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紅龍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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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6.17 然烏——波密(仁龍巴冰川)

騎行130公裏,爬升600米,天氣:陰雨

一早要集合去冰川的緣故,我們便起了個大清早,天還蒙蒙發亮,窗外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一行十五六人在街邊等候藏族大叔的車子,他指引我們到對面的巷子裏等候他們,很難理解的是在鎮子上竟也有執法抓非法載客的執勤車輛,抓住一輛罰款要交兩萬,屬實有些誇張。我們順著小路走到巷子裏久久等候,卻仍然不見車輛的蹤跡,但大家也並不著急,一天的行程來往冰川綽綽有余。大家便圍繞一起閑聊了起這些天的經歷。曾哥隊伍裏的領隊是一個年紀不大的哥們,微胖的身材但眼睛卻炯炯有神,很難想像他已經是第四次騎車入藏了,但皮膚依舊白皙,我稱他為吐哥。

閑逛時就在一邊聊了起來,“現在的人想火都想瘋了。”吐哥掐著腰,對此有些嗤之以鼻道。

我蹬著一旁的墻壁問道:“不錯呀,我看他們又滾輪胎又拉車的,怎麼啦?”

“唉,老弟你是不懂,還未進藏之前,馬路上經常遇見裝著電機拉車直播的人。你說這樣一直盯著手機屏幕的遠方,意義何在呢?他們為此謀生,但火的終究只是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吐哥回道我。

“這倒是,但我在虎跳峽時著實碰到了一個真拉車的主播,那真是吃力的推啊,看著都累人呢。”我模仿著記憶中那個主播推車的動作講道。

“我是沒遇見過,我們一路川藏走來那些人大多吃不了苦從四川境內就放棄了,你知道我還見過一個多麼誇張的人嗎?”他環抱住雙胸湊過來對我講道。

“什麼人?”我略帶地詫異好奇的問道他。

“我上次進藏的時候有一站晚上到的比較晚了,正巧碰見一個哥們兒拖著一個大家夥,我便問到他這是啥子玩意?”他說道。

接著他又小聲講道:“那人回了我一句‘棺材’,當時把我嚇個半死,大晚上的這可是真事兒,想想現在這人,要不然我剛才講那樣的話。”他仿佛還沈浸在那一夜的情形當中,不能回神。

後來又聽吐哥講道,也是去年在怒江七十二拐,一個女孩子騎車不小心被暗坑絆倒。巧合的是摔到了腦袋,失去了生命。就在他眼前發生,總之他這些次進藏,各種奇聞異事,困難險阻都多少遇到過,問他有沒有後悔過,他說當然是害怕,但人活一世,倘若不多出去走幾遭,那真是太過遺憾了。所以他便做起了川藏線的領隊,壓根兒也不賺錢,純粹是想讓大家,尤其是新手來騎川藏線時能更加穩妥一些。

不多時,司機打過電話來對人眾講道讓我們在步行到一公裏外鎮子外面的加油站坐車,他謹慎地很生怕被抓到,盡管隊伍裏已有不滿的聲音想回去休息,但大家起了個大早決定還是走過去集合去看一看冰川。沒多時,那位藏族司機便開車過來了,兩輛小面包車卻要放下接近二十個人,人擠人,前排兩個哥們兒疊羅漢一樣的坐著。人眾問大叔講好的第三輛車怎麼沒有來,他卻吱吱嗚嗚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前往冰川的路多為蜿蜒曲折的山路坡及且路況差於國道很多。人多的也不是一星半點,會給車輛帶來很大的慣性,容易出現事故,隊伍裏年長的騎友瞬間便坐不住了要回客棧,擔心這樣會出現危險。可司機大叔仍為了能省一輛車錢不加車,大家便氣衝衝地下了車又步行折返回了客棧。人眾為這件事很自責,覺得沒有好好做出規劃上了司機的當,掃了大家的興。我安慰他不必自責,誰也不知道看似忠厚踏實的司機大叔也會打起算盤。

一掃心中的陰霾,只是蒙蒙細雨我們便商議繼續前往下一個目的地波密,然烏湖便在我們沿途經過的地方,盡管有一百三十多公裏的路程,但大部分是舒緩的下坡路。即便是晚了時候出發也沒有關系。臨近正午時分,我們收拾好行囊便起身出發了。

▲菠蘿菠蘿蜜

鎮子上早已是嘈雜了起來,一出發在鎮子裏便是一段坡度較大的下坡。我們緊控著單車,小心翼翼得躲避來往及時的車輛。往前走去,遠離人煙的地方,才一轉彎我便見到了然烏湖的廬山真面貌,然烏湖在藏語中是“死亡和屍體之湖”。乍一聽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但一眼望去卻並沒有那種令人望而卻步的感覺,陰雨天的緣故又加上圍繞於山間濃厚的雲翳,靜謐幽藍的湖水,的確映襯出一絲淒美的感覺。我便招呼人眾和飛宇合影,在美麗的然烏錯前,總要留下一些回憶才是好的。

▲然烏湖

波密的客棧可以自己做飯,我見大家一早多少因為沒去成冰川有些不愉快,便心想今天單獨趕程提前到達客棧給他們做頓晚飯。於是我與他倆便在米堆冰川後告別,提前開始了今天的單飛之旅。一路速度保持在三十千米每小時左右在叢林山谷間穿梭,不時路邊的石壁上雕刻著彩色的藏文,我想那大概是充滿著吉祥與祝福的寓意吧。無論怎樣轉身前行,所有的山尖都被煙雲所繚繞,帶給人更多的是一種飄渺的感覺。我一路帕隆藏布江前行,大家對江水的概念大多是黃濁的,但源於然烏湖偏南的帕隆藏布江起源於阿紮貢冰川,在植被覆蓋密集的然烏至波密河段,水就如同墨綠的翡翠一般鑲嵌於峽谷之中。說起帕隆藏布江,大家或許有些陌生,但想必一定聽說過雅魯藏布江,帕隆藏布江便是雅魯藏布江的最大支流。盡管水質清澈但卻並不靜謐,如同怒江一般呼嘯而下,浩蕩的水浪聲回旋在兩岸的峭壁之間。即便是趕路我仍然不舍於眼前的美景,不停地駐足拍照妄圖捕捉到令人震撼的畫面。

▲不見雪山頂

在臨近騎行三十公裏時,看到有涉水區的標誌,莫非又要像昨日一樣蹚水而過,我不由摸了摸剛曬幹的鞋子。但向前一眼望去,盡是摩友與自駕的越野車在此駐留,原來這涉水區域也成為了人們的網紅打卡地。盡管我不玩抖音,但聽一旁騎摩托的大哥講道,每天都會有很多的車子來這裏體驗一衝而過,雪水滿飛的刺激。這才剛一停留,便有一輛北京越野車的車主躍躍欲試,他轟足油門瞬時加速而過,濺起層層波浪,直撲道路兩旁。可能其他的車主沒有他那樣精湛的車技,即便來回好多次也沒怎麼泛起水花。我也興致衝衝地打算騎車經過,被雪水浸泡的感覺的確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看似平緩的涉水區流速並不緩慢,我險些被逼停了腳步。在馬路中央我猛踩一腳,才得以脫離。

在翻越了最後一段上坡路後,視野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兩側的大山瞬時間向後邁了很多步,如同行走的巨人一般。擡頭一望“盔甲山”的字樣懸掛在路牌之上,我不由想象這是怎樣的一座山峰會被冠以盔甲的名字,一路走來的山峰多為藏語或帶有宗教色彩的名字。後來才得知盔甲山的原名為阿裏錯日,之所以用了全新的名字,還是與它鮮明的特征有關,即便被雲層遮擋住了上半部分,但我仍能透過間隙望見它的模樣。整體望去就如同兒時動畫片中《金剛葫蘆娃》裏葫蘆兄弟出生的大山。不同於剛一經過的大峽谷中的山峰一般,它孤立於此常年受風蝕影響,又因為然烏到波密這一段海拔較低,溫差和濕度較大,又不同於梅裏雪山的山峰處於高海拔,巖石常年堅硬無比,所以偶然與必然的自然因素造就了它盔甲的模樣。

到達玉普鄉時,本打算稍作休息,但這裏也早已被川菜館霸占。看到水壺裏的水源依舊充足,還有一包壓縮餅幹,便打消了休整的念頭,全力趕路。在經過長距離不間斷得騎行時,大概是一個人帶有強度的騎行,很難有心情去欣賞兩側的風景,尤其是看到碼表上慢慢更疊的裏程數字則更加的煎熬。心理上的因素占據了很大的一部分,終於在臨近九十公裏的時候追上了早出發的順利,順利總是騎得不快,但屁股一坐在車座上可能基本就離不開它了,他說手機壞了拍照都很難拍,只好一路不停得騎車看風景。我向他告別後,又不斷地追趕一個又一個早上出發的騎友。遇見年輕騎友總少不了一段爭強好勝的競逐,就這樣不知不覺臨近了波密縣城。

但在進波密之前卻要翻一個小的山口,沒有吃飯的緣故,我只好在馬路旁的亭子駐足,撕開背包中最後一袋壓縮幹糧,我津津有味地啃得起來。相比於平日裏買的壓縮幹糧,這個在藏族商店買的壓縮幹糧確實有些差異,口感要好一些,沒有之前的那麼噎人,但能量卻只有往日吃的一半,這樣便無法儲備充足的能量。哪管什麼能不能量值,吃飽了再說,我狼吞虎咽般得把它消滅的連沫都沒放過。可能是真的餓了,壓根兒也沒想著口感如何,我席地而坐,依靠在柱子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睡了沒多久,迷迷糊糊中看到了順利騎車經過,我提包就走。

不經意間在亭子上石柱上發現有人用馬克筆寫下的文字“圖個啥”。圖個啥,這一路走來,我已經很多次在巖石上、在峽谷中、在水峽邊、在旅店裏和在不知名的路邊發現這個字樣,起初我以為是一個人所寫的,後來感覺不是,這是一群人或者說是一類人。我不知道他們是騎車、摩旅、徒步亦或是自駕。起初我以為是受不了這一路困苦的人消極的寫了三個反問的字來吐槽,慢慢的我仿佛覺得這是一個真真切切的疑問句。我們來西藏究竟是為了什麼:有人為了追尋愛情,有人為了逃避世俗,有人好奇充滿神秘的西藏,有人為了證明自己曾來過。每一個上路的人都有不同的目的,想在這裏尋找到屬於自己的答案。我在路上也時常在思慮我究竟圖個啥,我反復質問自己,後來我才明白我沒有要找的答案。

人們會因為一個目的而變得執著起來,你看虔誠朝拜的信徒,就能理解這就是信仰。於我而言拉薩不是終點,遠方也不是目標,我只是單純的想出來走走,別的毫無他求,或許只有在路上我才會尋找到屬於我自己的答案。

路邊的金絲猴在悠閑得逛著,但他們可沒牦牛那般膽大到在馬路上散步,它們在一旁的山林之間穿梭嬉戲,偶爾也會呼的從馬路一側衝到另一側。這裏的司機無論開車再快再迅疾,每到有動物出沒的地方必定會停車等待,這是對自然對動物的尊重。我已經沒有什麼食物可以分給它們吃了,便只好從一旁觀察它們。它們相較於動物園裏的動物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得生長,不是人類的觀賞品,它們的生命也是屬於自己的,盡管需要自己覓食、築巢和生存,但我想他們一定要比關在籠子裏圈養起來動物要幸福的多。每次去動物園中去看動物,特別是靈長類活潑的動物,我總是在它們不經意間的眼神中觀察到陰郁和沈悶。它們看似過上了食無憂的生活,不必擔心各種自然災害,被人類悉心的照料,但也淪為了看物。

思緒將我拉了回來,一旁飛馳而過的車毫無征兆得貼身經過,險些將我別倒。我便不由得破口大罵他。我壓根不是一個有教養的人,對於沒有善良的人或事,我只會用旁人覺得過分的汙言穢語來問候這些司機。這一路走來不知有多少這樣的司機被我問候過了,但其實像這樣的人還是在少數,但凡遇見一個我便追問一下,給路途增添一些樂趣。

轉山而過,我便看見了波密縣城的模樣,映入眼簾的並不是“波密”兩字,而是“藏王故裏”這個牌匾。藏王?我不僅疑惑起來。對於西藏的政治了解,我可能只局限於曾經歷史課本上的松贊幹布,但這位藏王卻是藏族歷史的伊始,他叫做聶赤贊普,是吐蕃歷史上的第一位贊普,也是藏地領域的第一個王。在他之後的很多時代裏他的子孫創建了西藏最古老的王朝——嘎朗王朝,直至民國後期這個王朝才因戰亂而消亡,遍及歷史課本上我們只知道松贊幹布創立的吐蕃王朝,孰不知在波密卻一直存在一個獨立的古老王朝,相傳是在公元前就已經存在的政權,但根據實際的記載它是一直延續了六百多年。在歷史上它不是松贊幹布所創立的朝代,而是更早於他與吐蕃王朝共存在歷史洪流中的王朝。只不過這裏是鮮有人知的,即便翻閱文獻,上網查閱資料,所獲信息也只是皮毛而已,要想一探這個王朝的神秘面貌只能來於此,尋覓它的蹤跡。

▲藏王故裏

波密除了有藏王故裏的稱號,又被冠與冰川之鄉的美名。從然烏一路騎來,我便看到隨處可見的冰川指示牌,還有各種未在地圖上標註的冰川隱秘於大山之間。被人們吹捧,眾所周知的米堆冰川被譽為中國最美六大冰川之一的它,其實已被過度誇譽,相反壓根沒有了冰川的痕跡。盡管今天沒有去成仁龍巴冰川,但飯店老板娘把去年他們去來過仁龍巴冰川的照片分享於我們,這我們才知道什麼叫做真正意義上的冰川。米堆與之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之所以米堆如此聞名,說到底是還是因為就位於318國道一旁而,而仁龍巴冰川卻需要乘車兩個小時在曲折的山路間,最後還需要再乘坐兩個小時的拖拉機才可以到達。我想可能是因為中國地理的人員沒有這閑情逸致去一探仁龍巴,所以至今仁龍巴還是未被開發的冰川。轉山而過,從然烏而來,會發現景色不同於往日。與前些時日巍峨的風光相比,從今天一路走來到接下來的林芝市裏,這一段路被譽為雪域江南。我已經看不出巖石的模樣,早已被茂密的雲杉林所覆蓋,已經不能被叫做樹林,用原始森林描述更為恰當一些。候相較於幹燥的高原,這裏則有些大徑相停,一進波密,即便今日的陰雨天,我立刻感受到濕潤的空氣撲面而來。帕龍藏布江蒸騰的水汽懸浮於半山腰之上,又因受到印度洋暖流的影響形成了特殊的亞熱帶氣候,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置身於平原江南地帶。但實際我所處的卻是海拔在2800米的高原地區。

不到波密時便接到了飛宇的電話,他對我說道人眾摔車了,我心裏隱隱不安。但他接著又對我說問題不是很大,小傷而已。我懸著的心便落了下來,但他們沒法再騎車,便搭車去了醫院。我以為可能是蹭傷的緣故,需要處理一下傷口,沒法再騎。到達客棧後我便又打電話過去詢問情況如何,“人眾沒辦法再繼續出發了,在車店打包車子。”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心中有些五味雜陳,便急忙趕了過去。一見他,就知道並不是什麼小傷,胳膊上早已纏上了厚厚的紗布,當地的醫院醫療水平還有些落後,人眾只好趕明日的飛機回安徽做手術,拍片的結果是骨折,可這個人總是把事情講得雲淡風輕一般,仿佛摔倒的並不是自己。我本想今天很好的路況即便摔車也不會發生多大的問題,但有時就是巧合發生在不經意間,有一段路基是沈陷的,他摔倒後正巧手撐地傷到了手骨。他們自川藏線出發已經快二十天了,還有五天就可以完成這次川藏之旅,但如今卻只能在此戛然而止。但他卻把所有消極的情緒一掃而空,已經規劃好下一次再從波密出發將未完成的路途騎完。

我們也並沒有講什麼煽情的話,匆匆忙忙的在車間打包好他的車子以後,我便與飛宇和他一路回到了客棧。終於趕上了他們隊伍裏面最前面的幾個人:歐必丸,馬化騰和飛哥。馬化騰是大家對他的昵稱,他是一個地道的四川人,白白凈凈的絲毫看不出騎行的痕跡,戴著無框眼鏡,文質彬彬的,乍一看多少與真的馬化騰有些神似。歐必丸則是留起了胡須,與我同樣也是畢業生的他來自於貴州,我猛一看他好像是一個江湖騙子,尤其是他的胡須搭配上丸子頭兒。飛哥則是我在東達山追趕時高反過後騎到下一個目的地的蒙古漢子。盡管是第一次見面,但我們絲毫沒有疏遠和陌生感。

收拾歸納好行李之後,飛宇便提議今天好好喝一場,其實大家都心照不宣,想為人眾送別。男人之間的告別從來不講什麼傷感、婆婆媽媽的話,我們只希望即便是離別也是開心的。客棧中另外一個隊伍早已燉上了牛羊肉,我便與飛宇商議做一桌子菜。一來是這一路走來好些時候都是川菜,難得可以自己做一次飯,二來想正兒八經地送人眾回老家。

一群人便跑到波密的菜市場購置食材,滿滿當當買了一大堆。我腦袋裏已經開始構思今天晚上的食譜:紅燒雞腿,醬汁松花蛋,番茄炒蛋,土豆燉肉,等等。

“對,多買點韭菜才行,這玩意兒大補!”飛宇從後面嚷道。

我大笑道:“補了幹嘛,你莫非要去紅龍鄉找你的卓瑪,醒醒吧,得有個一千公裏了。”

當地的肉攤上牦牛肉的價格大概在四十多塊,相比於平時的牛肉差不多的價格,但牦牛肉的口感要比我們平時家養的牛肉口感要好些許。咬一口下去,要更有彈性且肉的味道要濃的很多,而且肌肉的含量是普通牛肉的兩倍。這也就造就了西藏漢子健碩的的身軀,正所謂三分看練,七分看吃。從小以牦牛肉與牦牛奶為飲食的藏族人,體格一般要優於常人很多。

我與飛宇在廚房裏熱火朝天得動工,備菜、改刀、下鍋和出鍋。盡管是第一次搭夥做飯,也是第一次用這個廚房,但還是能很有默契的一鍋接一鍋的出菜開來。我的雙臂因為長期抓把的緣故,已經拉傷的特別嚴重,沒有力氣再翻鍋顛勺來爆炒食物。但所幸火旺,盡管不是飯店中的那種大竈臺,但老板娘家的竈臺火勢絲毫不遜,我倆就差點把後廚點著了才善罷甘休。完事以後廚房已經被我們弄得一片狼藉,但接下來也沒有人要做飯,便決定飯後再收拾好這裏的殘局。外面逐漸暗了下來,我們一群人把客棧的飯桌霸占了,老板娘很熱心得給我們打開了電視,盡管是當地的藏語頻道,但我還是忍不住看了幾眼,原來是關於最近西藏地區發生地質災害的事件報道。我們把酒都滿上,在座的其實並沒有愛喝酒的人,但酒有時並不是因為愛喝才選擇去喝,像我這樣的酒場一般是不會參加的,只喜歡和朋友之類關系好的人把酒言歡。人眾因為剛處理了傷口的原因,我們便不讓他喝酒。

▲廚房中忙碌的飛宇

聽歐必丸講貴州的酒可謂是什麼都敢泡,什麼蛇、蜈蚣之類的很是常見。聽他講這句話,順利立馬就坐不住了,他講道亂吃亂喝還真沒人能比得過廣東人,順利是土生土長的福建人,除去大家當年耳熟能詳的那個段子:廣東人吃福建人。但實際上廣東人特別會嘗試野味,蛇羹、果子貍之類的都不足以掛齒。盡管順利是福建人,但廣東人的飲食他卻講的頭頭是道。聽他們講的各種對我來說是驚悚的動物我不由默默的啃了幾口手中的饅頭壓壓驚。

酒足飯飽過後,略帶微醺時來了一個獨行客的騎友,和飛宇一樣,他也是從家中騎車出發的。他笑稱自己是一介貧僧,一路走來多借住於藏民家中,而非跟著浩浩蕩蕩的騎行隊伍。倘若遇不見藏民家,則就來騎行客棧裏留宿。我在與飛宇閑聊時講到了那個印象很深的女生,恰巧他竟然說他認識。我趕忙湊了過去問道他,有沒有那個女孩的聯系方式。我不知道她的姓名,只能向他描述她的樣貌,我滿懷激動地向他輔以動作,盡量描述的清晰。

“沒錯,就是她,我還和她講過好幾次話呢。”他肯定的點了點頭講道。

“哥們,你幫我找找她的聯系方式嗎?”我帶著懇求的語氣。

他幫我找來了她的聯系方式,但一看的確也是那個隊伍裏的。一眼望去也是短發很是相似,但卻不是她,因為她的模樣一下子就印在了我的腦海裏,這幾日總是揮散不去。

“你想等人家,你就在波密休整一天嘍。”飛宇衝我喊道。

“我不是那種重色輕友的家夥,有緣自會再見的。”我略帶沮喪的說道。

有時緣分並不是刻意找尋的,我一直相信命運兩字,在何時遇見,何時別離,何時又再重逢,一切都會有命運來安排。她的隊伍裏後續保障很完善,只希望她能一路平安到達拉薩,我便心滿意足了,其他的就交給命運來做安排吧。在318上就是這樣,錯過一天可能就再也遇不見了。

人眾把行囊整理好後,明天搭自駕朋友的車去林芝,他把剩下的那個氧氣瓶給了我,對我講道最後翻越米拉山時以備不時之需,在高反嚴重時能頂一陣子。他總是這樣站在別人的角度去考慮對方,盡管我不知他總是失眠的緣故和來西藏的目的,但他的確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真正的友誼。盡管我們之間相處只有不到十天,雖然也並未經歷什麼患難與共,但他這個人卻是令人敬佩的。這世上有同理心的人太少了,能將自身置身於對方角度去考慮,是很難得的一件事情,特別是隨著如今社會經濟如此迅疾的發展,人們逐漸變得冷漠起來,像他這樣的人已經是少見了。飛宇單獨對我講過,人眾他一路操心過很多的事情,幫過很多人,但是他壓根也沒想過什麼回報。真正的友情也是如此,我們彼此相交不圖什麼,只願相互能夠獲得一份真摯的情誼。這年頭為錢放棄友情,愛情和親情的事早已經屢見不鮮了。

▲山體滑坡

“人眾回去好好養傷,有機會我們去環海南去新藏線,趁著我們還年輕!”我望著他講道。

“我先在入職之前把川藏線騎完,我的工作性質還真說不準能不能再出發。”他盯著手機屏幕發呆的告訴我。

我略帶失意的回答他:“唉,有緣自會再見的。”

“不過有機會我們一定再約。”他忽地坐了起身來,堅定的對我講道。

“好,一定。”我和飛宇一同回答道他。

波密的夜晚沒有那麼的靜謐,窗臺外不停滴落的雨滴。我不時在想明日是否還能繼續出發,悄悄地開了一扇窗戶,盯著窗外卻望不見一絲閃亮的星光。我努力定晴望去企圖穿破厚重的雲層尋覓到它的痕跡。即便我深知這是徒勞,人的肉眼又不如同天文望眼鏡一般可以透過雲霧的間隙發現遙遠的星系。但我仍不放棄,我相信雨過總會天晴,即便身處雨中,我也會暢快的騎行直至拉薩。

晚安,波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