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親眼看見別人翻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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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花132萬改造,離了大譜的那個紅磚房嗎?

現在又有後續了。

本想著建個新房安享晚年的杜爺爺,他的新房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網紅打卡點”:

各種人輪番來參觀、直播、拿無人機航拍......

圖源:新浪微博

屋主老兩口被迫搬走,房子直接閑置。

這真的是花了132萬,改造了個寂寞。

再看另一邊,設計師陶磊被網友罵到直接消失,工作室緊閉大門。

他經歷了微博被轟炸、北京的房子被舉報違建,甚至有人還把他舉報到了反詐中心,說他坑農騙錢......

媒體也是一片罵聲。

央視直接下場評論:值這個錢嗎?

設計師風評被毀,老人有家不能回。

《夢想改造家》之前7季節目積累的高分口碑也徹底崩盤。

評分最低時滑到了3.4,現在更是直接關閉了評分。

如今看來,這一切越發像個笑話。

一場造價高達132萬的改造風波背後,沒有贏家。

所有的源頭,還得回到那套紅磚房。

遠在西北農村的杜大爺,在這裏咬牙供出了5個大學生。

孩子們各個有出息,但兒孫自有兒孫福。

老人選擇不打擾,自己和老伴繼續留在農村生活。

圖源:豆瓣

之前的老房子,有點顯舊了。

杜大爺一家就想著報名參加《夢想改造家》,給老屋做做改造,讓晚年生活添點色彩。

圖源:新浪微博

相比迷你戶型、超低預算的爆改挑戰,這套老屋可以說條件好到炸天——

預算very充足,空間大得離譜,屋主杜大爺一家脾氣好得要命。

沒想到,一切和杜大爺預想的差了十萬八千裏。完全就是添堵,花錢買罪受。

圖源:豆瓣

先看杜大爺的夢中情屋,就是對標隔壁鄰居家的農村二層小樓。

他還拉著設計師陶磊,親眼去看了鄰居家這套房。

杜大爺這要求過分嗎?

簡直樸素真誠、合情合理。

再看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的設計師陶磊,嘴上說著:自己也是農村長大的孩子。

張嘴閉嘴離不了“農村、農民”,還反復強調杜大爺“房主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

實際上呢?

過去咱們農村沒有用過抽油煙機

圖源:豆瓣

沒用過抽油煙機事小。

沒有審美和文化事大。

大爺想要二層、覺得平房土,在他看來是刻板印象,要破除。

但大爺之所有有這樣的刻板印象,他也大度理解:

畢竟“不像年輕人可以從頭再去學習、了解更多的文化”。

比如說10年之後

他可能會感受到這個道理

他也會很欣然接受它

圖源:新浪微博

口口聲聲理解農民的陶磊,實則話裏話外盡顯大藝術家的傲慢。

而他這次的目標很宏偉,宏偉到不像在為個人設計住宅,而是像一件傳世的藝術品——順應中國時代發展的、面對未來的一個鄉村建築。

“既不做一個迎合城裏人的房子,也不做從前農村的房子。”

結果呢?

一頓操作後,搞出了一套網友口中的“公共廁所”。

確實“原汁原味”,確實“鄉村生活”。

杜大爺想住個新房子。

他給弄了個從內到外全部都是紅磚的“毛坯房”,返堿之後顯得更舊更破了。

杜大爺想要個盛糧食的空間。

他直接給弄了個大鏤空,肉眼可見的漏風。不僅大風暴雨暢通無阻,老鼠蟲子更能過年。

杜大爺想要家裏更敞亮、透光。

他拿一堆花錢不討好的材料,澆灌了一個厚重向內的大房頂,壓了個嚴嚴實實,現在還開裂了。

平白無故,溫馨的老宅仿佛成了平地拔起的“牢獄”。

更不用提那些大無語的設計了——廁所外面種棵樹,路人經過看個夠。

圖源:豆瓣

有特色的門,既像監獄,又像豬圈。

圖源:豆瓣

沒有幹濕分離的洗手間,毫無防滑可言。

洗臉池更是一股子敘利亞戰壕風。

在節目組打燈的情況下,家裏都看起來很陰間。

圖源:豆瓣

連杜大爺的鄰居,看到此情此景都尷尬到不失禮貌地直搖頭:

“真不如我家花了5、6萬的房子。”

節目一播,也難怪網友們會紛紛替大爺鳴不平了。

結果設計師根本不承認自己有問題,至今沒道歉。

只有節目組站出來,說會負擔一半的費用。

連之前主持《交換空間》的王小騫都看不過去了:

“設計是為業主服務的,不能說收人家錢,人家告訴你我想要什麼。

你心裏想了,你不懂,我這個好。

你要是看不懂這個就是你不行,我帶你上藝術的層次 。”

更何況,這件藝術品在廣大網友的眼裏,只是一間公共廁所。

圖源:新浪微博

再退一步講,即便真的可以把設計師稱為藝術家。

造價高達132萬藝術作品,是一般人可以消費得起的嗎?

這點,我想設計師不會不懂。

但結果,依然是讓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荒唐。

根源在哪裏?

真的是覺得杜大爺一家人傻錢多嗎?

這起“紅磚房風波”,跟錢有關,但並全不是因為錢。

歸根結底,這次翻車的本質——

是設計師罔顧普通人的承受範圍以及實際需求,對屋主一家實施的單方面的審視和審美霸淩。

更是掌握發聲渠道和話語權的所謂精英方,對普羅大眾的一種不自知的傲慢。

而這種審視、傲慢和霸淩,此前並不少見。

如果有心觀察,我們甚至可以在以往廣為傳播的節目中找到不少毫不掩飾的此類細節。

在田園牧歌式的《向往的生活》這類慢綜藝成風之前,關於農村的綜藝其實並不少。

但彼時,不少明星的反應是什麼呢?

比起修養療愈,更像是下鄉視察。

一會兒嫌棄人家的蜂蜜有螞蟻,不能吃了要扔掉。

圖源:網絡,下同

一會兒嫌農民家裏窮,連個正常廁所都沒有。

看見農村的旱廁,更是轉身就跑。

這雖然是對表面上環境的無法認同,但直接表現出來或許有點傷人。

不過由此衍生出的對生長在這個環境中的人的居高臨下的審視,是赤裸的,且滿是藏不住的傲慢和優越感。

比如周立波。

沒出事前的周立波,春晚邀請他,他拒絕了。理由離譜得可笑——不上農民看的節目。

“去了我就要認識9億農民了。”

而這樣的想法,他不僅不覺得有問題,還反復拿出來講。

編成段子。

圖源:新浪微博

發在微博。

圖源:新浪微博

像周立波這種大咧咧將對農民的不屑掛在嘴邊的人少見。

但多的是掌握了話語權的所謂精英階層,打著各種旗號,對出身底層的農民進行肆意妄為的評判。

在張紹剛主持過的一檔求職節目《非你莫屬》裏,曾有一堆老板圍著一個來自農村的求職者進行評判。

一會兒說他字寫得難看,“像爬蟲一樣”,並由此推斷他是個隨意的人。

一會兒又從字延伸出來,覺得他的站姿有問題。

甚至開始審視求職者的身體語言、表情……

仿佛僅僅憑借一個人的字跡,就能看透他的一切,包括內心。

圖源:《非你莫屬》,下同

這,和“紅磚房風波”中,設計師陶磊將杜大爺想要二層小樓的想法,強行解讀為農民對於平房有恥辱感,簡直如出一轍。

一樣的莫名其妙,一樣的荒謬至極。

但,無論是杜大爺,還是這位出身農民的求職者,作為話語權更弱的一方,對這種毫無來由的、充滿傲慢的評判,卻很難反駁。

因為話筒對準的始終是權力的上位者。

所以我們在《夢想改造家》裏看不到屋主杜大爺對完工後的作品表達任何不滿的場景。(有了也會被剪輯掉)

所以我們在《非你莫屬》裏聽不到求職者的反駁,他只能站在那裏,任一群老板評判,然後一臉尷尬地哂笑。

最後,主持人張紹剛忍不住回擊:

“城市裏的人,動不動用你們的標準要求所有人。”

這場對農村求職者的圍剿,才算告一段落。

自上而下的評判,已經讓人不適。

但這遠遠不是最過分的。

更過分的,是這群所謂的精英階層奉行的“出身即資格”論。

比如,最近被討論很多的農民工陳直。

陳直研究和翻譯了海德格爾的哲學學術著作,但四處投稿卻無門。

圖源:豆瓣

原因無他。

陳直曾經是一個二本大學的學生,但後來因為醉心哲學,而輟學成了流水線工人。

哲學、二本大學肄業、流水線工人……

幾個元素組合在一起,刺痛了所謂的精英人群。

於是他們抓住這點對陳直進行了猛烈抨擊——

過往諸多優秀哲學家都有優秀的家庭背景,這種出身糟糕的人怎麼配擁有學術著作的翻譯資格呢?

圖源:新浪微博

農民工不配談哲學,也不能當藝術家。

“大衣哥”剛走紅之初,蔣大為就曾發表過類似的言論。

因為在他們這群藝術家眼裏,農民能登上舞臺,全靠時代和機遇,與農民自身的才華無關。

如果稱呼你為“藝術家”了,那我是什麼?

“如果有才華,他就不用當農民了,早就站在了大雅之堂上。”

“我應該叫你農民歌手對吧,你就是愛唱歌的農民。”

圖源:新浪微博

多的是這種荒唐的事。

這些審視和傲慢,不難理解。

自詡是精英的群體,掌握著出身貧寒的群體遠不能及的資源、金錢和話語權……

規則和玩法由他們制定,成果和利益也總由他們攫取。

一切似乎都暢通無阻。

所以他們高高在上,他們傲慢且不自知。

但,他們忘了的是——

時代在變,玩法在變。

所謂的精英人士,看不上的農村和農民,也在變。

這是一個農婦也能作詩,並且還能登上聯合國的舞臺的時代。

韓仕梅,一個來自河南的普通農婦。

半個世紀裏,她都一直待在一個叫薛崗村的小地方。

她的人生,一度毀在19歲那年的因為3000塊的彩禮就達成的一場包辦婚姻裏。

“丈夫不疼人、不說話,只知道盯著我。”

“我想離婚,村裏人說我不要臉。”

她的生活裏,一度沒有光亮。

在無人理解的農村蹉跎歲月,是韓仕梅前半生的註解。

但50歲的韓仕梅開始在互聯網上寫詩。

她說,“和樹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苦,和墻生活在一起不知有多痛。”

50歲的韓仕梅也開始掙脫那牢籠般的婚姻生活。

她說,“我已不再沈睡,海浪將我擁起”。

這也是一個展示真實的農村,也能一夜之間爆火,2個月收獲上千萬粉絲的時代。

比如最近走紅的“張同學”。

張同學的視頻無濾鏡、不唯美,還多少有點土味兒。

洗腦的bgm、隨意的穿著、斑駁的墻面……

圖源:新浪微博

但張同學的視頻破除了很多人們對農村的刻板印象。

人們以為農村蕭條破敗,年輕人外出打工,留下的都是老年人,生活水平不高,很難吃到肉。

但在村裏像“村霸”一樣的張同學卻頓頓吃肉,村裏也不光只有他一個青壯年。

圖源:新浪微博

人們以為農村生活是無聊的,每天基本都是吃喝拉撒,環境也不好,沒有什麼內容值得記錄。

張同學每天軌跡差不多,但每天他的眼裏都像是有光、對生活有所期待,像是有某種魔力。

圖源:新浪微博

人們以為農村只有社會搖和搖花手,動輒就要喊麥再加上兩句“老鐵666”。

但張同學的視頻裏剪輯手法和鏡頭語言很專業,讓人很有看下去的欲望,甚至還流行起了張同學各地分學……

圖源:新浪微博

有人以為,農村與城市相差太遠。

結果發現,他們付款也用上了二維碼。

鄉村的超市,貨品同樣玲瑯滿目;

公交車上,無人售票;

也能叫到外賣,甚至送餐速度很快。

只是,以往農村生活從來沒有在主流話語語境中占據主要的版塊。

所以人們以往看不到,也不願看,以至愈發看輕這片土地和這片土地上的人。

但這個時代,農民的生活和真實的農村,早已跟這些精英階層臆想的天差地別了。

“紅磚房風波”的最初也是如此。

即便在一個精英階層普遍認為無知、貧窮、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甘肅鄉下,農村的生活也早已有了天差地別的變化。

二層小洋樓早已不只是城市的標配。

一輩子靠天吃飯和土地打交道的農民,也住上了那樣的房子。

他們有想要住的房子,也有想要過的生活。

而這,便是《夢想改造家》翻車的原因了——

設計師不去了解真實的農村生活,也沒有共情生活在這裏的人。

他們以從天而降的拯救者的姿態出現,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審視,去和他想象中的農村打交道。

殊不知,這地已不是他們想象中的地。

這人,也不再是他們曾經輕視的人。

時代的車輪滾滾向前。

農村人也在進步。

只有自以為是的“精英人”,還活在那股傲慢裏,甚至忘記了曾經自己也是農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