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撿到斷了的白金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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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乎上,“地鐵神經質小民警馬拓”

是一個擁有近18萬粉絲,

獲127萬次贊同的大V。

突然不想努力了怎麼辦?

你有哪些終生難忘的紮心瞬間?

你人生中太晚明白的道理是什麼?

……

針對網友的提問,民警馬拓講述的小故事,

總是那麼溫暖、治愈。

馬拓,85後,是北京一位地鐵民警。

本科學習刑偵專業的他,

本想做一個除暴安良,抓捕罪犯的刑警,

不想畢業後,

成了一名每天調停、勸架,

與小攤販和黑車司機鬥智鬥勇的地鐵民警,

他曾一度懷疑,自己的人生抱負,

就集中在這一畝三分地了嗎?

但一次和陌生人的談話點醒了他,

他發現,再日常瑣碎的工作,

也沒有那麼“簡單”。

每一個行色匆匆的乘客、

每一位地鐵工作人員、每一位小攤販的

背後都有一個動人的故事。

他把這些都記錄了下來,

匯集成212個網絡故事。

“只要你用心去看,就能發現最美的風景。”

自述 馬拓

編輯 余璇 責編 餃子

馬拓

我叫馬拓,是一名北京地鐵民警。

和常人印象中警察都是抓捕罪犯、除暴安良不同,地鐵民警每天面對的,都是些瑣碎的、家長裏短的小事。

比如有人丟了東西,書包、手機、首飾;地鐵口的小攤販因爭搶地盤而掐架;或者是七夕節,男女朋友在站臺上吵架,惹來一堆人圍觀;還有夜深的時候,有人爛醉在站臺……這些都是我們工作的日常。

我第一天上班的時候是懵的。記得那天人特別多,有兩個年輕人在打架,等我擠到他們身邊時,人都散了,甚至不知道是誰打的。我就感覺地鐵裏節奏太快了,連打架都要趕時間,誰也不想耽誤上班。

其實我在警校裏學的是刑偵專業,練體能,學推理,分析的都是殺人、詐騙案……結果畢業分配的時候,被成了地鐵民警。而同學們大都去了刑警隊、指揮中心,或者一些大型的單位。我當時心理落差很大,覺得大才小用了。

早上7點上班,第二天晚上7點下班,疏導客流、調解糾紛、維持秩序、提供幫助,在廣場上巡邏,進站、出站循環反復,我的人生抱負就集中在這一畝三分地了嗎?

“我嘗試理解每一起衝突”

起初,我不太看得慣在地鐵裏起衝突的人。但我慢慢發現很多衝突背後,都有些深層次的原因。

我負責的地鐵站有一個挨著五環,是一個比較大型的住宅區,有幾十萬的常住人口,每到早晚高峰的時候,都是人滿為患。地鐵裏,會暴露出很多人日常隱藏的那一面。

有一次印象比較深的,主角是兩個北漂的年輕人。男生整個身子靠在了扶桿上,女生沒地方扶,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女生說了一句“素質真低”,就把男生給刺激到了。他鬼迷心竅地尾隨女生下車後,把女乘客給打了。

去拘留所的路上,男乘客哭得很傷心。他說從小到大就怕聽到這話。家裏幾代農民,村裏連條正經的土路都沒有,去鎮上都是爬坡跳坑。小學中學時條件差,沒有食堂,學校廚子都是把做好的飯菜盛到桶裏,擺在操場中央,學生們一下課端著飯盆就百米衝刺一擁而上,哪兒知道啥叫排隊?

考上大學進了城市後的他特別震驚,感受著秩序,也感受著落差。最怕別人跟他說素質怎樣怎樣。明明是加班疲憊靠了一下扶手,幹嘛要用這麼一個“惡毒”的詞對他蓋棺定論?

當然,他犯了錯,最後還是被拘留了十多天。

經過許多這樣的事後,我也不再對一個人下非黑即白的評價。即使前期對這個人有著臉譜化的代入,過程中也更願意聽一聽他們深層的想法,犯錯或者糾結的根源。

“212個地鐵裏的故事”

漸漸地,除了本職工作之外,我又撿起了寫作,這是我原來的愛好。我的目光逐漸被那些普通人吸引,保潔阿姨、保安、站務員、擺攤的小販、賣花的大姐,還有地鐵的乘客……有時看著擁擠的人流,就像在看一幕幕風景。

在知乎上,我會看到網友們各種各樣的提問,我發現在地鐵裏遇到的人和事,恰好能解答他們的疑問,就開始寫地鐵小民警的故事,目前積攢了有212個故事。

有人問:“怎樣判斷男人是否真的愛你?”

我就寫了一次地鐵糾紛的故事。冬天,兩個女孩因為小事打了架,雙雙負傷,叫來了各自的男友。一個男友主張先不處理傷口,這樣去醫院做傷情鑒定才更精準。但另一個直接帶來了兩個冰棍兒,給女友冰敷,他說:“你現在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問:“有哪些讓你念念不忘的普通人?”

這讓我想起了下雨時,地鐵口那些賣傘的小販。起初我挺討厭他們,妨礙秩序不說,有些小販還坐地起價,小雨時傘賣十塊錢,中雨賣十五,大到暴雨就奔著二三十開價。

但有一件事,改變了我對他們的看法。

那次我加班,回家正趕上下雨,從地鐵站出來就看見站口有一個老婦人在賣傘。當時深夜出站的只有我一人,那老婦人就黏著我不放。我說不要,她還歪著腦袋問我為啥。

說實話她長得並不面善,頭發還梳成一個古怪形狀,戴著一串夏威夷風情的大貝殼項鏈,倒像是在沙灘上賣泳褲的。聽到我說完“沒錢”,她眉頭一皺,仿佛經歷了一個短暫的思想鬥爭,然後把雨傘塞到我手裏:“算了,送你了!”

我剛想說不要,她又自嘲地笑了:“嗨,你拿著吧,要不然我為這一把傘回頭再趕不上末班車!”然後就倆眼一瞇,腳下生風地走了。

後來我再也沒能遇到她。那把藍底的碎花傘,至今還躺在我的陽臺上。每次看到它,我都會多瞄上一眼。

有人問:“至今為至,讓你感到最荒謬的事是什麼?”

作為警察,看了太多生死,每每看到有人問“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我就覺得荒謬。

我們轄區地鐵站,遇到過幾次乘客猝死的事。有一次,周圍的群眾裏剛好有醫護人員,馬上判斷出來他是心臟問題,立刻就進行了心肺復蘇。

心肺復蘇很累,而且做了就不能停,最起碼得持續40分鐘以上才能有效果,而這還只是為後面的急救來爭取時間。當時源源不斷地有人過來幫忙,排著隊等著。有位男乘客,還給倒地的小夥子做人工呼吸,最後自己因為缺氧都嘔吐了。

事後我們找到這位男乘客了解當時現場情況,他聽說人沒有救回來時,眼圈都紅了。

地鐵裏的猝死,我至今還沒有碰到過被救回來的人。

所以當我聽到有人問,生命的意義是什麼時,我就覺得好比一個正在吃糖的孩子在問大人:“我為什麼要吃糖?把糖吃下去又能怎樣?”哪怕它不甜、苦澀、難以下咽,它也是你手裏和嘴邊最實際和最珍貴的東西。任何事都沒有健健康康地活著重要。

現在北京的地鐵已經逐漸增加了自動體外除顫器,相信情況會越來越好。

地鐵裏的各色人生

慢慢地,我便愛上了和事主們聊天,可能也是為了寫更多故事吧。以前我老想著要“糾正”事主的想法,要跟我自己的統一起來。

比如對親情淡漠的人,我會說一定要以家庭為重;對成天風風火火的人,我說要一步一個腳印;對依戀男朋友的小女孩,我就說你不能太依戀他,你要獨立,要有自己的生活。

但後來我慢慢地轉變了思路,很多人的經歷,是我不了解的,不了解就不該評價,要尊重每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吧。

有一個叫倩倩的女孩,20歲出頭,穿著得體,梳著馬尾辮,腳踩運動鞋,常常在站臺上遊離,目光呆滯。我們把她帶到警務室,她就開始哭鬧,我不知該怎麼辦好。

那時我還是個新人,我的師傅拿起手機放了一段音樂,她竟然開始跳舞,一邊跳一邊看著我們,師傅便拍拍手說:倩倩跳得真好!

後來師傅說,你在這穩住她,我去通知她家人。我在警務室裏像看熱鬧一樣地拍手叫好,倩倩也就更賣力地跳,汗都下來了。

等師傅進來一看,把我罵了一頓,他告訴我,倩倩是因為得了精神分裂癥,休學在家治療,經常乘家人不備跑到附近人多處發呆。但是只要放音樂,她就開始跳舞。“有一次倩倩家裏沒有人,我把她送回去,發現她家墻上掛的全是各種獎狀,還有各種演出的照片。”

原來倩倩從小就學習舞蹈,天資出眾,後來以特長生的身份考到一座挺厲害的大學裏,還代表學校去國外匯報演出過,還去農村支過教,上過電視報紙,拿過各種大獎。後來是家裏出了點兒變故,她才成了現在這樣。

“但是”,我師傅說,“現在只要她跳起舞來,就和照片上的精氣神兒一樣。”

我當時很慚愧。警務室裏,倩倩還在跳,舞步飛旋,好像用雙手在空氣中作畫。特別美。

馬拓拍攝地鐵裏的夕陽

當我把地鐵站裏的趣聞和故事發到網上,有很多網友私信我,問我在哪執勤,他們想要去領略一下那座神奇地鐵站的魅力。

其實不止我所在的地鐵站有這些故事,每一座地鐵站都是如此。地鐵站人多,流動性大,乘客天南海北,三教九流,大家在這裏短暫的相遇,分別,是有緣分的陌生人。

有人的地方就有故事,有故事的地方就有煙火。而我只是把這些煙火記錄下來了,希望更多人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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