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趴在雪地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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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位老人,頭發灰白,目光炯炯,聲如洪鐘,要不是幾塊老年斑刻下了歲月的痕跡,很難想象他已經90歲了。他是金朋玲,1948年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之後參加了抗美援朝戰爭。

金朋玲住在遼寧省鐵嶺調兵山市一個普通小區裏,在這間不足40平方米的小房子裏,記者與他聊起了那段戰爭年代。

“連長背我過了鴨綠江”

1950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金朋玲回憶說,當時他所在的部隊正在東北駐防。有一天,剛剛吹完熄燈號,金朋玲正在洗腳,突然,緊急集合號吹響。“有緊急任務,限15分鐘準備行李,每人40斤,多余扔掉。”

緊接著,金朋玲就和戰友們摸黑行軍。“什麼也看不見,就是跑,一個跟著一個跑。也不知跑了多遠,前面一片亮,有水聲,有人喊:‘鴨綠江!鴨綠江!’”美軍飛機一群一群從頭上飛過,鴨綠江的另一邊新義州被炸,爆炸聲不斷,不少廠房大火通天。

部隊下達了過江的命令。金朋玲回憶說:“我們都管連長叫‘小黑子’。他走過來說:‘這個小崽子,還沒槍高呢,能蹚過去嗎?’說著就背起我過江。我和他的裝備,再加上我的體重,一共超過150斤,他強支撐著,一步一步地背著我過了鴨綠江。”

“我感到很羞愧,別人都是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我呢,是我的連長背我過的江。”金朋玲說,過了江,連長的腿被凍得回不過來彎,我用槍托把他腿上的冰打掉,他又向前跑去。

資料圖片:年輕時的金朋玲。(受訪者供圖)

“美國兵只有挨打的份”

過江後,也不知跑了多遠,停下了。“挖工事!”命令傳下來了。之後再沒人說話,只有叮當聲,單兵挖三米深,連接成戰壕。突然,炮聲響起來,三架美軍飛機從陣地上空飛過,邊掃射邊投彈。不一會兒,美國大兵到了,天上飛機掩護,地上開著坦克,放著大炮,大兵坐著卡車,就像卷起一股黑風向我方陣地壓來。

“都別開槍,聽命令。”領導下口令,“100米,70米,50米……打!”

“聽到命令後,我們迫不及待掄起手榴彈,扣動扳機,一個回合就把敵人打蒙了。”金朋玲說,“敵人退回去,又衝上來,再被打下去。到了傍晚時分,我們來了個衝鋒。”

雙方開始了白刃戰。“別看美國兵拿著卡賓槍,也只有挨打的份,我們的‘三八大蓋’刺得到他們,他們夠不到我們,我追上去刺死了三個。”

後來像這樣的戰鬥,金朋玲經歷了二三十次。第一次的那場勝利,並不意味著戰鬥是一帆風順的。“我們沒有制空權,敵人的飛機追著我們打,我們白天只好鉆樹林,躲山溝和敵人周旋。黑天出來活動,可老美有照明彈,還是追著我們打,我們那個連,入朝後沒過幾天,只剩下三個人,連長也犧牲了。”

經過無數次戰鬥,金朋玲越來越覺得自己變了,連自己都不敢認了,“越來越像個爺們了”。金朋玲說:“一打仗我就來精神。在朝鮮戰場仗打得挺過癮,國內打仗就四個手榴彈,在朝鮮管夠。”

“壓縮餅幹不吃就餓死了”

“打得可苦了,”金朋玲不時感嘆道。“執行潛伏任務,雪地裏一趴就是好幾天,趴在雪地裏,那才叫透心涼,多厚的棉衣都沒用,把棉衣都凍得硬邦邦。”金朋玲說,沒有棉衣的誌願軍戰友,抱在一起,互相鼓勵,還互相提醒:“別睡、別睡,睡著就凍死了。”

在朝鮮戰場上的苦,不只體現在冷,還有物資短缺。美國人轟炸交通線,斷了部隊的補給。為了節省彈藥,金朋玲所在部隊能不打的就不打、少打。戰士們沒有吃的,吃自帶的壓縮餅幹。出國時每人發一個幹糧袋,裝著壓縮餅幹。

“一塊有火柴盒那麼大,剛吃味道還不錯,咬一口嚼在嘴裏滿滿當當的,吃一塊飽一天。”金朋玲說,吃的時候,第一天沒啥,第二天就厭了,第三天就糊在嘴裏,不想咽下去。吃到後來,嗓子破了,鼻子流血,有的戰友眼睛模糊了。“不吃就餓死了,要活命就得吃。我們咬牙堅持,互相鼓勵。”

後來有一次上級命令轉移,轉移過程中,敵機不斷轟炸,金朋玲被炸傷了。當時是夜間,戰友只撿到了他的文書包,沒有找到人。不知道過了多久,後續部隊看到他露了半截身子,才把他救了出來,送往安東(今遼寧丹東)榮軍醫院做手術。“我的肚子受傷,腸子出來了,還好沒斷,經過手術很快就好了。”

資料圖片:金朋玲近照。(受訪者供圖)

【人物簡介】

金朋玲,1930年8月出生,遼寧本溪人。1948年參軍,歷任東北軍區獨立2團3營11連戰士,東北軍區169師507團收發,東北軍區警衛團2營文書,東北軍區裝甲司令部收發、文書,坦克第3師排長,獲得抗美援朝紀念章。1990年離休,離休前是遼寧省鐵法礦務局總機修廠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