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值得期待的一部
融合佛教道教文化的長篇歷史幻想小說
中國新歷史幻想小說代表人物姚偉力作
2019不得不讀的歷史幻想小說，翻開第一頁便無法放下。
一座廢棄園林，一個沈睡百年之人，整個國家的臣民被怪夢侵擾，想要改變這一切，必須在一部經書中尋找答案……
Chapter One
2
女 妖
國王下令賞賜給老年解夢師一大袋金幣，並親自將他送出京城。
回宮之後，他細細思量起解夢師的教誨，料想其中必有道理。只是對中天竺和那部經書一無所知，不知遣派何人前往求取方才合適。宰相看出國王的難處，便對國王說：
“在我們龜茲國都的郊外，居住著一位飽學之士，此人廣知天下之事，定能為陛下分憂。只是此人從不應召赴約，求教者需親自登門，陛下明日何不前去走一遭呢？”
國王聽畢大喜，當即命人備下禮品，次日一早，由宰相引路，來到學士居住的草堂。
學士與國王分賓主坐定，書童捧上茶來。二人稍事寒暄，國王即挑明來意，詢問中天竺的景況和那部經書的由來。
學士答道：
“實不相瞞，此經乃是天下至寶，不僅陛下想擁有它，天下所有君王都想將它取回來藏在深宮。
“最初發願將其取回東方的，是天臺山智者大師。北周大象年間，智者大師從天竺遊方僧人口中得知，天臺空假中一心三觀，與中天竺王宮所藏《楞嚴經》旨趣暗合，且經中有更為深邃精到的闡發。智者大師一聞之下，便對此經生出強烈的渴慕之心，當即決定派遣僧人前往求取。但遊方僧人告訴他，這個願望不可能實現。
“原來，數百年前，中天竺宮內佳麗成群，常有邪魔、鬼神潛入，口吐狂風掠走嬪妃，使天竺國王深受其苦。直到龍樹菩薩獻上《楞嚴經》，群魔方才消歇。國王遂將經本視為無上之寶，嚴禁流出國土。轉眼數百年過去，這條禁令始終未能取消，以致世人漸漸遺忘了經書的存在。平日，有權打開經本的，只有國王和國師二人。
“天竺國王還單獨為《楞嚴經》立下一部法令，規定國中任何人不得抄寫經文，以防墨跡染汙。盡管如此，國王依然夜不安枕，他總擔心不懷好意的人會將經書盜走。
“為保萬無一失，他命國師念動咒語，請來一位居於深海的魔王伽羅前來天竺，在藏經閣內為他看守這部經書。
“魔王到達天竺後，對那部經書充滿畏懼，不敢踏入都城半步。他早已聽說，所有魔鬼無論法力高下，一旦進入都城，立即會感到地獄的烈火在身體裏燃燒。為免經書對魔王伽羅造成傷害，天竺國師特地命人縫制好九套漆黑的袍服送給魔王，並在上面施加咒語。魔王穿上袍服來到宮中，果然無恙，這才答應了天竺國王讓他看守經書的請求。
“國王歡喜不已，破例賜給魔王十名美貌宮女作為酬謝。魔王伽羅從未享過此等艷福，終日沈溺酒色，宴飲無度。不僅如此，他的貪欲迅速膨脹，要求國王在藏經閣旁為他建造了一座華美宮殿，每過一月，都要另送十名美女供他享樂。
“天竺國王此舉可謂引狼入室，他後悔至極，日日與大臣們商量對策。一次，趁魔王伽羅在藏經閣大醉之際，宮女們把一根金繩拴在了魔王腰間，金繩的另一端牢牢固定在一根銅柱上。金繩是天竺國師特制，任何刀刃都無法斬斷。從此，魔王被囚困在了藏經閣內，供應給他的美女也越來越少。
“為防魔王伽羅毀掉經書，國王與他約定，雙方以十年為限，十年後魔王即可重獲自由。在此十年之內，國王每年派人前往伽羅指定的海邊，向魔宮進貢大蒜、韭菜等五葷之物，以及人畜鮮血五百石，供魔宮做魔事之用。魔王這才答應一心守護經書。
“藏經閣內除書籍之外別無他物，為打發單調的歲月，魔王也常常披閱經書，不久竟然對《楞嚴經》達到了出口成誦的地步。
“智者大師見取經無望，便於天臺山華頂設立拜經臺，日日祈請禮拜，祈求《楞嚴經》降臨中土。直至大師圓寂，禮拜整整持續了十八年，但始終未能如願。
“不過眼下，卻有一個絕好的機會接近那部經書。我聽說，天竺國王答應給魔王配置幾名書童，協助整理數量龐大的圖書。陛下何不派遣一位過目不忘的文士，乘機潛入天竺，倘能順利進入藏經閣，取回經書將指日可待。”
學士一席話，令國王憂愁頓消，為表謝意，他下令賜給學士數十件食盒與金器。
國王回到宮中，命人召來翰林院所有文士，由宰相對他們的智慧和記憶力進行苛刻的測試，最後挑選出一位聰敏機警、過目成誦的年輕人。國王命人備好盤纏、幹糧，催促他第二日一早便踏上前往中天竺的路途。
鬥轉星移，歲月如箭，轉眼間年輕翰林前往天竺已整整三年。國王終日在煎熬中度過，急切盼望著他取經歸來。
終於，在一個飄雪的冬日，年輕翰林的身影出現在了王宮門前。國王得報，下令立即召見。
翰林進宮施禮。國王見他一臉落寞，心中立即升起幾分不祥的預感。
果然，翰林起身後，便以一種無比沮喪的語氣稟奏國王：
“小臣慚愧，實在有負陛下重托。此番前去天竺，眼見就要完成使命，結果造化弄人，致使大功敗於將成。現在，下官空留滿腹遺恨，只求速死。”
國王急不可耐地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且慢慢道來。只要不是你的過錯，我絕不殺你。但倘若是你鑄成大錯，我又豈能饒你！”
於是年輕翰林開始講述在天竺的遭遇：
“回想當初，我到達天竺之後，先是找人花三個月學會了當地的語言，這才走進國王藏經閣應聘。不出所料，我憑借學識淵博對答機敏，得到了魔王伽羅的賞識，成功進入藏經閣做了一名書童。
“我工作勤懇出色，讓魔王很是省心。漸漸他把整座藏經閣的事務全都交給我來打理，而他自己則沈湎酒色，對藏經閣的事務極少過問。從此，每當伽羅尋歡作樂或熟睡時，我就翻開《楞嚴經》偷偷閱讀。半年後，整部經書已是爛熟於心。於是我來到魔王面前，謊稱老母病重需回鄉奉養。魔王同意了，還賞賜給我許多金幣，讓我回鄉侍奉高堂。我立即收拾行裝，第二天一早就踏上了歸國的道路。
“眼看取經成功，又將見到故土的親人，我終日心潮湧動，歡樂的波浪難以平息。
“很快我就趕到天竺邊境，在那裏等待出境的文書。一日將晚，邊境官命人帶來兩位貌若天仙的女子，然後對我說，為了讓我對他們的國家留下終生難忘的美好印象，離境之前，將由兩位美人陪我度過在天竺的最後一夜。老實說，我平生從沒見過如此動人心魄的女子，聞聽此言，又驚又喜，當即滿口答應。
“接下來，我度過了平生最放縱的一夜。兩位美女與我把盞談笑，為我彈奏樂器，吟唱當地古老的民歌。最後，她們二人輪番與我行起床笫之歡，她們美妙的嘴唇和胴體使我形銷骨立，以致全然忘記了陛下的重托。
“第二天出境後，奇怪的事發生了。我絞盡腦汁，卻怎麼也記不起那部經書裏的一個字，甚至連經書的名字也忘得一幹二凈。我想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懷疑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中途，我遇到一位曾到過天竺的旅人，他說自己也有過與我一樣的遭遇。他曾在天竺生活十年，離境前的那天晚上，也與兩位女子交媾了一番，此後就完全忘記了在天竺經歷過的一切。許久之後他才得知，那完全是一個詭計，她們是天竺官員派來的妖女，凡是與她們尋歡作樂的人，過後就會忘記在那個國家經歷的一切。如果離境的是一位女子，邊境官便會派來兩名英俊不凡的男妖，用同樣的伎倆抹去她的記憶。他們對每一個離境者施展同樣的詭計，不論他是外國人還是天竺人，從而防止有關天竺的任何情報流往國外。如此一來，不知虛實的周邊國家就不敢對它貿然進犯，因為那些國家派來刺探情報的間諜，最後無不空手而返。
“聽完此人的講述，我哭了一天一夜。我曾想過遠走他鄉，不再回到龜茲。但對陛下的承諾同樣折磨著我，讓我最終踏入了王宮，哪怕等待我的是一次死亡。”
翰林說完，再度失聲痛哭起來。
國王的表情顯得有些麻木。他沈默許久，才對翰林說道：
“我恕你無罪。面對那樣妖媚的女子，相信連我也會敗下陣來。”
最終，國王決定將他發配邊關，參與防範北方遊牧民族的侵襲。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