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弟弟坐輪椅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在兩塊巨石的夾縫裏往上看,那一道線,是天空透進的光芒。若是站到遠處眺望,看到的則是倚在一起的兩塊頑石。而如果張開翅膀飛上藍天俯瞰,所見,不過是茫茫大地上的一個小小隆起……

——題記

一線天 / 梁波

汪嘉楠最近生意很不順,整天忙得像陀螺,沒精力照顧家庭,無奈娘又病重,兒子的學習成績直線下滑,似乎所有不如意的事兒攢到一起,把人到中年的生活濃縮成一個字,累!

來自各方面的壓力讓汪嘉楠焦頭爛額、心力交瘁,他的胃口越來越差,頭發越來越少,脾氣越來越狂躁,睡眠不好,經常做噩夢。越煩,越急,越上火,就迎頭撞上越多鬧心事,進入惡性循環。

邪門的是,汪嘉楠最近經常做同一個夢,這是他小時候遇到過的夢境:一個小小的密閉房間,沒有門,沒有燈,卻有微弱的光,墻壁上有一扇小小的鐵皮窗,踮腳拉開窗,爬上去,穿過墻,來到隔壁,卻仍是一個同樣的小房間,仍有一扇小小的鐵皮窗,再次開窗、爬墻,竟還是同樣的場景,沒完沒了,無休無止,死循環!

每當和“鐵皮窗”較勁一整夜,醒來,汪嘉楠總是感到頭昏腦漲,疲憊不堪,崩潰得真想找個酒館大醉一場,或者爬到高樓頂上縱身一跳,一了百了。但,現實太殘酷,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心裏再苦也要強撐著,假裝堅強,像蝸牛一樣背著重殼慢慢爬。

那天,汪嘉楠的生意終於小有起色,他長籲一口氣,高興地回到家,只見到處亂糟糟的,皺眉搖搖頭,一聲輕嘆。旋即,他扔下手提包,和病床上的娘打了個招呼就直奔廚房,為娘熬上中藥,然後折回客廳飛速簡單收拾一番,又鉆進廚房圍上圍裙當“廚娘”。

待愛人接兒子放學回家時,汪嘉楠已經破天荒地備好晚餐,服侍娘喝完中藥,並用輪椅把老人家推到了餐桌旁。見兒子怯怯地斜了自己一眼便迅速低下頭,汪嘉楠微笑著喊道:“兒子,快,洗手吃飯。”

難得全家一起吃頓飯,愛人掩飾著疲憊調侃道:“今兒這是咋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是中彩票了?”汪嘉楠應道:“都不是。是我想明白了,日子總得一天天過,哭著過不如笑著過。”

見汪嘉楠突然不再愁眉苦臉,娘猜到兒子生意上的事情慢慢理順了,暗自感到高興。她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要不是我這個老婆子得病拖累著,你們的小日子其實也挺好過的。”

“娘,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汪嘉楠一邊給娘夾菜一邊說,“娘,我最近老做同一個夢,夢見自己從一個小屋的小窗往外爬,可是爬了一個又有一個,一爬就是一晚上。我琢磨著,這是好兆頭呢,您看,就這麼一直爬,總有一天能爬出來。再不濟,早上醒來,不就出來了嗎?”

汪嘉楠自顧自地呵呵笑著,側身摸了摸兒子的頭,接著說:“娘,您看,您孫子也是一樣,以前學習挺好的,最近有點掉隊了,但只要他下定決心一點一點追趕,總有一天會追上來的。還有,您這身體不好,也只是暫時的,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您慢慢調理著,好好養著,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我這病……唉,怕是好不了喔!”說到病,娘放下筷子,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要說做夢,昨天夜裏我也做了個夢,噩夢,嚇醒之後渾身都汗透了,恐怕不是啥好兆頭。”

“夢?啥夢?”汪嘉楠頓時來了興致,從櫃子裏翻出半瓶白酒,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說,“娘,您說說,我喝杯酒,給您解解夢。”

娘開始講述她的夢境:“是個天快黑的時候,秋天,下著毛毛雨,陰冷陰冷的,我一個人沿著山路往前走,也不曉得要往哪裏去,就這麼一直慢慢走,冷,又有點怕。

山路越來越窄,雨下大了,腳下有點打滑。走著走著,到了一個山崖上,右邊是筆直的巖石,摸上去冰冷,左邊是懸崖,一眼望不到底,路只有一人寬,坑窪不平,很難走。我戰戰兢兢地貼著右邊慢慢走,一點一點往前摸。我也傻,不曉得停下來,就那麼一直走。

天色慢慢暗下來,我越走越害怕,又不敢停下來。回頭一望,來了一大群人,他們走得很快。我剛感到有點高興,馬上又犯愁了,這麼窄的地兒,咋給他們讓路呢?

轉眼,那群人走到跟前了,有男有女,看得清每個人的臉。古怪的是,全都是過了世的人,有你爺爺奶奶、你姥爺姥姥、你大伯二嬸,還有你爸。你爸還是走的時候那個模樣,只不過,臉上沒有一丁點血色,其他人臉色也都是慘白慘白的。

我趕緊拽著你爸的手說,這路太難走了,你快帶帶我。他的手冷冰冰、軟塌塌的,像是一灘泥巴。你爸不看我,不吭聲,也不笑,一把甩開我的手,跟著那群人往前走,一轉眼就不見了。

我這才回過神,一人寬的路,他們是咋過去的呢?容不得多想,我硬著頭皮接著往前走。很快,天黑了,我只能一點點往前摸。還好,不一會兒功夫,我進了一個山洞,路還是很窄,但好歹不在懸崖邊上。

後來,實在走不動了,又冷,又餓,又累,又怕,我索性一屁股坐在山洞裏,靠在石頭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等一覺醒來,我看得見山洞裏的青苔,光線有點暗。我仰頭一望,看到兩塊好高好高的石大頭,我就夾在石頭縫裏。石頭頂上是窄窄的一道線,能看到天,天亮了。

天亮了,路就好走多了,我一忽兒就走出了山洞。也不曉得要往哪兒走,反正走得飛快,走著走著就跑起來了,跑得飛快。回頭一望,那個石頭山洞已經好遠,就是兩塊大石頭拼在一起。

你說怪不怪,我跑著跑著,就飛起來了,越飛越高,都飛到雲彩裏面去了。我低頭一瞧,還能瞧到那兩塊石頭,就像兩個小土包。這時,冷不丁,對面飛來一只好大好大的鳥,張著大嘴朝我叫,叫聲很大,嚇死我了!我身上一軟,就從天上往下掉,眼看就要摔倒地上,嚇醒了。

醒來一看,天亮了,我在家裏,睡在床上,原來是夢裏又套了一個夢,這夢把嚇得不輕,渾身是汗,頭發都汗透了……”

在娘講述過程中,汪嘉楠不知不覺喝下兩大杯白酒,偶爾插一兩句話。這個奇怪的夢,讓他和妻兒一樣,聽得入神,目瞪口呆。

“我琢磨著,這不是啥好兆頭!”娘悠悠地說,“你們看,夢裏全是死人,包括你爹,這不是要我去跟他們作伴嗎?飛到天上,這不是要升天嗎?最後掉下來,這不是要入土了嗎?還有……”

“哈哈哈哈哈!”汪嘉楠突然大笑起來說,“娘,您別瞎琢磨,您先聽我說。這是個好夢,絕對的好兆頭呢!”

“啥?”娘滿臉疑惑。

汪嘉楠說:“娘,您這夢到的地方,叫一線天。國內很多地方有一線天,都是風景區,我們沒陪您去過,您這是在夢裏免費旅遊呢。”

汪嘉楠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接著說:“娘,您看,最近我們事情多,沒照顧好您,您心裏不痛快,就胡思亂想,想爹了,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您夢到爹,讓他帶帶您,他帶了嗎?沒有!在夢裏,您從晚上走到天亮,路,是不是越走越好走?最後,您看到了一線天,看到了藍天白雲,還在遠處和高處看了一線天,這說明啥?所有的困難,最後都是毛毛雨,都會過去的。這也說明,您的病啊,快要好了。咱們家,也會越來越好的。”

“真的假的?”娘苦笑著說,“你這怕是喝醉酒說胡話喲。”

“真的,絕對是真的!娘,我沒醉,您兒子清醒著呢。”汪嘉楠把瓶底的酒倒入杯中,端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端著空杯哈哈大笑,笑著笑著又嗚嗚大哭,嘴裏反復念叨,“娘,您相信兒子,絕對是真的!您的病會好起來,咱家會好起來,一定會的,一定……”

當晚,汪嘉楠大醉,倒在沙發上和衣而睡。他愛人把娘推回房間,安頓睡下,然後給汪嘉楠蓋好被子,招呼兒子寫完作業睡覺,又收拾餐桌,在茶幾上放一大杯蜂蜜水。不知不覺,夜已深沈。

第二天早上,太陽升起來,紅彤彤的。旋即,光芒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