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別人搬稀泥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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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過後,閑來無恙,趁天氣晴好,與老伴去大街逛逛購些年貨。走進市場,只見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年貨一條街更是人聲鼎沸,物品琳瑯滿目,花色令人目不暇接,尤為大紅燈籠、楹聯與門神、“福”字等節日喜慶品特別引人註目,售賣很紅火,顧客接踵而至,人們在忙碌地挑選著自己需要的年貨。迎面而來的小朋友提著一袋袋煙花爆竹蹦蹦跳跳,童稚的臉上流露著燦爛的笑容。這熱鬧的氛圍讓我感觸到年味的日趨濃郁。 身在他鄉不由觸景生情,心裏依稀懷念少年時老家傳統的年味風俗。

一灣蓼水千載奔流,五裏長街百年繁華。我的家鄉高沙古鎮物產豐足,民風淳樸,歷為各地商賈雲集之地,每逢春節來臨之時,古鎮更是熱鬧非凡。

我穿越時光隧道回到五十多年前的家鄉,去領略少年時的年味習俗,古老的集鎮從臘月二十三開始擺攤,上至正前街的壩陵橋,下到興隆街的財巷子,年貨攤位布滿整條街道,人只能從中慢慢行走。這裏吃喝穿用玩各類過年物品應有盡有,讓人眼花繚亂。這邊是叫賣聲還價聲此起彼伏,生意應接不暇,那邊是補鐵鍋,修鞋補傘的師傅忙個不停。“排隊一個個來,保證今天都能補好”,補鍋的師傅作了承諾。“你這雙鞋修好要六毛錢!”“五毛錢好嗎?”“今天沒空跟你講價”“那就修吧。”顧客應允了修鞋師傅。身旁突然“砰”地一聲巨響嚇了我一跳,回頭只見白花花的爆米花帶著誘人香味從機器裏蹦了出來,爆米花是過年時節我們最時尚的標配零食之一。

 我緩慢前行,一股濃郁的香味使我駐足在一油炸攤擔前,那金黃色的豌豆粑粑與扁擔粑粑誘得我險些涎流,“老板,豌豆粑粑好多錢一個”,一中年男子問道 ,“一個一毛二”,攤主回答,“給我拿五個,包一下”,“好咧”。這時我也下意識地掏了下自己的口袋,只有兩枚五分的硬幣,買一個尚差二分錢,只能怏怏離開。

一直到年三十,我幾乎每天去年貨街上逛遊一圈,不為別的,只為湊湊熱鬧聽聽吆喝聲,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與眼福,就是喜歡這種張燈結彩的年味的氣氛。

久盼的大年三十終於來了,別提心裏多興奮啦,到晚上就有平時很少吃到的美食。父親拿了四角錢叫我去買一包半“嶽麓山”牌香煙(那時候香煙是可以拆零賣的),父親平時抽的是廣播筒形狀的旱煙,舍得買二角多錢一包的卷煙是用來招待客人的。

 暮夜來臨,母親早早關上屋門,將我們兄妹幾個叫來“訓話”:今晚起到初三,說話不能帶“死”、“哈”(傻)、“沒了”、“倒黴”等不吉利的字眼,吃飯時坐姿要端正;長輩不到座晚輩不能先吃;夾菜不能來回翻攪;筷子不能掉落地上。

我奶奶在油炸豆腐,油炸米花、燙皮,香味撲鼻,她時不時的叫我們過去吃些,奶奶說這些東西炸得越大,預示來年家順財運旺。母親按慣例給我們兄妹每人五角壓歲錢,拿了些糖果橘子給我們說:平時你們難吃到這些東西,今晚你們就想吃就吃。我們一家就這樣在柴火竈傍坐著聽奶奶講那久遠的故事,生活雖然清貧,全家其樂融融。

夜已深了,街上的爆竹聲劈裏啪啦響震耳欲聾響起來了,春節來啦!春天到了!父親拿上一掛鞭炮三炷香在戶外燃放。奶奶說:明天要早起床,你們都去睡覺。我父親點燃一支煙說:我留下守歲,年三十晚上的竈火要延續到年初一不能熄滅。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都起床,洗臉吃年飯咯”,大年初一早晨天還沒亮,奶奶叫醒了我們,換上很幹凈的衣服,然後向神龕三叩頭,祈求祖宗護佑我們平安成長。

父母親早已做好了飯菜, 餐桌上的魚肉雞血粑都是我們平時不敢奢望的食物,餐中父母親不停地給奶奶和我們夾菜,讓我們吃好一點的,而他們自己盡挑那些有骨頭的吃。

天已大亮,我們出去串門給街坊四鄰拜年,大人則在家迎客。“拜年拜年,恭喜發財!” “請坐請坐,請喝茶抽煙”,街鄰們在忙著相互串門拜年,抱拳作揖問好,勝似久別重逢,將傳統儀式展示的淋漓盡致。“咚咚鏘咚咚鏘”,你看!前面舞龍燈耍獅子的隊伍來啦,龍獅進屋,接財迎福, 接送的鞭炮聲聲不絕於耳,好一派喜樂慶賀的場景,好一幅市井小民年趣的寫照 。

 大年初一開始給長輩親戚拜年,能多接到一些紅包是很開心的事,若能接到五角錢大紅包要高興的跳起來。拜年也講順序:初一崽(兒),初二郎(女婿),初三初四外甥(郎),這種潛規則的拜年習俗,還有人因循沿襲至今。

那時雖然沒有電視,春節的娛樂活動也豐富多彩,唱大戲,打漁鼓,猜燈謎,玩紙牌。小的們放煙花,玩氣球,打翻板滾鐵環,玩的不亦樂乎。我家買不起煙花,就將一掛鞭炮拆散,一個個的點著放,偶爾也玩個惡作劇,將大個鞭炮插入稀泥中燃放,自己快速避開,自娛自樂心情也不錯。

大年初一家裏不用掃地不倒垃圾,初二要從外往裏掃地,寓意財富不能掃除,不能扔掉,財富只進不出,這種習俗傳承至今。

 時光往前推移,轉眼間曾經的少年早已為人父,且升級為爺爺輩,我奶奶已離世多年,父母也已漸漸地老了,兄弟妹均有各自家庭,但是與父母一起過年的傳統不變。生活艱難的日子已成為歷史,年味仍然濃,變的是廚房的事由我們擔當,三十晚上不再是圍著竈臺坐,而是烤著興旺的炭火,欣賞著春晚電視節目。大家庭二十多口人在一塊拉拉家常,回顧童年的趣事,增深了兄弟妹間的親情,年老的父母親也感受到四世同堂的天倫之樂。

時光回到現在,歲月似把殺豬刀,生活的痕跡深深的刻留在心裏、臉上,這些年我過渡成了父母親老了的模樣。父母親先後離我們而去,我就成了他鄉的異客,回老家過年望不可及,家鄉的年味也就自此化為鄉愁,只能在記憶中去回味那曾經的年味。

“來幫忙提下東西” 老伴的呼叫讓我將思緒拉回了現場,我回眸見老伴已買好一背簍年貨,“回家”,老伴說,我意識中的此家非彼家。我正在把身邊的歲月變成回憶,陡然發現,年味依舊,人卻已在夕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