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見壽桃饅頭周公解夢

頻道:解夢 日期: 瀏覽:1

清明放假前,山東同事嚴肅地說,回來時要給我帶他們家的饅頭,讓我開開眼。

雖然我對山東饅頭早有耳聞,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對於“開開眼”不屑一顧:都是饅頭,還能差到哪去。

直到他回來後,我意識到,確實是我年輕了。

我不得不感慨,魯迅先生誠不欺人:魯地的饅頭的格局,是和別處不同的。

山東饅頭,多的是你想不到的花樣

在北方逛菜市場,你總能看到在賣饅頭的地方,有一兩家店,掛著“山東戧面饅頭”的牌子。

無論店裏賣的是不是山東饅頭,但只要掛上這塊牌子,饅頭就搖身一變,有了特色。

這當然得益於山東饅頭的名聲。

山東饅頭,是出過圈的。

舒淇感嘆拍戲辛苦,臉瘦得比饅頭小,說的就是山東饅頭。

山東人黃渤也曬過一個比臉還大的饅頭,並表示:大不是精髓,好吃才是關鍵。

有多好吃呢?反正山東人覺得,肯定比蛋糕好吃,生日就得送饅頭——張韶涵今年錄制山東春晚時,恰逢自己的生日,就收到了山東人送的饅頭。

去年,馳援湖北的山東醫療隊,幾個醫護人員也在收到家鄉饅頭後,做起了“饅頭吃播”,那幸福與滿足的笑容,感動無數國人。

這一圈下來,即便沒吃過,也聽過山東饅頭了。

山東饅頭留給人的第一個印象是:大。

能大到什麼程度呢?

像下面這樣:

一個饅頭的重量可以達到2-3斤。

為什麼要做這麼大?

有人說饅頭是諸葛亮發明的,為了祭祀顯得有誠意,就把饅頭做得很大;有人說做得大是為了出門少帶幾個,更方便趕路……傳說很多,真假難辨。

但現在,像這麼大的饅頭,往往出現在紅白喜事上,十個人一起吃,就不會覺得大了。

普通家庭裏不會做這麼大的饅頭,但相對於南方的饅頭,還是大了很多。

山東饅頭留給人的第二個印象,就是那些招牌中常出現的:“戧面”。

“戧面”指的是發酵後的面,在揉的過程中多次撒入幹面粉。

當進入到山東饅頭的語境中,這個詞意味著瓷實、筋道,以及濃濃的麥香味。

熱乎乎的大饅頭從中間掰開,熱氣騰騰,麥香味竄進鼻子裏,還沒吃就已經醉了。

那會是山東人極為享受的瞬間,一口咬下或是一塊一塊撕著塞進嘴裏,越嚼越有味道。

轉眼之間,一個饅頭就消失了,桌上的菜甚至還沒動一筷子。

不僅只是白面饅頭,山東的饅頭家族裏,還有很多成員。

比如,簽子饅頭:

南瓜饅頭:

米糕:

小米糕:

高粱饅頭:

黑米饅頭:

巧克力饅頭:

糖三角:

以及,花卷:

看完這些,即使從小吃饅頭長大,也只能說:只有你想不到的花樣,沒有山東人做不到的。

花餑餑,又花又能打

如果說,上面看到的還都只是山東饅頭的1.0版本,那麼它的2.0版本,就要讓人眼花繚亂了。

此時,饅頭不再被稱為饅頭,而是搖身一變成為“花餑餑”,身份與地位不再與普通饅頭同日而語,在那些極為重要的場合與時刻裏,花餑餑都是點睛之筆。

在膠東地區,這種現象尤為明顯。

一進入臘月,全中國人都會開始準備年貨,膠東人要忙著準備花餑餑。

簡單一些的,是把普通饅頭捏成各種形狀,在上面點綴幾顆紅棗,寓意日子紅火。

稍微復雜一些的,就要動用到家裏可能已經傳了幾十年的“榼子”,是用木頭刻成的模具,常見的形狀有桃子、元寶、魚、蝴蝶等形狀,面揉好後塞進模具裏,蒸出來後就有了相應的形狀。

這種模具大都用梨木做成,不開裂不變形,沒有異味,膠東地區幾乎每家每戶都會有兩三個,從爺爺奶奶手裏就開始使用,一代代傳下來,成了家裏具有年代感和記憶的物件。

更為重要的是,它們隨著時間的流逝,花紋與棱角越來越明晰,反而比新買的要好用。

啊,時間的饋贈啊。

拿著祖傳的模具制作花餑餑,必須是一件嚴肅且有儀式感的事。

要想做得好看,表面光滑平整是基本的要求,老人們小心翼翼,捏好的形狀擺放時要控制好間距,以免互相擠到。

年幼的孩子們總是充滿好奇,想摸摸點點或是在大人身旁打轉,得到的可能是一聲“甜蜜”的呵斥。

因為這每一個花餑餑都蘊含著樸素的祝福:健康長壽、多財多富、年年有余。

臘月制作完成後,一整個春節都會用到。

晚輩來拜年時,長輩會給裝上自己家做的花餑餑,代表心意和彩頭;年夜飯桌上,花餑餑用來犒勞自己這一年的辛勞,表達對來年的期盼;初一祭祀時,花餑餑又能表示對逝去親人們的懷念。

由於過於流行,一個春節下來,一些家庭收到的花餑餑之多,直到開始長毛,都還沒吃完。

那些復雜造型的花餑餑,則出現在孩子百日、祝壽以及婚禮上。

一個過百日的膠東孩子,可以收到中國傳統文化裏幾乎所有帶有美好寓意的祝福:長命鎖、佛手、葫蘆、長穗、仙桃、老虎、燕子……從用的到吃的,從天上飛的到水裏遊的,這些祝福,都通過花餑餑來承載。

一個六十歲及以上的老人,在自己的壽辰上收到的不是蛋糕,而是可以高達一米的花餑餑:福袋、壽桃和魚串聯在一起,能看到的只有“健康長壽”。對老人來說,這樣的禮物足夠實在,也足夠“排場”。

一對走進婚姻殿堂的新人,在訂婚之時,就需互贈花餑餑。大饅頭上點個“囍”字,成為“喜餑餑”。訂婚時男方要帶夠一定數量,分予女方最重要的親戚。婚禮上,能見到的幾乎是花餑餑裏最豪華的一種。

此外,喬遷、開店、孩子出生、拜訪老人等,花餑餑都可以成為帶去的禮物。

在這些場合裏,花餑餑不是一些華而不實的面食堆砌,它成為人際交往中禮節的體現,承載著彼此之間的人情世故與文化記憶。

人們根據彼此之間的親疏遠近、出席場合的重要性,來決定帶去花餑餑的大小,越親近,場合越重要,出現的花餑餑越豪華。

饅頭為什麼如此重要

這麼精致的花餑餑,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答案是,一雙巧手。

除了前面提到的模具,更多的造型,是用手捏出來的。

花餑餑的制作可大概分為選面、和面、發面、捏塑、蒸制、上色、晾幹等環節,看起來流程簡單,但每個人做出的效果卻大不相同:和面的軟硬、揉面的力度、發面的程度,都會對結果造成影響。

捏塑環節,更考驗功力:揉、搓、切、壓、疊、捏、剪、插是常見的手法,用到的工具也是家裏常見的搟面杖、剪刀等。

別看手法常見、工具常見,但要想捏得好看,需要“巧勁”,“巧勁”來自於生活實踐中的積累與智慧,存在於每個花餑餑師傅的腦海中,往往“只可意會,不能言傳”。

也正是如此,與所有的傳統手藝一樣,花餑餑的制作手藝也在代際之間逐漸消亡。

以95後為標準,爺爺奶奶還能做一些出來,父母一代很少會,到了自己手裏,只能看熱鬧了。

如今,山東普通家庭中很少有人能制作出復雜的花餑餑,需要用時都去店裏定做。

年輕人總是眼光很高,喜歡新鮮的東西,為了吸引他們的目光,店裏也會根據時令,推出一些造型時尚的花餑餑。

為了口感更好,有時在和面時會加入牛奶和白糖,而那些靚麗的顏色,都通過果蔬汁來實現。

這種需求量和商業價值的存在,又能保證花餑餑的手藝不會完全消失,專門的人專門來做,反而能發展得更好。

根據當地人的觀察,這些年,花餑餑在節慶中的使用,有逐漸興起的跡象。

一個簡單的饅頭為什麼會衍生出如此多的種類,又為何在山東人的生活裏占據了重要地位,還承載了厚重的文化內涵?

這首先與山東的飲食結構有關。山東作為我國小麥主產區之一,面食占據了一日三餐的全部。饅頭之所以做那麼大,也有當地居民說是因為“只有吃了饅頭才有力氣,做事才有精神。”

其次,農業社會裏,人們通過祭祀祈禱風調雨順,把動植物賦予各種意義和作用,上貢時依照它們的樣子做出造型,這些造型也流傳到了今天,成為了各種祝福。

最後,物質匱乏的年代裏,能吃上白面饅頭,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因而,在一些老人們的心裏,白面饅頭極為珍貴。他們對於白面饅頭,有著近乎虔誠的態度。

長年累月的積累中,饅頭之於山東人,意義重大。

有人說“可以一年不吃米飯,但三天不吃饅頭就很難受”。有人說“萬物皆可就饅頭”。有人說“是空氣對於有氧呼吸生物的意義,不吃饅頭,哪哪都難受”。

也許並不是每一個山東人都這麼喜歡饅頭,但發展到今天,饅頭和花餑餑成了山東的一個標簽,也成了人們識別故鄉的文化符號。

它們是小時候等著饅頭出鍋時的期待;是記憶中一家人一起蒸饅頭的其樂融融;是人生重要階段的見證者;是重要場合裏撐場面的禮物。

如今,物質充沛,沒有人會對著一鍋冒熱氣的饅頭搓手尖叫,越來越快的生活也讓人們對陳舊和緩慢失去了興趣和耐心,但也許正是那些陳舊和緩慢,才構成了今天生活的面貌。

煙臺人張新第說,她尤其偏愛自家做的花餑餑,因為那“有一種質樸的可愛和浪漫”。

這“可愛”與“浪漫”體現在奶奶臉上蹭著面粉做花餑餑的專註,體現在圖案雖不復雜但構思活潑俏皮,體現在雖然最終都是被吃掉但過程中仍然精心準備。

“可以說是無實際意義的美麗,才讓這種心意格外動人,不是為了其他,只是過年了,要吃好看的饅頭,要一切都是漂亮的、好的,這是平凡的普通人,對生活最真切的愛意。”

或許,我們都需要這種“可愛”與“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