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想見房門自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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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的南方室內陰冷,在一家茶館,Selina準時到,先把包間的空調開低。她容易熱,2010年在片場意外受傷後,腿部的皮膚來自頭皮移植,因為沒有汗毛不易排汗,她比一般人對熱更敏感。口罩摘下來,下巴處有一些不平整的皮膚,在一張桌子之外的距離很難不引起註意。好在她愛笑,她形容自己的笑是巨型銀鈴,一來一往,距離拉近,也撫平急迫的凝視。

2021年12月31日Selina發布新歌《往美的路我要自己作主》,她提出一個疑問,到底什麼是所謂的美?對面的她,眼睛像杏仁撲閃,但沒有掩蓋眼尾松弛的痕跡,她40歲了,下巴多了一絲圓潤,這在普遍容貌焦慮的演藝圈,似乎是一種叛逆。美貌是一種權力,女明星最大的功課是經得起360度的大眾審視。她好像並不在意了。

這些對美貌的不緊張,在很多地方都可以找到證據。一張橫斜在海灘上的照片,四肢不算纖細。跑馬拉松網友拍到的她的雙下巴,她自己放上微博,什麼?你還有更多醜照?!姐不怕。自己又調侃,跑了兩年還這麼胖合理嗎?

她從小愛美,小時候課桌前永遠放一個鏡子,總被老師沒收。到了學期結束老師歸還沒收的東西,她收到的永遠是一箱鏡子。她從小漂亮、乖巧,成績也好,是主流女孩的模板,大二時參加《宇宙2000實力美少女爭霸戰》比賽拔得頭籌,她從未學過唱歌,不懂什麼是丹田、音準,但有好聽的聲音和對音樂的感受,被簽下成為S·H·E組合一員。回望20年前,你不會去思考。雖然自信,根本不懂什麼叫自信,你也不會從心裏面去研究自己,去看自己的心,太年輕了,那個腦袋,只是想著我不想念書,想吃什麼東西,談什麼戀愛。

受傷之後,她在這十年裏一直重復著一個命題,不斷遭受一些事情,讓我失去什麼,我就得去正視這個問題,要努力克服,面對那個本質。

燒傷連命都差點失去,美麗、聲名、行動都受損;過了十年,等她覺得這個課題差不多時,又失去了愛人,離婚對我來講也是一個很大的失去;差不多稍微站起來一點,在兩年前失去陪伴15年的小狗Pinky;再來,就失去聲音,這個又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發現控制不了自己的聲音,是2018年籌備第二張個人專輯時,當年9月份的S·H·E出道17周年音樂會,她因為觀眾聽到的不是她最真實的聲音而道歉。她去醫院檢查,查不出問題。如果聽20年前Selina的聲音,是帶娃娃音的嬌俏。切換到2021年的這張專輯,剛吐出第一個音符,會想到穩穩當當的成熟女性。

面對一系列的失去的考驗,Selina更加向內探索,一直在努力去了解自己,然後更喜歡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自己。我一直在做這件事情。

受傷後前幾年,她有段時間覺得自己有責任,給和她有同樣遭遇的人去講述自己的經歷,去做他們的人生導師。很快她發現,我的生活在前進了,比如現在講受傷,是十年前的事情,現在的我,沒辦法當這些人導師了嗎?我也會惶恐,應該怎麼做。

但她發現,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很愛做夢,有能力追尋自己的夢。她迷上攝影、露營、插花、烹飪,對很多人來說這是生活中的小確幸,但對她來說,是一種真實的療愈。不需要再流淚,這些具體的生活,同樣鼓舞人。

以下是Selina的講述:

文|龔菁琦

編輯|姚璐

圖片|Selina微博

美不只一種

因為疫情的關系,生活工作步調都被打亂了,整個人有一點點焦慮。我寫的第一首歌是在一年前,《往美的路我要自己作主》,那個時候會想說到底什麼是所謂的美?我覺得自己沒有停止去追求美,但也發現自己的定義跟世界的定義好像有點不一樣,這個感覺越來越明顯。

社會氛圍很不安,可是我在那段時間,有找到自己很喜歡的生活步調,開始學習很多自己有興趣的事物,做飯,露營,不停吃吃。

我身邊的人就會提醒我,你是不是要維持一下狀態?因為那個時候工作的量驟減,會不會太安逸了?你的樣子看起來最近吃很多,類似這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進演藝圈是最瘦的時候,出道是90多斤,可是在那個時候,一直接收到從公司的要求,說女明星就是要很瘦很瘦。其實那時候我就是這樣想,是你要跟我簽合約,又不是我求你跟我簽約(笑),那為什麼你又要嫌我說,你的臉就是很圓。

我這個人是特別倒黴,體質就是這樣。我要瘦,全身已經沒有地方瘦了,才會瘦到臉,我一胖就會先胖臉類似這樣。很多人的身材都是這樣,他們最在意的點,比如在意自己的手臂很粗,一定要全身瘦光了,才會瘦到手臂,可能先胖就會先胖手臂。

去年,我就是被身邊這些聲音,講得我自己變得很不開心。我本來是一個很開心的狀態。雖然工作減少了,我是竟然有一點樂在其中,可以做很多自己的事。正在很開心的時候,不斷被這個世界提醒,現實是這樣的。身邊的工作人員說,要減肥了。

我在寫詞的時候,想著這個旋律,我想要表達什麼,就是一種擔憂,現在流行一種長相。我也並沒有反對整形這件事,只是覺得好像它變得很簡單、很輕松。但這對我來講,是一個很大的事。以前身邊也有同學說隆乳,講了很多年,現在40歲了還在講,還沒去隆,畢竟是一個侵入式的改變。隨便就可以改變你的外表,這是一條不歸路。你的臉上有一個屬於你的最均衡的比例,這是每個人的優勢。一旦調整後,那個比例就不對了,怎麼看都不會覺得順眼,已經開了眼或者是弄一個雙眼皮,鼻子就不夠了,鼻子墊高一點,好像臉這邊立體度也不對了。

當一個審美方向,成為追求或者是流行時,我都會覺得很可怕。因為它改變的是你這個人。我還發現,我媽最近好愛拍照,我家最會使用濾鏡的人就是我媽,她今年已經六七十歲了,這個濾鏡讓一個女人心花怒放。可是每次在看的時候,我都覺得會不會有一點太誇張了?就是看著比我還年輕。

我們現在都習慣看濾鏡了,拿掉濾鏡就覺得好奇怪。傳照片一定要有濾鏡,可是你回到家,你照鏡子,沒有濾鏡,要面對你真實的自己,你敢看嗎?那是不是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就覺得很厭惡?

我還是有一套讓自己舒服的原則。之前有跟別的明星一起錄節目,才知道他們是不卸妝的,怎麼做到的?太厲害了,因為我自己是沒辦法,一旦出了門或者是化了妝,我回到家,想趕快卸掉,不是說我是一個多麼註重護膚的人,我不是,但回到家要呈現最幹凈的自己。一定會換下那個外出的衣服,換上自己的居家服,可能不會很精致地去敷面膜,但我願意回歸到自己。

女明星的美

女明星的臉要活在一個360度審視的世界裏,美貌也是一種權力,在演藝圈裏面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但我好像這個方面沒有那麼要去征服,我要所有的目光在這兒。

那天我還講,很多人都在意臉上的一些細紋、斑,我發現我真的沒有很在意,我想說為什麼?我身上還有很多的疤痕,如果真的很在意這些疤痕,那我怎麼活?可能那個修復的手術動到現在都還沒有做完。

它已經不是在我在意的範圍之內了,臉上如果長了一個痘痘,我出門如果要跟人家見面,還是要遮瑕遮一下。但是我臉上長了一個痘痘、一個斑,我想要把它打掉,就完全不會。我都很羨慕人家皮膚很好的,吹彈可破的,都沒有毛孔,平整、平滑,也覺得你這樣好棒,可是我要不要?我覺得沒關系,不會覺得一定要追求到這個樣子。

對於美的追求已經有一個新的視野,接受這些東西在我身上的存在了。在跟人對話的時候,也不會因為你長特別好看,就對你特別照顧。

那別人的凝視或者過分的關註會不會感到不自在?超級不會。我受傷初期會,我受傷的時候,我媽有跟我講過一句話,她覺得我們人都是皮囊,你生不帶來,死也帶不走,所以她覺得我被傷到只是這個皮囊,覺得沒有關系,人也都會老啊。後來我就覺得對啊,你看我手上的皺紋(展示受傷的疤痕),我是身體先老,你可能50或者是60歲的時候,恐怕比我還皺,因為我這個疤肯定就是停在這裏。有可能我只是先提前過了幾輩子的感覺,一輩子濃縮了十輩子的經歷。

化妝給你一個穩定的信心跟力量。但當我在表演的時候,這樣說起來很好笑,我就覺得我自己在發光,好看的衣服、妝發對我而言只是輔助。我並沒有覺得塗什麼大紅唇就能鎮住全場,也沒有要鎮住全場,我只要知道我自己在發光,就夠了。

現在出門大部分都戴著口罩,其實可以不用化妝。有一點解脫的感覺,好開心(笑)。

2009年S.H.E 愛而為一演唱會中的Selina 圖源視覺中國

失去

我現在的工作都是我喜歡的工作,畢竟有很大的選擇空間。我不會去做真的做不來的事情。

比如現在我就不會去開演唱會,如果你現在硬跟我說,不行,一定要開演唱會,對你很有幫助,那就是在逼我,因為我就是做不了。

第一個我現在個人的作品沒有那麼多,以及我覺得在唱歌這條路上,還在探索中。現在唱歌跟以前熟悉的我還是有一點落差的,我還沒有到很穩定。進錄音室唱,我覺得我可以,因為它是安全的。可是你讓我現場演唱,你一定要在唱歌上心有余力,才能夠去掌控全場。我現在對於唱歌的穩定度,還有自信度,沒有像以前一樣。

唱歌之前就像呼吸一樣。但是幾年前準備演唱會時,聲音好像有點發不出來。我人生總是在經歷同一種狀態,一度想過說,這是不是我始終都沒有走出來的課題,就是不斷遭受一些事情,讓我失去什麼,我就得去正視這個問題,要努力克服,面對那個本質。

第一個我受傷這件事情,我失去的可多了,差點連人命都失去。這件事情,已經過了十年,慢慢等我覺得這個課題差不多的時候,我又失去了愛人,就是離婚了,對我來講也是一個很大的失去。後來好像差不多稍微站起來一點,在兩年前失去陪伴15年的狗。再來,就失去我的聲音,這個又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失去聲音這件事情對我來講是什麼樣的感覺?其實也都是很熟悉的感覺。好像你昨天擁有的東西,它今天就是不在了,我沒有辦法控制我的音準。我想象我唱的,但我唱不出來。第一次我有這種感受就是受傷,我躺在床上就奇怪,昨天還好好的,還可以下床,手指可以彎曲,整個人是舒服跟健康得不得了,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我從小到大根本就沒有去學過怎麼唱歌,就是很自然,我就是可以發出這樣的聲音,甚至可以模仿什麼聲音,可能就是倚仗一點天賦。天賦是教不了人的,不知道什麼叫音準,根本不知道丹田在哪兒,所以當我失去的時候,要再問一個之前的自己,也問不到答案。

沒法唱歌這件事情在幾年前又是給我一個很大的打擊,而且最重要的是它其實是我的演藝工作一個很重要的、最大的一塊。我演藝生涯的基礎就是建立在這個上面,心裏很清楚這個是我最重要的資產。

那個時候我真的就覺得,哇,很崩潰,我連回到家只有自己一個人,都不聽歌,也不唱歌,連洗澡的時候那樣哼一下,都不哼,反正我開口發出聲音就只有講話。

為什麼要避免這個,失去聲音我會很痛苦,又找不到答案,百思不得其解,我看醫生也說喉嚨沒有問題。覺得算了,不要開口唱歌,有一點賭氣的感覺,你明知道這就是一個傷口,一直戳它,這不可能,你不會對自己這麼做嘛。這樣的狀態大概持續半年一年吧。但中間我還都是有去找老師上音樂課。雖然我自己很逃避,在家不開口唱歌,但是我自己又很理性,不允許我真的完全逃避。

S·H·E成團17周年演唱會,Selina發現自己的聲音出了問題 圖源視覺中國

找聲音

憤怒時間久了之後,好像比較平靜一點。有一次很妙,在網絡上教唱歌的一個老師,說他看到了我的新聞,很想幫我,不一定要找他上課,只是他想見我。那時候我也會有一點害怕,展現很真實的聲音給別人,就算你是老師,對我來講還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就不知道哪來的勇氣。

那個老師他有給我一個想法,我覺得很不錯。他說其實每一個人的一生多有可能會經歷變聲期,像男生的變聲期可能就是在青春期,他說其實女生也是有比較明顯的變聲期。

他的理論進到我的腦子裏面我就開始思考,對啊,我的音域的確是改變了,比以前唱要低,也許我沒辦法再唱像以前那麼高,人到某一個年紀,高音會慢慢下降。或許是我的音域改變比較大。

我就在思考說,的確能夠唱比以前更低,在中音的部分可能也比以前更有厚度,當然高音的部分就唱不了以前的,所以就覺得我只是音域的改變,其實還是可以唱歌。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何必要抗拒?何必要生氣?因為這是我身體的改變啊,是我自己的身體,如果我都不珍惜,不喜歡,那誰來喜歡,對吧?

從那時候開始有一點點可以理解我身體的改變,過去等於我自己框架住了自己,覺得我就是Selina,高音擔當,習慣了。其實像Ella有一段時間她唱得也是覺得很吃力,因為她一直被強化是低音,她生完小孩以後變成超高音,她自己去找到了一個唱歌的位置。朋友也會開玩笑說,那如果有一天你們再開演唱會,我跟Ella去交換。我說那也沒有不好的(笑)。

身邊的人也給我很大的機會,就是勸我試試看,唱不一樣的歌。當我從這樣一個想法裏面跳脫出來,解開給自己所謂的枷鎖,就覺得這好像還蠻好的。我人生總是在讓自己有一個新的生命的開始,然後就開始唱了第一首,先翻唱的ice paper的《心如止水》,大家覺得你(竟然)會唱成這樣,給我爸媽聽他們也覺得很不一樣,很酷。

但是我不一定要讓唱歌成為我的工作,我的意思是,不一定非得要繼續延續這個歌手的身份。

不需要再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我今天能夠唱歌,這是一個對自己所謂的松綁嘛,因為我知道這件事情是一個讓我很快樂的事情。在表演的時候,我如果沒有辦法做到所謂的,很自在、很舒服、很能夠感動人的表演,就不會去逼自己去做。我可以選擇讓我最安全、最放心的狀態。

我後來發現寫歌有這個好處,就是量身打造,我為自己寫歌,它就一定在我自己的音域裏面(笑)。我不是用彈的,彈一個旋律有可能唱不到,我是用哼的,唱出這個旋律,只要是從我嘴巴出來,一定是我能夠駕馭的音域。不需要說我要學過作曲,只要你要學軟體(軟件)就可以做自己的曲子,每個人心中都有旋律。

向內探索自己,一直在努力去了解自己,然後更喜歡自己,一天比一天更愛自己。我一直在做這件事情,我希望大家也可以去做這件事情。

Selina在唱歌

爸爸的感恩

我從小接受的是非常傳統的制式教育,因為是第一個孩子,投影爸爸之前的教育方式,爺爺和爸爸都是軍人,都是遵守鐵一樣的紀律。

在家裏被嚴厲看管,就是會被打,住在公寓會被爸爸趕出家門,跪在公寓樓梯間,在那邊一直哭一直哭,不知道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笑)。媽媽就是好一點,但是也蠻嚴格的,因為我媽媽是老師。

過去受傷的時候,爸爸老是提感恩,要做一個善良體面的人,其實這個會影響女兒很多的價值觀,是比較深層的東西。但在最痛苦那段時間,覺得這兩個字好刺耳,怎麼可能感恩?

感恩這兩個字的理解,在這幾年會有松動和變化。我爸爸能夠做到的感恩,已經是大部分人做不到的感恩。但是我的解讀是更深層的,因為感恩這個東西,不僅僅是要嘴巴說。像我爸說他感謝一路上他的敵人,可是我再看的時候,他還記得在工作的時候,他的同事怎麼(對他)冷嘲熱諷。

我覺得感恩是你要理解,為什麼那個人當時會冷嘲熱諷。可能他自己很不好過,用這樣的方式來讓他自己更好過。那你幹嘛跟一個比你不好過的人計較呢?這才是放下。我爸其實還沒有放下,我就會覺得這個感恩就是半套而已。

看到爸爸感恩背後的另外一個聲音,大概是在我35歲以後。我的確有被我爸媽的教育或者是觀念影響。可是我覺得我自己要把它凈化得更好,就像我對於感恩的解讀一樣。

我很渴望小時候爸媽可以讓我做自己,我們可能都被小時候爸媽給你的東西給框架住了,被社會給我的東西給制約住了,被我曾經的自己給框住了。人一開始出生的時候都是毫不設防,被刀割過一次,以後看到刀你就會小心了,經歷事情,會越來越小心謹慎,會保護自己。我自己之前就是一個太膽小的人,是覺得到了一個高峰,越過去之後,到現在,我就可以說比以前任何一分一秒的自己都更勇敢。

現在回頭看,你就發現爸媽那個時候真的是很盡力給了我最好的,也不會覺得自己生活匱乏或者是你缺了什麼東西,所以我覺得這是一種安全感跟一份愛。這個真的是最珍貴的、我的人生很重要的基礎,那個基礎是讓我現在才可以覺得,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輕易地傷害我。

去年在就是要生日前,我覺得我要40歲了,變得比35歲的我更好了,好太多了(笑)。我的想法是,我真的覺得沒白活。20多歲的人對40歲的人的不理解,是對衰老和年齡帶來的壓力和恐懼的投射,但是在我看來,臉上的皺紋、累積的財富、心裏懂得的(事),這些東西都是越多越好。

我也會預期50歲一定又比40歲的我更好。我一定又經歷了更多的事情,更懂自己,然後更懂愛這件事情。對於世界,更多的寬容。如果真的硬要這樣講,講自己變得更有智慧,那也沒錯,那我也就不謙虛了(笑)。

Selina一家人

你是自由的

我現在發了一首歌,我非常快樂,但是不會想著說,這個歌是不是要去影響非常多的人,或者是它的旋律是不是符合傳播的規律。我覺得我身邊的工作人員應該會有想,他們會規劃啊,當然希望就是歌有更好的曝光,還有更多人可以聽到。

我當然也沒有厲害到說,完全不在意這些東西,我當然也會在意。可是我不會那麼在意。這樣講很像繞口令,其實就是在做的時候,我們就努力盡善盡美。我看過很多在這個圈子打滾的人,一個比一個辛苦,一個比一個努力,一個比一個有才華的,但可能都沒有消息或者機會,太多了。有時又突然一炮而紅,講不清楚的。

我真實的期待是,喜歡我和懂我的人也懂我想傳遞的東西。我自己的粉絲,就是這些人像是我的信徒好了,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最重要的支柱。只要不愧對他們。我覺得發歌更像是跟他們說話,告訴他們,這是現在的我,現階段我要計劃成這樣了。我沒有辦法一天到晚地相見,或者已經不像以前活躍度那麼高了,可是你們都還是可以了解到現在的我。

沒有那麼活躍,也不會讓我覺得焦慮。有一個人問我現在工作的比重,我說大概工作三,生活七。身邊的工作人員,當然希望我工作的比重再高一點,我說可以再往上調一點,但是最高就是調到四。

其實我的目的已經很明確了。我並沒有想要再創演藝的高峰,這樣好像看似很消極,這是這些年的自己真實的想法。疫情其實還是影響很大,疫情前我已經有這樣的調調了,正好順應了。

這個決定是輕松的嗎?不輕松,因為我得自己想清楚,而且我要確定說,我真的是這樣想的。不能說我不想,搞不好你有野心,就是必須要先完全自己理解、消化,才能跟我信賴的夥伴說,我的目標就是這樣。

沒辦法說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因為有太多的事件就發生在我身上,漸漸就讓我覺得,其實我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的生活過好,我的生活裏面最大部分的絕對不是我的工作。

在二十幾歲的時候,我真的太忙了,沒有享受到太多生活跟人生的樂趣。我現在更想要的是享受生活,享受我自己想做的每一件事情,我探索了幾大板塊,露營、攝影、高爾夫、做飯還有做食品公司等等。這個世界真的很大,有很多東西我都可以去學,花很多時間跟我在意的人一起吃一頓飯,一起下廚做晚餐,一起相約賞花或者去露營。這就是我比較想要的日子。

怎麼會覺得我是喜歡露營或者是打高爾夫?那個要去試才知道。就像我打高爾夫打了一陣子,我現在沒打了,因為我覺得自己沒什麼天分。最近去學的就是滑雪,前一陣子去了一趟長白山,滑雪回來也是覺得沒什麼天分了(笑)。去看在這個事情上有沒有樂趣,有樂趣就繼續做。

現在我把小時候的夢想補回來,我之前很喜歡中提琴的聲音,這次《往美的路我要自己做主》,我們有加了弦樂隊,在錄制的時候,突發奇想,我有可能真的去學。這個世界上的樂器有這麼多種,你有太多可以去嘗試,試完一輪都不成功,也沒有關系。因為沒有人會批評你,對吧?小時候去學才藝,會有一點壓力,因為你花了爸媽的錢,不能半途而廢,你起碼給我表演,叔叔阿姨來的時候給我拉一曲之類的。但是現在,我想半途而廢,我就半途而廢。

我的意思是,你是很自由的,去選擇都是你自己喜歡的事情。然後你去享受在其中,這個過程得到的都是你的。

《往美的路我要自己做主》封面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受傷的時候,當時聽說存活率46%,但我從來不覺得那個是生死,有覺得自己蠻酷的(笑)。

那時不理解我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翼翼被大家對待,住在隔離的病房,頭發罩著,手腳、衣服罩著,戴口罩,我的所有物品每天都要被消毒。那時候抱了一個抱枕,它每天都要進去一個鍋爐,用蒸汽整只烤過,很熱。我還想說為什麼每次要進去鍋爐,它不是每天都在我身邊嗎?直到出院了才知道,一旦不這樣對待,我可能真的連命都沒有了。如果現在來看,那可能是活著最接近死亡的時候,人真的要面對死亡的時候,他不會覺得他要死亡的,所以其實不可怕。

會常常想到死這個問題嗎?也沒有,像他們在講說人應該都會很害怕死亡的那個世界,我就想說,其實你沒死過,你不知道。假設有一天老了,七八十歲了,就留到那個時候再害怕好了,現在害怕是太早了。

我的習慣是在意現在活著的事。比如說我今天煩惱的事情啊,因為什麼事情生氣?為什麼會有這些情緒?通過這些更了解你自己,不要把這些情緒每天都帶到睡覺。不敢說自己是身心合一,我是喜歡現在自己的這個狀態,很享受。

之前有人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幾年前的理解是,大難不死之後,會有一個大的幸運,什麼做一得十、麻將經常贏、很容易快樂等等。但是到後面覺得好像不是,就是你經歷過了這麼苦難的事情之後,你對於福的定義跟標準降得非常非常低,一些輕易的小事情、小的進步或者感動,就可以讓你覺得很有福氣,那個福應該更接近於幸福的福,不是說更幸運。

失而復得,人生有另一重感悟,出院回家復健那段時間,最想做的事情不是復出工作,也不是吃喝玩樂,而是一些非常簡單的小事。起床,我就能夠直接走下床刷牙洗臉。走出房門去餵小狗,檢查它的尿尿。哪怕只是去和平公園騎個腳踏車,就很開心,月亮今天怎麼那麼美?我變得非常容易滿足。眼睛和心,完全打開了。福是輕易看見幸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