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河裏起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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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電影《大浪淘沙》劇照

電影文學劇本《大浪淘沙》封面

回憶錄《在大革命的洪流中》封面

連環畫《大浪淘沙》封面

開欄的話

今年,我們迎來中國共產黨百年誕辰。百年征程波瀾壯闊,百年初心歷久彌堅。一部部紅色文藝經典,刻印著一代又一代優秀中華兒女接續奮鬥、無私奉獻、不怕犧牲的先進事跡,刻印著百年大黨的夢想與追求、情懷與擔當。本版今日起開設“品味紅色經典”欄目,講述紅色經典的魅力,分享“我”與紅色經典的故事,還原記憶中的經典作品、經典形象,為奮鬥新征程凝聚精神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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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農兵聯合起來向前進,萬眾一心!”

這首廣為傳唱的《工農兵聯合起來》,生動表現了20世紀20年代革命者的豪情,從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唱到了家喻戶曉的電影《大浪淘沙》。

我參加《大浪淘沙》拍攝是1963年。因為各種原因,電影一度停拍,直到1965年才完成拍攝,1977年同觀眾見面。

這是新中國第一部反映大革命時期的電影,講了4個年輕人在革命大潮中追求、奮鬥和分化的故事:1925年,青年靳恭綬、顧達明、楊如寬,與在途中救起的逃婚的余宏奎,一同進了山東師範學校。在這裏,他們在共產黨員趙錦章老師的啟發教導下,開始接觸革命活動,並作出不同的人生選擇。在大革命的風口浪尖,有的人投身革命,有的人卻投降了敵人。影片中,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初的黨員形象被生動地塑造出來,令人感動和難忘。

正如有評論提出的,《大浪淘沙》遵循現實主義原則,真實再現了大革命前後風雲變幻的歷史畫面。編導者讓主人公在復雜、險惡的環境中探索、追求、拼搏,在革命浪潮中接受歷史的篩選,並以不同結局表明:中國青年只有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走馬克思主義的道路,才是希望之所在。

《大浪淘沙》根據朱道南口述、於炳坤整理的革命回憶錄《在大革命的洪流中》改編。影片拍攝前,我與時任上海市房管局黨委書記的朱道南已經相識。他是早在1927年就加入中國共產黨的老革命,親身經歷了“馬日事變”“廣州起義”。《在大革命的洪流中》寫的就是他和戰友們早年參加革命的鬥爭經歷。

導演伊琳是我在東北電影制片廠的老戰友、老同事。他是我領悟電影藝術的啟蒙老師和入黨介紹人。他認為男主角靳恭綬無論外形還是性格都適合我來演,千方百計把我借調到珠江電影制片廠。

初稿劇本名為《在洪流中》,由伊琳聯合朱道南和於炳坤改編,打磨到第五稿後叫《革命洪流》。在改編中,伊琳獨辟蹊徑地以四兄弟結拜為引頭,與原來寫實的回憶錄主要情節出入很大。夏衍看過劇本後,建議以劇中幾個青年人的不同人生道路來明確片名,最後以“大浪淘沙始到金”為立意,定名為《大浪淘沙》。

來到珠影廠後,我按照伊琳導演的悉心指導,對塑造靳恭綬下了不少功夫。我拍這部戲時32歲,全部拍完35歲。按理說,跟劇中男主角實際的年齡差距不小。為了讓自己顯得年輕,我每天一大早起床,就圍著大院跑步,加強體能鍛煉。有一次,拍了一整天戲,我們個個餓得頭昏眼花。扮演老大哥的簡瑞超,從河裏摸了很多魚,大家趕緊用臉盆裝起來,撿些雜草幹枝,架起來用火燉熟,才美美飽餐了一頓。

我們的外景拍攝去過長沙、濟南、青島、武漢等故事發生地。影片中收回英租界的戲,是在天津五大道拍攝的,因為實際的地方早已不是往昔模樣。這場戲場面很大,要求現場參加的群眾很多。天津有關方面特地批準封鎖了五大道的半條街,置景工人連夜布置成當年的漢口江岸海關。除了群演,天津各文藝團體的許多演員都出了鏡。

在濟南拍戲時,有一場戲需要馬隊,濟南找不到,就從邊防部隊調來8匹軍馬實拍。經過導演的設定,再加上後期制作時鏡頭剪接的處理,似乎有數十匹馬出現一樣。我在濟南老火車站講演的虛化出場,就一兩個有效鏡頭,也是折騰了大半天。伊琳導演的要求實在嚴格。

到1964年9月,《大浪淘沙》的第一批樣片衝洗出來,開頭和結尾的部分外景都沒有拍。這時候,我突然雙眼看不見東西了!

那天正是拍“馬日事變”的戲。我背著史進扮演的受了傷的老師趙錦章,一層層逃過叛軍的嚴密追捕,來到一處廢棄倉庫。很快叛軍追殺過來,我趕忙打開窗戶,想拼死把趙錦章背出去,可窗口被一根根鐵條焊死了。

實拍的鐵條是用橡皮制作的道具,我必須做出很使勁的樣子。那時,在窗外的鏡頭正對著我,我繃著臉,咬著牙,鉚足力氣扭彎鐵條。只感覺,血往頭部一個勁兒地翻湧,我就兩眼冒金星,暈倒了。更糟糕的是,頭腦很清醒,知道大夥紛紛來扶我,卻什麼也看不見。

後來醫生說,這是連日勞累,又嚴重缺乏正常的營養供給而出現的眼盲,經過一段時間調養,可以恢復正常視力。臥床休息,短期內又不能拍戲,我們的拍攝只好延後。

細心的觀眾能夠發現,我在這部電影裏,不同的場景,甚至相同連貫的情節中,胖瘦明顯不一樣,就是反反復復重新拍攝的緣故。感謝攝影師煞費苦心,用不同的機位和角度,盡可能地縮小差距。

《大浪淘沙》從改編、拍攝直到修改發行,可謂一波三折。周恩來總理親自過問影片的拍攝和修改,陶鑄同誌曾4次親臨指導。在有關領導的建議下,我們認識到,電影雖然是講述歷史,但故事片完全不同於紀錄片,一定要綜合,要取舍,要藝術加工,不必拘泥於歷史事件,電影藝術化才好看。

早在影片開拍時,劇組就以集體的名義寫信給陶鑄同誌。我們這個戲,寫的是1925年的事情,而陶鑄同誌參加過1927年的廣州起義。故事不一樣,年代大致相同,我們想請他講講早年參加革命的經歷。後來,陶鑄同誌來到珠影廠,暢談了他當年參加革命的情況、廣州起義的親歷,還介紹了反映當時武裝鬥爭的回憶錄、中短篇小說及文章,建議大家抽空看看,提升塑造角色的水平。

1965年12月底,攝制組如期完成任務時,我已經回到北京。隨後就聽伊琳導演打來長途電話說,樣片長達兩個小時,多位領導一起到珠影廠看片。有領導提出,靳恭綬救趙錦章一段,“不要把我們的英雄人物寫成‘大力士’,可以改為用槍托砸窗戶,或者用其他的肢體動作來鋪墊”。聽伊琳導演講到這裏時,我不禁百感交集,為這種嚴謹的創作態度感動,也做好準備再赴珠影補拍。

對於這部戲,我是經過3年漫長的陪伴才終於完成,自然非常關註事情進展。後來,我得知周總理也看了樣片,並提出很細致的修改意見。

也許是應驗了《大浪淘沙》的片名,這部戲反反復復修改,我也十幾次來珠影補拍,最終成片一個半小時左右。1977年3月,歷經千錘百煉,《大浪淘沙》終於與觀眾見面!

有統計說,當年《大浪淘沙》的觀影人次有20億之多。人民日報刊登的觀眾評價說:“影片生動形象地告訴我們:大江東去浪淘沙,革命的洪流中也總是有人落荒,有人叛變。自然,也更有人迎風鬥浪,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勝利的彼岸……長河不止,浪花不滅,有著極其旺盛的生命力!大浪淘沙是歷史的必然,大浪淘沙是革命的真理。”這是我們想傳達的理念。

(作者為電影藝術家,劉澍整理)

制圖:蔡華偉

《 人民日報 》( 2021年01月28日 2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