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職業哭靈女,給自殺的老頭哭靈後惹上禍事(上)
昨天半夜,老爺子又來了。拖著脖子上上吊的繩子,圍繞著蒙在被子裏的她,轉啊轉啊,整整走了一夜。
渾身的雞皮疙瘩紛紛站立起來,汗毛孔都在散發著恐懼。
薄仙媛摸起床頭的手機,撥通了丈夫的號碼。
“當家的,你在哪兒啊?”
“正往回走了,下雪了路不好走,咋了?來買賣了?”
“你快點回來吧,家裏……家裏鬧了邪乎事了。”
薄仙媛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丈夫趕回家了,一進門也嚇了一跳,“這是咋說的?咋弄這麼一地白面?上面這是啥?誰家狗拖著鏈子在咱家跑了幾圈?”
薄仙媛看見丈夫,赤著腳就從床上跳了下來,幾步跑過去,一把摟住了,連哭帶說。
聽完了薄仙媛的講述,丈夫的臉色也白了。
“這可不成,就是他走的冤枉,也不能在咱家折騰啊?走,咱找他去,得讓他家把這事了了。老爺子有啥心願,跟他兒女說!”
到底是男人,比她有主意,有血氣。
薄仙媛忙不疊的點頭,匆忙穿了衣服,跟著丈夫又去來昨天哭靈那一家。
這家人姓呂,來找薄仙媛去哭靈的,叫呂高,是老爺子的兒子。今天薄仙媛跟丈夫就是來找他的。
呂家好氣派的三層大洋房,哭靈兩個鐘頭出手就是五百塊,看得出來家裏條件不錯。
上次來沒留心,這次來才看見,呂家的樓房旁邊還搭著個窩棚。薄仙媛兩口子來的時候,那窩棚正在拆。
裏面的東西一件件扔出來,有看不出本來顏色的破棉襖,有破了好幾個洞露著已經發黃舊棉絮的破棉褲,看款式和大小,怕是老爺子生前的東西。
又看看連墻外都貼著白瓷磚的小樓,薄仙媛覺得嘴裏有點發苦。
有五百塊錢請人哭靈,老爺子活著的時候,給他買兩件像樣的衣裳不好嘛?
呂高聽見薄仙媛在院子裏喊他,從窩棚裏探出頭來。
“你咋來了?”
殯也出了,錢也結了,哭靈女怎麼跑他家來了?
薄仙媛也沒客氣,把走的時候看見老爺子進了門,回家後怎麼做了噩夢,晚上屋裏的白面上讓人踩滿了腳印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說完添了一句,“這怕是老爺子走的不爽利,你們看著給辦辦吧。”
“行,知道了。”
呂高的態度很是敷衍,答應了一句,就要送客。
畢竟事不是發生在自己家,憑什麼就說是老爺子走的不爽利?焉知道不是她哭靈的時候衝撞了老爺子?
見呂高根本沒往心裏去的模樣,薄仙媛心裏有火,可也知道鬧起來的對誰都不好。只能又說了幾句,訕訕走了。回到自家的面包車上生悶氣。
丈夫看她那個樣子,伸手在方向盤上拍了一把,“他不找人,咱自己找人,不求著他!”
她是職業哭靈女,給自殺的老頭哭靈後惹上禍事。
5
“這兒行嗎?這不是個買房子的中介?”
經人指點的薄仙媛和丈夫站在了兇宅中介的門口,但丈夫看著戳在門口的牌子,覺得似乎不大怎麼靠譜。
薄仙媛拽了丈夫一下,說道:“來都來了,看看吧。”反正她的童女命也不是吹出來的,行不行的,她也能看出個七八分來。
推開玻璃門走了進去,薄仙媛的眉頭就皺了起來,“誒呀,這麼擠啊!”
一個不過十余平方米的屋子,竟然擠了七八只貓,三四條狗,還有兩個人。到不像個賣房子的,像個開寵物店的。
屋子裏的兩個人都是女人,一個歪在沙發上拿著手機看小說,腿上臥著只半大的玳瑁,顏色有些雜亂,算不上好看。倒是她腳邊那只不錯,雪白雪白的,碧綠的眼兒,那毛長的能藏進去個雞蛋。
另一個背對著門口,蹲在墻角裏,臉衝著墻,不知道在幹嘛。這大冷天的,竟穿著條白裙子。
看見兩個人進來了,歪在沙發上看書的雲鈴鐺擡了一下頭,跟背誦相聲貫口一樣流利的吐出一段詞來,“你好,兇宅中介。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的兇宅,我們都要。”
薄仙媛怔了怔,她不是來賣房子的,就是找人家幫忙。
訕訕的開口,“你這兒夠熱鬧的啊。”
雲鈴鐺挑了一下眉,突然笑了,說道:“請坐。”
然後饒有興味的看著薄仙媛擡腿跨過門口仰臥的貓咪,又繞過沙發旁奮力搖尾巴的狗,再半側著身子讓過兩只在沙發上互相舔毛的貓,這才坐了下來。
薄仙媛的丈夫看著薄仙媛驚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這是幹嘛呢?”
薄仙媛不解的看向丈夫,只見丈夫直挺挺一腳就朝著一只撲向他鞋的貓咪踹了過去,剛要喊小心,卻見丈夫的腳穿過了貓咪,徑直走了過來。
薄仙媛噌一下站了起來,“這……這……”
雲鈴鐺笑了起來,幼稚得跟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一樣。嘿嘿傻樂了幾聲,才對著薄仙媛說道:“我這裏臟東西比較多,你好像最近陰氣也有點重啊,所以,你能看到。”
“它們……你……我……”薄仙媛一時間沒有辦法組織好語言,感覺整個腦子都亂掉了。
偏偏此時,一直蹲在墻角的女人轉過了頭來,脖子上竟然是一道紫紅色的勒痕,吐著長長的舌頭,臉色比墻還白幾分。
薄仙媛一聲尖叫,一屁股坐回了沙發上。
“這到底是怎麼了?看見什麼了?”
薄仙媛丈夫眼中,這就是間空蕩蕩的屋子,靠墻放著一組沙發,沙方上歪著個抱貓的女人。怎麼妻子的反應,就好像屋子裏滿滿當當似的?
薄仙媛嚇得發抖,卻再也不敢小瞧這個看起來有些清瘦,神情淡淡的女子了。至少人家膽就比她大,她不過是見了一個,就嚇得不清,人家弄了這麼一屋子,還有心情看小說呢!
雲鈴鐺指了指墻角的吊死鬼,笑道:“她叫小白,就是長得難看了點,其實人不壞。”
被叫做小白的吊死鬼幽怨的看了雲鈴鐺一眼,飄著轉過身,又衝著墻角蹲下了。
雲鈴鐺神情愉快的起身,倒了兩杯水放在桌上,笑著問道:“說說吧,碰上什麼事了?”
6
薄仙媛的家中,傍晚時分。
薄仙媛一臉無語,看著笑嘻嘻的雲鈴鐺。
薄仙媛有些猶豫,“我就這麼睡?”
雲鈴鐺點了點頭,笑道:“是啊,睡吧。”
神他喵睡得著!
薄仙媛咬了咬牙,橫豎也沒轍了,死馬當作活馬醫吧!翻身躺在了床上,照例用被子蒙住腦袋,開始數綿羊。
嘴裏數著羊,可兩只耳朵都在聽著外面的動靜,只覺得臥室門又發出了“呀呀”的輕響,然後是腳步拖在地上,“啪嗒……啪嗒”的輕微聲音。
腳步聲的方向是朝著床來的,一聲落下,隔個三五秒,才聽見下一聲,仿佛是走的十分艱難。
然而走的再怎麼艱難,終究是有個走到的時候啊。想著有只鬼正在朝著自己的床走,薄仙媛要是睡得著,那才是活見鬼了。
又過了一會兒,聽著聲音已經走到了床角的位置了,腳步聲停住了。薄仙媛不由自主的縮起腿,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著咿咿呀呀的,像是唱戲的腔調,又聽不大懂是在唱什麼。然後就是她夢裏呂老爺子發出的“咳咳”聲了。
似乎在交談?
薄仙媛想起雲鈴鐺帶來的那只吊死鬼,難道說是讓這個鬼勸那個鬼走?
又過了一陣子,薄仙媛聽見那腳步聲又響了起來,似乎是轉了方向,向著門口的地方去了。
腳步聲“啪嗒,啪嗒”走遠了,漸漸什麼都聽不見了。
薄仙媛忐忑了整整一夜,好不容易聽見雞叫,這才把蒙在頭上的被子掀開了,小心翼翼往外瞅了一眼。
臥室的門果然又開了,地上有繩子拖出的蛇形痕跡,看來呂老爺子昨天又來過了。轉頭看看,雲鈴鐺帶來的女鬼也不見了。
穿鞋下床,薄仙媛走到臥室門口。
才一探頭,竟然正看見一個紙人戳在她門口。身上穿著翠綠的棉襖,慘白的臉上用胭脂染了兩團紅印,一張鮮紅的嘴。
噌噌倒退了兩步,手捂住狂跳的心口。
“別嚇唬人!”雲鈴鐺的聲音驟然響起,讓薄仙媛回了神,這才想起,那紙人是她自己家的貨。
小白從紙人身上飄了起來,紙人自己站不住,往後摔去。
雲鈴鐺一把接住了,放在了一旁,對著薄仙媛笑道:“這個,給老爺子燒了吧。燒給他,他以後就不會來找你了。”
薄仙媛看了看紙人,又看了看雲鈴鐺,小心翼翼問道:“難道,老爺子是想要個媳婦?”
雲鈴鐺“噗嗤”一聲樂了,“你想什麼呢?老爺子是想他閨女了。”
7
呂老爺子的墳頭上,薄仙媛看著火苗將紙人吞噬得幹幹凈凈,才轉頭問雲鈴鐺,“這就成了?他到底是為啥跟著我?您也把話說明白了啊。”
雲鈴鐺看了眼呂老爺子的墳,嘆了口氣,一邊跟薄仙媛往回走,一邊說道:“這老爺子早年曾經有個閨女,可惜沒成年就夭折了。他老了以後,兒子兒媳婦對他不算太好,他就總難免想起自己夭折的女兒,總覺得要是女兒在,他日子能好過點。”
薄仙媛點頭著,雲鈴鐺繼續說道:“結果你哭靈的時候,叫了他爹。他當時魂魄離體不久,記憶還沒有完全融合,聽見你叫爹,以為你就是他閨女。他找你,就是想跟你訴訴苦,並不是要害你。昨晚小白附身在紙人上,假充他閨女,讓他信了。所以你把紙人燒了,事就了了。”
薄仙媛覺得騙鬼不合適,想了半天,才悶聲說了一句,“老爺子是自殺的。”
雲鈴鐺點了點頭,突然轉頭看向一個方向,幽幽說道:“飯得一口一口吃,事不也得一件一件辦?他找女兒的心願了了,下一個心願也該開始了……”
薄仙媛被雲鈴鐺語氣嚇了一跳,順著雲鈴鐺的目光看去,這才發現,雲鈴鐺看得竟然是呂高家的方向。
呂高家大門口,兩條極淡的影子正往大門裏走。
一條影子灰撲撲的,另一條影子卻是鮮艷的綠色。
薄仙媛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自己剛才燒給呂老爺子的,不正是一個穿著綠衣的紙人嗎?
雲鈴鐺突然對她笑了笑,“有因就有果,自己種出來的果子,再苦也得吃啊。”
薄仙媛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問了。
雲鈴鐺側頭想了想,笑得滿臉壞水,對著薄仙媛說道:“你晚上回去在給老爺子燒根拐杖吧,我瞧著他走路不怎麼利索。”
薄仙媛趕緊點頭答應了。
過了一個多月,薄仙媛聽說呂家出了點事,呂高每天晚上夢見老爺子用拐棍兒打他,第二天醒了渾身疼。去醫院查也查不出什麼事來,連傷痕都沒有,就是疼得厲害。
聽說這事的時候,薄仙媛忍不住想起雲鈴鐺那副壞笑的模樣來。她讓自己給呂老爺子燒拐棍,真是為著老爺子走道不利索?(作品名:《哭靈女》,作者:卿莫去。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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