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撿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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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荏苒,歲月的顛簸,承載著多少往事與記憶。我是喜歡懷舊的人,或許是生活太紛繁太忙累使人偶感厭倦的緣故,往往不經意間的一瞬,心底裏最柔軟最美好的情感便會被觸動。就如此刻,“草長鶯飛二月天”,這春光明媚、萬物復蘇的時節,忽然間就想起了家鄉的春天,想起了家鄉春天的田野,想起了小時候也是這個時節和小夥伴們挖辣辣的情景。思緒跳躍著遙遠的回憶,那一望無際的田野、彎曲的鄉間小路、炊煙裊裊的土墻小院、歡快流淌的清泉渠水……曾經熟悉而如今早已模糊的一幕幕又在眼前依稀浮現。出生於70年代、80年代的大西北的農村孩子,誰沒有過小時候挖辣辣的經歷呢?是啊,那是一個物質匱乏的年代,也是一個孩子們可以無拘無束釋放天性的年代,除了刺激味蕾,滿足一下小饞貓的胃之外,其中的樂趣更是無窮無盡的。北方的寒冬是清冷寂寞的,到處光禿禿的一片,給人滿目的蕭瑟、荒涼和沈悶之感。經過一冬漫長的禁錮,孩子們對萬物萌發的春天的到來尤其是翹首以盼的。春風悄悄地拂過大地,天氣漸漸變得暖和了。雖然一眼望去田野裏依舊沒有綠意,但眼尖的孩子還是在朝陽的墻跟下偶爾發現了星星點點的綠色身影。噢!是辣辣!那綠色的小精靈在微風中歡笑著,昭示著我們這些小饞貓該挖辣辣了。

辣辣,大西北一種常見植物。春天發芽,夏天開花,花為白色。其生命力頑強,枝莖生長延伸,白色的小花相繼開放。待結下籽兒後,若掐下一枝,輕輕地揉碎,黃色的小顆粒多得數不清。籽兒成熟落地,經秋雨滋潤,便迅速地發芽,相繼生長。白生生的根須經秋冬的休養生息,待來年茁壯成長,如此周而復始。而孩子們要挖的辣辣,正是這種植物在春季的根莖,呈白色條狀並帶有毛須,口感脆而味微辣,且辣中捎帶一點甘甜。

印象中,辣辣菜是一年中最早冒頭的植物。在陽春三月寒意尚未散盡的大地上,辣辣還處在葉芽萌發、剛剛“擠眉弄眼”鉆出地面的階段,葉片十分纖小,不仔細尋找,是不容易發現的。這個時候,路邊的田埂上,墻角處,打麥場上,田野的空地裏,山坡下,從來不乏我們這些野丫頭的足跡。我們散亂在田野各處,佝著腰、垂著頭,機靈的小眼睛睜得圓圓的,挪動著緩慢而細碎的腳步,認真細致地找尋著,生怕一不留神漏掉一處地方。若是忽然蹲下身去,定然是有所發現,欣喜地揮動小鏟子開始在地上快速地挖掘了。每挖出一根細小白嫩的辣辣,就會歡喜地用小手把泥土捋幹凈,舍不得立即吃掉,而是小心翼翼地裝進口袋裏,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接著又繼續貓著腰尋找下一個目標。

那時候的孩子下午放學早,大概四五點鐘吧,布置的作業也不多。於是呼朋引伴、三五成群的,每個人手裏拿一把提前裝在書包裏的小鏟子或自制鐵勾,相約去挖辣辣了。那時候的大人們,似乎總有忙不完的農活,每天早出晚歸,家家戶戶的大門也成天被“鐵將軍”把守著。放學後的孩子們大都去了田野,大一些的幫大人們幹活,拔草、鋤地、放驢,小一些的就結伴玩耍,等天黑了才背著書包隨大人們一起回家。大人們在田間勞作,我們這些小孩子就在地頭、田埂上、水渠邊忙我們自己的事情。哪裏辣辣多哪裏就成了我們的樂園。天空蔚藍明凈,朵朵白雲在空中悠閑地飄過,各種鳥兒在我們頭頂頑皮地盤旋飛舞,那歡快的叫聲格外地婉轉動聽。地上的我們也時時發出銀鈴般的歡聲笑語。嘴裏哼著老師新教的兒歌,四下尋找著目標。挖出來的辣辣根,我們用手簡單地捋一捋,就急切地放到嘴裏吃起來,感覺辣酥酥的,辣中帶著絲絲甜味,還混著土腥氣,一個個吃得津津有味。我們邊挖邊吃,吃了一根又一根。有些小夥伴一時沒有挖上的,就會跑來搶著吃,大家的嘴巴很快都吃成了泥圈圈,手上、臉上、身上都沾滿了泥土,卻開心地又說又笑,把渠邊吃草的毛驢都吸引得不時擡頭向我們張望。地裏幹活的大人們則會滿含慈愛地大聲嗔怪道:“看這群饞嘴丫頭!”我們倒是自得其樂,挖得賣力,嚼得帶勁,才不理會他們呢!

不知不覺中天邊的夕陽已悄悄下落,田野間大人們呼喚孩子回家的喊聲此起彼伏。我們只好抹抹泥乎乎的嘴巴,拍拍身上的泥土,不情願地跟在趕著驢車、扛著鋤頭的大人後面往回走,把一串串快樂的音符留在了田野。

每天下午放學後,挖辣辣儼然成為了夥伴們不約而同的集體活動。有時候,大家會進行挖辣辣比賽,看誰按天黑挖的多。這時,一個個憋足了勁,不甘落後。貓著腰仔細搜尋,一旦發現目標,便快速蹲下挖起來,一鏟下去丟上來一鏟土,一鏟再下去又丟上來一鏟土,幾鏟子就挖出一根來,立馬裝進口袋,繼續尋找繼續挖。若發現辣辣多的地方,居然搶占地盤,用鏟子畫一圈,這圈住的地盤便屬於我了。每個人都畫出自己的領地,倒也相安無事。有的好勝心太強,累得氣喘籲籲卻一刻不停;有的挖累了,就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不動彈了,可一看到別人還在用力挖,而且挖得很麻利,就立馬坐不住了,於是又抖擻精神繼續投入挖辣辣大戰,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記得有一次,一位大伯見我們挖得辛苦,就找到一處辣辣密集之地,大嗓門一吼:“都站到邊上,大伯給你們挖!”只見他一鐵鍬下去翻了老大一塊泥土上來,啪地一拍,一拃多長白生生的辣辣就擺在面前了。開搶啊!楞著幹什麼?那個高興勁兒好比發現了新大陸。於是,夥伴們應著喊聲呼啦啦超大伯的方向湧來了。有的撿起來用手一捋就直接餵進了嘴裏嚼起來;有的愛幹凈,擱衣襟上擦了擦,還是迫不及待地餵進了嘴裏。邊吃邊撿,捋幹凈泥土裝進口袋裏去。待挖得差不多了,小夥伴們又會聚攏在一起,相互進行比較。把各自挖的辣辣放在展開的手心裏,一是比數量,看誰挖得多,比出了勝負,得冠者心裏美滋滋的,自會得意洋洋地高興一會,引得別的小夥伴羨慕不已;二是比質量,看誰的“辣辣”壯,從中評出一根“辣辣王”。若誰的辣辣有幸獲此稱號,定會引得一片嘖嘖贊嘆聲。在經過一番爭相傳看、撫摸後,主人會在大家不舍的眼神中把給她帶來榮耀的那根“辣辣王”收回並“珍藏”起來,等到回家後好向家裏人炫耀。挖的少的夥伴,小嘴撅得老高,金豆豆都要掉下來了。大家不忍心,每人會分給她一些,她即刻便破涕為笑了,大家也哈哈大笑起來,那笑聲清脆純真,沒有絲亳嘲笑的意味。

吃辣辣也是很有講究的,顯得鄭重其事而又趣味盎然。夥伴們就地取材,撿拾些爛瓦片做“碟子”,再折些幹枯的細枝條當“筷子”,把“辣辣”上的土捋凈後,揪成一厘米左右的短截子,作為一道菜,把它們細嫩小巧的葉片作為另一道菜,分別盛到“碟子”內。兩種菜色彩鮮明,白色素凈,綠色嫩脆,大夥兒的食欲也被極大地勾了起來,擺出一副吃筵席的架勢,在這天高地闊的田野裏,開始熱熱鬧鬧地聚餐了。留下的一部分辣辣,是要帶回家和家人一塊分享的。如果哪天收獲多,拿回家裏清洗幹凈切好,經過母親的巧手加工,潑上清油,澆上調料,那麼在當天的飯桌上,則會多出一小碟別具風味的涼拌“辣辣”菜來。大人們品味著,少不了一番誇贊。我的臉上樂開了花,對這誇贊倍感鼓舞,下決心明天挖回更多的“辣辣”來。有時候,對於小孩子半下午樂此不疲的勞動所得,家裏人不忍心吃,想留給我們第二天早上吃,而放到第二天辣辣就會蔫了不好吃的,怪可惜!這可怎麼辦呢?有一次,姐姐告訴我一個好辦法:挖一個洞把竦辣“窖”在裏面,就可以使其保持水分。於是我喜形於色,拿小鏟子在自家院角挖了一個半尺來深的“地窖”,把竦辣整整齊齊地排成一捆,小心翼翼地放進“地窖”,用一石塊嚴嚴實實地蓋在窖口上面。那一晚,我因為心裏老是惦記著窖裏的辣辣,幾經輾轉才入夢。第二天早上一睜開眼,就迫不及待地掀開窖蓋取出竦辣,那潔白的根果然還是嫩生生水靈靈的,於是又放回窖裏,待梳洗完畢,便取出竦辣,下著母親烙的大餅吃起來,余味無窮,那味道至今想起來令我饞涎欲滴。其實,小時候家鄉一帶人們的生活條件已經好轉,自家的地裏種的各種新鮮蔬菜品種也多,大人們只把竦辣當作一劑調味品,而在孩子眼中,那代表著童真童趣、凝聚著快樂、散發著大自然清香之味的辣辣卻彌足珍貴。

春天挖辣辣的時間也是有限的。“辣辣”長得快,過個十天半個月,葉子就逐漸長大,根莖也長粗了。這時候它們的根莖上還會長出很多須根,主莖變得幹癟起來,吃起來又老又柴,完全沒有水分,味道也差了很多,孩子們自然也不再挖它了。因此,那短暫的卻給我們帶來無窮樂趣的挖辣辣的時光,便永遠留在了記憶深處,每每想起,心底便湧起一種久違的韻味和情思。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挖辣辣的小夥伴們漸漸長大了,早已各自離開家鄉去追逐自己的夢想了。可是對於辣辣,總懷有一份別樣的情愫。有時漫步在小區的花苑或公園裏,偶然瞥見地上那星星點點的綠色小身影,我總是忍不住俯下身子親昵地撫摸這老朋友,一種久違的親切感便油然而生。多年以後,已入不惑之年的我們,還是 難忘那可親可愛的家鄉和天真爛漫的童年時光。每逢早春時節,聊起小時候挖辣辣的有趣情景,我們仍會發出如兒時般歡快無邪、酣暢淋漓的大笑,甚至笑出滾燙的熱淚來。

一生中,總有一段記憶讓人刻骨銘心,總有一段時光讓人魂牽夢繞,總有一種情感讓人熱淚盈眶。有一種記憶叫挖辣辣,有一段時光叫童年,有一種感情叫鄉情。

作者簡介

張應芳,筆名葉子,出生於1978年7月,甘肅平川人,語文教師。喜歡徜徉書海,喜歡在文字中品味冷暖人生,喜歡用文字抒寫點滴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