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腳上紮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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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士

整整60年前,1960年5月25日,中國登山隊員王富洲、屈銀華、貢布成功登頂世界最高屋脊——珠穆朗瑪峰,他們開創了人類登山史上首次從北坡登頂珠峰的歷史!

時至今日,很多人仍然在探尋和挑戰這個目標。為了紀念人類首次從北坡成功登頂60周年,也是中國人首登珠峰60周年,4月30號,“2020珠峰高程測量”在海拔5200米的珠峰大本營正式啟動。5月6號下午,測繪登山隊出征儀式順利舉行,攀登珠峰的壯舉再次啟程。5月17日16時許,“2020珠峰高程測量”登山隊抵達海拔6500米的前進營地,目前全體隊員狀態良好。

而在60年前的1960年,“登頂世界最高峰”對那個時代的中國人來說就好比一針強心劑,然而為了完成這一使命,王富洲、貢布、屈銀華三人因凍傷造成了肢體殘損,病痛伴隨了他們一生;在前期準備和登頂過程中,包括後勤保障人員、科考人員在內的登山隊員貢獻巨大甚至獻出了生命……為了真實還原這段歷史,這一周我們將跟隨鏡頭走訪十幾位在1960年參與攀登珠峰的老人,讓他們的回憶帶我們走近1960年的珠穆朗瑪。

左至右:屈銀華、貢布、王富洲

一、浴血而出

1956年,在蘇聯的幫助下,中華全國總工會在北京開辦第一個登山訓練班,向全國各產業工會招收運動員,從全國各產業工會選送來的年輕人齊聚北京,原本在各行業裏的專業好手,來到登山運動面前卻個個都是新手,一切都要從頭學起。

1960年中國人首登珠峰登山隊隨隊醫生 翁慶章:

在年輕的時候,在上學的時候喜歡體育,也打球也賽跑,所以呢,聽了這種登山呢,我以為是遊山玩水嘛,我也想參加,所以後頭沒想,一參加,後頭改變了我一生的進程,這是當時沒有想到的。

1960年中國人首登珠峰登山隊運輸隊長 張俊巖:

弄上幾個釘,翻毛皮鞋把它釘上,釘上就穿那個登的太白山,太白山倒沒有冰,沒有雪,就是山頭有個白頭有雪,其他都是泥巴路,就穿那個鞋登的太白山,登完了以後,到山下一看,那個鞋底都光板了,那個三子釘都掉了。

除了登山技術方面的空白外,一切都從零開始的中國登山隊,在登山裝備方面同樣特別落後,那時候的登山隊員們,甚至連專業的登山鞋都沒有。

1957年12月7號,蘇聯登山部正式向中國政府提出組成中蘇聯合探險隊的倡議,計劃於1959年3月到6月從北坡攀登珠穆朗瑪峰。但1959 年3月,西藏武裝叛亂,蘇聯以西藏不安定為由撕毀了登山協議,將已經拉到蘭州的器材全部撤回,攀登珠峰的計劃頓時陷入了癱瘓狀態。

當時的中國正經歷著全國性的糧食短缺和饑荒,經濟異常困難。為了購買登山裝備,財政部從國庫支出了70萬美元,當時人民幣10元就能買80斤大米,夠兩個人吃一年。

隨隊醫生 翁慶章:

當時70萬美金不少了,當年,1959年70萬美金啊,當時我們國家外匯是緊張的,70萬什麼概念啊,到現在呢至少是100倍的概念吧。

就在中國準備從北坡攀登珠峰的時候,一支印度登山隊也準備從珠峰南坡尼泊爾境內攀登珠峰。誰先登上頂峰,中印暗暗較量了起來。

二、蓄勢待發

1960年3月,中國登山隊在前線總指揮韓復東的率領下,冒著風雪抵達了珠峰大本營。大本營的帳篷搭建在了一片覆蓋著積雪的平坦谷地上。

早在中國登山隊到達前,英國人就已經率先在這裏留下了足跡。他們曾在這裏先後向峰頂發起八次衝擊,八次敗北。英國人棄留的帳篷和罐頭,深深刺激著中國登山隊。為了在較短時間內登上珠峰,大本營214人的龐大隊伍開始緊鑼密鼓地準備起來。隊長史占春與副隊長許競認真研究珠峰資料,精確每一步的攀登計劃;

運輸隊長張俊巖帶領著運輸隊積極運輸物資、建立高山營地,王富洲、屈銀華、貢布這些隊員們則離開大本營,進行短期的冰雪作業。按照計劃,這次登珠峰將分為四次適應性訓練,登山隊員們稱之為“四次行軍”。那麼,這四次適應性訓練是如何進行的呢?蓄勢待發的隊員們在訓練中又會遇到哪些危險和困難呢?

暴風雪威脅著登山隊員們的生命,來自蘭州大學的地理老師汪璣,在6400米的三號營地發生缺氧反應,內臟器官急性衰竭,經過幾個小時的緊張救治依然沒能挽回生命。登山運動的殘酷,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

1960年中國人首登珠峰登山隊運輸隊長 張俊巖:

很惋惜啊,很悲痛啊,都知道,都知道,都看見了,但是還是要表現我們每個人還要繼續努力,繼續攀登,一定把珠穆朗瑪拿下來,完成他們未盡的事業吧,最後實現登頂成功,大家化悲痛為力量。

在高山上,生命變得如此脆弱。即便是碰到了死亡,登山隊員們能做的也只有把犧牲的隊員安放在冰冷的裂縫裏。1960年4月,中國和尼泊爾再一次商談邊界問題,珠峰究竟屬於中國還是尼泊爾始終無法解決,周恩來從尼泊爾回到昆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登山隊員登到了哪裏?

頂著巨大的壓力,1960年4月29日,第三次適應性訓練開始了,而這一次,等待著登山隊員們的又會是什麼呢?

三、愈挫愈勇

1953年5月29號上午11點30分,尼泊爾下裏巴人丹增·諾蓋和新西蘭人愛德蒙·希拉裏從南坡登頂珠峰,代表人類第一次站在了世界最高點。

因為這次攀登,在中尼邊界問題上,尼泊爾才有底氣向中國發問“你們中國人都沒上去過,怎麼能說珠峰是你們的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丹增·諾蓋成了尼泊爾談判的砝碼。不過丹增·諾蓋在後來卻極力反對自己的孩子從事登山運動,因為他知道這裏面會有多少生命危險。丹增·諾蓋從南坡登頂尚且如此,從“北坡”攀登珠峰的艱辛,參與過1960年攀登活動的中國登山隊隊員們當然深有體會。1960年5月中旬,最艱苦的第三次適應性訓練開始了。

登山隊員通常是結組行動,一根主繩,把三個人或者四個人結成一個小組,碰到危險的地方,第一個人先走,過去以後第二個再走,輪番通過,彼此保護。1960年4月29日,登山隊員們從北坳頂部的營地出發,進入了第三次適應性訓練歷程中最艱難的戰鬥。可是開始沒多久,幾個結組同時下撤,隨隊醫生翁慶章陷入了緊張又忙碌的搶救工作。

隨隊醫生 翁慶章:

凍傷那麼多,我們醫務室七八個人,我們都沒辦法了,我們照顧不了了。後來我們發電報,日喀則來了一個外科主任,帶了四五個軍醫,來幫我們忙。你想每天要打針,要換藥,還有別的病號要看呢。傷兵一大隊下來的是吧,走路也走不了。

運輸隊長 張俊巖:

大風口可凍傷了不少人啊,有次我領著有30多人的一個大隊伍啊,渡過這風口,遇到暴風雪了,又停不下來,要走。凍傷以後,三分之二凍傷了,三分之一沒凍傷,耳朵,鼻子,手指凍傷了。所以,叫大風口,大風口,就是這個地方有暴風。

藏族隊員 貢布:

最後我們也管不了了,下面那幾組也管不了了,風太大了,很多隊員,很多結組撤下去了。

到達了海拔7007米的北坳後,登山隊員們將要挑戰的是海拔7450米的珠峰第二道難關—— “大風口”。大風口位於北坳與主峰之間,從北坳頂端到主峰,由於管道效應,大風經過,風速越來越快,風力最高達到12級,大風夾著冰雪,長年累月地刮著,兩邊是懸崖峭壁,一不小心,就會被吹下去。

在“大風口”,大風夾雜著雪粒和沙石,刮了整整兩天兩夜。第三天,風漸漸小了下來,貢布才從雪洞裏慢慢爬出來。在雪洞的兩天裏,食物已經消耗了很多。下撤的結組雖然還會趕上來,但是前進速度一定很慢,這也意味著食物將無法及時送到貢布這裏。

負責開路的劉連滿發生滑墜,只得暫時原地休息。沒走多遠,副隊長許競也走不動了,隊長史占春下命令,由貢布將許競送到晚上的帳篷裏休息。就這樣,貢布和隊員石競等人在小帳篷裏擠了一夜,而原本繼續向上的隊長史占春接近了“第二臺階”,卻無法上去,在巖石下面停留了整整一個晚上。後來,在《人民日報》上發表的石競的登山日記,記載了這個難熬的夜晚。“又是一天的行軍,直到半夜抵達8100米的高山營地。帳篷搭在巖石斜坡上,三分之一還在懸空飄搖,大家就擠著坐,肚子咕嚕咕嚕直叫,不吃飯,就燒點水喝。可山高空氣稀薄,一根火柴點不著,兩三根合在一起擦,又滅了。兩盒火柴劃完了,煤氣爐也沒點著。檢查了一下,還剩一些炒面,有的同誌就幹咽了幾口充饑,這一下更渴了……”

雪崩、烈風、空氣稀薄、零下幾十度的酷寒,適應性訓練進行到第三次的時候,每向前進一步,都是對隊員們身體和意誌的一次考驗。其中,高山凍傷給許多隊員造成了永久性傷害。

隨隊醫生 翁慶章:

我有一本整個凍傷的照片啊。中國登山隊。我寫過這方面的文章,我在英國還做過這個報告,凍傷,110多例凍傷,不同程度的凍傷。像王富洲是腳趾頭鋸掉了,像王鳳桐鼻子凍掉了,有的手指頭凍掉了。當然以後登山都不太行了嘛,生活,現在有的安假肢了。

大本營傳來天氣預報,1960年5月18日和19日都是好天氣。聽到消息,隊長許競做出決定,吃一些東西就準備出發,當天晚上連夜行進,第二天就能到達頂峰。

藏族隊員 貢布:

8100到8500,這個中間一夜裏上了,天亮了還沒到8500,這8500都沒到,這上什麼頂峰啊,頂峰就上不去了。到了中午,到8500了。

【8500米處就是突擊頂峰營地。可是,在檢查登山物品的時候,問題出現了。由於夜裏攀登,帳篷少帶了一個,有的隊員辛苦背了一路的氧氣瓶也空了。而且食物也越來越少……】

四、最後突擊

1960年5月23日,只剩下五個人的突擊隊在8500米的突擊營地休息,為第二天突擊頂峰養精蓄銳。在這裏,他們吃了最後一頓飯。

此時,王富洲三人站在了通往頂峰的最後一道門前,但卻寸步難行,聳立在他們面前的是近乎直立的五米峭壁,其間幾乎沒有任何縫隙。無法越過“第二臺階”,意味著“登頂珠峰”將化為泡影。

【藏族隊員 貢布:上不去怎麼辦啊?想來想去,想來想去,劉連滿就提出來了,說要背人,就說我來背,我也背了人,他劉連滿背人,就是一個人鞋子脫了,襪子纏到肩膀。】

“背人”也就是“搭人梯”,這個方法也只有曾經是消防隊員的劉連滿能想出來。劉連滿在最下面,屈銀華站在劉連滿的肩膀上,王富洲和貢布在兩邊保護,幫助屈銀華拿冰鎬,推著屈銀華一點點往上走。

運輸隊長張俊巖:整個是20米的高地,近乎是垂直的峭壁,但有的地方還有落腳點,其中有4米,4米,整個沒有支腳點,人手爬相當困難,一般爬不上去。

很長時間過去了,屈銀華終於在石壁上找到了一個細小的縫隙,這時,屈銀華只能一點一點把鈍鈍的冰錐打進細小的石縫中。

登山鞋上的冰爪異常鋒利,為了不讓腳下的冰爪傷到隊友,屈銀華脫掉了鞋子,腳上只剩下單薄的毛襪子。最終他的雙腳完全暴露在寒風中。

【隨隊醫生 翁慶章:那是零下20度啊,還有風啊,他知道會不會凍傷,那當然肯定會要凍傷了,但你不能把戰友踩傷,所以就穿那個一個薄的毛襪子,站他的肩膀上頭,再來回折騰個把鐘頭吧,這樣子。】

這一次,屈銀華終於站到了“第二臺階”上。他顧不上已經凍得麻木的雙腳,迅速將手裏的登山繩拋給貢布,貢布與王富洲先後順著繩子,踩著劉連滿的肩膀也登了上去。

【藏族隊員 貢布:我們三個人拽,然後他順繩子一爬,就上去了。到上去以後啊,這個鞋子都脫了,然後穿鞋子,打冰爪什麼東西,又耽誤了很多時間,現在是山上就慢啊,行動啊,然後我們四個就“第二臺階”就上去了。上了,上了已經到了下午了】

下山以後,屈銀華十個腳趾頭全部凍傷,腳後跟的肉都被凍裂開,森森白骨暴露在外,後期手術中十個腳趾全部截掉。

當年的劉連滿在用自己的肩膀將隊友送上“第二臺階”後體力耗盡,不得不止步於距離珠峰峰頂僅一百米處,在寒風中等待隊友下撤歸來。“死也要死在上面”,將劉連滿妥善安置以後,身為隊長的王富洲對屈銀華和貢布表明了登頂的決心。

夜色中,王富洲艱難地拿出了日記本,顫抖著右手寫下一行字:“王富洲等三人征服了珠峰。1960年5月25日4時20分。” 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把這張紙撕下來,只好叫貢布幫忙,兩人一起才撕下了這張很輕很薄的紙片。貢布把紙條折疊了一下,塞進一只白色的手套裏面,然後塞進了石堆裏,又在頂峰上敲下九塊巖石標本放在背包裏。做完這一切,三個人如釋重負地喘起氣來。

從1955年許競、師秀、楊德源、周正四名青年前往蘇聯學習登山,到1960年王富洲、貢布、屈銀華三人從北坡登頂珠穆朗瑪峰,中國登山隊只用了短短五年的時間。不過,由於那一次王富洲等人沒有帶下來任何關於頂峰的影像資料,中國登山隊是否真的登了頂曾受到質疑。半個多世紀的時間過去了,當年的登山隊員們又經歷了怎樣的命運沈浮呢?

編輯:蘇珍妮、巴塔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