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滿地瓜子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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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聞記者 錢戀水

世界音樂領我們從此地去往他處,聽見世界的大和美。中秋到國慶,“雪佛蘭2021天地世界音樂節” 將於9月19日至10月6日登陸上海、武漢、重慶、佛山四城七大項目,27支音樂團隊帶來68場演出,助力上海打造亞洲演藝之都。今年的藝術家仍然大多分布在祖國各地,從古老音樂的土地上結出新鮮果實,時間上的縱深可媲美地理上的廣度。

推薦六位/組作為開篇。演出露天免費,可自行探索土地和聲音的秘密。

陸錦花

1、陸錦花

方言和舊的生活方式消失後,依托於此的藝術還能繼續存在嗎?評彈藝術家陸錦花覺得他們這群評彈演員已是“半入土,或者說全入土的狀態”。下午一點到三點的書場,滿地的瓜子殼,關不掉的收音機,一個綿延數月方休的故事,式微。曾經充盈鮮活的評彈像漏水的袋子,消逝得悄無聲息。浸沈當中的藝術家們,深知評彈的博大精妙。忽然擡頭,發現觀眾又更老更稀少了。

其實評彈很活潑溫暖。陸錦花學的是徐麗仙調,“別的劇種叫什麼派,我們(評彈)叫什麼調,一般以姓氏為名”。江南人低調,一派創始人以姓立派,蘊藉個人的歷史,卻絲毫不閉塞。這樣一個以講故事立身的藝種,活躍在市井茶樓,耳濡目染世風演變,跨界幾乎是一代代評彈藝人下意識的行為。“比如說我們吸收了京劇、淮劇、各種民間小調,器樂由本來的琵琶、三弦,加入中阮、二胡、古琴。到七八十年代的時候,徐派創始人叫徐麗仙已經在舞臺上用到電聲樂隊。”

麗調是評彈裏少有的女性流派,多情、靈動、隨心隨性,陸錦花認為其音樂性和抒情性是所有流派中最豐富的。站在這樣一位先師的肩膀上,陸錦花也不願被規矩束住手腳。她做的最冒天下大不韙的事就是撤掉那張小方桌,從形式上給自己自由的表演空間。

2011年開始,陸錦花從傳承走向創造。她用蘇州話的韻和吳語琵琶改編《天涯歌女》《小城故事》,把評彈裏的長故事改成12分鐘裏走完說、唱、表演的新顏,玩爵士評彈,穿禮服說《泰坦尼克號》裏露絲和傑克的初遇,抽絲剝繭電影裏某一個“被淡淡帶過的橋段”。

評彈多美,咿咿呀呀,叮叮咚咚,倆人兩張椅,身後豎一展屏風。陸錦花希望不管用什麼辦法,先召來觀眾,喚起他們基因裏對它的好感。然後看,這種藝術是否還能活下去,承載住她作為藝術家的創造力。這次世界音樂季她步子邁得很大,要跟偶像組合AKB48 TeamSH合作,會演成什麼樣誰也預想不到。

2、6501

傀儡樂隊法茹克的這支新樂隊有明確的審美體系。“6501”是新疆身份證的前四位。他們的音樂可以參照舌頭和IZ,以鋒利的節奏推進,性格上像沈默的山民。他們不搞詩歌,最低限度的歌詞出自最低等的動物性。區別是6501更加幹燥粗魯,嘈嘈切切的幾何形節奏沾上煤灰,以野獸的兇猛與老練的獵人對峙。

3、烏飛兔走晝還夜

“烏飛兔走晝還夜”是一首詩的首句,後三句是:“臘盡春回年復年。無盡無窮窮盡處,東村王老夜燒錢。”聽起來像一種咒語。“烏”和“兔”分別象征“太陽”與“月亮”,“日和月是前衛搖滾的標誌”。著名的例子,是平克·弗洛伊德(Pink Floyd)龐貝古城現場的那面醒目的大鑼。

海青和李星的前衛搖滾樂隊“烏飛兔走晝還夜”以第二張專輯的名字命名。首專《肉蛋蛋》在發行當年(2017)入選蝦米音樂2007-2017中國indie音樂百張專輯,是當年唯一的入選作品。

“《肉蛋蛋》中那些討喜的元素,如蒙古韻律,傳統民樂,甚至還有即興,在這一局中都被盡力降到了最低”。在《烏飛兔走》中保留下來的,有古典音樂細膩爬梳的韻味,仿佛心跳驟停的錯拍;漏夜行軍的半音們步履匆匆,蜿蜒行進。A段和B段交替,或者整首歌只有極簡短的A段,海青寫的詞有民歌的韻味,也有其狡黠和肉感。詞短意長,前衛搖滾的軀體上長著一顆若隱若現的蒙古頭顱。心臟冷靜,旁觀福禍相依,死生流轉,日常事物處處隱喻叢生。

央吉瑪

4、央吉瑪

已經有好幾年,央吉瑪的大部分現場只剩兩個樂手,一個負責各種打擊樂,一個吉他加合成器。“說不定最後只剩我一個呢。”都知道她是墨脫人,出生長大在林芝,唱門巴老調,大學離開家鄉外出求學,經過很久的磨礪、種種際遇才變成今天的樣子。

央吉瑪回過墨脫,幫姐姐送為當地貧困人家籌措的善款。“當時一屋子的人都在家門口送我,看著我一路坐大巴一直到再也看不到。好像我把一家人的心都帶回去了。”她不強求保留和傳承那些門巴老調,盡管她和姨媽都認同保護老歌的價值。她是家裏年輕一代中門巴語說得最好的,也會盡力教自己的小女兒門巴語。“但是有些東西也許終究會流失,萬事萬物都有自己的壽數”。

現在央吉瑪定居在“光禿禿、很硬的拉薩”,文化融合隨處可見。遷徙的經歷讓她知道,人在哪裏,寫的歌定會染上在地的風貌。林芝寫的歌“濕漉漉,朦朧,迷幻”,拉薩的“硬核,實驗、當代”。別人如果問央吉瑪,你的音樂什麼風格?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世界音樂”是一張通用的標簽,但“對我自己的身份、音樂風格的界定是沒有的”。

《蓮花秘境》之後,央吉瑪寫的歌漸漸褪掉門巴老調的影子。它們更輕盈自在,歌裏的唱詞不多,門巴語、英語、漢語都有,吟唱為主。歌都很長,往往超過十分鐘。她至今沒受過專業聲樂訓練,唱腔的千變萬化多半來自無意識地開發,在唱的過程中捕捉新的聲音表達。

舞臺上,央吉瑪的迷人住處不僅在於肢體語言,還有一人聲裏的多重人格。她像原始宗教裏的女祭司,以歌舞邀祖靈降臨,行一場靈魂附體的秘儀。彌漫的高音,堅實的低音,分別對應陰性和陽性。她標誌性的中音如巫祝吟誦,不分雌雄,裏面有不容置疑的攝人力量。

王萌+於渺

5、王萌+於渺

看履歷才知道,原來早就見識過王萌的作品。2021年SHAO在長江劇場的電子樂現場,2018年的李宇春演唱會,視覺部分皆出自他手。因為想搞清楚“皆是相通的藝術”用技術手段到底如何接通,王萌想做音樂試試。遵循分解視覺的步驟,他也把音樂拆解,最後還原為音色,“再按照自己的審美給它一定規則的安排,放進時間線裏”。果真能行。

他還缺一個搭檔,音樂科班出身的於渺正合適。於渺彈古箏,她對世界的好奇心可比古箏大。古箏和電子樂的組合一點也不奇怪,這不僅僅是熱愛國風的00後們的觀點。王萌+於渺的現場往往壯觀,漂浮在空中的屏幕後面藏著表演者。當視覺的魔術膨脹至整個空間,就會像幻術消弭古箏和電子樂的新舊之分,凸顯它們各自的性格特征。

兩個人采用非常自由的創作方式,在即興中發現中意的旋律,搭建框架,用電子樂生成血肉。這是一種依靠積累、審美和直覺的方式,靈感往往直接來自生活的瑣細——一通電話、一餐飯食便能生出旋律。旋律都挺美,像日常上空浮現的光環,告知靈與肉也可以分開。

由於王萌和於渺加起來掌握的技能較多,從日常中捕捉到的形而上就具有了七十二變的彈性。他們的現場變化多端,小賣部、音樂廳、古城城樓、交通樞紐,兵無常形,因地制宜。觀眾來來去去,能夠引為知己最好,不能也無妨。不小心路過他們的世界,被恢弘的視覺包圍,仍能辨出其中一顆沈靜端美的古箏之心。

6、囚牛樂隊

囚牛樂隊2021年的新單曲《須彌山》歌如其名,人聲的誦經腔和器樂互相纏繞,如霧氣中浮現的山影,現代化高樓中驚現的古老廟宇,叫人摸不清它的根基和來歷。

兩位主創趙航和百華都畢業於美院雕塑系,喜歡用空間關系來思考、表達音樂。他們不拘一格,傳統樂器和電聲樂器都用,什麼趁手用什麼,但註意不要陷入傳統樂器的強大力量裏無法自拔。不管身後的歷史多厚重,發出聲音的只是工具。他們取其形置入空間中,觀察色彩、傾聽聲音,建造新的空間。

重要的是消化透徹,“把這個東西呈現出來的色彩跟造型,在空間中生產出新的圖畫與話語,這跟直接以傳統語言開口講話很不一樣,區別在於是否有消化和重新吐納。”

跨界是這支樂隊體悟通感後結出的果實。美術、書法、雕塑、世界各地的傳統音樂遙相呼應,互為關照。“這些東西構成我們這個所謂傳統音樂的這種核心, 因為已經融入血液,所以不需要想著它們,順著知覺傳遞出來就行了。”

《須彌山》裏迷幻的氛圍,則是這支樂隊對真實生活的回應。他們渴望聽眾的共鳴,亦渴望聽眾發現音樂中隱藏的傳統之美。

責任編輯:陳詩懷

校對:張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