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營周公解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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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葉碧黎

城市也是有生命的,無論其問世之初,看起來多麼孱幼眇小,只要你饗以養份,假以時日,它必會成長與長成,一如孕蓄著無限可能的孩童。

曾經蟄睡於魯東北的寂寂一隅,因豐富的地藏寶庫的開掘,被喚醒,被命名,從此有了自己的專屬稱謂,那就是“東營”。

東營,這位“八零後”的新銳,誕生於蓬勃的新歲,兼具秉異天賦,優良的先天基因註定了它的卓然。

敬請拭目且看!它東向遼闊的渤海灣,與日、韓遙相對望,北鄰京津唐核心政商圈,東南輻射半島藍色經濟帶,西憑九曲黃河,接內陸腹地縱深。一座城邑,河海承連,城水相依,四面通衢,穿貫海外。當那些沈埋於地下的珍貴的“黑色黃金”,由此被促醒並輸入中國的各大工業動脈中時,“東營油城”的美名亦響徹八垓。

東營,在快速成長成就著,然而,真正了解中華民族文明歷程的人們卻說,這座新城,它的靈魂,乃形成、溯源於民族的母親河------九曲黃河的最終皈依。

秋日的某個傍晚,我終於抵達渴慕已久的黃河口生態濕地,意圖觸摸一座城市的魂魄。

清新的濱海氣息,親昵著人的心肺,遠遠地,一大團烈火般絢爛又透著斑斕紋路的田疇奪目襲來,仿佛跨步跌入大師莫奈所繪就的深秋畫幅,恍然又如邂逅上蒼失手傾覆的調色板,曾經夢寐縈懷的普羅旺斯薰衣草莊園的浪漫,郝然裊現於眼前赤紅、絳紅、鐵銹紅的頂株,間或,點染著簇簇團團的黃綠、灰綠、橄欖綠,這,就是在海灘鹽地中可以恣意漫生的草本群落-----翅堿蓬。叢生成片,片連入畦,畦畦為海,翅堿蓬織就的花海,如一匹飛揚著赤焰的雲錦,隨風曳動於渤海灣畔,剎那,點燃了天海間昂揚的激情。

我立於當下,一時神迷。旅伴驚呼----“黃河”!隨聲引頸,但見已攀至越野車頂的朋友手指左首,正招呼我們登高俯瞰。

站上車頂,視野頓然開闊,一條蜿蜒的玉帶鉆過艷艷的堿蓬花田,在不遠處延綿向海,不疾不徐。此際,夕暈晚灑,深紅的海灘、金色的長河以及海天折疊的極目處,都蒙上羞赧的嫣媚,黃河,似從迢迢九天穿夢而來,它克服千難萬險不斷跋涉,便是夢求在這夕陽紅欲暮的熏醉裏,牽手大海,擁抱真情。看吧,海灘,那一爿爿布羅星陳的濕地水澤,便是河海相戀,同旋共舞遺下的履跡。

這壯美無儔的佳境,讓我在震懾中旋即生出百般慨嘆。曾經是不毛之地的鹽堿灘塗,因為有了頑強的堿蓬草,煥發出別樣的燦然,仆仆風塵的黃河闖過這絢目的色帶,圓滿完成了自己的萬裏馬拉松,堿蓬草用自己的生命改變了貧瘠與蠻荒,為黃河最後一公裏的騰躍,定格出令人驚艷的大美,這種美和它所牽及的感念,將永久的惠存於天地玄黃間。

黃河沿岸無數城池、村郭、人家裏的普通勞動人民,不正是一蓬蓬平凡而堅韌的堿蓬草嗎?他們集無數的智慧和汗水,聚幾代之力,慢慢馴服了曾經“善淤、善決、善徙”的黃河,治愈了百多年來留下的河殤,使這條巨獸安瀾臥波,造福人類,使曾經的赤地千裏,變為如今的沃野良田。

若你著意放眼,便會看到今日的三角洲平原上,黃河挾勢浩浩前行,它潤澤過沿岸的“西瓜之鄉”,豐腴了“牡丹花城”,蓄盈了梁山水泊,在東平湖稍作停歇,帶著東阿直抵元氣的滋養,為“泉城”送上補給,它一路東行,見證過孫武的兵學神思,成就了魏橋的涉鋁工業,在齊文化的發祥地汲取營養,將積蓄的能量助力石油的噴薄。即使弓盡弩末,它尚化身填海的精衛,把所攜的泥沙盡情傾吐,為東營人民創造著每年3萬畝的新土地,將滄海化為桑田。

回想濟南的黃河大堤,我不知逗留過多少回,素日的大河,只是安祥平和的一波春水,即使曾在上遊壺口顯露過它的另一種表情,那也只是被束縛了野性的籠中困獸,過眼,不過是短暫的心悸。多少年歷經,在我們享受著大河帶來的福祉之時,誰,還會記得它曾有的猙獰和對這個民族所創下的苦痛呢?

可是,歷史,卻永遠不應該被忘記!

一條大河的治理史,就是一部朝代的更疊史,一個民族的進步史,一方文明的發展史。

當黃河從白首的巴顏喀拉傾情直下,它便將千萬年來立於崇山之巔的寂寞,化為滿腔的熾熱,撲向沈積的泥土。它在廣袤的大地上鐫過一個大大的“幾”字,進入鋪滿粉塵黃土的高原,自此披上有色的大氅,攜泥帶沙,滾滾東去。河床,為其鋪就前行的滑軌,卻也在日復一日中被逐漸擡高、淤積、堰塞。

上古的某一天,洪水終於衝決漫溢、恣肆於遼闊的華北平原,

其後,第一位被傳唱於世的治水者-----大禹,便應時而現。司馬遷在《史記》卷二中,記述了禹父因治水不利被戮,大禹承其父誌,“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左準繩,右規矩,載四時,度九山”,自冀州開始的治黃之旅。其時,人類尚處於蒙昧,各項撼山動地的巨大工程,都需要肩扛手提,治水之艱辛可想而知,幸而數載付出結出碩果,“九州攸同,四奧既居,九川滌源,九澤既陂”,大禹領導部落,疏浚了河流,鑿通了新途,開創了河清海晏的新局面,他也憑借自己的卓功偉績,成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世襲制朝代-----夏朝的開邦始祖,華夏民族的國家政權,由此形成。

此刻,我的目光穿越重重風煙,掀開歷史的雲幛,窺向一條長河的來處,我看到,文明的曙光從夏朝疆域淩空東升。那些五帝時代創設的制度、發明的文字、制定的歷法和建立的禮教,都被歸列入專業的領域,由國家機構分類管理。

當王朝乘坐時間的輦輪行駛至西漢初年,國力強盛,人口繁衍壯大。黃河上遊森林峽谷的林木、土石,撐起了長安城的威儀華美。其間,糧食和耕地的需求日益膨脹,某些地方出現了“與河爭地”的態勢。黃河,匱缺了綠色植被的守護,河道又被擠占扭曲,沿途的泥沙,在水流的召喚下,加快了遷移、沈澱。汛期來臨,為防河水潰口,只能堤上築堤,黃河遂成地上懸河。漢光武帝時期,河流決溢泛濫16郡,武帝征夫補堤,並親往現場視探,治理黃河提升為國家層面的頭等大事。兩位水利專家------賈讓、王景,受任於“城郭壞沮,稸積漂流,百姓木棲,千裏無廬”的國難時刻,他們各自奉獻出自己畢生所學,在中國治河史上,閃耀成為兩漢年間最為熠熠的雙子星座,黃河息瀾斂波,水繞宮墻,自此安流800年。

彼時,人類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文明的發展歷程,是在自然體的相互左右、演化中不斷提升的。當黃河兩岸的人們,因為一條流水或喜或憂時,河流,卻在人類的役使下,催生出自己都無法知悉的強大功能。

一面解決著水患之虞,一面又被賦予更大的漕運作用,從隋朝起,黃河聯通了海、淮兩河,納入京杭運河的龐大水網,承擔起輸送南北物產貢賦、促進四海文化交流的使命,舊有的人力、畜力,在力拔山兮氣蓋世的的水力面前,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沿河兩岸,萬舟駢集,水運盛景,當世無匹。大運河也因為其建設工程的艱辛偉大,與萬裏長城一起,列為彪炳千秋的並世奇跡。

我仿佛看到,一位橫亙於中華大地上的巨人,它年輕、剽悍、精壯、熱忱,它用它有力的軀體,承托起幾個朝代的繁榮,它以它強大的生命力,感染著一個民族的意誌。當瑪雅、古巴比倫、樓蘭等世界其它古文明,若幹年後,只能在殘存的房舍斷垣和祭祀遺跡間略見端倪時,黃河流域的文明依然放射著灼灼華彩。若有人探問,這文明為什麼沒有湮滅在漫長的歲月風雨中呢?仔細聽,母親河水會以那不竭不涸的有力脈動,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其實是一條運途多舛的大河,它一路之上多災多難,走到今天,緣於它所養育的民族,秉承了它的堅強。水至柔至剛,“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強堅者莫之能勝”,因為它至剛之時“悍於江”,某幾時,它被人為地,演化成令人悚息的大殺器,制造出一場場大苦難。其遺害最甚的兩次,緣於大規模夷敵的入侵,民族面臨存亡。

一是南宋時期金兵南下;另一次是1938年抗戰正酣。

南宋初年的黃河,被宋金兩軍多次人為決口,猶如受燃的鞭炮,在地面長竄亂跳,致使河水恣意橫流,數省變為澤國,入海口南徙幾百公裏,牽累下遊的淮河,性格也變得暴戾,幾個世紀以來,一直不停撒野。而第二次受毀決堤,導致的惡果甚於原子殺器,近百萬生命直接被吞噬,上千萬人民流離失所,黃河沿岸數年饑饉,餓孚遍野。

沒有鋼鐵盔甲護身,面對外侮,民族只能在自然洪荒的蠻力中尋求支撐,但這把無奈的劍鋒卻是雙刃的,當我們捂住那汩汩淌血的斷臂拼命舔舐時,那道永遠刻烙於心底的傷痕,才更讓人疼痛。

痛苦會釀出奮鬥的力量,災難會踏成前進的路階。接過“百裏不見炊煙起,唯有黃沙撲空城”的滿目瘡痍,新中國開始了它史無前例的治黃之旅。“要把黃河的事情辦好”,這句樸素的話語就是一面獵獵飄揚的旗幟,凝聚起舉國上下的人、財、物,各部門聯動,多方藥劑並施,三門峽、小浪底、東平湖等樞紐工程,成為“洪魔”“旱魔”的克星,面對嚴防死守、高新技術助陣的人類態勢,惡魔只能悄悄遁形。

“三年兩決口,百年一改道”的日子在郎朗乾坤裏越去越遠了,終於舒了一口長氣!對於黃河兩岸的人家來說,多年懸在頭上的那把利劍似乎刃鋒稍斂,可是細細感知,你會發現,它尚在暗處隱隱放著寒光,隨時提醒人們莫要苛安。

黃河的治理、保護、開發是一部不盡的史詩,它流淌著一個偉大民族的血液,它吟唱著一曲跨越五千年的冰與火之歌,它是炎黃子孫的生命線,也是黃皮膚的龍圖騰,它是生生不息的民族力,更是給未來指引方向的航標燈。

在東營墾利的黃河入海口,歷史與現實與此融匯。但那黃藍交壤的涇渭,卻朦朧在目不可及的海的大前方,我知道,黃河穿越了歷史的重山霧障一路走來,它承載了太多的苦難和淚水,它積攢了太多的希冀和悲情,它要向無垠的大海盡情宣泄,它要卸下“萬裏寫入胸懷間”的厚重,它傾吐的情愫,暈染過大海邊際,化作濃濃的波漪,向海的深處彌散,彌散……

久久,久久……

作者簡介:葉碧黎,周三讀書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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