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穿布鞋走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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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穿的鞋是媽媽納的千層底兒,站的穩那走的正踏踏實實闖天下。”這句上個世紀九十年代解曉東一首紅遍大江南北的《中國娃》中的歌詞,蘊含著濃郁飽滿的思鄉之情。

或許每個人的心底都隱藏著對母親的記憶,有的是小時候母親做的飯,那是媽媽的味道,有的是小時候母親說過的話,那是媽媽的苦口婆心。

昏暗的煤油燈下,母親一手拿著鞋底,一手拿著錐子和針線,紮一個眼,引一下線,吱兒吱兒地納著鞋底,還不時地把針放在頭發裏抹抹,有時到了深夜,犯困的母親不小心針紮到了手,母親就把手指放在嘴上吮一下,用來止血。

在那個物質貧乏的年代裏,勤勞又吃苦的母親用自己的雙手不知道做了多少雙布鞋。煤油燈芯爆發的劈裏啪啦聲,棉線在鞋底子上抽拉的嗤嗤聲,母親一針一線納鞋底子的情景時常會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在沒有遇到小霞、小芳姐妹倆之前,我曾認為所有的人腳上穿的鞋都是手工的布鞋,所有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由自己的母親、姐姐、長輩或是鎮上的裁縫裁制的呢。

我曾以為有布鞋穿就不錯了沒有什麼可丟人的,我曾以為棉夾衣棉夾襖挺結實暖和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從來沒有覺得穿布鞋土氣,直到那種“大頭”皮鞋、那種白色運動鞋和那種“的確涼”衣服、色彩艷麗的羽絨服的出現、流行。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時候,老家的大人、小孩們穿的都是棉衣和布鞋,有的小孩子很少穿衣服和穿鞋子,甚至有的男孩子七八歲了還全身赤裸裸光著屁股跑來跑去。

在秋未冬初的時節裏,在冬日的暖陽下,忙完農活的嬸子大娘們,一群農村婦女,找個向陽的墻根或擋風的柴火垛,圍坐在一起,一面閑話家常,一面納鞋底,有說有笑,飛針走線地納著鞋底,老家農村很多人的婚姻大事都是在這歡聲笑語、飛針走線中商定下來的。

那時的農村婦女大都會做些女紅針線活,都有一個針線笸籮,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碎布,纏滿棉線的紡線錘,錐子、頂針,大小不一的縫衣針,針頭線腦,還有一本夾著各種花樣兒、鞋樣兒、底樣兒的泛黃的厚書。

有的活計精致,做出來的衣服和鞋子既結實又好看,納的鞋底子針腳密密匝匝、稀疏均勻、松緊適中、大小一致,邊角用白布條一層一層地包裹著,非常美觀漂亮。有的活計毛裏毛糙,做成的衣服和鞋子只能說有穿的功能,好看的效果是達不到的。我母親的針線活就屬於後者。從一雙布鞋上,大致也能看出各家女主人是否勤勞手巧。

做鞋子的第一道工序,“抿糨子”。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農村婦女們把家中不穿的舊衣服、爛布片等物件在杜三溝裏用水洗幹凈、曬幹。用紅薯澱粉或者面粉熬成一鍋糨糊子,再找一塊舊門板或吃飯的小方桌、八仙桌,把糨糊抹在門板或桌面上,粘上一層碎布,在塗抹一層糨糊,再粘一層布,如此反復幾遍,一般要粘到六到七層,做成一張多層碎布黏在一起的布板。

這個過程叫做“抿糨子”或“打袼褙”,打好的“袼褙”放在太陽底下曬幹曬透,變成一塊硬邦邦的木板似的。

那時,農村婦女們中間流轉著一本書,這本書不是用來閱讀的,而是用來夾鞋樣子的,有各種尺碼的鞋樣,鞋樣分為鞋底和鞋幫,用課本紙或報紙剪成的,是那時農村婦女做千層底布鞋的“武功秘籍”。

把鞋樣縫幾針固定在“袼褙”上,用鉛筆描出鞋底的輪廓,然後按照鉛筆劃出來的線裁剪出來。一個千層底通常需要六七層“袼褙”,摞起來要有一厘米左右的厚度。將每一層鞋底邊緣用全棉白布條包一圈,用糨糊粘好,幾層鞋底疊放對齊,頂部一針,底部一針分別固定好。這樣的效果就如同千層餅一樣,鞋底有很多層,煞是好看。我母親在這方面是欠缺的,做不成千層底,只能把很多層剪出來的鞋底放在一起納,做成的鞋底子,邊緣是毛邊。

做布鞋最麻煩也最辛苦、最費力的活就是納鞋底子,那個年代全部都要靠婦女們的雙手一針一線手工納鞋底,用大腳針穿上白色粗棉繩,先用力用錐子錐個小眼,再用把針尖刺入鞋底,再借助頂針使力將針穿透鞋底,翻到另一面,用鉗子夾住針尖一側,拔出針,連帶抽出線繩,拉緊。

做鞋幫子,也是需要先把鞋樣固定在“袼褙”上,剪出鞋幫子,幾層“袼褙”納在一起,最後黏上黑條絨布,鞋幫子就做成了。黑布鞋一般是成年男女和男孩子穿的,女孩子穿的布鞋用紅條絨布或者花布做成的,有的還在上面繡上一些漂亮的圖案,還有個鞋袢子。

鞋幫子做好後,一針一針縫在鞋底子上,一雙布鞋就算是做好了。

最激動的時刻是新鞋快要做好的時候,眼看著母親手中的鞋馬上完工了,就守在跟前不肯走,耐心的等著縫完鞋幫的最後幾針。母親說,穿上試試吧。我高興得蹬上新鞋,感受著它的合不合腳。

一雙新布鞋,別人穿兩個月才穿壞,我穿一個月就會穿壞。因為我愛動,走在路上踢個石子,爬個樹,下個河,七八歲的男孩子正是淘人嫌的時候,欺死蛤蟆弄死猴,走不不穩當,蹦蹦跳跳。

不長時間,大母腳趾頭的地方就會被頂破,被成為“老飛兒頭”。鞋面上破了一個洞,就像小鳥出殼時,先把蛋殼鑿個洞,然後一點一點地鉆出來,小鳥孵化的過程我們形象地成為“出飛兒”,因此我們那裏調皮的野孩子們就把大母腳趾頭稱為“老飛兒頭”,破洞的鞋子成為“老飛兒頭”鞋。

那個時間,穿布鞋不丟人,可是穿這種“老飛兒頭”鞋的人會被人嘲笑。母親有時候會拿剩下的黑條絨布給我把鞋子補好,可是那個時候,我太費鞋了,不久又破洞了,母親只能找其他顏色的碎布給我縫補上。黑布鞋如果補上白色的、紅色的或其它顏色的,都非常難看,因此一些男同學還有女同學都圍著我起哄。

小學四年級的時候,霞霞、芳芳姐妹倆從鎮上的小學轉到我們村小學上學,芳芳分到我所在的四二班,她們的父母都是鄉裏糧所的工作人員,那個時間被認為是國家幹部,我們那裏俗稱“吃國庫糧的”。她們的穿著明顯與我們這些鄉野孩子不一樣,她們要麼穿著大頭皮鞋,要麼穿著時髦的運動鞋,她們的衣服幹凈漂亮光鮮,紮著漂亮的馬尾辮,猶如兩個小仙女似的。放在現在的說法,是全校學生心中的女神。

每次看到衣著光鮮的芳芳,我看看自己的“老飛兒頭”和打著補丁的棉夾衣,開始感覺到有些丟人的意味了。

我也想穿暖和的大頭皮鞋,也想穿時髦的白色“飛躍”、“回力”運動鞋,也想穿幹凈漂亮的羽絨服。可是那個時候父母沒有多余的錢給我們買的。

只好退而求其次了,我就央求村裏做布鞋做得最好的嬸子給我做了一雙千層底布鞋,我那個嬸子嘲笑我說,將來娶個媳婦也是得挨罵,長那麼大個腳,費鞋,費布,費勁,你媳婦做著鞋也得罵你娘。

好不容易得到的這個好看的千層底布鞋,我可寶貝著了,下雨的時候,脫下來光腳丫淌水走。

在村裏大娘嬸子小媳婦兒中間至今流傳著我的笑話是,那年的冬天非常冷,雪非常大,我害怕鞋子弄壞了,打著赤腳從學校回到家裏,兩裏地的雪路讓我至今記憶猶新,剛開始的時候感覺腳丫子就像是掉了是的,後來走著走著活動起來了,也不覺得有多麼凍腳了。

後來,生活條件日益好轉,農村婦女們很少再做布鞋了,大人、小孩都是去買成品鞋子,越來越多的機器做成的更好看的鞋子取代了這些看上去很土氣的布鞋。

時過境遷,幾十年過去了,有次我問母親還能不能做雙布鞋,想穿了。母親笑道,做不成了,沒有了家夥什,也沒有鞋樣子,針線、頂頂子什麼都沒有了,真的做不成了。

我只好買了一雙老北京布鞋穿,然而卻沒有了三四十年前那種鄉土氣息,感覺也不舒適,穿了不久就被我雪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