒來,我發誓要為您燒一雙鞋,我和您的兒媳婦很嚴肅的討論了這個問題。我們對不起您,您一生不知為我們縫制了多少雙布鞋,而您現在老了、走了,卻穿著如此不適、如此破舊的布鞋,您讓兒子多麼地傷心和不忍。您生前我們給您買的皮鞋,您總是舍不得上腳,您怕鄉裏的塘土糟蹋了它的潔凈,您睡著後,您的那雙鞋似乎還有一種愧對您和被您冷落的淒涼。

從那一天開始,我總是不自禁和不自覺的聽到您納鞋底的聲音“嗤嗤”作響,總是看見你穿針引線動作的平靜和嫻熟。這一刻您的容顏是幸福的、滿足的、是充滿希望的。記得那時物質匱乏、資源緊缺,您用五彩的碎布為我們制作精美的栽絨鞋。今天的孩子們早已不知道栽絨鞋是什麼模樣,我卻是終生難忘。母親把各種顏色的布條雙合到一起,從折縫處把布條以半月形縫制在鞋尖上,鞋尖上就出現彩條形的月牙布絨。然後,用剪刀把布絨修剪得平平整整。這樣鞋尖不易磨破,花樣又顯得非常美觀。這樣一雙鞋,不知要消耗母親多少休息時間才能完成,可是頑皮的我們,總是在翻墻上樹的遊戲中把它磨舊穿破,變成蔽履而扔棄。

妹妹是您唯一的女兒,也是您最小的孩子。妹妹出生後,您總是細心的為他制作精美的繡花鞋,您把您僅有的藝術才華都發揮在這雙比餃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鞋上。您把五彩繽紛的花朵刺繡在精美絕倫的布鞋上,讓您的女兒超凡脫俗,如花似玉。

那時的鄉野,總喜歡我們赤腳走過。有時候玩瘋了,我們便脫了布鞋盡情恣肆,從田地到河壩,從河壩到荒野。玩到黃昏早已忘卻了遺棄的布鞋,直到第二天上學,才記起忘了把鞋穿回來。除非破的不堪再穿的鞋還有可能等在原地,但凡可以納腳禦體的鞋,一定會被大人拾了讓自家孩子受用。我記不起我們兄妹四人到底丟掉過多少雙鞋,不光是給貧困的家境雪上加霜,還讓勞累的母親更加勞累。

這是一個揪心的夢,是一個提示我們感念、感恩母親的夢。

上元節的時候,我把我和妻子許下的願兌了現。在家的我們帶著各自的孩子來到父母的墳上,我特意的為父母買了成套的被褥衣服和鞋襪。墳圈裏零零落落的開著幾支沙蔥花,花兒開著淒婉的、滴血的顏色。梭梭樹盡管缺少雨水的滋潤,還是盡力的蔥蘢著、守護著我的伶仃的雙親。我們跪在二老的墳前,點燃所有的燒紙和陰錢。紙錢像黑色的蝴蝶一樣在我們面前飛旋,宛然另一種方式的黑色幽默。微風輕拂,埋葬父母的土丘超乎尋常的靜謐和安定。父母親活著時用血汗和生命換來的錢養育我們成長、學習、成家、立業,而今我們卻用這樣的方式自欺欺人的回報他們的深恩大德,悲憤和羞愧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我精心的打開紙衣的塑料包裝,一件一件的把我買的衣物為父母燒上,我擔怕節儉的父母舍不得穿上我為他們新買的衣裳。母親生前,兩個孫女每次回家都要為她購置衣裳,她總是舍不得穿在身上。我的大侄女為她買了舒適的內衣,她反復的搓摸,總是舍不得穿在身上,個性爆裂的侄女,只好拿出剪刀,剪壞了她的破舊內衣,無奈的母親望著無法再穿的衣裳,只好苦笑著穿上新的內衣。她總是固執地認為,生命的道路還很漫長,幸福的生活需要慢慢品嘗,她哪裏知道可惡的病魔早已經在她身體中潛藏。當母親的身體再也抵不過腦瘤的損傷,離開她的兒女時,她的衣櫃裏還藏著若幹暫新的衣裳。

年輕時,我一直不太相信地下還有一個世界。而今我真的期望存在一個靈魂歸屬的地方。我希望我的父母在另一個玄妙的世界裏,依然能看到我逐漸蒼老的模樣,看到他們的孫子像春芽一樣茁壯成長。

想比母親為我們做的鞋,我們為父母燒的鞋總有些牽強和敷衍。母親用她一生的情愛,為我們走向世界細細密密的縫制布鞋,從小到大。而我們卻用低值的紙品欺淩自己無奈的良心,借以慰藉充滿愧疚的心靈。這一切是多麼的滑稽可笑,這一切又是多麼的形象逼真啊!

有一天早晨,我懶在被窩裏看微信,朋友圈裏一篇文章吸引了我的眼球,這篇養心又傷心的文字是山東老年大學副校長劉俊奇寫的,文章的標題是《第一次背娘》。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背娘機會,背娘是一種無尚榮耀的工作和勞動,娘不一定給你這樣的機會。不是娘吝嗇,不是娘不成全你,是娘實在不忍心讓自己的兒女馱負在背上。娘的自尊不容許,娘疼愛兒女的心也不容許。在娘的心裏我們永遠是沒有長大的孩子,娘覺得只有她背著你才是天經地義的事,讓兒女背著行走是她極大的恥辱和不幸。所以你想背著娘,娘不一定成全你。

所以我想說,別等娘走了再後悔!

追思和愧疚如兩把利刃,在我的內心深處橫衝直撞。近乎一年的光陰裏,我在夢中多次遇見母親,母親的冷漠讓我渾身戰栗。我想到了那個世界損害她智慧的腦瘤也該好了,我們捎去的衣物她也應該收到了。可惜的是,隔著一層薄薄的黃土,我們音訊杳無,任何現代化的通信工具,都無法衝破生者與逝者的聯系。

真想再做一個夢,夢見母親穿上我們孝敬的新鞋,欣慰地對我展開笑顏。奉勸世上的兒女,感恩天地、感恩父母,別等到娘走了再後悔!

由於母親留下的照片很少,我身處他鄉手上沒有媽媽的照片,所有插圖都來源於網絡 ——作者唐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