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小黃蜂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文/一勤

我最近遇見一件怪事,常碰見“死貓”!有的在我散步的路邊,一個皺巴的幹屍狀的;有的蔫黃的一塊橫在路上,嚇的我趕緊打方向盤;有的是剛死了,架在樹杈上,嘴角上還流著血,也不知哪個渾小子這麼調皮;還有一次,我正往家走,經過一個寫字樓時,忽然當的一聲!我嚇一跳,趕緊往一邊躲,呆了好一會兒,才望過去。

又是一只死貓,簡直摔碎了。我朝樓頂望著心想,這啥世道啊,貓都輕生跳樓了!這家夥,要是砸著我,我就跟它一塊歸西了。都說貓有九條命,看來也不禁死。這不禁讓我思考起了死亡,死後會是個啥光景?

我是個畫家,或者說是個畫匠,平時在家接些商業畫,有空時搞些創作。姑且叫創作吧,大多只是自己喜歡。有一次,一個朋友給我介紹一活兒,讓我畫一幅基督教題材的畫,給了些簡單的描述,大致是耶穌被釘十字架的情景。這沒多難,我調查了一些資料就畫了起來,而且很快就畫好了。不過奇怪的是,這幅畫一直幹不了,尤其是表現耶穌血的顏料,擺在墻角十幾天了都不幹。

這可奇了怪了,天氣也沒多濕潤,它就不是幹。客戶也問,我也等不及了,就讓人拉走了。當天送到後,我打電話跟買家說,顏料沒幹,讓他掛的時候小心點兒。不想那人說,幹了呀,挺好的……我當時楞了一會兒,反復問他真幹了嗎?他的語氣很確定,也像是個懂畫的人,我有些蒙了。

我想多了解一些耶穌受難,去了附近的一個教會,知道了耶穌血的含義。可沒人能說得清,畫上的血一直不幹代表什麼。我把開始死貓的疑惑,也問那的牧師,他更是說不明白。關於死後的世界,他倒是有一套說法。我再深問,他很坦誠地跟我說,他也不知道了,這只能靠啟示,聖經裏的啟示只有這麼多。我沒覺得他說得多有道理,只是他坦誠的態度,讓我對他多了一份好感。

後來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成了一條狗,一條黑色大丹犬,被關在一個鐵籠子中,拉在一輛大面包車裏,顛簸地行駛在路上。我因為暈車一直叫,那司機以為我是叫他,對我罵罵咧咧,然後不知從哪變出一個水槍,不停地朝我臉上滋水。滋得我都怒了,我叫得更歡。結果那司機又抄起一根鐵棍,朝我身上打,每一棍子都打過鐵籠子,直接落在我身上,一下下的,我就給醒了。

我了解到聖經裏常有解夢的故事,就把我的夢跟牧師說了。那牧師很認真地聽我說完,說他不會解夢,但從這個夢裏,他感受到一種交流的障礙。他說,夢裏狗叫是因為暈車,司機不理解打它,是你現今生活的一個寫照。你身邊很多人可能不理解你,總是一再地數落和指責……我聽他說著,莫名地兩眼含淚。坦白說,我以前在教會聽他講道,從來沒聽進去過,直到那天,我開始認真聽他講道了。

前面我說我是一個畫家,只是別人這麼叫我,這名號我怎麼擔得起,我連起碼的生活開支都負擔不起,哪能自稱什麼家不家的。我打心底裏不願畫商業畫,那些艷俗的畫在我看來就是垃圾,是對畫筆的褻瀆。然而為了生活只得應付,總想著再掙些錢就不畫這些了。可不等我放棄,就被生活拋棄了。這兩年經濟不景氣,找我訂畫的越來越少,直到後來想畫也沒得畫了。

北京的房租越來越貴,一次次磨到交房租的日子,一再往遠處搬,直到後來不得不決定回老家了。我自個兒開車回北京拉行李的那天,是我人生中最失敗的一天。在北京混了這十幾年,終於還是兩手空空,落得一車破爛,走了,連同我自己,像被扔掉的一堆廢品。

好多天,心裏都挺壓抑的,直到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是一只打了敗仗的黃蜂,觸角耷拉著,翅膀也皺了巴嘰的,拿著一根破舊的標槍,狼狽地走在枯枝敗葉的河邊。大家看我都是奚落的目光,我也認為我是個“失敗者”。一個敗兵,完全被生活打敗了,不知道要去哪,孤零零、茫茫然走在河邊。陣陣風吹過,卷起片片枯葉。

我拖著腳步走著,越來越喪氣,心想跳河裏死了算了,忽然一個聲音說,我不在乎你成功或是失敗。

我一楞,那聲音又說,我在乎你對我的認識,在乎你戰鬥過。

我擡頭望著問,我有什麼價值嗎?

那聲音說,我在乎你對我的認識,在乎你戰鬥過。

那天夢裏,我記得說了很多話,後來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在夢裏禱告。禱告的大多忘了,只記住了這幾句。夢裏我明白了他的話,感動地稀裏嘩啦,扶著標槍,單腿跪在地上淌著淚……

作者簡介:

一勤,原名孫大勇,曾獲第22屆、25屆漢新文學獎(美國),著有長篇小說《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