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解夢夢見磨刀殺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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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裏有個反派人物,名叫欒平,又叫小爐匠,由於頑固堅持反動立場,被楊子榮槍斃了。小爐匠並不是他的外號,而是他作為土匪聯絡員的掩護職業。那麼這個職業是做什麼的呢?這個問題不用說當下的年輕人,恐怕六十五歲上下的北京人也說不大清楚。有人說:“小爐匠又稱錮爐匠,即鋦盆鋦碗、補鍋及釘焊各類銅鐵器的匠人。”

最近在雜誌上看到一篇文章,說小爐匠就是焊洋鐵壺的。也難怪,過去北京的胡同裏常見的小爐匠、焊洋鐵壺的、鋦盆鋦碗的,絕跡很長時間了。

我今天在這兒給大夥兒扯扯閑篇兒,說說這幾樣老北京走街串巷的手藝人。

話題,就從“錮漏鍋”說起。

《林海雪原》連環畫楊子榮逮捕小爐匠

錮漏鍋的專指小爐匠

街上擺攤的補鍋匠

最初的小爐匠所從事的,是錮漏鍋。錮漏鍋,就是補鍋。老百姓居家過日子,做飯的鍋是必不可少的。老北京人誰要是發誓即使不過日子了也要買件貴重東西或者是做成一件什麼難事,常就發狠說:“我砸鍋賣鐵也要……!”話是這麼說,正常人不會真砸鍋的。那鍋怎麼會漏呢?

過去老百姓用的鍋都是鑄鐵的。鑄鍋匠人用高溫把鐵礦石或碎鐵片熔化成鐵水,澆鑄成鍋。所以,鐵鍋底部都有個“臍兒”。鑄鐵鍋,難免有個砂眼什麼的,使用時間長了可能會出個小洞。買新鍋要花不少錢,少花些錢補補,還能接著用。找誰來補呢?錮漏鍋的。

錮漏鍋這個行當,恐怕比鑄鐵鍋的出現晚不了多少,最晚,八九百年前的南宋時就有了。有陸遊的《老學庵筆記》為證:“市井中有補治故銅鐵器者,謂之‘骨路’,莫曉何義。”陸遊老先生也納悶兒:“什麼叫骨路啊?”他考證道:“《說文》雲:‘錮,塞也。’鐵器穿穴者,鑄鐵以塞之,使不漏。”他恍然大悟:啊,原來“骨路”正是“錮”字的反語。陸遊老先生這麼一考證不要緊,本來很簡明的一個詞反倒復雜難懂了。“骨路”其實是“錮漏”。“錮”,就是“塞”;塞什麼?塞鍋上的漏洞。用什麼塞?用熔化了的銅或鐵。所以,用金字旁的“錮”。怎麼個“塞”法呢?這就說到錮漏鍋的為什麼叫小爐匠了。

老朽年幼時,見過肩挑擔子走街串巷的錮漏鍋匠人。

他們吆喝起來就是三個字:“錮漏——鍋!”“錮”字聲短,“漏”字聲高且長,重音落在“鍋”字上。他們的擔子上有兩樣東西是必備的:一是風箱,一是爐子。爐子很小巧,只有一尺多高。可能“小爐匠”就因此而得名。此外,他們還有坩堝、錘子等工具。有人來補鍋,小爐匠支起爐子、點燃焦炭,在坩堝裏面放上些碎銅,拉風箱將火吹成白熱化,不一會兒,銅熔化成汁,然後從漏鍋的內側,把熔化的銅汁澆進漏洞。漏洞的外側用一特制的小模具接住,銅汁遇冷凝固,形成鉚釘狀,漏洞於是就被堵牢了。

陸遊的時代,大概是用鑄鐵錮漏的,因為古代銅比鐵貴。但鐵的熔點高,熔化起來要費時費力費焦炭。錮漏鍋可能只限於補漏洞。至於摔成兩半的鍋能不能用這種方法修理,我沒見過,不敢妄說。

焊洋鐵壺的是黑白鐵匠

焊洋鐵壺的

說小爐匠就是“焊洋鐵壺的”,這是把兩個工種弄混淆了。“焊洋鐵壺的”雖然也使用爐子燒熱烙鐵,可他們屬於另一行當——黑白鐵匠。

黑白鐵匠為什麼俗稱“焊洋鐵壺的”?因為他們吆喝起來是:“有洋鐵壺換底!”“有洗臉盆換底!”“拾掇——火爐子!”拾掇,就是修理的意思。再往後有了鋁制品,他們的業務也有所擴大:“有鋼種鍋換底!”——鋼種,是民間對鋁的俗稱。過去挑擔子幹這行兒的,多是河北、河南兩省的人,吆喝起來多少帶著些“怯”口音。

什麼是“洋鐵壺”?就是用“洋鐵”打造的水壺。“洋鐵”家族裏,還有“洋鐵爐子”“洋鐵桶”等等。因為舊中國生產力水平低下,只會鑄鐵不會軋鋼,制作水桶、水壺的低碳薄鋼板(俗稱鐵皮)都是國外進口的,因而叫“洋鐵”。

通常說的“洋鐵”,分為黑鐵、白鐵、馬口鐵。黑鐵,即本色鐵皮。為防止鐵氧化生銹鍍上一層鋅的,叫白鐵,也有人叫花鐵。鍍錫的,叫馬口鐵,通常用來做罐頭和油漆桶。

黑白鐵匠的學名,叫鈑金工。他們跟鐵匠還有區別。鐵匠是打鐵的,把鐵燒紅,放在鐵砧上捶打,制成刀、劍和鐮刀、斧頭什麼的,學名叫鍛工。

“焊洋鐵壺”在黑白鐵匠手裏那是小菜一碟。把烙鐵燒熱,粘上焊錫,在漏水的地方出溜幾下,焊錫就把漏洞糊住了。說是烙鐵,其實烙鐵頭是銅的,上鈍下銳,有如新石器時期的石斧,安在粗鐵絲的柄上。當年知青上山下鄉,有個知青就帶上了一把烙鐵,下雨天不能下地幹活兒,他就給老鄉焊漏水的洋鐵壺、漏水的洗臉盆,換點兒雞蛋吃。

把薄鐵皮加以剪裁、制成器物,這才是黑白鐵匠的正經活兒。可別小看這門兒手藝,技術含量還是蠻高的,沒有兩下子連個煙筒也打不好,更別說打個煙筒拐脖(又叫“彎頭”)了。因為下料需要畫線,得會使用直角尺、圓規,還得懂圓周率、會計算。沒有點數學、幾何的底子還真是幹不來的。薄鐵皮的厚度通常在一毫米以下,有一定的柔韌度。制作水桶、水壺、煙筒,需要用咬合的方法,技術不佳,就咬合不住;咬合得不好,水桶或水壺會滲水。

薄鐵皮制成的鐵壺,使用時間長了壺底變薄、漏水,需要換底,即把原來的壺底剪下來,再剪一塊薄鐵皮換上。這才是“焊洋鐵壺”最拿手的。後來有了鋁制品,鋁鍋、鋁壺底漏了,黑白鐵匠也能給換,當然是換成薄鐵皮的。

上世紀50年代公私合營,把黑白鐵匠組織起來,成立“黑白鐵業社”,主要業務也由小修小補發展成加工制作煙筒、拔火筒、鐵簸箕什麼的,再到後來,有的黑白鐵業社已經能生產制作汽油桶、農用噴霧器之類了。

鋦盆鋦碗的敢攬瓷器活

民國時鋦瓷匠舊影

“沒有金剛鉆兒,就別攬瓷器活兒”,這是北京人常說的一句俏皮話兒。誰能攬瓷器活兒呢?鋦瓷匠。他能把摔成兩瓣或三瓣的瓷器重新拼接在一起、使之完好如初。

鋦瓷匠的活兒是“冷加工”,不用爐子,把他們劃進小爐匠的圈子那就錯了。他們修瓷器是用鋦子“鋦”。那鋦子是用薄銅片剪制而成的,中間寬,兩腳細,兩端彎曲,形狀如書釘。騎在裂縫上釘上幾個鋦子,就讓摔壞的瓷器破鏡重圓。

銅軟瓷硬,鋦子怎麼能釘進瓷器裏?鋦瓷匠有辦法:先在瓷器上鉆眼。瓷器表面的硬度堪比玻璃,所以要用最硬的金剛鉆兒來鉆孔了。金剛鉆對於鋦瓷匠來說,那簡直就是飯碗、就是命根子。

鋦瓷匠的鉆有一橫一豎兩部分組成。豎的部分頂端有手柄,中部以下能轉動,下端有金屬鉆頭。“金剛”就在鉆頭的尖上。鉆頭部分真是金剛石的麼?恐怕不一定,有些合金鋼的鉆頭也是可以勝任的。所以說他們手裏有金剛鉆,也並不是誇張之詞。老朽見過的鋦瓷匠,使用的鉆很短,手握的部分好像藏在個茶盅裏。橫的部分一軟一硬,硬的是用來扯拽的弓,軟的是纏在鉆上的皮繩。鉆之前,鋦瓷匠先把鉆頭放進嘴裏蘸點唾沫,然後找準位置,右手像拉胡琴似的來回扯拽幾下,一個小孔就鉆成了。再在瓷器裂縫的另一端鉆第二個孔。兩個孔鉆完,把鋦釘的兩腳插進孔中,用小錘輕輕一敲,就把鋦釘固定在了瓷器上,於是摔壞的瓷器就能繼續使用了。

當然,鋦瓷匠要先談好價錢才會動手的。摔成兩瓣的碗用一個鋦釘是不行的,至少要三四個。鋦瓷匠根據鋦釘用的多少,向碗的主人談價錢。鋦釘用得太多,碗的主人就會覺得不如買個新碗劃算了。談好價錢,鋦瓷匠先用小繩巧妙纏繞,把破成幾瓣的碗按原樣捆綁成一個整體,然後確定鉆孔的位置。鋦瓷匠不但可以鋦瓷碗、瓷盤等小瓷器,還能鋦大的陶瓷制品,花瓶、瓷罐,再大的如盆、如缸。

有的瓷器或制作精美,或出自名窯,或有特殊紀念意義,一旦跌壞,主人痛惜不已,便求助鋦瓷匠,不計多少錢也要修好。這時候,鋦瓷匠便拿出看家本領,把鋦釘精心打制成梅花模樣鑲嵌在裂縫之上,於是本已摔壞的瓷器便如錦上添花,或許比原來還漂亮。此時的鋦瓷已經不只是一門手藝了,而是一門藝術了。

走街串巷的鋦瓷匠是不吆喝的。他們這行屬於“八不語”。哪“八不語”?賣雞毛撣子的,修腳的,剃頭的,修鞋的,劁豬的,行醫的,粘扇子的,還有就是他們鋦瓷的。

不吆喝的,一般都有響器,那叫“報君知”。剃頭的,手裏拿著把鐵打的音叉,學名叫“鐵琴”,又叫“喚頭”,用鐵棍兒一撥拉:“嘩楞——”行醫的手裏拿著串鈴,又叫“虎撐”,據說是孫思邈發明的。粘扇子的有挎鈴。有的連響器也不用,比如劁豬(即給小豬做絕育手術)的,他們的自行車把上豎著根鐵絲,鐵絲頭彎下來垂著一根紅穗。人們看見這紅穗,就知道他是幹什麼的了。在早先,這紅穗則豎在他們挑的家夥事擔子上。

磨剪子戧菜刀也有不吆喝的,用一串鐵葉子,甩起來嘩啦啦響。還有吹喇叭的,吹出來就兩個音節:“re——so——”好像是:“哪兒——吶?”街頭有調皮的小孩子趕在他喇叭出聲之前大喊:“磨剪子磨刀的,你媳婦來了!”然後聽喇叭發出聲音:“哪兒——吶?”博得孩子們一陣開心大笑,好像撿了多大便宜似的。

鋦瓷匠的工具擔子上有個固定的小鑼,小鑼的一前一後各有個遊動的小錘。鋦瓷匠挑起擔子走路時,隨著擔子的晃動,小錘來回擊打小銅鑼,發出“叮兒——當兒”的響聲,人們就知道:鋦瓷匠來了。

(原標題:楊子榮槍斃的小爐匠是幹啥的)

來源:北京晚報

作者:谷溪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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