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同事說話結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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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握中懸璧(公號同名),授權讀史發布。點擊此處可查看上篇文章

鄧艾是我非常喜愛的一位三國人物,他的淒慘結局令人扼腕嘆息。今天我們就對他的悲劇命運做一個深入的剖析。

傳統觀點認為,鄧艾由於居功自傲引起當權者司馬昭的猜忌,再加上與其關系不睦的鐘會從中作梗,最終死於非命。 

但其實,鄧艾的結局,是多種原因共同造成的,他在滅蜀後一系列居功自傲的行為,只是一個直接的誘因,給了鐘會下黑手的理由,但根本原因卻是更深層次的。

滅蜀之戰不是一場單純的軍事行動,其背後潛藏著權力的鬥爭,這些鬥爭源自於鐘會的野心,這一點在當時並不是什麼秘密,因為不止一個人對司馬昭發出過警示,但司馬昭卻置若罔聞。

我想要麼是他太信任鐘會,要麼就是想下一盤大旗,來個二桃殺三士。

當鄧艾立下滅蜀頭功的時候,他和鐘會就已經徹底決裂了。

不過這也不是說鄧艾就要倒黴了,因為如果沒有司馬昭的命令,鄧艾手裏有兵有將,鐘會還真不一定動得了他。

當時司馬昭下決心拿下鄧艾後,因為擔心鄧艾抗命,所以寫了手諭讓鐘會拿著去成都,這樣才能瓦解鄧艾手下士卒的軍心,令其屈服。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司馬昭點頭,鐘會想除掉鄧艾的話,就只能和他兵戎相見了。

鄧艾在立下曠世奇功後,如果立刻急流勇退,那麼他基本是可保無虞的,畢竟鐘會巴不得他趕緊走,但可惜鄧艾太膨脹了。

首先,鄧艾自作主張封劉禪為驃騎將軍,然後又對自己的手下師纂、牽弘等人大肆冊封,美其名曰是依照“鄧禹”的故事。

然而,並不是說都是南陽人,而且都姓鄧,就能學得了鄧禹的(鄧艾是鄧禹後人這種說法沒有確鑿證據)。

當初鄧禹為迅速平定關中的赤眉軍,對占據隴右的隗囂進行拉攏,未經請示就任命他為西州大將軍。後來隗囂果然成為平定關中的一大助力。

當時劉秀還沒有平定中原,所以鄧禹雖然私自封賞隗囂,但畢竟情況緊急,而且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做法確實起到了極好的效果,因此也沒有引起劉秀的猜忌。

但是鄧艾面臨的情況顯然不同於鄧禹,現在蜀漢已經滅亡,益州的財富和軍隊都已經收入囊中,劉禪等人除了做吉祥物,已經沒什麼拉攏的價值了。

還有,人家鄧禹和劉秀是什麼關系,你鄧艾比得了嗎?他這麼做就太不把自己當外人了,在司馬昭看來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收買人心圖謀不軌。

因此從這一刻開始,司馬昭應該就對鄧艾有些厭惡了——顯然,赦免劉禪,獎勵兵士這樣收買人心的事,應該由他做才對。

之後,鄧艾更是對司馬昭提出了滅吳的計劃。平心而論,鄧艾所說的在益州造船、囤積鹽鐵以備軍需等等都是非常正確的策略,但問題是,這話依舊輪不到他來說。

司馬昭發動滅蜀之戰,並不是有什麼天下大同的願望,而是要以此功勛為自己篡位造勢,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何必再節外生枝?

況且,你鄧艾只不過是一個方面軍的統帥,有什麼資格對軍國大事指手畫腳呢。

不過,鄧艾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緊接著他又建議要厚待劉禪,封他為王,這樣東吳很可能會望風而降。

從這裏就能看出,鄧艾是個軍事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首先,他這個提議就不怎麼樣,因為這太低估東吳決策者的水平了。

劉禪被善待是因為蜀國滅亡後就只剩下吳國,需要給他們樹立榜樣。那麼如果東吳也投降了,他們作為最後一家滅亡的勢力,則不可能像劉禪一樣具有被作為榜樣的意義,因此厚待劉禪就能吸引東吳歸降這個邏輯是不成立的。

況且,當時司馬昭才是晉公而已,劉禪卻做了扶風王,這叫司馬昭情何以堪呢?

司馬昭這時已經非常不滿了,於是命衛瓘回復鄧艾說:這事得上報朝廷,不能草率行事。

其實,司馬昭就是朝廷,他這麼說明擺著就是拒絕了,這也是他給鄧艾的最後一次機會。

不過,鄧艾卻依舊沒有醒悟,繼續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終於讓司馬昭對其失去了耐心。

鐘會抓住了這個機會,利用自己善於模仿他人筆跡的天賦,對鄧艾的上書進行修改,將其言辭改得頗為傲慢無禮,這就徹底激怒了司馬昭,鄧艾的命運就此註定。

司馬昭是否知道鄧艾的冤屈呢?

他當然知道。鄧艾被殺後杜預就公開指責過衛瓘有違風度。因此可以看出這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另外,在鄧艾死後,司馬昭生怕鄧艾的死訊會讓隴右生變,於是立刻派唐彬去探查。

如果鄧艾真是罪有應得,朝廷殺他有理有據,何必要擔心呢?

司馬昭真正擔心的,是鄧艾在隴右地區的威望。

初,鄧艾之誅也,文帝以艾久在隴右,素得士心,一旦夷滅,恐邊情搔動,使彬密察之。(晉書唐彬傳)

除了鄧艾自身一系列不理智的行為之外,他個人本身和司馬昭集團高層們也是格格不入的,如果他謹言慎行,當然沒人會動他,一旦他犯了錯誤,則必然會招致禍端。

司馬家在高平陵之變後逐漸取得權力,到了司馬昭這一代,為了篡逆之事,開始對魏國的高層人物進行拉攏,逐步形成了一個共同的利益集團。

當時曹魏一代高層人物大多已經離世,司馬昭拉攏的這些功臣子弟大多都是一些二代三代,這些士族子弟與曹魏前期不同,他們與朝中的寒門逐步走上了對立面,也就是說當時司馬昭集團內部是一個割裂的狀態。

這一時期,士族豪門子弟普遍好清談、喜奢華,這一階層人物中的佼佼者會受到廣泛的推崇。

鐘會作為名士群體中的一員就是如此,他對投降的姜維說,以你的風采,諸葛誕和夏侯玄都比不過你。

會與維出則同轝,坐則同席,謂長史杜預曰:"以伯約比中土名士,公休、太初不能勝也。"(三國誌蜀書蔣琬費祎姜維傳第十四)

要知道,諸葛誕和夏侯玄都是已經被定性的叛逆,但鐘會卻絲毫不忌諱,公開表達了對此二人的認可。

而姜維是鄭學的擁戴者,當時的士族都是要修習儒學經典的,因此可以認為姜維是和鐘會有著同等氣質的一類人,因此才會被引為心腹。

而鄧艾則大有不同,他出身低微,而且算是一個實幹派,再加上因為口吃不善言辭,自身又性格剛直,容易得罪人,所以和名士群體格格不入,自然也不會被那個圈子所接納。

另一方面,鄧艾是司馬懿時代提拔起來的,司馬昭為了打造自己的班底,肯定要重用自己提拔起來的人,對司馬懿時代元老的使用則會慎之又慎。

因此,司馬昭雖然依仗鄧艾為軍事上的柱石,但卻不可能讓他進入核心的圈子。

這從鄧艾平反一事中也能看出一二,265年,朝廷詔書中仍然稱鄧艾有罪,只不過他沒有反抗就伏法了,所以強過那些死硬分子。

而且這段詔書將鄧艾和王淩放在一起說也有些奇怪,王淩和鄧艾性質完全不一樣,王淩密謀另立新君,是洗不白的。但是因為王淩要反的皇帝曹芳,後來被司馬師廢黜,所以陰差陽錯成了正確的行為。

但用這樣牽強的理由洗白王淩,是沒有什麼說服力的。

王淩這種板上釘釘的叛逆,都能想辦法去洗白,這清楚地表明司馬氏集團要拉攏太原王氏。

而鄧艾這樣莫須有的罪過卻得不到平反,則說明為他平反沒有什麼好處,所以統治集團不願去做。

兩年後267年,晉武帝司馬炎已經成功代魏兩年了,段灼又提出鄧艾平反一事。他明確說出鄧艾是因為性格原因不被主流所容,並不是真正的謀反,而且他根本沒有謀反的動機。

不過仍然被朝廷無視了。

艾性剛急,輕犯雅俗,不能協同朋類,故莫肯理之。七十老公,反欲何求!(三國誌魏書王毌丘諸葛鄧鍾傳第二十)

其實有一說一,快七十了就不會造反,這個理由還真說不通,畢竟王淩造反的時候都快八十歲了。

又過了六年到273年,樊建再一次提出為鄧艾平反。這次終於得到了晉武帝司馬炎的認可。

朝廷赦免了鄧氏一族,任命鄧艾的嫡孫鄧朗為郎中。

但很可惜,詔書中仍然認為鄧艾有罪,他始終沒有得到徹底的平反。

值得註意的是,提出為鄧艾平反的兩個人裏,段灼是鄧艾的部下,而樊建是蜀漢降臣,這也說明當時朝中真正的利益階層對這件事完全不感冒,原因很簡單,他們毫無理由做這種費力不討好且會打自己臉的事情。

總之,鄧艾之死是多種原因造成的。他在滅蜀之戰後居功自傲的行為是蒙冤的直接原因,在開罪了鐘會後又對其沒有防備,則加速了這一進程,而根本原因則是他的出身和言行等與主流士族格格不入,再加上性格缺陷等因素,終於成為眾人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其實,早在鄧艾出征之前,不詳的預兆就已經出現了。當時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坐在山上,而旁邊有流水。於是他請爰邵為自己解夢。

爰邵說山上有水按照易經來看是蹇卦,孔子在關於易經的著作彖傳中對蹇卦做了解析:

蹇利西南,往有功也;不利東北,其道窮也。蜀國在西南,此去必然建功,但魏國在東北。按照孔子的解析,恐怕就回不來了。

鄧艾聽後,倍感失望,悶悶不樂。

這段記載在鄧艾的傳記中並不是按照時間線出現的,而是放在鄧艾之死以後,作為一個補充。

那麼,陳壽為何要加上這段玄之又玄的記錄呢?

其實,孔子對於蹇卦的解析,前面還有一句話:蹇,難也,險在前也。見險而能止,知矣哉。

只不過這些話爰邵沒說出來。

聖人就是有大智慧啊,風險總是和機遇並存的,只看到機會卻看不到風險,或者看不到隱藏在背後的風險,這都是不理智的。

孔子說遇到危險要停住,並不是說見到困難就退縮,而是說要權衡,規避那種極大的風險。

爰邵已經指出了風險,但鄧艾卻沒有引起重視,終於一去不歸。

我想陳壽加入這段解夢的描寫,應該是因為他對鄧艾的遭遇表示惋惜,借此說明鄧艾其實有機會得到善終,如果他能夠多加權衡,趨利避害,結果就不是這樣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沒有偷渡陰平的壯舉,他在古代軍事史上的地位也不可能有這麼高了。

鄧艾在治軍方面是一流的,可惜在政治權謀方面有很大不足,若是他能及時功成身退,我想司馬昭也沒有必要去加害他了。這一點,滅吳第一功的王濬的做法要比他明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