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貓在窩裏趴著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連著網絡的大小屏幕取代了酒吧裏的周末情人,成了與居民時刻面對面的新寵兒。

文 / 特約撰稿 張海律 發自舊金山

編輯 / 周建平 rwzkjpz@163.com

“這就是你們大人說的愛情吧”舊金山漁人碼頭39號港,一群慵懶的海獅隨處趴著。兩分鐘的瓢潑大雨過後,一位律師朋友7歲大的孩子湊過去,出神地望著這些剛洗過澡的可愛動物,指著鐵欄桿上拴滿的同心鎖問我,“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代表天長地久,牢牢鎖住不分開啊。像你的爸爸媽媽。”我回答。“這就是你們大人說的愛情吧。我才不信呢,他倆三周前離婚了,以為我不知道。”孩子說。待孩子走開後,我向他爸轉述了這番話,得知這對律師朋友(前)夫婦,是為了兌現對兒子的承諾,從國內飛到加州,來一趟“分手旅行”。他們一家接著驅車沿一號公路南下,我乘著一百多年來搖晃著爬高上低的電纜車,回到哥倫布大街。車站旁一個巷子裏傳來布魯斯音樂,將我吸引進一家酒吧。酒吧的空間不大,沿街是吧臺和一排依墻的高腳椅,靠衛生間的後一半空間則全數讓給演出舞臺和觀眾舞池。上了年紀的七位樂手在固定拍子和簡單調子中一個個接力炫耀著即興演奏能力,老太太們坐不住了,扯起兩個將頭埋在啤酒杯裏的老頭,激情起舞,其中一個老頭還被忘情強吻。▲布魯斯吧老掉牙的布魯斯,老掉牙的舞步,老掉牙的空間陳設。對面是老掉牙的唐人街、老掉牙的嬉皮士,以及屬於他們那些老掉牙的愛情,“大人們所說的愛情。”曾幾何時,舊金山是充滿愛情和激情的。50年代的垮掉派、60年代的嬉皮、70年代的花童,駕著花裏胡哨的起居貨車,高歌著“如果你去到聖弗朗西斯科,記住在頭上戴一朵花”,高呼著“要做愛不要作戰”來到這裏,與陌生的朋友相親相愛,有了或永久或短暫的情愛關系,孤獨的人是可恥的。這座城市在好萊塢大片裏不知被毀了多少次,其中毀了半座城市卻留下金門大橋那次,是《勇闖奪命島》。肖恩·康納利扮演的重刑犯,被從39號碼頭對面的惡魔島帶到城裏,逃出酒店,橫衝直撞大半天後,到金門公園見了陌生的女兒,“爸爸,你和媽媽在音樂節相遇並有了我之後,其實就從沒見過我。”雖然文學、音樂和電影不免有著誇大那個年代之嫌,但不可否認的是,後來的舊金山和灣區,已經充滿著另一種激情,與“人”、“性”漸行漸遠的賽博激情,高科技、創業、風投和熱錢,成了從這裏開始並影響全球發展的潮流。連著網絡的大小屏幕取代了酒吧裏的周末情人,成了與居民時時刻刻面對面的新寵兒。

虛擬的愛與性美國人中,認為單身人士的非婚性行為無可厚非的比例空前之高。喜歡一夜情,有手機社交應用能讓你在一小時內獲得滿足。網絡上充斥著各種花樣的色情電影。“然而,”一篇發表於《大西洋月刊》的文章《性蕭條》“先揚後抑”地寫道,“美國人的性行為卻變得越來越少,不但高中時就有性行為的從54%下降到40%,就連從沒性生活的人,也比20年前多了足足1.5倍。”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性蕭條的趨勢,談戀愛、結婚、生孩子的變少了,未婚同居的也變少了。這一現象,在高科技的灣區可能更為顯著,先不用說高房價和高租價這種天然避孕藥,對與屏幕相伴的孤獨宅一代來說,性愛有著最大的缺點——需要至少兩個人一起完成,而互聯網色情可以很容易地達到“自我實現”。數據調查顯示,Tinder這樣所謂“約炮神器”的用戶,絕大部分只是隔著屏幕嗨聊,線下約會的極少。這些App,不也是矽谷精神的產物嗎?新一代的花童隱藏在iPhone後面,虛擬的愛與性從賽博空間湧來。▲叮當車和聯合廣場2017年9月,一篇名為《矽谷生活的黑暗面》的報道指出,在舊金山地區,一套兩居室公寓月租中位數達4000美元,遠超加州平均的2400美元;同年,《商業內幕》雜誌稱,有的大學畢業生甚至得花掉月薪的79%去租房。當我把這些數據告訴一個舊金山的朋友,他淡定地回答,“你查到的數據早過時了,2018年初調查公布的均價,一居室公寓月租3253美元,兩居室5000美元。”而到了2018下半年,金融科普網站Walletwyse結合各種大數據統計,宣布全球房租冠軍是舊金山,“險勝”香港。一居室平均月租3458.8美元,約等於一個經典款LV印花手袋。到2019年中,香港在德意誌銀行的研究報告中“扳回一分”,暫時稍稍領先舊金山。來到2019年底,舊金山再次以3710美元的月租稱霸Walletwyse榜單。至於矽谷碼農的平均年薪,在2017年達14.2萬美元(不含獎金、簽約費和股票),畢業生也能拿到11.8萬,折成月薪約0.98萬,看上去還行。不過根據職場網站Glassdoor的數據,舊金山地區全行業平均給有1-4年工作經驗的新人開出的年薪是3.7萬美元,遠低於碼農,月薪甚至達不到市區的一居室房租。再跟全美IT行業興旺的其他城市比,德州奧斯汀平均年薪11.8萬,如若某天當地生活成本變得和灣區一樣昂貴,碼農得多掙70%,才能維持目前的生活水準。因此在灣區快被生活壓垮了的老程序員,開始渴望搬到奧斯汀或西雅圖。但精力旺盛的新人畢業生還是願意背上行囊,不辭辛苦地追逐“加州數碼夢”,只要風投和熱錢還源源不斷地湧向加州,科創企業提供的機會和薪水都將一直誘人。在舊金山股票交易大樓的10層和11層之間,有一幅墨西哥壁畫大師疊戈·裏維拉繪於1930年的巨大作品,鉆井工人和淘金者辛勞忙碌著,頭頂的黃金女神撒下豐盛的農產品。夢想家和發明家在旁邊的大廳做著概念演示,他們顯然是21世紀的淘金者。

“夜裏以對角線姿勢睡在下鋪”那篇《矽谷生活的黑暗面》還有一個副標題“駭客之屋”。文中提到,因為文憑不夠或暫時沒有適合崗位等原因,一些有著極客夢想的年輕人,住進了名為Negev的駭客之屋,成為了舊金山群居的蟻族。一位1米85、二十來歲的求職者說,“經過討價還價,我以1250美元的月租,住進了一間3平方米的小屋,高低床,夜裏以對角線姿勢睡在下鋪,上鋪是一個32歲的男人。”我在市場街南區(SoMa)找到這樣一處駭客屋(的樓面)。由於沒有登記預約看房,只能站在樓下。這是市中心一座極普通的公寓樓。網站上有對其不同區域的詳細介紹,雖然睡覺空間逼仄,卻可以共享大得多的廚房、影音娛樂室以及會議室在內的公共空間,誌願管理員還會組織矽谷前輩偶爾過來給大家洗個腦,或者周末去優勝美地等國家公園徒步。一些進了高薪大企業但仍需還上學貸款的青年,依然會選擇住到這兒。這麼一來,互聯網名企的室友們或許又能腦力激蕩出什麼創業新主意。▲半月灣一位在港務局工作並在舊金山安居的沈陽移民,實在不理解這些厲害的駭客為何非要自虐地住在市中心的螞蟻窩裏,“坐Bart城鐵或地鐵住遠一些,Mission區再往南兩站,帶泳池和健身房的高檔公寓,1800一間帶獨立衛浴,和另一間的住客共享廚房和客廳;獨棟別墅的一間房大概1500,到Downtown通勤三四十分鐘。”他告訴我。從矽谷回太平洋海岸的一號公路,會沿84號州道彎彎曲曲翻過幾座山,並途經灣區為數不多的房價便宜的村鎮La Honda。溪流邊有一棟屬於作家肯·克西的舊宅。1960年代初期,他曾自願作為小白鼠參與到斯坦福大學附屬醫院的迷幻藥物研究實驗中,這一精神經歷激發他寫出傑作《飛越瘋人院》。搬到這棟大宅後,肯頻繁邀約垮掉派作家朋友和迷幻搖滾樂隊到家中,並一道開著一輛名為Further的花裏胡哨的校巴,在亢奮中穿越整個美國。這一切,被記者湯姆·伍爾夫寫在了長篇報道《令人振奮的興奮劑實驗》中,成為“非虛構文學”的開山之作之一。今天的山村唯一一家叫作Apple Jack's的酒吧裏,雖然堆著一些樂器,但鮮少有演出。吧臺夥計倒是個“不懂電腦技術”的年輕人。給我遞上一瓶可樂後,他語氣確鑿地說道,“我不相信矽谷那群數碼呆子會去解放身體、享受人性,也不會開到20分鐘車程外的半月灣衝浪。今天的灣區肯定不會出現肯·克西這樣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