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婦夢見蕩秋千很高周公解夢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2

余秀華戀愛了。

男方叫楊櫧策。

90後。

好像是神農架一個販賣蜂蜜的人。

2022年1月1日,楊櫧策發布了一個視頻。

視頻裏,他戴著墨鏡,蒙著口罩,抱著一束玫瑰,從一個類似酒店的地方走出。走向門外的余秀華。

余秀華好像特別開心。

口罩扯到下巴處,一邊笑著走路,一邊抽著煙。

這個視頻配的文字是:一切最好的安排。

視頻中,男方用了大量網絡流行語,來作為文案。

比如當下盛行的“雙向奔赴”,被他用在了其中。

“我和她穿越世紀,

雙向奔赴,

相聚在這個秋千架下。”

還有濫俗的“微風不燥陽光正好”,他也用了。

“一切都是剛剛好。

微風不燥,

暖陽正好……”

你很難從這樣花裏胡哨的文字和視頻中,感受到他的真心。

因為它缺乏真實信息,

不克制,

也少有真誠度。

視頻發出後,爭議如潮。

13天後,楊櫧策再度發布一個長達5分鐘的視頻,為自己正名。

配的文案,與他從前賣蜂蜜、收蜂蜜、割蜂蜜時的,完全不同。

從前他的文案,是這樣的:

如今,卻變成了這樣的:

從前,他樸素、自然。

如今,金句雲集,抒情成家常便飯。

在這個視頻裏,他依然使用大量華麗的辭藻:

“有人問我愛她什麼,

是你想得復雜了。

如果你內心擁有春天的話,

你聞到的都是花香。

如果你內心擁有秋天的話,

聞到的就是落葉。

如果你內心是冬天,

落在手心裏的就是雪花,冰涼一片。”

文風大改,到底是因為什麼?

境況轉變?

迎合?

還是做秀?

不得而知。

但我們能看到的是,這個長視頻裏,還是真心難覓。

他說到愛時,不是說余老師有什麼可貴、可愛、令他心動的地方,卻還是過度抒情。

他的原話是:“我是以命博愛,死了都要愛……”

???

以命博愛?

為什麼要以命博愛?從大佬手裏搶女人麼?這麼壯烈?

另外,他在視頻裏還說:

“許多人說,我和余老師的愛情沒有結果,但我覺得,我和她的愛情即使是煙花綻放的瞬間,那也是美好的。”

說明,他早早就想到了退路。

不是衝著余生去的。

只是“瞬間”而已。

可衝著“瞬間”去的,哪裏是真愛?

更類似利用?

或者玩弄?

還有一句。

“有人問我,余老師你下得去嘴嗎?

這只是你的拙見……”

如果真在意,真上心,為什麼不保護、不規避,反而要單挑這句話來回應?

不知道拎出這種話,對余秀華也是一種不尊重、一種褻玩麼?

太多話語,不想多提。

總之,視頻很長,但美而空。

只有辭藻。

沒有人。

只有概念化的“愛”。

沒有對余秀華真正的看見。更不用說擔當。

視頻中還有一個細節。

余秀華從秋千上下來,因殘疾,走路不穩。踉踉蹌蹌。

但他沒有攙扶。

而是自顧自走開。

一下子就令人失望至極。

關心余秀華的人難免擔憂。

有人敬告男方:

如果愛,請善待。如果不愛,請不要傷害。

有人勸誡余秀華:

保護好自己。

之所以如此不放心,不僅因為她身有殘疾,還因她曾經也因婚戀受困過。

2016年,一部名叫《搖搖晃晃的人間》的紀錄片,將她沈重的婚姻,推到了眾人面前。

在此之前,人們對她的傳聞,關鍵詞是:

腦癱,詩,農婦。

在此之後,人們對她的解讀,多了一項凝視:

狼藉的、無望的、充滿痛苦的婚姻。

她說:

“這一輩子,我從來沒有什麼夢想,也對生活沒有指望。

如果一定要說出一個,那就是離婚。

這幾年的幸運和榮光,最好的事情就是離婚。”

婚姻是羞辱的開始。

離婚是一生最幸運的榮光。

19歲時,因她身有殘疾,母親將她草草嫁給一個外來男人。

不知年齡。

“只要不是60歲就好。”

也彼此不知底細。

她說:“當時我心裏非常難受,在心裏問自己最多的問題,為什麼要和這個男人結婚?為什麼這麼痛恨?為什麼要活著?”

結婚後,他對她當然不好。

她是那麼敏感的靈魂,詩意盎然,困在殘疾的身體中,難免百般痛苦。

最大的痛苦,來自枕邊人的歧視和侮辱。

他不給錢。如果要家用,她要舔著臉,去求他,才要得到一兩個子兒。

她看見花開,說美。他厭惡她,說矯情。

她寫詩。

詩之於她,就是在搖搖晃晃的人生裏的一根拐杖。

他也看不起。

說她不務正業,不好好過日子。

貶低與指責,是家常便飯。

生活上,也沒有照顧。

下雨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去接她。

她在路上走路摔跤,他從來不會扶她。反而站在一邊,嘲笑她站不穩的艱難模樣。

她沒感受過愛。

連最基本的被當成一個人對待的尊嚴,也無法被成全。

或許還有一些花花綠綠之事,令她“迎風流淚”、“身心俱裂”。

在她的《我們愛過又忘記》這本詩集裏,有一首叫《給你》的詩。

她說:

“遇見你以後,你不停地愛別人,一個接一個

我沒有資格吃醋,只能一次次逃亡

所以一直活著,是為等你年暮

等人群散盡,等你靈魂的火焰變為燼土

……

我原諒你為了她們一次次傷害

我因為愛你

也有過欲望的盛年,有過身心俱裂的許多夜晚……”

她非常羨慕25歲就與世隔絕、一生孤獨的迪金森。

“她曾經的日子和我是不是差不多?

……但是她比我幸運的是,她沒有20年婚姻,沒有因為婚姻而增加對別人和自己的憎恨。”

她讀詩。

寫詩。

她將自己的精神世界,都交付給了詩歌。

她在詩裏,建立了自己的美學和烏托邦。

但從詩歌的意象中走出,睜開眼睛,依然是狼狽的身體,狼藉的人生。

她的丈夫依然不把她當人。

哪怕她已小有名氣。

有人叫她天才。

更多人叫她余老師。

在那個男人眼中,她依然是那個殘疾的、可笑的婆娘。

他在夜市的攤子上,和其他男人喝酒。

有人說:“女人就是個豬。都靠哄。”

他呵呵直樂。

還有一回,他因800元的工錢收不回,帶著她去要帳。

為了逼老板給錢,他把她推到路中央。

說:你是殘疾人,他不敢撞你。

余秀華問:“如果他真撞過來呢?”

他顧左右而言他。

這就是丈夫!

這就是她只值800塊的命!

命運的風雪,從早到晚地下。

她獨行其中。

沒有光,沒有溫暖,也沒有同行人。

她反復地問:“活著有什麼意思?”

“我都不想再活了。”

婚姻成了漫長的淩遲。

那段時間,她寫下的詩裏,有一句是這樣的:

“難道還有明天?

可惜還有明天。”

後來,她要離婚。

老公拖著不離。

不離,不是因為愛,而是因為他獅子大張口,要幾十萬。

余秀華給不了那麼多。

事情就耗在那兒了。

母親來勸。

大意是說,離了婚,生活下落不明,下半生怎麼辦。雲雲。

她說:“我覺得前途再渺茫,也比在婚姻裏好。”

她像要切掉身體上的一個毒瘤一樣,迫不及待地要切掉婚姻。

她去法院,要起訴離婚。

工作人員不屑。

“離什麼婚啊,起訴要錢的,有這錢,還不如拿去買件衣服……”

她站在黑洞洞的屋子裏,悲愴地大喊:

“你憑什麼不離婚?”

丈夫懶得理她,出門去打工。

拖著不回。

她下了最後通牒。

“這個月離,15萬。下個月離,10萬。”

他看在錢的份上,這才迫不及待跑回來。

除此之外,她還同意,用自己的稿費,幫他在村裏買了一棟房子。

他得到他想要的。

她也得到她想要的。

辦完離婚手續,他們在黃昏時分,一起坐車回家。

兩個人都很高興。

余秀華就像大病初愈,一身輕松。

下了車,兩人走坎坷的土路回家。

昏黃的光照下來。

她走不穩,他破天荒地牽起她的手。

此時此刻,之於兩個人,都是一生只此一度的溫柔。

她在離婚一年後,寫下感言:

“對某些男人,(離婚)也許就是甩掉一件舊衣裳。

對一個女人,她就是甩掉了一個制度,她呼吸的空氣和從前也是不一樣的。”

她終於可以,按自己所想的方式,去生活。

雖然看起來和從前並沒有不同。

依然生活在村莊。

面對麥子、田野和內在的潮汐,依然寫詩,依然做夢和渴望。

但她“喜歡這寧靜的、沒有爭吵、沒有猜忌的日子。一個人的日子。”

隨著余秀華的成名,她逐漸成為一種文化符號。

她獲獎。

參加活動。

一本接一本地出書。

她的生活變成兩個版本。

一個是對外的。對外的那個,自帶光環。

一個是向內的。在家人眼中,她依然是令人操心的。

“家裏人催我結婚。

我就今天拿這個男朋友擋一下,明天拿那個男朋友擋一下。

如果今年過年他們再問起來,我就說男朋友出了車禍住院了。

理由好編得很。”

但對愛,還是求之若渴。

她無望地承認:

“愛是我心靈的唯一殘疾。”

她還非常直接地寫:

“我的土地在什麼時候都可以生根發芽,

你什麼時候來都風調雨順。”

就這樣,她在熾烈地等。

也在熾烈地表達。

她一次又一次向李健示愛。

每一次,都引發非議叢叢。

但她我行我素。

她還在微博評論裏,回復說:

其實我也有愛的,挺好。他非常優秀。

這些不知是臆想,是寄托,還是現實。沒有人證實。

唯一落到地面上的愛情,直到2022年1月1日才到來。雖然真假莫辨。

2022年1月1日,楊櫧策公布戀情,余秀華一直沒有直接回應。

但她寫詩。

在2021年的最後一天,她在自己的公號上發了一首詩。

最後一句寫著:

“如果說在2022年

它不過是讓一顆蒼老的心

適時地蔥郁了一次”

說完這一句,2021年過去了。2022年伊始,戀情昭告天下。

所以她是配合的。

不反感的。

哪怕這個男人,處處難以令人相信。但余秀華可能是享受的。

我之砒霜,你之蜜糖。

我們擔心吊膽,她也許甘之如飴。

外人的擔憂,終究都是外人的。關鍵是當事人怎麼想。

設身處地想想——

至少,他不會像前夫,嘲笑她所有的詩歌。

至少,他能和她對話,會和她蕩秋千,在雪地上寫下她的名字。

至少在表面成全了一個夢……

戀情公開後,余秀華的態度很有意思。

她首先對滔滔輿情感到不屑。

她說:

“……瓜,一個一個又一個。我種子還沒下窩,西瓜就被瓜分了……”

接著在1月13日,楊櫧策發布長視頻後,余秀華也在微博上,寫下這樣的句子:

“那些一開始就渴望愛情天長地久的人 ,都是腦袋被驢踢了的。”

他不求永恒。

她不奢望承諾。

那麼,我們或許需要跳出“不愛,別傷害。不愛,就走開”的關系模式,

給予這份“感情”,以另一種解讀。

有沒有一種可能——

受困一生(受困於身體,受困於貧困,受困於婚姻,受困於意識形態)的余秀華,更需要的,不是愛,而是人生的掌控感。

更渴望的,不是卿卿我我濃情蜜意,而是作為一個女人,被欣賞,被認可,自由地愛與被愛。

楊櫧策說過一個細節。

那束他抱在懷裏的玫瑰花,不是他送給余秀華的。

是余秀華送給他的。

所以是她主動的。

這樣的“愛”,為她所求。

這樣“能尊重”“能懂得”的表達,也為她所渴望。

所以,哪怕承諾如風,無法落地,外人也無法再置喙。

她應該早已看清,也早已做好準備。就像她曾在《何須多言》裏寫的:

“……我對這虛妄都極盡熱愛。對你的愛,何須多言”

對虛妄都癡戀。

對幻夢也執著。

這是一個詩人的世界。也是余秀華能接受的關系模式。

那麼接納吧。

名,蹭一點,也無妨。

錢,花幾十上百的,也不要緊。

守住底線,不要全盤托付,不要摧毀底線,其他的,就去享受吧。

享受性。

享受愛。

享受碰撞。

享受升騰、悲傷與隕落……

然後變成詩,變成藝術的鈣與鹽,繼續在文字中熬制。

她說過的:

“最苦的苦是無法預知的。也是,不需要防備的。”

粉絲無須多言。

親友不用擔心。

當夢到來,余秀華說:讓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