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紅墻房子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覺有不適,暈乎乎步履維艱,頭重腳輕行而欲止。跌坐欄桿,背對日影,濁浪滔滔,棧橋頻顫,心隨浪湧,飄飄欲墜。

擡眼望,斜陽朦朧,時濃時淡,灰頂紅墻,綠樹掩映,草短柳長,絨花亂飛,幽幽然閉窗鎖戶,了無生氣。

浮萍累累,淩亂堆疊,腥氣裊裊,隨風張揚,陣陣惡心,欲吐欲止。風吹浪湧之際,愈覺濁氣上揚,哽咽在喉,不上不下,心衰氣短,酥軟乏力,動彈不得。

不敢回望,恐湖水之炫目亂心,棧橋雖穩,無奈頭暈目眩,自持乏力,憂朽木之不牢而墜湖。此時此刻,覺命如紙薄,懸於一線,飄飄然欲墜,奄奄乎將熄。懨懨欲睡之際,覺有腳步震動,忽有雄渾誦讀之聲入耳,曰:

“……老當益壯,寧移白首之心;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誌。酌貪泉而覺爽,處涸轍以猶歡。北海雖賒,扶搖可接;東隅已逝,桑榆非晚。孟嘗高潔,空余報國之情;阮籍猖狂,豈效窮途之哭……”

音猶在耳,似曾相識,朦朧混沌之氣忽而澄清了許多。這不是王勃的豪言嗎?誰在朗誦?誰在沈吟?夕陽沈淪,湖水澎湃,晚風勁吹,天高地迥,此番豪情倒也頗為入耳。

孱弱之際的穎悟或許和困厄既久之人有某種天然默契,最為困頓之際的念想恰恰是衝破藩籬的渴望與執著,是期待還是自慰,抑或是不甘沈淪的掙紮,固然難以分辨,但勃然向上的氣概始終是激蕩人心,值得珍視。

頓覺濁氣平息,嘔吐之感消失。天地交感,萬象紛紜。雲翼乎上,水滯乎下,飄飄然蕩乎其間杳不知其何所,但聞犬吠不止,驚而寐之,乃午間小憩之一夢耳。

起坐環視,窗外一片燦爛。值正午時分,寂然無聲,但見窗前郁郁蔥蔥,綠樹叢集。被過度裁剪修葺的樹幹上也勃發出纖細的枝條,柔嫩卻不失端莊,挺然向上,昂然而立。附著於粗壯枯枝之上的葉芽嫩蕊顯得極不協調,一新一舊,一老一少,少了點自然的味道。

一切如常,並無不適之感,也非野外湖濱黃昏日落,明明是午間小憩身體無恙,卻何曾惡心嘔吐,亦何曾有過《秋日登洪府滕王閣餞別序》之朗誦可聞?

幻境非為虛,實景亦非幻。夢裏所見亦是尋常之態,習見之物,夢由心生,幻及實景,身心二元,一虛一實,亦幻亦真,宰輔之變,離合之態,撲朔迷離,糾纏不清。

古有《周公解夢》,近有佛洛依德《說夢》,然“夢”之幻乃閱歷所及,情思所系,主體可感,客體難測,因人而異,了無規律可循,時至今日仍是眾說紛紜。科學無解,文學可憑,劉勰“神思”可資一論。

曰:“形在江海之上,我心存魏闕之下,神思之謂也。”身在江湖,惦念官場,念茲在茲,遐思入幻,想入非非,身心分裂,思緒沈澱遂有所夢。夢則聯類無窮,馳騁萬裏,詩文撰述藉此而生,是以人不可無夢,詩情文思之奇幻藉此而發,文人如此,科學亦不例外。

夢之幻在暢想,看似無意實則有跡可循。劉勰說:

“文之思也,其神遠矣。故寂然凝慮,思接千載,悄焉動容,視通萬裏;吟詠之間,吐納珠玉之聲;眉睫之前,卷舒風雲之色;其思理之致乎!

故思理為妙,神與物遊,神居胸臆,而誌氣統其關鍵;物沿耳目,而辭令管其樞機。樞機方通,則物無隱貌;關鍵將塞,則神有遁心。

是以陶鈞文思,貴在虛靜,疏瀹五藏,澡雪精神;積學以儲寶,酌理以富才,研閱以窮照,馴致以懌辭,然後使元解之宰,尋聲律而定墨;獨照之匠,窺意象而運斤:此蓋馭文之首術,謀篇之大端。”

劉勰首先闡述了“神思”的特點:觸景生情,浮想聯翩,聯類不止,如癡如醉。其次指出“神思”的主宰和統帥,神思並非漫無目的的馳騁,而是取決於主體情感取向和思緒,神思聯想的憑借一定是“辭令”,深厚語言功底是支撐“神思”運行的基本工具。其次是“神思”條件、方法:虛靜、凝神、積學、酌理、運斤,而這一切都必須仰賴“辭令”予以傳達,據此劉勰認為“神思”才是“馭文”、“謀篇”的關鍵。

就文學創作而言的確如此,沒有馳騁想象的聯想能力,不能自由自在的遐思冥想是難以進行創作或寫作的。劉勰對“神思”的研討恰恰明確了一個基本的事實,那就是“夢幻”的特性。”

“夢幻”與“神思”如出一轍,都是基於人生閱歷和知識的聯類想象,不同的是,一為無意而為,一為有意而為,理性或非理性之間的基礎都是飽蘸情感汁液的生活,潛意識的流淌不過是呈現的姿態面目有所不同而已。

浮生若夢幻亦真,積學儲寶閱歷臻。若非澡雪虛靜心,獨照運斤意難伸。

2021年5月28日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