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別人求婚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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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溫珂的媽媽因巧囊嚴重,做了摘除子宮及附件的手術。

在文身師的建議下,她將子宮+卵巢的圖案文在了左臂內側,用來紀念自己的第一個“家”。

溫珂說,那是自己最初住過的地方,現在雖然“拆遷”了,但卻給予過她最全方位的安全與溫暖。“我將以這種方式,永遠懷念它。”

傳統觀念中,文身是一種離經叛道的行為,甚或被打上“黑道”的標簽。

而當下,越來越多年輕人把它當作同打耳洞、戴首飾一樣平常的行為,以此展現個性或傳達某種紀念意義。

一位父親為了勉勵自己先天聽力障礙的兒子戴助聽器,在自己頭部文了一個助聽器的形狀。

一個女孩將母親生前發給自己的最後一條語音電波,以波浪線的形式文在了手臂上。

一位寵物愛好者在自己的狗狗誤食毒藥死去後,於自己鎖骨處文上了狗狗的照片。

……

每個小小的圖案背後,都有一樁刻骨銘心的往事,一段或悲傷或欣喜的記憶。

料理完母親的後事,凡凡住到了外婆家。她不願獨自面對再也見不到母親的事實。

一日,年邁的外婆忍著失去女兒的悲痛,委婉指責(父親)道,“你沒有照顧好她。”

聽到這句話,一旁的凡凡眼淚又剎不住了,她一直覺得,母親離世,是自己的責任。那之後,她重新陷入到自責裏,“是我害了她,明明想死的人是我,走的卻是她”。

《你好,李煥英》劇照

住在外婆家的日子,凡凡噩夢做盡。每到夜裏入睡,一個個夢魘如約而至般,頻繁侵擾著她。

最恐怖的一次,她夢見自己親手殺了母親。在凡凡的潛意識裏,她已然成為害死母親的“兇手”。

“最開始夢見給媽媽打電話,聯系人那裏卻寫著‘鬼’,怎麼也打不通。然後夢見她還活著,可是霎時間,媽媽的骨灰剛剛出來的畫面,無比清晰地出現在腦海裏。”

日與夜,夜與日,她任由情緒撕扯。

然而,每當天色亮起,撞見外婆那張苦澀隱忍的臉,凡凡依舊要裝作沒事人一樣,絲毫不敢提起夜裏的恐懼與自責。

抑郁癥的事更是要瞞著外婆。去醫院復診的時候,她總會借口說,是回學校拿東西。

那時凡凡讀大四。就在幾個月前,她持續性情緒低落,吃不下任何東西。不久就要放寒假,她不願回家時讓父母看到自己喪的一面,便努力調整情緒。

最終還是失敗了。嚴重的時候,她失控到用刀子劃手腕,劃完自己也嚇了一跳,心想,不能繼續這樣下去。

凡凡去到就近的醫院,掛了精神科的號。

中度抑郁癥。拿到診斷結果的那個午後,恰好是周五,按照慣例,每到這天她都要跟媽媽通一個電話。而此刻,凡凡卻揪心自己要不要撥這個電話。

《你好,李煥英》劇照

關於這件事,她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母親,怕她擔心,更怕她失望,“讓她覺得丟臉”。

凡凡回到宿舍,靜待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漫長極了。直到夜色降臨,她才慌亂著撥出那個熟悉的號碼。

“媽媽,我告訴你一件事……我得了抑郁癥。”話一出口,凡凡的哭泣聲隨之而起。

讓她驚慌的是,電話另一頭也傳來了母親的哭泣。

那通電話自然打得比平時更長久。凡凡把近期發生的一切,全都告訴了母親,包括那次的自殺經歷。

“終於不用瞞著他們。”滿足了傾訴欲,她感覺心裏的包袱放下了。

只是後來,母親在衛生間自盡後,凡凡才從父親那裏聽說一件事——掛了電話,母親一夜都沒有合眼。

她不是沒想過追隨母親而去。可看到父親傷心流淚的模樣,凡凡再也不敢生離去的心思。她不忍心讓爸爸的後半生被自責和寂寞包圍,“一個人孤獨地活著,太殘忍了。”

《你好,李煥英》劇照

她開始尋找母親自殺的證據。這在很長一段時間,成為她存活下去的動力。

母親留下的手機,凡凡翻看了無數遍,從照片、備忘錄,到微信聊天記錄,每一個軟件都不放過,甚至每一條無關緊要的語音都要反復聽。

一些秘密藏在購物軟件裏。

慢慢往下劃,一頁頁購買記錄彰顯著母親的審美。

凡凡眼裏,母親是性格內斂的人,喜歡的顏色也很素雅。

繼續往下劃,看到一條淡粉色絲巾。母親正是用這條絲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那天,她與父親進到反鎖的衛生間,看到母親懸在半空,脖子上套著的,就是一條絲巾。是凡凡找來了剪刀,親手剪斷了勒在母親脖子間的粉色絲巾。

幾個月後,迎來畢業季。當其他同學忙碌著,在就讀的城市找工作時,凡凡收好行李,坐上了回老家的車。往後的日子,她要與父親相依為命。

離開的人不會再回來了,活著的人,生活還要繼續。

《你好,李煥英》劇照

電影《你好,李煥英》上映後,她一個人跑去電影院,“幾乎是哭著看完全場。”

凡凡已經不像往日那般頻繁夢到母親,思念卻與日俱增。

2020年8月,她萌生了紋身的念頭。

“She wants you to live(她想讓你活下去)。”

這句話是自己想出來的,圖案也是自己設計,就文在凡凡的胳膊上。

圖案中的那條繩狀物,是母親自縊時的絲巾,那把剪刀,正是凡凡剪斷絲巾時使用的那一把。寓意是,自己再不會有輕生念頭。

凡凡胳膊上的圖案

只是在動手文時,凡凡做了一些變動。她告訴文身師,要把“she”劃掉,改成“they”。

母親不在了。但還有父親,還有朋友。

將有紀念價值的圖案文在身上,逐漸成為當代年輕人的一種選擇。

在悅悅的手腕處,是一鍋冒著熱氣的雞湯。她曾因此被朋友調侃,“畢業於新東方廚師專業。”

事實上,悅悅與廚師沒有任何關聯,手腕上的這個圖案,是她躁郁癥最嚴重時,吃藥住院都救不回自己時,準備拿刀結束自己生命時,跑出去文上的。

悅悅手腕處的圖案

奇怪的是,從那時起,她沒再產生過輕生想法。“想通了,人只有在想不通的時候才會做傻事。”悅悅說。

她今年27歲,尚在西班牙留學讀研。這個90後女孩,人生中灰暗日子的開端,要從2018年年末說起。

當時在一家公司負責內容運營的她常常註意力不集中,寫不出任何東西,有時還會忍不住情緒,突然流眼淚。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去醫院檢查,才得知患上躁郁癥。由於生病,公司無情地開掉了她。這反向給了悅悅一種刺激。

她毫無爭辯與挽救現狀的余力,只好回家養病。

多虧父母照看周到,一年後,悅悅的病情得到控制,也順利考上了西班牙的研究生。

“選擇去西班牙,一大部分原因是為了找當時的男朋友,他也在那個國家留學。”她說。

本以為就此結束了兩地相思之苦。悅悅不曾料到的是,這次的選擇,會把自己推向不見底的深淵。

說起來,她跟男友差不多經歷了9年的馬拉松長跑,“確切地說,是我切切實實地喜歡了他9年。”悅悅強調。

他們是高中同學。高二那年,是她怦然心動的開始。她按捺著內心的悸動,不曾將心事說出口,直到大一的時候,才鼓足勇氣跟他表白。

“但被拒了。”悅悅有些難過。

發乎情,止乎禮。她把這份喜歡深埋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再也沒提起過。沒想到幾年後,對方轉頭向她告白。

於驚訝中,她答應了他。然而,沈浸在戀愛中僅一年,悅悅便被躁郁癥纏上,這段感情也如同有著保質期的食物,慢慢開始變質。

“我生病的事從沒瞞著他,因為我不覺得這是一件丟人的事,我只是生病了而已。”男友聽到悅悅的訴說,沒有過多的表示,“但當下也是接受的。”

就在悅悅認為一切都向著好的一面發展時,致命的打擊突然降臨了。

在花店閑逛的悅悅

2020年3月,兩人一起回國。不久後,去到雙方家裏,見了各自的父母。同年5月,悅悅陪同對方的父母和親戚,一起去爬了山。

然而,就在當月的月末,男友提出了分手。

悅悅從沒想過會有這一天,整個人突然傻掉了。“他說研究生畢業了就領證的,怎麼突然就變卦了?”

男友把分手的原因告訴了她。是家裏人不能接受悅悅有過這樣的病,他們擔心以後會病情復發,或者影響生育,甚至遺傳給下一代。

那一刻,悅悅把卑微的話說盡了。

“我下周正好去醫院復查,你可以當面問我的主治醫生。”她甚至在復查當日指著一病房的人,對男友說:“你看,他們心裏,都或多或少有些疾病,難道他們都不配被愛嗎?”

在這件事上,男友沒有展露太多慈悲,堅決同她分了手。

悅悅又開始流淚不止。她最痛苦的時候,多次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是父母一直輪流看守,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再加上自己是獨生女,悅悅始終無法割舍下父母,獨自離開。

然而,當不可多得的機會終於到來時,悅悅竟毫不猶豫地實施起自己的計劃。

“那天老媽出門買菜了,沒有人看著我。”她從床上溜下來,徑直去了廚房。就在她拿起菜刀,決定放棄自己時,看到了媽媽在竈臺上燉給自己的雞湯。

滿滿的一鍋,冒著熱氣。

濃湯的噴香順著鼻腔,流入身體。悅悅埋起頭,流淚了。她把刀默默放回原地,重新回到了臥室躺下,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沒過多久,悅悅偷偷在手腕處文了一個小小的圖案,以此紀念自己差點沒有跨過去的那道坎。

一鍋雞湯

“一鍋雞湯,就文在我當時要下刀的地方,每當我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會看看它。為了父母,我也會繼續撐下去。”

2019年2月,領完離婚證後,鄭媛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身上刻下一束枯葉。

這樣的儀式感,是為了跟過去的5年告別。

她還記得初春的一天晚上,耗時兩個半小時,終於在左邊肩膀留下了那束枯萎、殘缺的竹葉。

麥黃的皮膚上,那束枯葉張牙舞爪的破敗樣子,一如她剛剛結束的那段婚姻。

離開文身店時,已是深夜11點。鄭媛一個人站在漆黑的馬路上等車,空氣冷冰冰的,包裹著她。左肩部位,隱隱作痛,而她,於疼痛中,只感到猶如重生的欣喜。

離婚後,鄭媛在肩膀文下竹葉

與前夫相識,是在網上。那是2014年,鄭媛剛從上一段失敗的戀愛中走出來,對感情一事充滿戒備與防衛。

是他的溫暖,讓她邁出輕淺的步子,一寸寸走向他。

“他老實憨厚、吃苦上進,見到我總是樂呵呵的,能包容我所有的小毛病。”回溯對前夫的印象,鄭媛做出這樣的評價。

從決定奔向前夫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吃苦的準備。

那時,鄭媛剛辭職,拖著行李箱去找他時,他也尚處落魄之中,租住在城中村的房子裏。狹小的空間,擺放著一張1.2米的床。一天到晚,沒有一絲光透進去。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兩人蝸居了一個多月,“但那卻是我們最快樂的一段時光。”鄭媛說。

他們經常會在出門時買上半個西瓜,回家後坐在床沿,一邊用勺子剜著西瓜吃,一邊看著熱播綜藝樂呵,“當時我們什麼都沒有,但我堅信,這個男人會給我一切。”

後來,為了在一起,前夫選擇去鄭媛家鄉的小城發展,暫時住進了她家的房子裏。那是父母給鄭媛準備的一套房。

前夫很努力,同時,她感知到他長期住在這裏,有一些過意不去。為了使得前夫安心工作,消除他的別扭感,戀愛一年後,鄭媛主動向他求婚。

撥出電話時,她假裝鎮定,故意以一種平淡的口吻說:“hey,要不,我們結婚吧。”

沒有人知道,說出這句話時,鄭媛攢下了多少勇氣。

鄭媛的生活照

領證後的第一年春節,鄭媛陪同爸媽第一次去到他的老家,路很遠,繞了一座又一座的大山,歷經多重顛簸,終於到了目的地。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車子停穩後,爸爸坐在車上搖頭的那一幕。

鄭媛回憶,老爸說,他根本無法理解,自己的女兒為什麼會如此勇敢地嫁給他。對於這個問題,當時的她無法作出回答。

婚後第二年,鄭媛尚未懷孕,兩人便因各種大大小小的問題吵架,不同的成長環境造成了相差甚遠的三觀和迥異的生活追求,感情在一次次的爭吵中磨滅著。

再後來,女兒出生,他們的感情也隨之進入死胡同。“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好爸爸,卻不是一個好丈夫。”說到此處,鄭媛的眼睛紅了。當中的好壞細節,她不願再多提。

離婚的過程萬分痛苦,孤獨和壓力沒有人分擔。

鄭媛明確一個事實。當初是自己心甘情願嫁過去的,盡管父母不是太同意,因此,步入眼下這樣的境遇,她從不願同家人表達太多自我的情緒。

幾番協商、揪扯,等到了離婚的結果,“前夫答應不會同孩子見面,但也不會支付一分錢贍養費。從那時起,我的世界只剩下賺錢和寶貝女兒,朋友都說我是拼命三郎和工作狂。”

鄭媛明白,她的身後已不再有依靠,而她,要成為女兒的一棵大樹。

兩年半過去了。盡管外人看來,鄭媛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似乎離婚這件事沒有給她帶來多大的影響,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裏留下了多大一片陰影。

“或好或壞,都已成往事。”她這樣安慰自己。

無論如何,以前的鄭媛消失了。身上的那一片黑色烙印,正是她重生的證明。

註:文中人物均為化名,部分圖片來自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