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到酒杯是什麼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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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習生 常澤昱 澎湃新聞記者 任霧

1月,豆瓣用戶“胡桃(厭學中)”創建了名為“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的豆瓣小組,她最初只是因“三分鐘熱度上頭”而“想建一個個人玩耍”的小組,但自創建後,該小組迅速擴容,至2021年8月1日,已有127273名“文字失語者”在這裏集聚。

豆瓣截圖

現代醫學中,病理性失語癥又名“獲得性語言障礙”,是指因與語言功能有關的腦組織損害而造成的理解能力、表達能力受損。

與生理性病變引起的失語癥不同,文字失語者所經歷的“失語”,更像是一種社會病。在“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成立之前,已有人關註到此種現象:2019年,《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對2002名受訪者進行的一項調查顯示:76.5%的受訪者感覺自己的語言越來越貧乏。受訪者認為語言貧乏的表現是基本不會說詩句(61.9%)和不會用復雜的修辭手法(57.6%)。

相較於“引用詩句、運用復雜修辭”,文字失語者失去的能力更為基礎,上述豆瓣小組成員楊潤將此總結為——茶壺裏煮餃子,有貨倒不出。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的小組簡介如此表述:“長期以來,作為傾聽者和旁觀者的我們,逐漸忘記了如何組織文字的邏輯、怎麼清楚地運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情緒和觀點。”

失卻

2021年初,遇到不可思議的事情,張曉雯只會說“無語”、“離譜”,再要不就是“離了個大譜”。脫口而出這些詞匯時,她常有些難受:“還有很多其他選項,不該是這樣的。”

她形容自己曾是個“感性、屁話很多”的人。大學二年級時,她曾跟朋友一起做公眾號:“那時候很高產的,一周三篇都不成問題。”寫書評、影評是她曾經在行的。然而,僅僅過了三年多,她的這項能力退化到了“在電腦前枯坐很久也憋不出幾個字”的程度。朋友說她從前寫的東西可讀性很好,問她怎麼不重新拾筆。她感到枯竭、焦慮、痛苦。

除特殊標註外,以下圖片均為視覺中國 圖

往回看時,張曉雯覺得 “失語”早有征兆。

張曉雯追星,“本命”(偶像)是一個音樂人。粉絲圈裏,她通常是那個為偶像新歌寫熱評文案的人。去年,偶像新專輯發布時,她照例打開文檔編輯,但只寫了幾句就徹底卡殼。那時她將這歸咎於“欠缺共鳴”,因為那首歌講曖昧,而她正在失戀期。

“現在想來,可能那會兒我就已經寫不出了,”她頓了頓,“其實就是自我放棄。想不出文案,也不想多想。”

王怡受寫作困擾更深,因為這是她的本職工作。

2020年秋季,王怡本科畢業,隨後供職於一家公司的文案寫作崗。入職不久,她需要為一位醫生編輯微博文案。文案本該體現出該醫生治療棘手患者時的從容、承擔醫者責任時的決心,在她手裏卻變得詞不達意:“如果我不接,只剩那些‘莆田系’醫生願意接了,在我這裏,總比落到他們手裏強……”

最終敲定的文案由人另寫。她覺得那則文案邏輯順暢、措辭得當。相形之下,自己的文案累贅幹癟,遣詞造句中也有諸如“確實”、“其實”的助詞被放錯地方。

相比於大段文字,表情包、“梗”等表達更受王怡青睞。一些口癖掛在她嘴邊——最近她常說的是“笑的”,這個詞的覆蓋面很廣,開懷大笑是“笑的”,諷刺冷笑也是“笑的”。“之前常說的是’笑死’,不太吉利,現在就改成了’笑的’,”她補充道。

然而這些簡易的表達都會有失靈的時刻。需要用文字準確表達自己的情緒時,王怡常常只能說:“真的是……就是那種感覺,你知道吧?”到底是哪種感覺?對方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嗎?她不確定。

“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中,很多組員都想找到一種不那麼千篇一律的表達方式。 受訪者供圖

藝術系研一在讀的高瑩也有相似的困擾。她羨慕能夠將自己的情緒和想法大段鋪陳開來的人,她就無法以文字形式清楚表達自己的感受:“比如我難受的時候,我就只知道自己難受,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描述它。”於是每一種情緒以文字呈現出的部分就只剩下“外殼”:比如快樂就是“快樂”,又或者是“開心”,要讓她用更多的話把這個詞盛裝飽滿,她做不到。

表達欲有時會漲滿她的大腦,但大多在她想到如何表達之前褪去。輪到和朋友真正交流一些觀點時,她與恰當、豐富的語詞之間仿佛總隔著一層厚重的霧幕,往往講一大通也說不到自己真正想要表達的點上。最後她只能再拋出幾個梗,然後尷尬地笑說:“哎呀,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極少有人會說自己不懂,對話因此“糊裏糊塗地結束”,高瑩反而長舒一口氣。

小組中的一位成員認為,這張圖準確描述了組內成員的處境。受訪者供圖

慣於在生活中密集鋪“梗”的,還有醫學本科在讀的楊逢意。她形容自己和朋友的交流大多都是“不斷拋梗、接梗”。“梗”大多來自B站、微博、豆瓣等社交平臺,隨時更新,她因此覺得說梗好像某種“知識點重現”,很有意思、很好玩。

由於“梗”的傳播和運用有一定的範圍限制,楊逢意認為這也是一種讓人認出彼此、形成圈層的暗號:“就是說,假如你不看類似的東西,你不會懂我們的‘點’在哪裏。”

然而一旦身在“圈層”之外,楊逢意就會變得局促。她去實習過,覺得身邊年紀稍長的姐姐都“很會說話”,而自己在與同事交流前,常常不確定該如何向對方準確傳達自己的意思。有時盡管已事先在腦袋裏再三措辭,講出的話還是詞不達意。

寫朋友圈時,相同的困擾也會出現。楊逢意覺得網上流行甚廣的文案很“老土”,但自己又沒有什麼新意。一條百來字的朋友圈,她要刪刪減減好久,而最終發出去的往往不過一兩句話,甚至一個字也沒有,直接以梗圖或表情包替代。

她感覺挫敗,疑心自己慣常玩梗只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淺薄”。

尋因

朱迪·瓦伊克曼和奈傑爾·多德在《速度社會學》一書中指出:速度與加速已成為我們這個時代的鮮明特征。而這種特征投射到社會交往,典型的表現就是語言的固定化、簡潔化。《中國青年報》社會調查中心的調查中,70.9%的受訪者認為,語言貧乏是由於互聯網時代要求更加直接和簡潔的表達, 65.4%的受訪者則將此歸因於同質化表達、全民復制的網絡氛圍。反思自己失語的原因時,楊逢意認為,社會氛圍可能的確是重要原因之一:對直接、簡潔的普遍大力追捧會催生大量同質化表達,而同質化表達往往就是失語的前兆。在她看來,盡管不乏個人懶惰的因素,但“同質化表達”有時也是被迫發生的。

“比如說yyds(永遠的神)、srds(雖然但是)、絕絕子這樣的表達,大家都在說,如果你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意思,或者不用這些詞,那可能就無法和身邊的人正常交流”,她的語氣變得急促,“所以你怎麼辦呢?只能隨大流。”

同在“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的石靜楠也有“被裹挾”的感覺。歷史系本科一年級在讀的她自中學起就保持記錄的習慣,並不覺得零碎表達感受、觀點有什麼困難,只是為如何輸出更長篇幅、更考究邏輯的長文而苦惱。

因為對文字的擬真感有執著追求,石靜楠反感縮寫式的表達,也樂於追溯詞語的本義。但這很多時候顯得不合時宜:“比如‘內卷’本來是個學術概念,但現在它的含義被拓展得太寬泛,離它的本意已經十萬八千裏。這個時候我要是總跟朋友說,這個詞不是這個意思。那會顯得我不有趣、很奇怪。”

華東師範大學中文系副教授徐默凡曾在受訪於《文匯報》時指出:“語言表達內涵與外延成反比,詞義越是模糊、越是簡單,其使用範圍就越大”。

在“萬物皆可絕絕子”的時代裏,表達似乎開始變得輕而易舉。但這種輕易有其代價。石靜楠認為,當現成的表達可供隨時取用時,人可能會傾向於不做思考,直接“拿來”。這會造成表達能力的萎縮:“用進廢退嘛。”

“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成員楊潤曾對組內成員失語的情況做過大略梳理,她將石靜楠描述的“拿來”行為稱為“借他人酒杯”。

信息如潮的現下,可借取的“酒杯”很多,從熱梗到表情包,從影視作品截圖到他人文案,所有可見的表達都可以被借用。楊潤並不反對適當引用,但她總覺得,倘若借取成了一種習慣,自斟自飲就成了難事:“如果一直說別人的話,慢慢就會沒有自己的話。失語在所難免。”

無論是追隨大流膨脹詞義,還是過度引用借取“酒杯”,本質上都是對自我表達能力的廢弛。張曉雯對此深有體會。2019年,因為考研,她中斷了公眾號的更新;2020年考研失利找工作,她也沒怎麼寫,少有的輸出全靠轉發,配上類似“這不就是我嗎”、“哈哈哈哈哈”的文案。

荒廢將近兩年後,她的文字組織能力迎來慘烈“滑鐵盧”。往回看,她覺得懶惰懈怠、疏於練習是自己成為“文字失語者”最重要的原因:“那時我給自己找借口,總說還沒有穩定的工作,穩下來再開始寫也不遲。但其實長時間不寫真的會無從下筆。”

“輸出”的另一面,缺乏“輸入”也被認為是造成失語的重要原因。高瑩不愛讀書,生活中的笑點和快樂“都是土味視頻給的”。她覺得這勢必會導致失語的發生:“都不知道正常是咋寫的,自己肯定也不會寫。”

王怡則更進一步,提出“有效輸入”與“無效輸入”的分別。她覺得自己的失語是從大三時因實驗報告、課程論文等事務中斷了閱讀而逐漸開始的。那之後她也通過看公眾號、講書視頻等方式進行補給,但效果並不理想。她因此認為,零碎的、不成體系的輸入於文字組織能力的培養、提升並沒有什麼幫助。

“公眾號、微博、B站、知乎……有很多地方可以獲取知識。一本很厚的書,總有人用一篇推文、一則視頻講完。看這些東西,好像也能獲得知識,但就是很不對勁。怎麼講呢”,王怡思考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很零碎,所以很難幫人建立一個思想譜系,也很難被用於‘再輸出’。”

小組的另一個角落,楊潤也提到“無效輸入”與文字失語之間的關聯。然而什麼樣的閱讀是無效的呢?除了王怡所講的體系化閱讀的建立,她覺得叔本華曾在其哲學散文《論書籍與閱讀》中的發問也可作為參考:“在閱讀時,我們的腦袋就會成為別人思想的遊戲場。當這些東西最終撤離了以後,留下來的會是什麼呢?”

復健

2021年1月,高瑩離校回家,和朋友在一起“說梗”的時間明顯縮減,家人對她的 “梗”也並不了解。她一度感覺自己“像個啞女”。同月21日,她在網上衝浪時發現了“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進組瀏覽了幾個帖子之後,她很快覺得找到了同類,繼而“加入組織”,並發表題為“失語的第1073天”的短帖,作為自己文字復健的起點。

高瑩發布了題為“失語的第1073天”的短帖,和記者交談過後,“1073”稱為了她的一個笑談。受訪者供圖

1073天前發生了什麼?高瑩並不記得。她不清楚文字失語是什麼時候開始伴隨自己的,之所以編造個精確的時間,是為了體現自己“真的很在意‘文字失語’這個事兒”,在意到她甚至還開了兩個微博小號,逼著自己寫“小作文”。

然而這項活動持續了不到三個月,就因學業、生活的忙碌而擱淺,“復健”無疾而終。

高瑩覺得文字復健是高於生活層面的東西,忙起來時就被拋到腦後:“我念的是專碩,只讀兩年,今年上半年導師就讓定論文選題了,暑假又得實習。一忙起來,會覺得我這輩子只想做個機器。雙休時我只想躺在床上看土味視頻,對自己的內心構建什麼的,也就沒那麼在乎。”

與高瑩類似,楊逢意形容自己只是“偶爾會有想要復健的動力”。剛加入“文字失語者互助聯盟”時,她曾發過兩條復健練習的帖子,但各種龐雜的信息中,這個網絡小組的坐標連同復健的決心很快被一起忘卻:“要不是你來找我,我根本就忘記了我還加過這麼個小組、有過強烈的復健想法。”

她喜歡優美的文學性表達、也有很欣賞的“嚴肅作家”,比如汪曾祺和沈從文。但更常讀的還是網絡小說,因為這“完全符合人的爽點”,很解壓;另一方面,她承認記錄和表達有其意義,但閑暇時做更多的還是刷視頻、說梗。“目前來說,談不上徹底放棄復健,但促使我復健的動力的確沒有‘躺平’的誘惑大,”她總結道,“總之就是還沒到非要邁出舒適圈的那一步。”

而對王怡來講,“水溫”已經過熱,工作性質不允許她再待在原地。文案寫作要求有豐沛的詞庫、通暢的邏輯,以及良好的語感。在自己所寫文案幾次被說“無法觸動人心”之後,她開始試圖扭轉以往表達習慣留下來的強大慣性。

首先是有意識地避免借他人之口表達自己的觀點,其次削減自己對梗、表情包的依賴性,再次是讀書、保持學習。除此之外,她也試圖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礙,培養記錄的習慣:“我以前因為覺得自己寫得很爛而不寫。現在說服自己完成比完美重要,多寫、多練、多表達,腦袋裏有靈感了就及時抓住,也及時寫出來。”

堅持半年多之後,王怡覺得自己寫出來的文字比之前好很多,而她最新撰寫的一篇宣講稿,也得到了公司領導的認可。

張曉雯同樣以“即時記錄”的方式逼迫自己重拾文字表達。經歷了“想寫但寫不出”的困窘之後,她回去翻看了自己從前寫的讀書筆記,並重新開始讀書、做寫作練習,努力讓自己支離破碎的文字變得連貫起來。

“寫作練習”分為書寫與糾錯兩部分。張曉雯幾乎每天都會記錄自己當天的心情和思考,寫完後回頭重讀時,她會修改其中的邏輯錯誤、挑出一些重復頻率高的詞替換掉。

張曉雯覺得這種練習是有效的,因為她現在已經不至於“提筆無字”。曾經口頭語言的匱乏也得到了改善——為了阻斷語言貧乏的趨勢,她有意控制自己對網絡流行語的使用、迫使自己尋找其他選項。

閱讀和思考也是石靜楠認為最重要的兩個復健措施。2020年3月,她牽頭建立了一個用來讀書打卡的微信群組。社群氛圍很好,群組成員每天會就自己的閱讀情況匯報進度,閑時也分享讀書感想和書單。

為了倒逼自己讀書、思考、輸出文字,石曉楠建立了微信讀書社群,她每周都會以表格形式統計組員的閱讀情況。受訪者供圖

石靜楠覺得這是一舉多得的事:既能和他人碰撞思想、交流觀點,又能倒逼自己讀書、督促自己思考。她尤其強調閱讀的重要性:“讀書之後寫下感想,這當然是一種復健練習。但我覺得輸入的幫助絕不僅僅在於完成一次‘復健練習’,它帶給人的是長線的積累,對培養思考習慣、塑造思維形態都很重要。”

追問

既然“日光底下無新事”,而前人已就此提供許多可用的文字素材;既然有現成模板已可取用;既然表情包、“梗”等看似更便捷的語言層出不窮,那“文字復健”還有什麼必要?

談及此,楊逢意覺得,作為一種解決問題的手段,“文字復健”的必要首先來源於一些“很實際、很功利”的考慮:“生活中離不開的,與人溝通時需要準確表達自己的意思,和人交談時需要學點東西提升談吐,工作了寫文案、材料,總不能全用表情包和梗吧?”

王怡也給出了類似的答案。她承認模式化、極簡化的文字有其意義:“倒金字塔式”新聞寫作就曾因適應戰時需要而受到褒揚;而表情包有時也比文字更為親昵、簡便:“有時我在忙碌,不能立即回復,這個時候只回復‘晚點聊’會顯得有點生疏,用些表情包會輕松一點。”

然而生活中畢竟還存在一些需要“說自己的話”的時刻。王怡覺得,那些需要“自己表達”的時刻就是文字復健的意義所在。

文案工作當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無法言表”的尷尬時刻也出現在日常交流中。她曾和網友談論香水的前中後調,對方能夠以很場景化的表述描繪香水的特點:“鳶尾花的味道就是你突然穿越到夜上海一個夜總會的後臺,房裏飄蕩著的舞女化妝脂粉的氣味”;她形容香水的前中後調時,用到的形容是分別“很贊”、“可以拔草的程度”,再往細說時,她只能用一張勁涼冰紅茶的圖片、橙子味冰棍,以及“絲芙蘭的味道”做類比。

她覺得自己匱乏,暗恨自己文字功底薄弱。

王怡曾是表情包重度使用者,她甚至可以和親密的朋友僅靠發表情包開展一段對話。但表情包的矛盾之處在於,它的意義仿佛可以無限延伸,但又因模糊不明而可能產生誤解。

理解誤差大多發生在代際之間,譬如微信中“微笑”表情在中老年人看來就是友善微笑,而在年輕人看來則往往是“皮笑肉不笑”、“冷笑”;但有時誤解也在同代人之間發生:有次王怡發了一個自己覺得是“憨笑”的表情包給朋友,對方覺得“恐怖”。

流行語也有類似的弊病——詞語意義的通脹伴隨著的勢必是詞語本身的萎縮,通脹到極致時,詞語便被徹底做空。楊潤就此提出了自己的思考:“如果一個詞可以指代一切,那恰恰說明它什麼也指代不了。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覺得西瓜很好吃,雪糕也很好吃,但是這兩種好吃不是同一種好吃。如果雪糕是yyds,西瓜也是yyds,那它們之間的分別就被抹除了。”

視文字為“時光印跡”、“情緒出口”的石靜楠更認為流暢的文字表達是不可或缺的能力。她慣於記錄下生活中的各種時刻,因為覺得經歷珍貴而記憶有限,希望 “通過記錄彌補記憶的缺失”。這也帶給她一些額外的“能量”:“記下這一刻的難受,之後再失意時再翻回來,我會覺得以前那麼辛苦都過來了,這會帶給我一些信念感。”

記錄之外,石靜楠也隱約感到,語言與思想之間的關系是雙向的,伴隨語言的匱乏而來的很可能是思想的匱乏。但這個過程到底如何發生,她沒有想明白。

喬治·奧威爾在《1984》中借塞姆之口講的話或許可以為她提供一些頭緒:“你以為我們的主要工作是創造新詞,可是根本不沾邊!我們在消滅單詞,每天都在消滅。我們把語言剔得只剩骨頭……你難道看不出新話的唯一目標就是窄化思想範圍嗎?

(為保護受訪者隱私,除徐默凡外,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任編輯:彭瑋

校對:徐亦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